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蝶影
几个孙儿中,四皇子与太后之间的关系最为疏淡,虽然平时给孙子孙女们赏东西都是一视同仁,但情感上,太后并不是特别亲近这个孙子。
平日这个四孙子在她面前,从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来给她请安,都像是为了应付宫里的规矩,才不得不来。
一开始她有意拉进祖孙关系,主动找话题跟四孙子聊,但四孙子一直都是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久而久之,太后的心也淡了。
现在听到林妃跟四皇子求见,她脸上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花琉璃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见林妃与四皇子走进来,站起了身。
“郡主快请坐。”林妃声音很好听,她进门便扶着花琉璃坐下去,“你身子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待扶着花琉璃坐下,她上前给太后行礼:“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孙儿见过皇祖母,皇祖母安。”四皇子板着脸行礼。
太后看了眼四皇子的脸,招呼着二人坐下,“昨日殿中省派人送了新茶过来,你们尝尝味道,若是喜欢,哀家让你们带些回去。”
“多谢皇祖母。”四皇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规规矩矩放回了原位,一言不发。
花琉璃偷偷看了眼四皇子的脸,她实在看不出四皇子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时候,做孙子的就该夸祖母给的东西才对,管他好不好吃,哄老人家开心最重要嘛。
这一言不发的,谁知道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皇祖母您得了新茶也不告诉孙儿。”太子道,“孙儿也想要。”
“你平日不爱这种茶,哀家若是给你,那是糟蹋好东西。”太后笑,“你且放这些好东西一条生路,启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祖母说得是。”
花琉璃:“……”
四皇子还真是沉默到让所有话题都终结的地步,这样的性格竟然没惹得太后翻脸,可见太后真是一个慈爱的好祖母。
好在林妃适时地开口,拯救了屋内尴尬的气氛:“太后娘娘,您是太子的祖母,做孙儿的就算看其他人的东西万般不好,心里还是会觉得,祖母的东西与其他人不同。”
太后脸上总算恢复了笑意:“这话也有些道理。”
“皇祖母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太子道,“所以您记得让人给孙儿包上两盒走。”
花琉璃终于明白,所有皇子中,太后最喜欢太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林妃与太子缓和气氛,所以即使四皇子总是从各种角度把话题终结,屋子里的交谈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林妃把话题七绕八绕,最后终于聊到了花琉璃身上。
花琉璃听了一会,很快就弄明白这对母子过来的用意。之前她跟林菀闹得有些不不愉快,林妃作为林菀的亲姑母,当然要来表明“林菀一切言论归她自己所有,与他们母子无关”的态度。
林妃很会说话,不仅把来意说得清清楚楚,还不忘向花琉璃表明自己的亲近之意,顺便把花家及花家军从上到下夸了一遍。
“启辰这孩子,从小就很崇拜花将军,还说想做跟花将军那样的英雄。”林妃笑着瞥了自家儿子,希望他能说句什么。
“哦。”在林妃的瞪视下,四皇子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花琉璃:“……”
真是浓烈的崇拜之情呢,只是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她没看出来而已。
林妃似乎早就习惯了儿子的行为,脸上的笑容半点不变:“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他听了谁说的谣言,说将军就该满脸严肃,不能有太多表情,一不小心就养成了这种毛病。”
花琉璃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妃,没想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条道路上,林妃竟然是个高手,这种故事都编得出来?
你儿子面无表情,跟将军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个锅又大又亮又圆,但将军们不想背啊。
“林妃不愧是擅诗书的人,讲起故事来,也是娓娓动听,引人入胜。”太子开口道,“孤都差点相信了。”
从头到尾面色都没变化的林妃,在太子开口以后,脸上的笑容竟然有瞬间的僵硬。
她挤出笑意看着太子:“殿下说笑了,本宫哪里会说故事。”
“林妃太谦虚了,孤觉得刚才的故事讲得就很好。”太子换了个坐姿,悠闲道:“来,继续讲,孤还想多听一会儿。”
林妃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开口说话。
“怎么,林妃娘娘是对孤有什么意见?”太子挑眉,“孤只是想听个故事而已,娘娘竟是连话都不愿意讲了?”
一时间,林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开口。
开口,等于承认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假话,是编故事。
不开口,就是对太子有意见。
这个狗太子怎么就这么烦,陛下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林妃为难地把目光投向太后,希望她老人家能在这个时候,开口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是当她望过去的时候,太后竟然靠着宫女睡了过去,尽管她的眼睑在颤抖,姿势也很僵硬,但还是倔强地向她表达了一种情绪——哀家睡了,哀家什么都不知道,哀家不想说话。
论起偏心眼这种事,太后跟陛下都是专业的。
“太子想听,臣弟给你讲。”在一片寂静中,四皇子开口了,他黑洞洞的眼瞳扫过花琉璃与太子,道:“去年冬天,河面上破了一个洞,一条鱼从洞里跃了出来。”
“后来呢?”怕气氛继续冷下去,林妃开口接了下话茬。
“后来它就被冻死了。”四皇子端起茶,又抿了一口,那架势好像在说,故事已经结束了。
林妃张了张嘴,有些后悔自己接这个话茬。
“啪啪啪。”花琉璃鼓了三下掌,“这个故事真有意思。”
再不想办法让四皇子闭嘴,她就要被这种气氛尴尬死了。
虽然是自己亲儿子讲的故事,但林妃仍旧忍不住瞥了花琉璃两眼,这福寿郡主,脑子……没毛病吧?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是河面上冻了冰,也不能随意上去,冰若是裂了,掉下去就会很危险。”花琉璃道,“不过在冰上凿洞捕鱼,确实也是渔民的一种捕鱼方式。”
“青寒州那边,可有人用这种方法捕鱼?”太后感兴趣地问。
林妃默默扭头看太后,刚才不是睡得很香,这么快就醒了?
太后拒绝回应林妃眼神。
“有的。”花琉璃跟太后讲了一些青寒州冬季捕鱼的趣事,“冬天特别冷,把鱼在院子里放一晚上,比石头还要硬。有一次金珀国攻城,投石机里的石头不够用,冻硬的大鱼头,还能当石头用呢。”
“那岂不是放上好些天都不会坏?”太后想象了一下臭鱼头砸晕敌人的场面,忍不住拍掌笑道,“边疆的将士与百姓都不容易,条件这么艰苦,你们还会苦中作乐,把日子过得这么有意思,可见两位将军功劳不小。”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陛下都不会让将士饿着肚子,所以才有心情苦中作乐。”花琉璃想了想,解释道:“陛下是我们的后台,有后台的人,总是要任性一点。”
林妃看了花琉璃一眼,小小年纪,拍马屁的本事倒不小。
御书房里,花应庭与卫明月正在为林舟求情。
“陛下,小辈的一两句流言蜚语末将们根本不放在心上,您待将士们的好,末将比谁都明白。”花应庭道,“林舟是个愿意为百姓的做实事的好官,您把他的调令压着不发,那可是便宜了他。”
“朕替你出气,怎么反倒便宜他了?”昌隆帝见花应庭果然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有了调侃的兴趣,“这是哪来的歪理,看来需要卫将军把你带回去,好好教一教了。”
卫明月摇头:“陛下,这些年他一直都这样,末将教不好了。”
“让他天天在家白吃白喝,还领着朝廷给的俸禄,这不是便宜他是什么?”花应庭理直气壮道,“您就该让他多给你办事,有能力的人,不用白不用。”
“你就没有想过,林舟有可能是沽名钓誉之辈?”昌隆帝既为花应庭的坦荡高兴,又为花家受到这种委屈生气。
林家人都这么说花家了,花应庭为了不想让他为难,还特意跑来为林舟说好话,都是为人臣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管他是沽名钓誉,还是实至名归,只要是为百姓做实事,那就是个好官。”花应庭大大咧咧道,“末将又不跟他做亲家,他人品究竟如何,与末将也没什么关系,这事不是陛下您需要考虑的事情?”
“朕也不需要考虑了。”昌隆帝赶紧道,“我们家已经跟他家退亲了。”
“陛下,您家的私事,末将也不好说啊。”花应庭挠了挠头,“要不下次您再想给英王殿下订王妃前,让末将先帮您打听打听?”
昌隆帝知道花应庭是好意,但怎么就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呢?
“陛下,末将没有说您眼神不好的意思啊……”
昌隆帝摆手:“你不用解释了,朕知道你就是在说朕挑儿媳妇的眼神不好。”他问花应庭,“你家老大老二都娶妻了?”
“回陛下,末将家的两个儿媳妇特别好,武能上马杀敌,文能关门训夫。”花应庭嘿嘿一笑,从怀里又掏出两个奏折,“陛下,既然您能问起犬子,末将便求您一件事。”
“何事?”
“陛下隆恩,封末将与夫人皆为侯爷,末将满门都感动不已。如今孩子们也大了,末将与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老大老二立为世子,还请陛下过目。”花应庭把请立世子的两道奏折放到昌隆帝面前。
“朕准了。”昌隆帝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他忍不住问,“长空哪里,可有什么意见?”
“长空是我们家唯一的读书人。”花应庭笑得一脸憨厚,“读书人都很厉害,有没有爵位,都有一碗饭吃,把爵位让给两个哥哥,他也很赞成。”
“自家人没意见就好。”昌隆帝放下心来,他与花应庭即是君臣,又是良友,还真不想看到花家的孩子们,因为爵位的继承发生矛盾。
花应庭在御书房里说的这席话,被记录帝王起居的官员记了下来,甚至还美化了一下。
于是花应庭就成了不计较流言,为得罪自己的人求情,还夸奖读书人厉害的将军。
也许千百年后,花应庭就会变成尊重读书人的武将代表。
千百年后的事情无人知晓,但是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就有无数文人夸花家人大度。有说花家人相处和睦,两位将军治家有道的,也有夸花应庭品性高尚的。
最重要的还会是花应庭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名将,推倒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种带着偏见的说法,肯定了他们文人的地位,肯定了他们文人的才能与才干。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是公正、客观、懂得欣赏他人的高尚精神。
一时间,文臣与武官在朝堂上的矛盾,竟然变得小了起来。文官们不再一言不合就骂武官们冲动无脑,武官们也就不好意思骂文官们手无缚鸡之力,气氛好得让昌隆帝都有些不习惯了。
直到一个将军,因为军饷的事情跟户部侍郎隔空对骂,抛出以前常常听见的词汇,才让昌隆帝找到熟悉的感觉。
他就知道,让文官与武官亲如兄弟,比后妃们亲如姐妹还要难。
但不管怎么吵,在很多文人心中,花将军还是不同的,因为他有品位、有格调、有眼光,是个伟大的人,高尚的人,值得大家敬佩的人。
作为事件的另一方当事人,林家就有些不好过了。为了不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林森婉拒了一切邀约,整日躲在书房里看书念字描题,林菀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饭都是丫鬟们端到房间里用的。
林舟拿着这份刚下发的调令,双手有些颤抖。
他原本以为,就算不能做大理寺卿,他也能调去户部任职,没想到陛下却让他担任工部侍郎一职。
六部侍郎与太守虽都是正三品官职,但是太守掌管一方土地,处处都要受到掣肘的侍郎,实在不能与之相比。
明着平调,实则暗降。
“夫君,调令可是有问题?”林夫人见林舟表情有些不太好,关切道,“您且放宽心,既然调令已经下来,说明陛下还是信任你的。”
林舟苦笑,若不是大将军为他求情,他连这封调令都拿不到。
东宫。
太子刚从寿康宫回来,就听到属官来报,说是大理寺张硕跟裴济怀求见。
“大理寺的人,来找孤作甚?”太子在书案前坐下,“让他们进来。”
张硕与裴济怀给太子见过礼以后,裴济怀呈上一份口供记录:“殿下,微臣在金珀国俘虏阿瓦皇子口中,新得了一份口供。”
造作时光 第47章 烤肉
第47章 烤肉
裴济怀在阿瓦皇子口中得知, 阿瓦被俘一事与福寿郡主也有关系以后, 就把事情禀告给了大理寺卿张硕。
张硕把阿瓦的口供看了一遍, 就知道福寿郡主当初是将计就计, 接机打探进敌军内部, 与花家军里应外合, 不仅烧了敌军的粮草, 让敌军内部大乱,还趁机制服了首将。难怪阿瓦被关进大理寺地牢以后,吵着闹着要见福寿郡主, 看来是恨意浓浓了。
福寿郡主体弱多病,为了能让计划成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这件事花家没有对外宣扬, 他们就算知道以后, 也不该传扬得人尽皆知。
可是身为大理寺的办案人员,又不能把这件事藏着掖着, 日后若是清算起来, 也能算得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大人, 家父家母在花朝节时, 曾去青山赏花望景,途中遇到一对璧人, 男子容貌无双, 女子甜美娇俏, 看上去恍若神仙眷侣。”裴济怀继续道,“后来他们从杏花林中出来, 发现四周站着护卫,才得知太子与英王也在山中赏花。”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与女眷在林中赏花,看上去像是一对璧人?”张硕与裴济怀极有默契地排除掉英王这个选项,在他们的认知里,英王跟容貌无双,是没什么关系的。
“大人可还记得,上元灯节后的第二日,下官跟您提过巧遇太子一事?”
张硕自然还记得这事,那时他还在为林舟有可能顶替他的职位忐忑不安,没想到太子却暗示裴济怀,他的职位不会有变动。
现在听裴济怀再次提及那天晚上,张硕点:“自然是记得。”
“那日太子身边,也有一名女子相陪,只是这名女子带着面具,直到进了宫门也没有取下来。”裴济怀道,“当时下官只以为是哪位公主,却忘了当天晚上,陛下留花家人宿在了宫中。”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与福寿郡主,有了几分男女情谊?”张硕有些惊讶,他可从未听说花家与太子要联姻。
以花家与太子现在的地位,联姻那是烈火烹油,看似好事,实则后患无穷。就算陛下对花家、太子没有猜忌之心,也会硬生生变得多疑起来。
花家跟太子不会如此糊涂才是。
“情爱之事,本官年纪一大把,已是看不太懂了。”张硕捋着下颌的胡须,略想了片刻道:“福寿郡主抓住阿瓦皇子的事,与我们查的案子并无干系,不如把这份口供呈给太子,交由他来定夺。”
老是被京兆府扔来各种案子,张硕已经学会了京兆尹能扔挑子就扔的美德。
花家得罪不起,太子得罪不起,陛下更是得罪不起,他不想给大理寺惹麻烦。
裴济怀明白了张硕的用意,二人便一起前往东宫,求见了太子。若是太子不见他们,这份口供就会被封存在大理寺密档中,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裴济怀恭敬地站在下首,等着太子看完这份口供。
东宫一开始并没有这么宽敞,但陛下舍不得太子受委屈,在太子搬出宸阳宫的前几年,就开始自讨腰包扩建东宫,把东宫扩建了近三分之一。
当时有官员不同意,上书说不合祖上规矩,被陛下以“老子愿意给儿子扩建房子天经地义”的理由,给堵了回去。
谁要是再说,陛下就会问这人祖籍在哪,是不是想辞去京城的官职,回祖宅居住?
大家彻底没了话说,反正皇宫是陛下自己的房子,扩建东宫的钱,也是陛下从私库里掏的,自个儿乐意的事,他们当臣子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先帝还掏户部的钱,给妖妃建别宫呢。跟先帝一比,陛下简直就是善解人意,又不为难户部的好皇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就容易不满意,朝堂上经历过先帝折腾的老臣,心态比年轻官员好很多,甚至在太子宫扩建以后,还能微笑着夸几句好。
裴济怀之前从未进过东宫的门,今日一见,果然如传言般奢华。那些以玉为叶,以玛瑙为果的盆景摆件,各个做得栩栩如生,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份口供,当真是阿瓦亲口所述?”太子放下这份口供,神情随意,仿佛是路人看了场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热闹。
“回殿下,这份口供由下官亲自记录而成。”裴济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尽量不让自己有任何的情感偏向。
“原来如此。”太子伸手盖在这份口供上,微笑道:“多谢两位大人告知,孤会把此事转告给父皇,请二位不要担心。”
“是。”两人正准备告退,听到太子又开口了。
“此事涉及福寿郡主的过往私事,还请两位大人把口供好好封存起来,不要传扬到他人口中。”
“臣等谨记。”张硕抬起头,看到太子正细细折叠着这份口供,面上的表情非怒非恼,看上去心情并不坏。
“张大人。”太子与他的目光对上,“还有事?”
“没有。”张硕把目光收了回去,“臣等告退。”
从正殿出来,张硕微微松了口气,刚才太子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出了他的打算,让他莫名有些心虚。
走出东宫大门,裴济怀远远看到几个婢女与太监簇拥着个小姑娘过来,小姑娘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裙,瞧着有些眼熟。
待人走近了,裴济怀才认出,来人正是他们刚才讨论过的福寿郡主。
“郡主。”
“张大人,裴大人。”
双方互相见了礼,花琉璃道:“两位大人,这是从何处来?”
“我等刚见过太子,正准备回大理寺。”裴济怀道,“郡主的案子大理寺已经有了眉目,只是幕后凶手已经逃出京城,短时间无法抓捕他入狱。”
“不愧是大理寺的人,这种行踪神秘的人,诸位大人都能查出他们的踪迹。”花琉璃道,“让大人们费心了。”
身为一个已经秃顶的中老年男人,听到花琉璃的夸奖后,张硕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他主动开口道:“郡主谬赞了,不放过一个坏人,不让好人蒙冤,是我们大理寺的责任。”
“单单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不让好人蒙冤,已经令人肃然起敬。”花琉璃福了福身,“是张大人太过谦虚了。”
“哪里哪里。”张硕被夸得通体舒泰,与花琉璃互相拜别以后,摸着胡须对裴济怀道:“这福寿郡主好生通透灵动,难怪太子待她与别家姑娘不同。”
裴济怀板着脸称是。
自然是不同的,别家姑娘可没这么夸大理寺。
太子把口供收起来,就听到宫侍来报,福寿郡主来了。他走出大殿相迎,见花琉璃站在院子里,在看一棵刚刚冒芽的树,走到她身边道:“郡主在看什么?”
“臣女在猜这是棵什么树。”花琉璃道,“东宫其他树不是已经开花,就是四季常绿,像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郡主,这种树在青寒州也是有的。”太子忍不住笑道,“这是柿子树,种在院子里,寓意事事如意。”
“郡主,”鸢尾小声道:“您住的院子里,也有棵柿子树,只是现在还很矮小,今年还不能结果子。”
“原来是柿子树。”花琉璃摇头叹息,对太子道:“这树种在外面,臣女也许还能把它认出来,种在东宫,反而认不出来了。”
东宫里种了很多妙树宝花,院子里有一颗光秃秃的树,她下意识里便以为是什么少见的树。
“这棵树在孤很小的时候,便种下了。”太子仰头看着这棵柿子树,当年他还很小,因为生了病,只能裹着厚厚的衣服躲在屋子里。
母妃见他无聊,便让宫人抬了几个大盆进来,与他一起种树。后来移植到院子里不久,其他树都死了,唯有这棵柿子树活了下来。
东宫建成时,他让人把这棵柿子树也移栽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他依稀还记得,母妃曾摸着他的头,跟他在这棵柿子树旁边,说祝他事事如意。
“难怪长得这么壮实。”花琉璃伸手拍了拍树干,对太子笑道:“殿下,这个寓意好,您往后余生,定能事事如意的。”
太子深深看了花琉璃一眼:“借郡主吉言。”
“殿下,你要相信臣女的话。”花琉璃一本正经地瞎编道,“从小臣女运气都特别好,被臣女祝福的人,运气也会特别好。”
见太子盯着自己不说话,花琉璃道:“殿下,您就相信臣女吧。”
“我信你。”太子轻笑一声,把目光从花琉璃身上收了回来:“说好了请郡主尝尝东宫的烤肉,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郡主请入座。”
“那臣女就厚颜叨扰了。”花琉璃美滋滋地跟着太子入了座。
天色还亮,阳光从西面洒了进来,花琉璃看着各色已经处理好的瓜果肉蔬,仿佛已经闻到了各种调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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