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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绯红之月
陈克的回答又是大出秋瑾和于右任的意料之外。倒是严复久经官场,知道陈克的意思。他思忖片刻,这才叹道:“文青实在是聪明。”
“我只是为了保条小命。若不是严先生您这等人在,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参与这样的事。”
“那我有了消息就会通知文青,今天就告辞了。”严复说完就起身。
“请严先生稍等。”陈克从抽屉里面拿出本书,又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这是您做的《天演论》,请您在上面签个大名。”说完,陈克连书带纸都递给严复。
严复看了一眼书,立刻就心生好感。这本书明显翻看过多次,书皮,书页边缘都摸得有些发黑。书角也有些磨圆。但是偏偏非常整齐,毫无皱折破损之处,可见读书的人极为爱惜。却见纸上写了“齐会深”三个字。
“齐会深是何人?”严复问。
“就是方才我那朋友。您也见过,他对您十分景仰。这本书他看过无数次。”
严复一笑,走到桌边拿起齐会深方才用过的毛笔,在扉页上挥笔写下“齐会深先生惠存,严复赠”几个字。便起身离去。经过院子的时候,年轻人们都已经知道大名鼎鼎的严复来了,见他出来,大家左右列队,把一行人夹在中间,纷纷向严复问好。严复神色自若的向众人点头示意,这种风范的确不是陈克能比的。
陈克和秋瑾把两人送到街口。分别前,于右任说道:“旋卿,我现在在复旦公学住,旋卿有空就请一叙。”
秋瑾点头应允,两边就散了。学生们瞅着严复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又见陈克走回来,这才纷纷跑回院内。
回到屋里,却见齐会深正捧着书对这未干的墨迹轻轻吹气。一股喜不自胜的模样。见陈克进来,他小心的把书放下,连声说道:“多谢,多谢!”
陈克笑道:“干活!”
秋瑾与陈克再次坐下,这才问道:“文青,为何不答应马先生的邀请?”
“秋姐姐,天华说你知道他带了二十几个人回来。”
“嗯。”
“你看院子里面这还有几十人,光给这些同志讲课,我已经忙的要死。而且我们这个黄浦书社马上就要组织社会调查。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复旦那边。”
“社会调查?调查什么?”
“第一个社会调查就事上海的人口情况。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靠什么生活,有什么打算。”
“呃?”秋瑾对此很不明白。
“革命,就要知道为什么要革命。不知道中国现在到底什么样子,怎么能够知道如何去革命?必须了解民间的情况才行。哦,我介绍一下,这位齐会深同志,就是这次社会调查的调研组组长。”
齐会深和秋瑾见了礼,随便寒暄了几句,就继续开始写东西。
看着陈克捎带疲倦的样子,秋瑾笑道:“方才文青和严复先生对答如流,意气风发。怎么这会儿倒蔫了?”
“严复先生这种人可不好说话。和他说话,非得打起精神才行。”陈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其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
秋瑾知道陈克国学倒也不算是太烂,但听到这样的掉书包,颇有些不习惯。好在陈克随即就做了解答。
“严先生这次来,要看看我的能耐。去不去讲课,还有那制药的事情,根本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我其实不是个很讲礼数的人。现在非要配合了严先生的步调,累死我了。”
听了这话,秋瑾只是笑笑。齐会深则微微抬头,瞟了陈克一眼。陈克对齐会深呲牙一乐。齐会深就埋下头继续写稿。虽然很怀疑为什么陈克要对秋瑾说这些比较机密的话,但是齐会深相信陈克。知道陈克不会胡乱的做事。不管有什么疑问,今天的党会上都可以提出来。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在陈克分析完严复的目的,陈天华正好讲完了课,三人重逢自然是喜不自胜。大家一起去外面吃饭的时候,严复已经到了马相伯家。一路上,于右任倒是试图和严复谈起今天的事情,但是严复淡淡的回了几句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态度。于右任也不敢多话。两人沉默的到了马先生这里,于右任汇报了此行的结果,就知趣的离开了。
“几道,见了陈克,感觉如何。”
“他在讨好我。”严复一摆方才让于右任不敢说话的那种神态,轻松的答道。
“哦,你这等大人物,他自然要讨好。”马先生自己沏了茶,给两人分别倒上。
“我见了此人,路上倒想起三国演义了。曹操评价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陈克不过二十五岁,倒有些英雄的样子。”评价完,严复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给马相伯先生讲了。马先生对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情素来没有什么兴趣,听得倒不甚在意。
等严复说完,他淡淡的问道:“那几道准备对待这位陈文青呢?”
“相伯先生,你上次见我时说道,你觉得这陈克必然祸乱天下。这是为何?”
马相伯先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他那书里面有一册,讲的是社会制度变更,直指当前的弊端,而且说得隐晦,绝不提革命二字。但只要信了他的书,那势必要推翻朝廷为止的。我听过不少革命党的说法,虽然也是爱国,但是按他们说的想开去,总能看到他们私心极重。陈克的书虽然是一家之言,但是用来解读中国古今之事,却也言之成理,毫无破绽。最重要的是,竟然毫无私心。且不说以后,光是现在,学生们已经讨论的沸沸扬扬。不少人已经开始讨该如何论推翻朝廷。推翻朝廷之后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工业国。哎……”
严复点了点头,“那陈克知道进退,不贪图小利,学识颇佳,气度也相当不一般。不过若是太平年间,就算是写了此书,他也未必能如何。可当今天下乱象已成,陈克写此书之心,昭然若揭,连他父母都不敢让陈克自报家门。而且我看他现在那里聚集了不少青年。等这些人学会了陈克的书,绝对不会和朝廷善罢甘休。哼哼,那陈克想做什么,不用再说了。”
听严复语气不善,马相伯先生有些担心的问:“几道,你不会是想去……”
“庚子之变,还有朝廷诛杀那六人,已经是倒行逆施。我绝不会去告密。陈克此人著书立说,聚集众人,只要让他据有土地,立刻就是大乱。不过相伯先生,我已经决定,收陈克当弟子。我收他当弟子,不是为我自己。一来我倒想助他一臂之力,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而且陈克现在有求于我,总要听我些管束。二来,若他真成了气候,今后天下必有些紧要关头,到了那时,无论如何我都要说些什么。以他老师的身分,想来陈克总会听进去一二。”
收陈克当弟子的说法,是马相伯先生先提出的。却没有想到严复这么快就下了决心,马相伯先生有些不解。“收他当弟子之事,可以徐徐图之,几道倒不必着急。”
严复微微摇摇头,“陈克此人倒像是刘备,看着宽仁厚义,却乃世之枭雄,绝不肯屈居他人之下。若是他人,有相伯先生相约,无论如何都会自己靠上来。但是那陈克对此不屑一顾。话虽然说得客气,却不肯丝毫去借相伯先生的名头。我若是徐徐图之,陈克必不肯投到我门下。若是用了别的法子,陈克那人甚是精明,未必会入了别人的毂中。而且我其实也不懂怎么玩弄这些小伎俩。索性光明正大的要他做弟子。陈克现在有求于我,定然不会拒绝。”
马先生见严复说得干脆,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倒有些担心起严复来,他长叹一声,“这倒是我连累了几道。”
“相伯先生言重了。就陈克今日的言行,还不足以当我的弟子。往后些日子,我会经常到他那里去看看。若他真的是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之辈,我才会收他当弟子。若他也仅仅是色取仁而行违之徒,那收他当弟子之事,不必再提。”
马相伯先生精通国学,他知道严复提出的条件居然是孔子论显达君子的标准。严复在北洋水师学堂从总教习,也就是教务长做起。一直做到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对待学生十分严格。他今日既然这样决定,就绝不会对陈克松懈查考。圣人论显达君子也不过如此要求,马相伯倒觉得陈克未必能够通过严复的考察。倒有些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复旦公学的事情,严复才起身告辞。
走在路上,严复却觉得有些心虚,有些话他怕马相伯先生担心,就没敢说太多。严复从南洋水师做起,为国效力的道路上历经磨难,有过很多失败以及铭心刻骨的痛苦回忆。
特别甲午战争北洋水师的覆灭,严复差点有了自杀的念头。后来他才做了《天演论》一书。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天津。6月17日凌晨,侵略军攻陷了大沽口炮台,接着将大批人马开进了天津。27日早晨,以俄军为主的一支部队,倾泻无数炮弹,创建于1868年的天津机器局随之成为战场,机器局城垣内的水师学堂连同其所在的机器局均毁于战火。至此,一座投资巨大、苦心经营30余年的机器局和经营20年的水师学堂全部毁于外国列强之手。
北洋水师学堂覆灭的时候,严复正是校长。在隆隆炮声中被迫离开学校的时候,严复泪流满面。此时老佛爷已经带着光绪和朝廷大臣“西狩”去了。严复只得避往上海,住闸北长康里。从此开始过着南北奔走、随处啖食的生活。
然而严复后来听说,候补千总宗永德“知不能守,恐火药资敌,乃挥兵卫散去,自引火药焚其库,与敌同死”。他对那名军官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留了把大胡子,身材很魁梧。是某次被不知什么人介绍过一次。却没有说过话。这位低级军官尚且舍生取义,自己和居于清朝顶层的“太后”“皇帝”倒跑得飞快,逃了性命。
之后严复仕途一蹶不振,不仅仅是洋务派失势,他自己也有些自我放逐的意思。这几年间严复反复思索救国的道路。却总感觉抓不到要点。即便是办了学又如何,即便是开了洋务运动又如何。朝廷一败再败。中国总是找不到未来的路。
但是读了陈克这本《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严复终于看到一条清晰的道路被指了出来。严复是国学大家,他看得很清楚,陈克这书里面颇多强词夺理,甚至明知不对,却含糊过关的地方。对这些地方,他倒觉得陈克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能有如此造诣已经非常不得了。学识不足,必然会强词夺理。但是听了陈克的几次讲座,他才彻底明白,陈克对于中国的论述,不过是给自己的理论打面旗号,陈克着眼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在陈克的课上,这个年轻人将一个未来工业中国的蓝图描绘的清清楚楚。
马相伯先生没有去听过陈克的讲座,所以不知道。而且马相伯先生毕竟没有当过官,仅仅是一个办学的文人。只怕听了也不会了解。台下的学生也是如此。
严复一路从做官,从南到北,从工厂到学校,也在朝堂待过。他是懂得的。陈克如此清楚明白的将一个新的国家,一个新的政府的蓝图,甚至不少具体的操作都讲了。在满场的人当中,严复相信,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真的听明白。
那陈克必然是朝廷里面某个高官显贵家族的子弟。陈克今日说起“父母不许自己自报家门”,严复很理解。等陈克造起反来,定然闹。肯定会震惊天下。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他的家族必然满门抄斩。
但是严复已经不在乎这些。年轻时与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方伯谦、何心川、叶祖珏、萨镇冰、黄建勋、江壄祉、林颖启等共赴英国海军学院留学。他的同窗们已经在黄海战死。作为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他的学生们中又有多少为国捐躯。他甚至连这些人的名字,在哪里战死的都不知道。“甲午!庚子!”他严复或许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苟延至今,只是因为严复还希望能够看到中国的复兴。
陈克是否造反对严复并不重要,严复担心的是陈克这个年轻人能否如他说的那样建立起一个新的工业中国。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严复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回想起今天的见面,严复看得很清楚,面对马相伯先生的邀请,陈克还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尽管只是那么一瞬,陈克就恢复了自己。顶住了诱惑。
“陈文青,你真的能坚持你自己写出的那条路?能把你所写的变成事实么?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弟子。”严复暗道。但是他知道,他其实真正想对自己说的却是另外一句简单的句,“不要让我再次失望了。”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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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第35章
第35章
严复光临陈克那里的第二天,人民党的会计秦武案和陈克一起给学校建设工程队的工人们发了当天薪水。陈克和宇文拔都商量好价钱之后,“自作主张”的每天给工人发薪水。这是合同里面的漏洞,因为没有规定薪水该给谁。秦武安和杜正辉作为监工,每天负责薪水发放工作。
宇文拔都仿佛吃了了一个酸柿子,面孔几乎都扭曲在一起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家”。
身为1905年的包工头,宇文拔都还算是挺能干的。当然了,各种抠钱的小法门宇文拔都非常熟悉。其中最重要的无外乎牢牢把握住发钱的权力。
陈克在宇文拔都的印象里面是一个很精明的有钱人,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是个读过书的。这种人宇文拔都也是见过,多数是尖酸刻薄、吹毛求疵之辈。他们很少到工地上,即便去了,也是用一种不屑中混合了自己觉得高人一等的眼光看着工人。然后装模作样的巡视一圈,再没事找事的挑些毛病。当然— 了,有些宽容点的,或许会装作豪爽的声称给工人们加餐。那些不成气候的,就会嚷嚷着要扣钱。
无论他们怎么闹,宇文拔都都能应付得来。而且他们这么闹一闹其实也不错,下面的那些同乡有时候也需要敲打敲打。他们没事就偷懒。反正发钱的权力在宇文拔都手中,正好借了这些机会给宇文拔都克扣点工钱的机会。
所以当宇文拔都失去了对发钱的控制权之后,他的痛楚和慌张,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这是这么多年来,宇文拔都第一次遇到这等状况。如果是以前,宇文拔都还有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招,那就是干脆拉了工程队伍离开,然后散布关于这家主人的诸多坏话。工程进行到一半,突然就撂下了。那边的主人肯定承受不了,最后还是得清宇文拔都回去。
现在,工地上忙碌的不仅仅是宇文拔都的工程队,还有陈克自己组建的一支工程队,数量甚至比宇文拔都的人还多。撂挑子能根本起不到卡脖子的作用。看着自己同乡们整齐的列队,喜笑颜开的领着工钱,宇文拔都觉得一阵阵心慌。
在晚上的党会上,秦武案向同志们通报了工程进度之后。陈克对党小组人员说道:“如何争取群众,首先就要知道群众的利益所在。不仅仅要顾及长期利益,特别要顾及短期利益。我们先试试看如何把宇文拔都这支安徽人的队伍争取过来。”
这是正式的党会,作为本次党会的主席,陈克正在向同志们布置工作。
“要争取到什么程度?”齐会深问。在人民党内,齐会深已经明显居于次席。并没有人试图挑战齐会深的地位,但是陈克知道,对于齐会深几乎抓了所有的工作,不少同志已经不满了。譬如华雄茂。
“这件工作具体由谁来做?”华雄茂语气轻佻地问道。介绍宇文拔都给陈克的是华雄茂,而且陈克最早提出要把宇文拔都争取过来,也是对华雄茂说的。他自然希望由自己来主持这项工作。
齐会深现在手头的工作已经很多,如果在把这个承担起来,他的确吃不消。不过华雄茂的话让齐会深感觉很不舒服。有陈克这个榜样,齐会深也是不辞劳苦的工作,每天晚睡早起。华在齐会深听来,雄茂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嘲笑,而不是自告奋勇的承担工作。
没等齐会深说话,陈克已经把话头接了过去。“胡子眉毛一把抓是不行的。我现在有一个提议。”
听了陈克的话,华雄茂满脸期待的看着陈克。其他同志们顾及这个工作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却也不是很在意。
“同志们,党课的第一部分已经讲完了。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人民党的纲领和目的了吧?”陈克的话颇有些让同志们意外。但是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我已经知道了。”华雄茂强在齐会深前面说道。既然华雄茂已经说了话,大家倒也不想再说什么。
“人民党的纲领就是发动人民革命,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新中国。不知道同志们对此有什么意见么?”陈克问。
游缑眉毛微皱,出于一种女性的敏锐直觉,游缑觉得这话里面颇有些别的含义。“我对此没有意见。文青到底要怎么样呢。嗯,应该说,文青准备对人民党怎么样呢?”
“我准备改组人民党。”陈克直截了当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部分同志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周元晓还是神色冷淡。陈天华、何足道倒是稍微显得有些紧张。武星辰一幅大大咧咧,随便陈克怎么样都行的模样。秦武安神色如常,只是认真的在听陈克的发言。
“我今天必须说明,今后的工作就会走上第一个阶段。以建设根据地,发动武装起义为目标。这已经是要造反了。不,这已经是在造反了。所以我请大家认真想一想,自己到底愿意参加革命么。”
陈克说完,扫视了同志们一圈。在陈克讲完了唯物主义历史观之后,同志们都知道陈克就是要造反,但是这话明明白白的由陈克说出来之后,每个人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我可以退出么?”周元晓打破了沉寂。
陈克点了点头,“可以,我不勉强任何人留下来。周兄,作坊的事情我会以后找你谈。作为朋友,我希望周兄为我们保密一些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元晓身上,周元晓在这样疑惑,不满的目光中站起身来,他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对于陈克的提醒,周元晓答道:“文青,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大家的。”
游缑想说些什么,大概是要说服周元晓留下来。但是几次想说却说不出口。最后她干脆回过头,大概是不想看周元晓离开会场。陈克注意到了这些,他对游缑报以温和的微笑。游缑看到了陈克的笑容,却低下了头。
周元晓如释重负一样快步走出人堆,到了门口附近,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周元晓并不想参与造反,造饭就意味着于朝廷作对,如果被朝廷抓到那是要杀头的。他不傻,听课听到一半的时候,周元晓就很清楚,陈克是一定要造反的。尽管陈克向周元晓保证过,不会让他参加武装斗争。但是真的造反了,陈克的话就能实现么?
周元晓当年是走投无路之下才加入陈克的政党的。如果那时候,陈克真的起来造反,或许周元晓还会跟着陈克走。周元晓还记得,陈克那时候自信满满的说道:“周兄,当了党员,你就会成为一个新的人。”
是的,当了党员,听了党课,周元晓的确变了。陈克给学生们讲的课只是些表面。公开课结束之后,陈克会讲得更深。不仅仅是唯物主义历史观,还包括了《资本论》。周元晓原先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理。揭开这个世界的纷繁表面,竟然有那样看不到的规律在支配着世界的运行。周元晓的工作不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反思。对照了自己以往的经验,周元晓终于可以看到当年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会赔得一塌糊涂。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绝对不会失败。”周元晓忍不住对自己说。也就是因为有了这种自信,周元晓已经不想去革命了。对他来说,与其期待未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革命成果,倒不如抓住现在去光复家业。
周元晓看得出,这帮人是真的要造反。他自从下了这个决心,反倒不敢说出来。陈克看着温和,但是依着他干起工作那种不要命的狠劲,周元晓知道陈克绝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齐会深和华雄茂都不是善茬。还有那个总是喜欢阴笑的武星辰,见过得罪了游缑和陈克,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翻译官,周元晓就知道自己绝对惹不起武星辰。如果这几个人觉得自己不可靠,自己只怕是逃不出人民党的魔掌。
本来周元晓还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向陈克提出自己要脱离人民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更没有想到,陈克如此通情达理。警告自己不要去泄露这帮人的秘密,周元晓绝对不会去泄露。这些人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动作,就是告了官又能如何?而且那个齐会深如此热衷革命,偏偏又是齐家的少爷。想来就算是人民党被抓也不会真的有事。
就算是官府真的把齐会深杀了,齐家老爷知道了出卖他独生爱子的人是自己,自己的下场根本不用再去想了。
怀着一种“急忙忙逃离金山寺”的心情,周元晓快步走到大门口,却忍不住停了下来。一种强烈的不适感猛地冒了出来。背后的那些人里面有游缑,她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那可是雪中送炭的恩情。陈克更不用说,自己能重新振奋全靠了陈克。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周元晓觉得如此的习惯,现在离开这里,反倒有种从温暖的家庭里面被放逐的感觉。周元晓站在门口,只要向前再一步,就能脱离危险的未来,但是他却感觉腿如同灌了铅一样,这一步怎么都迈不动。
周元晓转回头,大家还是如同方才一样坐在那里,距离的比较远了,原先能够分辨清楚的那种责备的眼神已经看不太清。周元晓倒是看到游缑抬起头,脸上应该是期盼的神色吧。而陈克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理解的微笑。周元晓再次下定了决心,他大声说道:“我绝对不会出卖大家。大家放心。”然后头也不会地转身走出门去。
看到周元晓真的离开了,陈克松了口气。到现在为止的观察,周元晓并非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即便是周元晓不离开,陈克也不会委以重任。周元晓有勇气主动离开,倒是件好事。有他带这个头,想来其他同志若是想离开,也会更有勇气些。一个组织里面必须留下自愿的党员,不然的话,那些不忠诚者,势必会成为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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