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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作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蝶影
太子怔怔地看着花琉璃,忽然就笑了:“好。”
“郡主……”鸢尾见自家主子为了美色,深夜不睡也要出宫,小声道,“您这么久没有回去,要不要派人跟夫人说一声?”
“玉蓉。”花琉璃对另一个贴身婢女道,“你回去跟娘亲说一声,我跟太子殿下出去买漂亮花灯玩了。”
说完不等玉蓉拒绝,拖着太子就走。
宫女送来合身的斗篷给花琉璃换上,太子把花琉璃换下来的斗篷直接披在自己身上,对花琉璃笑道:“走。”
宫侍们见太子真的把福寿郡主拐出宫玩,叫的叫侍卫,备的备马。倒是鸢尾神情比较淡定,快步跟在了花琉璃身后。
据说当年大将军看到夫人后惊为天人,挨打挨骂都想求娶夫人。她家郡主看到这么好看的太子,只是陪他出去看看花灯已经算做得含蓄。
花家祖传的爱美色,改不了了。
走出皇宫,仿佛连外面的风都多了几分烟火气。两人来到一条最热闹的街上,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有说有笑,花琉璃叹息道:“今天晚上,充满了对没有伴侣的人的恶意。”
她见很多铺子都在举办猜谜语送花灯活动,觉得自己猜谜语虽然不行,花钱买灯还是可以的。于是花钱买了盏最漂亮的花灯,把灯送到太子面前:“殿下,送给你。”
太子哑然失笑:“送给孤?”
“花灯赠美人,这盏灯殿下提着最合适。”花琉璃用手帕捂着嘴角轻咳,“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太子把这盏灯提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盏狐狸拜月灯,憨态可掬的狐狸眼中带着几分灵动。
狐狸?
作为花应庭的女儿,花琉璃耳濡目染下,从小就学会了花应庭哄美人开心的手段。
说好听的话,陪看景看月色,最重要的就是买买买。
可惜青寒州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没有让她想哄的美人,太子她练手的第一人。
露天的台子上,有各大美人坊举办的美人灯会,台子下挤满了神情激动的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美人叫好呐喊。
不远处有卖吃食的摊贩,桌边坐满了人,时不时有衙差巡逻,喧闹又热闹。
走到河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在岸边放灯许愿,河面漂浮着很多花灯,像是银河中闪烁的星星。
花琉璃给鸢尾使了一个眼色,鸢尾立刻买了两盏河灯过来。
“殿下要不要也许一个愿?”花琉璃把河灯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接过灯,抬头望向闪烁着灯光的河面:“孤从不相信这些。”
“没关系,臣女其实也不信。”花琉璃走到河边,朝站在河堤边的太子招手道,“殿下,您信不信没关系,但仪式感很重要。”
太子把狐狸望月灯递给身后的侍卫,拿着河灯走到花琉璃旁边:“郡主今夜有什么愿望?”
“我好像什么都不缺,没什么愿望需要实现。”花琉璃看着水面上的月色倒影,用打火石点燃灯,蹲下身看太子,“那就祝愿殿下的愿望能够实现?”
河灯在水面轻轻摇曳,太子学着花琉璃的样子,把灯放了上去:“你又不知孤的愿望是什么。”
“那不重要,重在参与。”花琉璃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太子,“殿下,很多事不一定要有结果,开心就好。”
太子轻笑出声,目送着两盏河灯慢慢漂远,脚下这条河流,不知承载着多少人的愿望?
“那孤便多谢郡主了。”
此时的大理寺内,大理寺卿愁着脸对属下抱怨:“那个金珀国二皇子还不愿意吃饭?”
“老子都快要卸任了,还有人给老老子找麻烦事。”大理寺卿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都快上中天了。
“不吃就让他饿着,不死就好。”
裴济怀见大人面色愁苦,主动开口道:“大人,下官去看看。”
“本官瞅着这什么二皇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都成阶下囚了,还想着见大将军的女儿。”张硕嗤了一声,“当这里还是金珀国呢,人质就该有个人质的样子!”
裴济怀劝说了几句,转身去了天牢。
金珀国二皇子身份特殊,大理寺派了不少人看守。如今人关进大理寺已经近十个时辰,还滴水未进,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如果真想死,半路上早就找机会自杀了,哪会到了京城才开始作天作地。
如果有人问阿瓦饿不饿,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大吼饿。但是身为金珀国最受重视的二皇子,他觉得自己不能无声无息地关在大晋牢房里,这是虐待俘虏。
闹了整整一天,早就没了力气,加上无人理会他,他再闹也没意思。只想早点睡着,睡着感觉不到饿了。
当他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他赶紧坐起身,睁着大眼睛,努力做出顽强的模样。
“阿瓦殿下。”裴济怀让属下把食桌抬进来,放到阿瓦面前:“听闻殿下今日滴水未进,本官十分忧心,所以特意让人做了一桌好菜,请殿下品尝。”
“不吃。”阿瓦咽了咽口水,“在你们把花琉璃叫来之前,我不会吃任何东西。”
“看来殿下是不饿了。”裴济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阿瓦,当着他的面把一桌美食踢翻,皂靴在上面使劲碾了碾,“是本官的错,忘了殿下除到京城水土不服,需禁食两日。”
整个牢房弥漫着饭菜的香味,饥肠辘辘地阿瓦瞪着这名晋国官员:“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殿下水土不服,本官若是坚持让你用食,那是害你性命。”裴济怀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等等,本殿下要见花琉璃!”
“殿下。”隔着牢门,裴济怀语气冷淡道:“您身为一国质子,身份低贱,直呼我朝郡主名讳,实属冒犯。”
“岂有此理,本殿下是皇子,是金珀未来的王。”
“殿下是嫌金珀赔偿的城池还不够多?”裴济怀接过属下手里的鞭子把玩着,“若您真有这样的想法,本官可以替您上书给陛下。”
“你、你……”阿瓦没想到,晋朝一个小官都敢出言讽刺他。
“殿下不吃就饿着吧。”裴济怀转身朝外走,“等殿下想吃东西的时候,本官再来看您。”
俘虏不听话多半是吃饱了撑的,饿两顿就好,一天不行就两天。
质子就该有质子的样子,一个战败国王子跑来晋朝摆谱,真当大理寺没有收拾人的手段?
“裴大人,您这么对待阿瓦皇子,陛下知道以后,会不会怪罪于你?”手下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裴济怀把鞭子扔给手下,翻身上马道,“陛下若是有心优待他,又怎么会把他关押在大理寺里。”
大理寺关押的都是什么人,陛下能不知道么?
“今夜街上人多,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闹事。”裴济怀叮嘱道,“十个时辰内不要给那个阿瓦皇子食物跟水,先让他知道什么叫听话。”
“属下领命。”
裴济怀拍了拍马儿,消失在夜色中。
属下暗自嘀咕,这个阿瓦皇子为何总闹着想见花家的那位千金,还一副对她恨得不行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家千金负了他似的。
人潮汹涌的街上,花琉璃不敢买街边的东西让太子吃,只带他去凑些街边小热闹,比如套圈、投壶、投飞镖之类。
两人也不吝惜钱财,得到的小奖品都分给了旁边瞧热闹的孩子们。
“郡主投飞镖的手法真好。”
“臣女虽然身体不好,但跟着家人学了些自保的手段。”花琉璃从投飞镖摊子退出来,“这点手法不算什么。”
或许是因为玩得开心,太子发现今夜的花琉璃,面色并没有太过苍白,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玩耍中途婢女伺候着她吃了一枚丸药,不知道是什么制成,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月上中天,玩乐的人已经开始散了,太子看着逐渐空旷的街道:“夜已过半,我们该回去了。”
“好。”花琉璃把买来的花狸猫面具戴在脸上,把脸朝向太子,“殿下,你听说过一个传言吗?”
“什么?”
“其实猫跟老虎是近亲,猫的祖辈跟老虎一样厉害,是山中大王。”说着,她张开双手,朝太子“嗷呜”一声。
“嗯,很凶的一只……老虎。”太子屈起食指,在面具上轻轻一敲,“孤的兽园里正好缺一头老虎,不如就带你回去养着。虽说小了点,娇了点,孤也不嫌弃。”
“殿下?!”裴济怀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连忙翻身下马,“您怎么在此处?”
而且还是跟年轻小姑娘在一起?
大理寺消息灵通,他也没听太子跟京城哪位姑娘走得近啊。这位与殿下并肩站立,戴着花狸猫面具的小姑娘,衣衫华丽,手纤白细嫩,一看便知是娇养大的女子。
花琉璃准备把面具摘下来,太子却手一伸,轻轻按住了她脸上的面具,不让她摘下来。
“上元灯节如此热闹,孤便四处走走。”
注意到太子动作,裴济怀不再把目光放到少女身上,拱手道:“殿下可是要回宫,微臣护送您。”
太子想说不用,他侧首看了花琉璃一眼,语气淡淡:“跟上吧。”
花琉璃捧着面具,扭头看了看老实跟在他们后面的裴济怀,小声跟太子道:“这位好像是大理寺的裴少卿?”
“你还记得他?”太子点了点头,“正是他。”
裴济怀低下头,装作自己没有听见两人说话。他待在大理寺近五年,对人声音十分敏感。所以一听这位少女开口说话,就可以确定自己在近期见过她。
“殿下,俘虏阿瓦初来京城水土不服,微臣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让人断了他明日的吃食。”裴济怀道,“不知微臣这样可有不妥之处?”
太子停下脚步,看了眼身边戴着面具的人:“挺好,到了后日可以给他喂些水,吃食便罢了。”
“微臣遵命。”裴济怀装作无意地提起张硕,“为了避免刺客劫囚,大理寺卿张大人还守在大理寺卿内,以确保阿瓦的安全。”
“张硕办事向来稳妥,无论是孤还是父皇,都很相信他。”太子仿佛也是随口一句,“不过大理寺那几件大案,还是要加紧处理。”
“请太子放心,微臣等一定全力以赴。”裴济怀双目灼灼,有些感激地向太子行礼。太子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陛下不会撤去张大人的官职。
再细细一想,他就明白过来。大理寺这么重要的部门,太子怎么可能让英王的岳丈去管理?
他们张大人虽然不是东宫派系的官员,但也不偏向其他皇子,所以由他担任大理寺卿是最合适的。
等裴济怀把太子送进宫,眼看那个始终没有露脸的少女跟太子一起走进宫门,他才惊醒过来,能跟太子一起进宫的女子,难道是公主?
可太子跟三位公主的关系并不是太亲近啊。
花琉璃揭起面具,没有问太子为何不让她在裴济怀面前露脸,笑眯眯道:“殿下今晚玩得开心吗?”
太子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双眼:“今夜孤很开心。”
“开心就好。”花琉璃踮起脚,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殿下您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有什么伤心事不要放在心上,这个世间值得高兴的事情不少呢。”
说完后退一步,朝太子摆了摆手:“臣女该回去啦,殿下您回去好好休息。”
她转身小跑了两步,回头朝太子笑了笑,捂着胸口轻咳几声,在丫鬟宫女们的簇拥下,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太子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晃了晃手里的狐狸望月灯,忽然就笑出声来。
花琉璃蹑手蹑脚地走进侧殿,屋子里烛火忽然亮了起来。
“舍得回来了?玉蓉分明跟我说,你午时便归。”卫将军端坐在正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半夜才归的女儿。
“娘亲。”花琉璃一脸讨好地上前抱住卫将军胳膊,“我就是玩得晚了那么一小会儿,您别生我的气嘛。”
“太子好不好看?”卫将军板着脸问。
“好看着呢。”花琉璃点头,“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开心,就想哄他笑一笑,其他什么都没做。”
卫将军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头终于学会了拱白菜的小粉猪。绷着脸捏了捏爱女的脸颊:“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你爹哄美人的本事。”
“怎能一样。”花琉璃趁机往卫将军怀里拱:“爹爹心里只有娘亲一人,女儿这是不忍美人伤心。”
“我还以为,你对太子有意。”卫将军舍不得责备女儿,女儿一撒娇更是没了原则:“你若真喜欢太子,娘亲总要想想办法,替你把人争取到手。”
“娘亲,我对太子只有欣赏之意,没有爱慕之情。”花琉璃怕娘亲真的跑去跟陛下提亲事,赶紧道,“我只想好好陪伴在你们膝下,顺便养几个面首,就不去糟蹋太子那样的好男人了。”
“这样也好。”卫将军点头,“皇家男人,哪有面首懂得逗人欢心。”
“娘亲,您这话可千万别让爹爹听见了。”花琉璃赶紧道,“不然他又要怀疑,您是不是花心了。”
“啧。”卫将军拍了拍花琉璃的头顶,“我看你这张招人的脸随了我,哄人的本事却是随了你爹。”
“娘亲您是守卫疆土的女将军,我是柔弱多病的娇美人,不一样,不一样。”
“呵。”卫将军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造作时光 第31章 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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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作时光 第32章 草编蝴蝶
第32章 草编蝴蝶
伺候太子的人都知道, 每到上元灯节那几日, 太子心情都不会太好, 甚至是彻夜不眠。
唯有昨夜从宫外回来, 殿下竟然在寝宫里睡了几个时辰, 喜得身边伺候的人, 都放心了大半。
每年正月十六, 殿下都会来京郊的这个道观给仙去的恭惠皇后点一盏往生灯,以前有走邪门歪道的人生出讨好的心思,想来与太子殿下巧遇, 最后没讨到好处反而惹了罪以后,流言渐渐传开,以至于每年正月十五时, 都没人敢往这边走。
听到道观外传来说话声, 东宫侍从们暗自奇怪,谁胆子这么大?
但看清来人以后, 侍从们纷纷退了回去。
“卫将军, 郡主。”太子目光在花琉璃身上流转, 邀请二人上来:“二位也来上香?”
也?
花琉璃有些意外, 没想到在祭天时都敢吃东西的太子,竟然迷信这些。
“末将带小女来还愿。”卫明月还记得当年离京时, 太子小心翼翼摸着她肚子, 担心肚子里宝宝会害怕时的表情。
太子年幼时与他们夫妻二人颇为信任, 所以即使时隔多年,她对太子仍旧有几分亲近:“当年末将孕中带军, 曾在这座道观中许了愿,若孩子能够平安活下来,一定亲自前来还愿。”
太子注意到花家下人手中抬着很多用来还愿的东西,心知卫将军所言不假:“将军,观中道长几经变幻,你对他们不太熟悉,由孤来为你们领路。”太子转身往道观里走,“一别十余载,将军这些年辛苦了。”
“其实还好,边关虽然苦了些,但也有与京城不一样的风情。”卫将军转身看花琉璃,“只苦了这个孩子,从出生后就陪我们住在苦寒之地。”
“母亲,青寒州挺好的。”花琉璃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没吃什么苦。”
太子把目光从花琉璃身上移开,他踏进道观大门,见有女客来,两名坤道从神殿出来迎接。
花琉璃接过香,在三清神像前行礼祭拜,把香插进香坛中。
她对道佛之类的并不了解,见母亲似要与道长们论道,干脆从神殿侧门退了出来。
道观外面,是个铺着青石板的院子,院子两旁古树苍苍,给这种隐在山间的道观增添了几分仙气。
初春午后的阳光洒在树叶上,在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斑驳光点。
“郡主。”太子跟着走出来,“旁边有桌椅,我们可以在这里坐着等一会。”
“多谢殿下。”绕过花丛,花琉璃看到隐在树后的石桌石凳。两人刚坐下,就有道长端来茶水与瓜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偶尔会有道长路过,气氛安详极了。
“青寒州气候恶劣,不宜农作物生长,郡主这些年一直待在那里,应该吃了不少苦。”
不知是哪个道长在诵念经文,忽高忽低,如同天边翻滚的白云。
“虽与京城不能比,但臣女从小到大,其实没有怎么吃过苦。”花琉璃摇头,“每年陛下都会派人按时送来军粮,还有不少赏赐。我是家中老幺,家里人都惯着我,城里老百姓也因为我两位大将军的女儿,待我十分亲近。”
被花琉璃的实诚逗笑,太子摇头感慨:“郡主,孤是太子,你这个时候应该跟孤抱怨,青寒州有多苦,你从小到大的日子有多难过,这样孤才能更加敬佩花家人的奉献。”
“这么讲究的么?”花琉璃单手托腮,“现在重新说一遍还来得及吗?”
“孤从小记忆就很好,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想要忘掉可不容易。”太子端起茶准备喝,却被花琉璃伸手拦住:“殿下,等等。”
太子挑眉看他。
“这里虽是京郊,但到底不是宫里。”花琉璃指了指他手里的茶杯,“入口的东西,多注意一点也没什么错处。”
“多谢郡主提醒。”太子笑了,他放下茶盏,“是孤大意了。”
“我这也就是突然想起来,就多句嘴。”花琉璃抬头打量这座道观,“不过这座道观确实有些不同之处,殿下怎么会到这里来?”
“随便走了走,给亡故的人点上一盏灯,愿她来世顺遂。”太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孤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呢。”
见太子神情如此低落,花琉璃暗暗想,难道是太子喜欢的人,不幸早逝了?她识趣地没有多问,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难怪英王与宁王已经开始定亲,未来的太子妃还毫无动静。
三年前,一位士兵战死在疆场,他的未婚妻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带他的尸骨回家。
那位女子又干又瘦,眼神麻木,她狠狠抱着敛骨盒,仿佛抱着最后的希望。她跟在女子身后,一直送她出了城,直到她的背影再也看不见。
从头到尾,那个女子都没有掉过一滴泪,但花琉璃却觉得,她已经在心中哭过千百回。
被生死断绝的情爱,太苦。
花琉璃看向太子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怜悯。可她多贴心的人啊,绝对不会让太子看出半点不对。
“您请节哀,旧人已去,您还好好活着。”花琉璃劝道,“想必她也是想您好好活着的。”
“多谢。”太子道,“孤知道。”
在生死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花琉璃起身摘了几根有些干枯的草,手指快速地翻转,很快就编出一只蝴蝶出来。
“殿下,您把手伸出来。”
等太子把手摊开放到石桌上,花琉璃把草编的蝴蝶放到他掌心:“殿下,臣女在青寒州听老人讲过一个故事。据传冥府有种蝴蝶,能够把迷路的亡魂带回地府,也能帮活人带去对重要之人的思念。”
“今晚您把蝴蝶放到枕头下,说不定您的心意,就被她听见。”花琉璃朝太子笑着眨眨眼,“所以你今晚要早点休息,不能熬夜。”
这只蝴蝶编得实在不算漂亮,两边的翅膀大小不对称,肚子看起来有些肥大。他有些怀疑,这样的蝴蝶根本就飞不起来,因为肚子太胖。
他合上手掌,把这只蝴蝶收了起来:“多谢。”
“琉璃。”卫明月站在花丛外,不知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似乎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住持道长想要见你一面,你随我来。”
“殿下,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臣女去去就来。”花琉璃起身朝卫明月走去。
待花琉璃走到身边,卫明月朝太子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开。
“殿下。”太子亲信随侍小声道,“您为何不告诉郡主,这座道观是您养着的,茶水不会有问题。”
“好意难得。”太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放下。突然觉得茶杯位置跟花琉璃离开时不同,伸手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它恢复了原样。
花琉璃以为道观住持会是发须皆白的老道长,没想到见了面才发现,对方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善信请入坐。”住持请母女二人坐下,亲手为两人倒上茶。
他们坐的地方是一座凉亭,凉亭修建在山石上,举目便能看到山下的景色,若是此时山间有雾,倒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景致。
“多谢真人。”
“贫道青徽,两位善信直呼贫道名号便是。”青徽把茶放到花琉璃面前,“这种茶由四季鲜花晒制而成,有养颜宁神之效,便是体弱者也能入口。”
花琉璃注意到他的手,修剪得很干净,白皙匀称。
“贫道自幼跟随师父修行,师父驾鹤西去后,便做了这座道观的住持。”青徽眼睛很好看,没有染上半点红尘:“当年将军来鄙观时,贫道尚且年幼,没有机会近前与将军交谈。这么多年过去,将军还是如此英武。”
“青徽道长谬赞。”卫明月叹口气,“我多年未归,不曾想连真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师父曾跟贫道说过,将军是战星下凡,生来便是保家卫国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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