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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绯红之月
只是现在若是不相信羽田圣也没有别的法子,北一辉的确需要与那些日本激进派联络。人民党的革命理论中,革命不是革命者创造的,而是劳动人民所需要的。这段话给北一辉极深刻的印象。人民党以寥寥数人起家,十几年就名义上统一中国。即便夺取政权的速度远比不上北洋袁世凯,这样神奇的表现也能称为惊世骇俗。
北一辉毕竟离开日本好几年,这几年中国变化很大,日本变化同样很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北一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重新融入社会。至少现在北一辉在资金上不再缺乏,人民党中的日籍同志自己凑了一笔钱,黑岛仁还从人民党申请了一笔活动资金。若是像北一辉以前那样用钱开道,和“明治志士”般找个酒肆妓院,叫上些女人边吃边喝边谈,自然是支撑不了太久。若是正常的衣食住行,这笔钱能保证北一辉相当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
8月的东京热的要死,随便动一动就会一身大汗,北一辉就顶着大太阳到处乱走。他并草率的按照羽田圣提供的名单与那些反日本政府沙龙组织进行接触,反倒是与垦殖大学的大川周明联合搞了一次暑期社会调查。召集在校大学生一起进行社会调查。
大川周明本以为陆军部要逮捕北一辉,然而局面却没有变成这样。陆军部完全放弃一般不再关注北一辉,这就给了大川周明吃下定心丸。他并非不想与北一辉合作,不过这合作的基础是不能把自己给毫无意义的赔进去。
听说是社会调查,大川周明觉得可行。中国的崛起,苏联的建立,都让与这两个国家毗邻的日本感到极大压力。与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社会制度对日本影响尤其巨大。“劳动者当家作主人!”即便不知道这样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模样,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口号就能极大鼓起劳动者的憧憬与热情。
日本大学中,不少教授把社会主义以及共产主义当作“西方民主制度”的一部分向学生授课。日本上层的“阶级统制觉悟”一直很高,政府从来都是坚定站在有产者一边。对于无产阶级的反抗素来强力镇压。面对大学这个统治阶级后备军培养地,他们固然重视,反应稍显迟钝。
社会调查不在各种监督之下,北一辉的社会调查方案更不涉及政治内容,包括物价指数,工资薪酬,房租以及土地租用费,完全是最简单的经济数据。学生们一头雾水,大川周明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瞅着北一辉自信满满的模样,调查才算是勉强进行下去了。
人民党的社会调查方式其实算是“师承欧美”。托了代汉语的福,陈克仅仅是知道几个名词,一分析名词之后也就能逆向推导出方向。由人民党经济部门商讨后开始制定规则。北一辉则是在学校中比较系统的学习了这些课程。在经济学以及经济分析尚不发达的日本,这就显得格外先进。
垦殖大学这种私立大学,大学生即便谈不上非富即贵,也绝非一般的穷人。数据分析出来后,学生们把这些数据与他们所知一应对,日本近几年的经济局势立刻就跃然纸上。日本资产阶级的投资比例过大,国民工资低,国内市场极为软弱无力。欧美市场一旦疲软,这些投资立刻就闲置起来。闲置投资占有了日本绝大部分财富,工业不运转,经济也立刻一落千丈。
有了大方向之后,北一辉并没有就此对政治经济做什么批评。而是转而对更加具体的内容展开了抽样调查。“为什么投资会被闲置?”这是经济分析小组最先解决的议题。
大川周明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从自由主义或者反政府者的角度来讲,找到了经济形势不好的原因之后,这就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大骂政府。实际上年轻的大学生们血气方刚,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大骂日本政府不作为,坐视经济衰落。只要稍加煽动,一个新的反政府群体就形成了。没想到北一辉居然放过如此好机会,而是要更加详细的调查分析。
“北君,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大川周明认真的询问起北一辉来。
“实事求是。”北一辉答道。说完这话,北一辉自己就乐了。在人民党干校培训期间,包括北一辉在内的干部们看到社会调查数据,立刻就开始品头论足,按照自己的臆想去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干校老师就要同志们做更细致的调查,要实事求是。那时候北一辉是颇为不服气的。没想到回到日本之后,北一辉自己居然也充当起要别人实事求是的角色。这种反差实在是不能不笑。
大川周明是理解不了北一辉心中的想法,他觉得北一辉是不是包藏祸心,准备搞什么更深的阴谋。只是仔细看了调查方案之后,大川周明也看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知道经济形势不好,更具体的抽样调查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是做学问的正当方法。唯一问题是,一个反政府的家伙,明明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煽动资料,为什么反倒要认真的做起学问来。
学生们却没有想这么多,他们觉得调查提供了全新了解社会的方法,特别是那些家里面开工厂的大学生,对此感受尤其强烈。
抽样调查是按照学历进行的,受过大学教育、高中教育、学徒教育,或者是家传手艺,分了七八种不同的类型,每个类型都找了失业或者停工的人员专项调查。
北一辉分到的是一个名叫前田凌一的大学毕业生。这位前田凌一是东京一家小机械厂的少东家,东京大学机械专业毕业。家里面的工厂去年停工,到现在还没有开工。
在大学生稀少的1923年,在学生中间拉关系难度不大。有人引荐后,前田凌一就同意接受调查。
与日本主流的工厂差不多,前田家的工厂也是家庭式机械厂。进了以自家院子改成厂房,北一辉注意到这家小工厂的动力源竟然是中国生产的热球机。机器保养的相当用心,将近一年没开工,该擦油的地方,都仔细的涂了游,该整理的地方都打扫擦拭的干干净净。这些足以证明前田凌一家的机械厂绝非是那种只管生产的二把刀水平。
热球机的配套部件很全,机器自行提供动力,以及发电提供电力,还有煤气发生器,一应俱全。前田凌一即便是愁容满面,谈起自家的工厂,那股子认真劲颇令北一辉认同。
小机械厂主要是给东京的造船厂提供零件,从大前年开始,造船厂生意就一路萧条。海军竞赛的时候,军舰倒是开工不少。可给军舰生产配套零件的都是大企业,前田家的小工厂完全没有机会介入。造军舰积压了造船厂民用船只的建造,尽管也是努力维持,前田家的工厂依旧不得不停业。
其他调查结果基本与前田家相同,日本大企业现在拿走了几乎全部国家订单,小企业生存空间遭到极大挤压,几乎是全面破产或者停工。
“北先生!这已经完全是政府的责任!”
“政府贪腐无能,只知道倾向于财阀的利益。”
“这真的是不顾百姓死活!”
不用北一辉煽动,抨击痛骂政府的言论就已经滚滚而出。涨红的廉价,紧皱的眉头,年轻人们义愤填膺。
“这倒未必。”北一辉答道。日本的生产企业很类似人民党重要的工业中心武汉的私营企业。企业规模不大,很容易遭到经济动荡的冲击。在人民党那里,这些小企业日子同样过的艰辛。人民党大型国有企业轻松的就把中国中小企业打压的喘不过气来。但是人民党的经济模式与日本的又有本质的区别。“在这方面,政府的最大责任就是完全不给小企业介入社会大生产体系的机会。”
听北一辉如此抨击政府,年轻学生们大感意外。
“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学生们问道。
北一辉答道:“我在中国待过,在中国也有这种情况。但是只要小企业有生产能力,也愿意对自己的生产设备以及技术进行改造,中国政府还是肯帮他们一把。通过政府投资的方式,将私营企业通过股份制改造变成公私合营。然而日本政府所做的则是对小企业不闻不问,死活随他去的态度。我并不是说这些小企业自己就没有问题,然而政府根本不帮助企业提升生产水平,这的确是漠视。”
“国家帮企业一把?国家早就把企业都廉价卖给大门阀了,他们怎么可能帮这些小型私人企业?”有学生冷笑道。
日本明治维新后期,把大量国有企业廉价卖给门阀,同时对这些大财团给与各种资金支持,这是日本大型企业飞速发展的原因。到现在除了一部分必须掌握在国家手中的军工企业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国有企业。甚至连银行也大部分私有化,金融业与大企业联起手来,怎么会费心思对小企业进行支持。
北一辉的话引发了年轻人们对政府的更大不满。





赤色黎明 6 关东之殇(六)
“到明治维新中期,国家依然以国有企业为先导,作为日本各行各业的榜样。后期财阀势大,干脆瓜分了国有企业。”
“当时日本国有企业效率低下,工人工作态度恶劣,国有企业也无以为继!”
“你这是替财阀说话!”
“你才是不顾实情!”
年轻人有冲劲,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相对的,也缺乏客观全面看问题的思路。北一辉带着一众大学生搞了社会调查之后,学生们对经过短暂的惊讶与兴奋,立刻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解释起历史。
从历史研讨变成人身攻击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凡是与当年瓜分日本国有企业的财阀有关的年轻人,几乎是无一例外的倾向于批评国有企业的弊端,而普通人出身的大学生则倾向于否定当年日本瓜分国有企业的行为。即便两派都对日本现状极为不满,北一辉带领的临时团队仍然因为立场问题发生了分裂。
经过几天争吵,维持现状派找到北一辉,“北; 先生,我们要退出团队!”与三井财团有关的朝仓启太很认真的说道,“这些天从北先生这里学到很多,万分感谢。”
“朝仓君,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即便早就猜到有这种可能,北一辉还是感到颇为遗憾。
“社会调查本来是面对未来的事情,却有人始终抓住过去不放。我和同学们不能接受这点,所以只能选择退出。”朝仓启太的话相当不客气,“学术讨论变成了人身攻击,这已经完全违背了初衷。所以恳请北先生允许我们离开。”
人身攻击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北一辉对此完全能够理解。基于不同的阶层,利益也有着完全不同的范畴。北一辉没有立刻回答,他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借此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有了阶级觉悟的阶级斗争是异常尖锐的,每个人都想变革,对社会有一定认知的,就会要求这变革在保住自己当下利益的同时,还要增加自己的利益。对社会有深刻认知的,或许能够比较坦然的接受当下的损失,但是他们所追求的则是未来的利益。
人民党的崛起,完全符合了这样的规律。面对巨大的外部压力,在强势领导人带领下,人民党下定了彻底粉碎旧中国,建立一个新中国的决心。并且真的将这个决心与理想付诸实现。
如果中国没有那么丧权辱国,被外国人在中国肆意横行,强行瓜分中国的现实,人民党绝不可能有如此强势的崛起。北一辉原本只是从课堂上学到了这点,现在他真的理解到了这点。社会调查组的分裂,以极为直白的方式证明了这点。
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能下了摧毁旧有一切的决心?即便陈克有这样的决心和见识,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如果没有追随者的话,陈克也不过是势单力孤的一个人普通人而已。正是外国侵略者对中国的猛烈打击,正是满清政府的无能与贪婪,才让陈克有了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空间。
日本籍人民党也尝试过在日本建立人民党日本分部,不过成效不大。因为对中国心怀希望的日本人更多选择跑到中国来参加革命,或者选择来中国混口饭吃。北一辉一度很看不起这些人,他认为这帮人是沉迷于当下的优越环境。在中国付出努力就能吃肉的时候,谁愿意回到日本吃糠咽菜?
现实让北一辉不得不考虑日籍人民党党员的理由或许是正确的,借中国革命的掀起大潮,找到打回日本或许更有效率。光一个社会调查就能导致团队的分裂,因为外部压力并不足够大,日本内部对于未来的想法仍旧颇为混乱。
“你们现在选择离开,是不是认输了?”北一辉问朝仓启太。
“呃?”朝仓启太愣住了。不仅是他愣住了,朝仓启太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愣住了。
“你们离开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些人说了你们不爱听的话么?我认为不全是。你们离开的原因只怕更多的是因为你们无法说服对方。”北一辉把从人民党那里学来的工作技巧给用上了。
“他们完全不讲道理!”朝仓启太毕竟是年轻人,被北一辉很有技巧的批评为逃跑,他的斗胜心还是被激发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大家都不想承认别人的道理罢了。”北一辉答道。说完之后,他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对1923年的日本来说,汉语是有文化的人的必修课。
北一辉写下的四字其实只是两个字,只是先后顺序不同。那是“斗争”与“争斗”两个词。
“争斗是斗争的一部分,斗争却不等于争斗。大家的确是在斗争,现在是理念上的斗争。两方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普通人都会这么想,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但是大家不是普通人,大家作为大学生,将来必然是国家的统治阶级。甚至有机会成为统治者。统治者的第一要务就是实事求是。”北一辉的话说的语重心长。
听北一辉给了自己如此高的评价,甚至以“未来日本统治者”来称呼,年轻人们立刻感觉气顺了不少。
“北先生,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政府放弃国营企业这一点上,我觉得这不对。”朝仓启太大声说道。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外面另外一派的学生也到了北一辉所在的房间门外,所以他的声音格外的大。
“你们也进来。”北一辉对外面的人招呼道。
很快,参加社会调查的所有大学生都聚集在一起。屋子里面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人,他们各自抱团站在一起,大有势不两立的架势。
北一辉分别扫视了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学生们,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我是正确”的坚定,并没有任何人感到心虚。
“诸君,已经覆灭的满清因为固步自封,总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所以面对放开眼睛看世界的日本,被打得落花流水。而打得满清落花流水的日本,遇上推翻了满清的人民党,则是屡战屡败。日本海军还能维持对人民党的优势,仅仅是因为比人民党早几十年搞了海军。去年人民党粗钢产量超过日本的十倍。如果日本还是当下的模样,用不了二十年,日本海军面对人民党的海军,必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大家不用激动,我说的这些都是有数据支持的事实。”北一辉看着愤然的学生,最后不得不暂时弹压一下。
“北先生,人民党的钢铁产量怎么可能有日本的十倍?”朝仓启太说道。
“我说的是粗钢,不是钢铁。”北一辉纠正道。这些人毕竟是大学生,钢和铁的区别还是能理解的。
“我在中国的时候,见过不少人民党的高层,也和他们谈过满清的事情。诸君以为人民党高层是怎么评价满清的么?”北一辉问。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个问题实在是超出他们想象之外。
北一辉也不想卖关子,他非常干脆的给出了答案,“人民党高层根本不用好坏来评价满清。他们谈起满清的时候,只是提起满清具体做了什么,这些做法导致了什么结果。满清对中国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政府,然而丧权辱国仅仅是一个结果。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过程,人民党高层绝不用好坏来评价。他们就是实事求是的来分析,来解释。就是这样一群人带领的中国,把我们日本打得落花流水!”
日本与人民党的战争大败,最后导致日本不得不退出中国。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只是战争没有导致日本割地赔款,加上日本政府以及军部努力操纵舆论,所以日本国内认为这仅仅是“挫败”,而不是“战败”。
立刻有学生慷慨激昂的说道:“北先生,我们一定有机会打败中国。重新占据满洲!”
北一辉立刻批评道:“你这话就不实事求是。在已经发生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未来的战争能否胜利,我们谁也不能保证。如果军队认为能够发动必胜的战争,他们早就动手了。”
说话的学生脸涨得通红,呼吸变得十分粗重,神色也极为不高兴。他之所以不反驳北一辉,是因为明显还没找到反驳的方式。可不等于他就认输了。
北一辉根本没有安抚一下这位学生的想法,他反对意气用事,却不等于北一辉能够接受不实事求是的态度。如果这位学生选择愤然离开的话,北一辉是绝对不会去阻拦的。
又扫视了学生们一圈,北一辉语气严厉的说道:“诸君既然作为未来日本的统治阶级,我要求诸君得有统治者的思维与方法。如果诸君还是与当下的日本统治者们一样,那日本的未来依旧是一个接一个的失败。这点上,我希望诸君能够有所觉悟!”
人固然会坚持自己的道理,然而面对更加科学态度的时候,除了那些被个人利益迷住眼睛的家伙,每个人几乎都能感受到正确的东西拥有的说服力。
朝仓启太向北一辉微微低下头,认真的说道:“嗨咦!”
一个接一个,所有学生都向北一辉表示了认同。
“咱们接下来就讨论日本经济现状。”北一辉把工作重新拉回原来预定的轨道。




赤色黎明 7 关东之殇(七)
“松鹤丸”酒肆的店面格局和日本东京相同的饭馆没太大不同,门头招牌下挂着只遮住上半截门的深蓝色布帘,布帘分作三块,每块上都写了一个白色汉字,组合起来就是店名。
在东京普通区域单纯开酒肆只可能赔钱,“松鹤丸”是酒肆混合饭店的买卖。进门之后左手是长条型大柜台,柜台离门最远处的水槽中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做工的日本人,中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一两文铜钱,买一瓷壶酒,在靠柜外的凳子上坐了,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两文,便可以买一碟关东煮或者煮蚕豆做下酒物。如果出到十几文,那就能买一条鱼。但这是十几年前的价钱,自打1918年后,物价已经涨了四五倍。
每到饭点,“松鹤丸”里面就面就热闹起来,北一辉赶在这个时候掀开门帘走进“松鹤丸”的店里。
此时店里面一半的位置上已经坐了顾客。几乎人人面前都有酒。与其他酒肆相比,不管“松鹤丸”的老板往酒里面掺了多少水,好$ ()歹维持了带酒精的饮料的基本低价,这就能格外的招揽客人。
酒量差的,几口下肚就醺醺然,趴在柜台边脑袋枕在前臂上打盹。酒量好的,则是在桌子边坐着,拿着碗店主买来的走私中国高度酒,让让大家,而后慢慢的喝,喝完一口,上面咂着嘴,下面很响的放凉气。
为数不多的几个干吃饭的家伙,捧着碗混了大米的豆子饭,大口的扒拉,因为吃的急,一口没咽下去,把脖子撑得又粗又红,连忙向老板要了杯水把豆子饭冲下喉咙。
从中国回来,特别在人民党根据地待了这么久,北一辉发现日本人与中国人饮酒的习惯不太一样。日本人大多数是为了喝酒而喝酒,菜不多,追求的就是喝的醉醺醺的感觉。中国人也喝酒,却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把酒当了调味剂,先是猛吃些饭菜,接着喝口酒润润。按照中国的俗话则是“吃香喝辣”。
这酒一下肚,气氛就热闹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说话,或者是天气,或者是最近的新闻。当然也不乏抱怨。那位边喝酒边放气的是位拉黄包车的。由于放气声音太大,引发了别人的瞩目。看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位就绷着脸向大家抱怨,他怎么在大太阳底下由一清早到如今,还没停过脚,身上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知有多少回!
其余的人多数是彼此谈着闲话,听到这两句,马上都静了一会儿,而后象鸟儿炸了巢似的都想起一日间的委屈,都想讲给大家听。连那几位吃着混了大米的豆子饭的也把口中匀出能调动舌头的空隙,一边儿吞咽,一边儿说话,连头上的筋都跳了起来:“拉包月的就好过吗?!我两点起到现在还水米没打牙!竟说银座到樱田门——嗝!——我已经三个来回了!把屁眼都他妈的累炸了,一劲的放气!”转圈看了大家一眼,点了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豆子饭。
北一辉只是静静的听,却也不参与这些讨论。即便在中国经济最发达的武汉,这等场景同样并不少见。每个劳动者都颇为辛苦,人民党为了聚集所有力量发展重工业,在国家可以直接控制的经济领域,对劳动力的榨取可谓“凶残”。包括陈克在内,除了工资之外没有任何资本分红,每个人都在劳动,劳动,劳动。北一辉带领的学生调查组分析日本经济的时候,最新共识是日本近十年以来,投资极大的积压了消费。于日本相比,人民党的投资力度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起自己领导的研究小组,北一辉就感到一阵自豪与欣慰。想进行社会革命,首先就得知道社会是一个什么现状。出身比较高的大学生们固然有种种年轻人的幼稚与不成熟,却有着另外的好处,他们的视野明显比普通大众要开阔得多。
想拥有见识,不考虑个人资质的话,就只能靠钱财与先天继承的社会环境。垦殖大学是一所“新学校”,1900年创校的时候甚至没有自己的校舍,干脆借用东京政法大学的校舍。在校学生很多是没有考上东大、早稻田、庆应大学的家伙。年轻人在暑假期间自然是到处串联,逐渐的,北一辉领导的社会调查团队中出现了这几所著名学校的在校生。
各个国家的统治阶级一般都拥有超出普通人见识与能力的水平,当统治阶级的能力与组织力弱于民间的时候,这个政权也就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1923年,能在暑假有自己的闲暇的学生,出身都不低。穷困学生此时都在努力帮助家里面干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搞什么不赚钱还得倒贴钱的社会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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