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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兰若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载载
知秋清霜道:“我只能试试。”
知秋清霜正待施法,就听不远处忽然传来声声呼喝,夏侯仪耳力更甚,道:“是燕赤霞!走!”
夏侯仪和知秋清霜快速朝声源飞奔而去,正见燕赤霞将一个树妖钉在地上,施咒起火,将树妖烧成焦炭。他的身边,已经有六七具焦黑的枯木,应当都是树妖。
“谁!”燕赤霞手捏剑诀,飞剑化作青虹,刺向夏侯仪和知秋清霜。
夏侯仪剑匣中剑气如莲,层层叠叠开在面前,挡住飞剑。
燕赤霞收剑入囊,道:“夏侯兄!知秋兄!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知秋清霜道:“我们若不来,只怕你死在这里,平白叫人以为我们无能,连你都救不了。”
燕赤霞哈哈一笑,道:“也罢!既然都进来了,就好好会一会这个老妖,知秋,你有没有办法带我们走出迷雾?”
知秋清霜抬了抬头,道:“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吗?”
知秋清霜当即起卦,神色忽然一动,睁眼看向燕赤霞。
燕赤霞和他们走在一起,脸上似笑非笑,三十六道青光从他剑囊中蜂拥而出,以迅雷之势刺向知秋清霜和夏侯仪。
知秋清霜起卦时便有防备,怀中窜起一道青光当头罩下,将自己护住。而夏侯仪却不曾防备,被两把飞剑刺穿腰腹。
好在夏侯仪对杀气敏感非常,虽然不曾防备,但杀气一生,便迅速反应过来,剑匣从背后拉到身前,青色电光攒动,仿佛繁星一般将飞剑通通挑开。
“涌星剑术!”
剑匣仿佛银汉源头,流淌出繁星无数,不但一举将飞剑击溃,还朝燕赤霞浩浩荡荡地杀去。
“燕赤霞”轻笑一声,似嗔似喜,后脑勺忽然裂开,一缕香烟从他后脑勺遁走,留下一件外壳被剑气撕得粉碎。
夏侯仪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时红时青,勉强道:“为我护法。”便抱着剑匣入定。
知秋清霜知道他是被剑气入体,又勉强使出涌星剑术,身受重创,必须将剑气逐出。
知秋清霜去看被夏侯仪用涌星剑术击碎的“燕赤霞”,却发现这分明只是一张纸,纸上绘着燕赤霞的模样。
知秋清霜咕噜一声唾沫,喃喃道:“画皮之术……夏侯兄,我们好像惹上了不得的人了。”
画皮之术乃是十分浅陋的法术,一般鬼怪杀人之后,剥下人皮自行炼制,或是借着别人的面孔,或是重新绘制面孔,披上人皮装作人。
这等法术骗骗一般人也就罢了,在他们这些绝顶的人仙眼中,等同虚设。
但是只在纸上画影图形,便可作画皮来用,还能瞒过他们的眼睛,若非天机示警,几乎必死无疑。
这是画皮术,也可以叫做幻形术。
知秋清霜上一次见到这等绝妙的幻形术,乃是在崂山上清宫面见大宗师。
地仙,大宗师。





[聊斋]兰若寺 第七十五章 收服
燕赤霞和知秋清霜在迷雾中穿行,突然之间,一根根藤蔓破土而出,生长着倒刺的藤蔓如同爪牙,狰狞的扑向燕赤霞和知秋清霜。
“小心!”燕赤霞示警道,剑囊中赤金的剑气在身边游走,如同金色闪电,将藤蔓切断。
但是藤蔓生长几乎无穷无尽,将两人迅速包围。知秋清霜将袖子一展,一张张符纸从他袖中飞出,飞舞着将他护在其中。
符纸上腾起火焰,将藤蔓烧的吱吱作响,犹如受伤的虫豸。
藤蔓生长得过快,仿佛一只大手至上而下将两人握在掌中,尖刺在蠕动间将空气切碎,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燕赤霞和知秋清霜只得靠近,背靠背抵御藤蔓,燕赤霞的剑气和知秋清霜的符篆化作两圈屏障同时将两人护住。
知秋清霜道:“金克木,木生火,燕兄,加把劲!”
燕赤霞长啸道:“正当如此,我苦修而成的大日金针剑气还不曾对敌用过,今日来开开利市!”
燕赤霞浑身一炽,他的脸上红气遍布,周身气机鼓荡,将衣袍撑起。知秋清霜在燕赤霞旁边,感受着他体内的纯阳火气,不由得眯起眼睛。
燕赤霞并指一点,喝道:“疾!”法力化作剑气透体而出,化作千万红色丝线,一窝蜂激射出去,将困住两人的藤蔓化作一团火幕。
一个眨眼,藤蔓便被破开,纯阳真火将藤蔓烧成飞灰。
知秋清霜赞叹道:“大日金针剑气果然不同凡响,说是金针,其实乃是元磁,大日金针,诛邪破魔,果真厉害!”
燕赤霞收拢剑气汇入剑囊,法力渐渐平复,听到知秋清霜夸赞,道:“知秋兄谬赞了。”
知秋清霜微微一笑,道:“燕兄,你看这个。”
燕赤霞略带问询的看着知秋清霜,只见知秋清霜将一只手平平伸出,缓缓摊开掌心。他的手掌修长,掌心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燕赤霞仔细看去,只见绿光之中有极其细小的绿丝游走,看起来和他的大日金针剑气一般神妙。燕赤霞正待近看,却见这团绿光忽的朝他扑了过来。
这一下又快又急,燕赤霞又不曾防备,只有法力运转爆发,猛地将大日金针剑气逼出,抵住这团绿光。
这绿光又突然散开,化作千万细如牛毛的碧针刺向燕赤霞。这碧针又细又利,燕赤霞挡不住许多,一时间身中数十枚碧针。
这些碧针一入体内,立刻就如跗骨之蛆,沿着燕赤霞的筋脉血气运行,朝他心脉等一应要害钻去。
燕赤霞怒吼一声,法力在体内运转镇压碧针,剑囊中飞剑电射而出,刺向知秋清霜。
知秋清霜轻笑一声,身上一声铃铛响,飞剑顿了一顿,顿时被他逃了出去。
“燕赤霞,碧灵针入体,你还能御使飞剑,想来是伤得不够重呀。”
燕赤霞脸色煞白,冷汗濡湿了鬓角,道:“你不是知秋!”
“知秋清霜”哼了一声,伸手朝脸上抓去,呲啦啦一声将皮剥下,化作一个清冷的女子。
“我叫小蝶,奉兰若王之命请燕道长入山一见。”
燕赤霞一面镇压碧灵针,一面道:“请?这就是你的请法?”
小蝶浑不在意,道:“道长神通广大,若不是这般,我怕请不动你呀。燕道长,请吧。”
燕赤霞试了几次,都无法将碧灵针逼出,反倒法力冲刷之下,将它刺激得离心脉越来越近。燕赤霞不敢再迫,自己又本就是奔着兰若王来的,就冷哼一声,道:“知秋兄和夏侯兄何在?”
小蝶转身飘然而走,道:“不必担心他们,燕道长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那了。”
小蝶虽然头前带路,把背后留给燕赤霞,却始终和燕赤霞保持一定距离。更重要的是,燕赤霞几次去看她的身影,却发现她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在变换之中,就像一团烟气,虽然是朝一个方向飘,却并无常形。
这种情况下,被碧灵针压制的燕赤霞即便出手,也无法击中小蝶。
燕赤霞随着小蝶进了兰若寺的山门,在古寺前果然见到了知秋清霜和夏侯仪,三人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讶。
只是脑子转一转,燕赤霞就知道知秋清霜和夏侯仪必然也是被同样的计谋所制。三个都不是蠢人,只得苦笑一声,却无可奈何。
古寺前清幽冷寂,十多个妖鬼站在寺庙前就更加阴森幽暗。此时天色尚早,冬日里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惨白暗淡。
槐序穿着单薄的衣物,寒风掀起上衣的袍角,他的双腿挺直修长,仿佛青松。
槐序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如同他给自己的取的字一般,却庸,摈却庸凡,除非他刻意隐藏,否则但凡见了他本尊,就不可能忘记他。
槐序本是妖鬼,与人不同,但这种不同却绝不至于让人生厌,反倒独特而吸引人。
燕赤霞的傲气过甚,意气风发,正阳功又极其排外,故而燕赤霞很难透过槐序清淡的气息看到本质。而与燕赤霞不同,知秋清霜深谙道家冲和至理,仅仅一眼,知秋清霜就知道自己不仅来错了,更加是失礼了。
知秋清霜道:“小道知秋清霜,见过兰若王。”知秋清霜长揖到底,大礼相见。
燕赤霞不由得吃惊道:“知秋兄,你这是……”
夏侯仪久经尘世历练,虽然讶异,面上却分毫不显。
知秋清霜道:“燕兄,你还不明白吗,眼前这不是妖魔,是地仙尊者。”
燕赤霞虽然信任知秋清霜,但如何能接受自己心心念念想要斩妖除魔的对象忽然变成了需要以礼相待的前辈高人?
槐序露出微笑,道:“昆仑的道人?三宝如意真法修行得有些火候了。”
知秋清霜笑道:“前辈谬赞。”他笑得有几分小心翼翼,对眼前地仙并不熟悉,摸不着他的性情,只好小心应付。
槐序并没有多去感应他们的心境,实际上他们的心情在他眼里全然无法隐藏,已然是一览无余。
人仙修术,地仙求法,神仙问道,天仙得道。差了一步,就恍若天堑。
槐序道:“燕赤霞,算上这一次,你已经犯我兰若寺三次了,前两次我饶过你,这一次,莫非还要我饶你?”
燕赤霞脸色难看,一是碧灵针在体内发作,二是羞愤,因而脱口道:“你修成地仙又如何,妖魔就是妖魔,地仙境界的妖魔,我正阳宫也不是没有杀过!”
槐序冷笑一声,道:“虞朝初,正阳宫借霸王神力,镇压天下十八妖魔,个个都是地仙境界,如今五百年过去了,正阳宫还有几个地仙?”
燕赤霞不料槐序连这等隐秘都知道,又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如今五百年,正阳宫只有太上长老一个地仙尊者,和眼前这人相比谁强谁弱,还未可知。
槐序伸手一点,燕赤霞痛呼一声,碧灵针破体而出,化作绿光落到槐序手中,化作一蓬松针。燕赤霞顿时觉得一身轻松,法力运转也毫无阻碍。
槐序道:“我也不与你多说,你三犯兰若,如今落在我手,我也不需要你的性命,只叫你受我十年驱使罢。”
燕赤霞怒道:“受你驱使十年?妄想!”
槐序微微一笑,对着燕赤霞伸手一指,一道金光钻进他体内,旋即消失不见。
燕赤霞脸色一变,连忙感应体内情况,却一如往常,竟然毫无所得。
槐序道:“这是我修行之法,唤作摩耶三相禅光,明年惊蛰,你自会来黑山听候差遣。”说到这里,槐序露出笑容,显出几分难得的自傲来。
“在惊蛰之前,你若是能找到破解我摩耶三相禅光的法子,十年之说自然作废。”
燕赤霞还待再说,槐序挥了挥衣袖,他便见眼前大风扑来,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山脚下了。再看黑山,这山不高不矮,不险不峻,只是有几分灵秀罢了,却分明深不可测!
槐序再对夏侯仪和知秋清霜道:“你们虽然只是助拳,我却也不好厚此薄彼,也领一道禅光下山。巴蜀能人辈出,昆仑玉虚祖庭,若有人能破我法,还则罢了,若是不能,也在惊蛰之前来罢。”
知秋清霜和夏侯仪知道厉害,虽然受了摩耶三相禅光,却也规规矩矩告辞,低眉顺眼的下了山,同燕赤霞汇合。
三人在山下见面,面面相觑,燕赤霞先叹道:“是我连累二位了。”
夏侯仪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还是赶紧回山找师门求助吧,希望明天惊蛰不会在黑山相见!”
夏侯仪头也不回的走了,燕赤霞和知秋清霜抱了抱拳,也匆匆离去。
燕赤霞三犯黑山,最后却还是在槐序手中屈服。宁采臣宿醉未醒,却不知道这一场风波,竟然就这么轻易化去,也不知道这小小黑山,却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
等宁采臣醉酒醒来,已经是正午十分,兰若寺的酒后劲十足,却灵气非凡,是以他醒来之后不但没有头疼欲裂,反倒精气神十足。
琥珀卧在庭院中,道:“宁书生,你该走啦,这里不是人类久居之所。”
宁采臣一怔,有些苦涩,道:“确实,只是我还未曾同小倩姑娘……”
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道:“若是有缘,自然还会再见。你若在镇南王麾下做事,离黑山这般近,还怕没有机会见到小倩姐姐?”
宁采臣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琥珀眼前一个巴掌大陶土娃娃眉开眼笑,道:“只是你见得着小倩姐姐,小倩姐姐可未必可以见你呢。”
宁采臣道:“你是谁?”
陶土娃娃道:“我叫泥仙,你好,宁采臣。”




[聊斋]兰若寺 第七十六章 出关
宁采臣很快就下山了,镇南王和黑山关系紧密,留在镇南王麾下做事,不愁没有机会和黑山接触,更何况是槐序引荐的宁采臣。
琥珀和泥仙把他送下去山,看着他的背影,琥珀的转了转眼眸,道:“泥仙,你说他能追到小倩姐姐吗?”
泥仙歪着脑袋,道:“难说,小倩姐姐可不是什么年少多情的怀春少女,宁采臣虽然有些本事,但能不能打动小倩姐姐也不好说。”
琥珀张开手把泥仙捧在手中,道:“罢了,谦谦君子和绝代佳人,不管成不成都会过得精彩。”
泥仙道:“我是铁石心肠,并不十分懂人世情爱。”
琥珀摸了摸他的头,道:“情,就是一个生命和另一个生命相互依偎,缔结的灵魂的连结。这是翟先生说得,我也不是很懂,我们妖灵和人类大概是不一样的吧。”
感情对妖灵来说还是太过玄乎,泥仙嘻嘻笑着,从琥珀手中跳下去,噗地一声轻响,便消失在泥土中。
琥珀叫道:“等等我!”便化作本相,沿着泥仙遁地而去的响动奔去。
槐序早些时候借着黑山灵土捏出来一个小泥人,同姑娘们得陶瓷肉身一同烧制,后来把它放在兰若居中接受来往妖鬼仙神的灵慧点化,灵光充裕后又放在老槐树下,听翟先生讲课,接受槐树的启灵,终于在最近化作妖灵。
泥仙从土里跳出来,沿着树干跳了几跳,正蹦到槐序的佛经上,在书页上打了个滚,就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怀里。
琥珀毫不客气,爬上藤床也钻到槐序的怀里。红眼乌鸦哗哗叫了两声,痛斥他们的无耻,只好在藤床的树藤上栖身。
槐序在槐树上休憩,近日他渐渐放弃了观摩地狱图和百鬼图,以他的眼力,已经从其中得到了足够多的道理,再看下去就容易被阎君的道理影响,反倒模糊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于是便在槐树上休息,读经炼气,借助梦境练法求真,偶尔关注着白献之的闭关境况。
白献之就像一块石头,没有什么神气,闭关的时候神意都陷入深层的定境中,槐序只能感受到一点点波动的余韵,也没办法了解更多。
但是他知道白献之快出关了,这是一种预感,也是一种连结。
过了正月,照旧上元灯节,黑山上也结满了花灯,五色斑斓,照耀着满山明光。
槐序倒是难得的没有掩饰这山上的情况,因此凡人虽然进不来山中,却能远远瞧见山中胜景。槐序为着山神和槐神的香火,便要一点点给世人启示。
此刻山上不仅有妖鬼,也有或是天生通灵或是后天修行已经得了灵眼的庙祝、巫觋。身为人类却行走在妖鬼之间,这些庙祝巫觋心有惴惴,十分不安。
但是现实却并没有那么让他们难以接受,幻形术是所有妖鬼必修的一门法术,有黑山组织传授。幻形术的效果大体同面具相似,给人以人的形象。
今年的上元节不仅有黑山本来的妖鬼,也对外开放,幻形术和面具的双重效果,就是使这里看上去和人间并无不同。若有不同,便是他们所聊的内容不同。
庙祝和巫觋被泉上人引着,在集市穿行,他们的面具和别人不一样,加持着槐序的法印,故而能看到妖鬼的本相。本相和幻形重叠带来的奇妙观感让他们有些惧怕,又感到新奇。
但这一切并不可怖,不提泉上人授法,槐序梦中传道,就是在鬼市胜景,可怕的鬼神也意外得看起来慈祥柔和。
槐序在兰若居的后院见了他们,除了五个老人,剩下的还是青少年居多。见到梦中的神灵,他们激动极了,槐序笑了笑,让他们摘下面具,伸手沾了一点花露,在他们的眉心点下法印。
经历过这一步,哪怕不戴着面具,也不会影响别人了解他们的身份。这是被神灵标记和认可的人,是巫觋。
一点点六角金芒在他们额头发光,巫觋们透过法印感受到槐神的宽容和广博,不由得喜极而泣。这绝对是和肉眼不一样的观感,和灵眼也截然不同的体验,某种程度上,并不下于新生。
这一批人,会是秉持着槐序理念而代他行走人间的第一批人。
槐序没有久留,青蛙神和东南一带数位鬼神都在兰若居吃酒,槐序身为主人,虽然不是宴客,却要见一见。
青蛙神再见槐序,心里是百味陈杂,他的女儿自上次在兰若居受了打击,回去便收敛了许多心思,虽然仍旧娇气,却开始用心学些诗书礼仪和持家之道。青蛙神老怀大慰,但在槐序面前,就有些心情复杂了。
槐序进来给诸位鬼神敬酒,但能受他敬酒的不多了,多数都不敢受,反要回敬以示恭谨。
地仙尊者说少不少,但是也绝对不多,此方世界神仙千年不出,地仙尊者就是顶峰了,而这些地仙尊者,其中大多数都是天庭正封之神,堂堂地仙尊者敬酒,敢受的人自然不多。
槐序也不会勉强,只是笑笑,便退出厢房,又去和青蛙神吃酒论道。
东南一带的地仙,槐序是一个,青蛙神是一个,金陵君是一个,这三人都不是天庭正封,能修成地仙,不仅是仙缘深厚,也是手段非常。
青蛙神道:“近日南边有些异动,好些毒虫越界,老朽都忙活了许久才镇压下去,方有时间来享享清福。”
青蛙神喝着酒,槐酿的香气沁入心脾。
槐序微微挑眉,道:“南边?”
青蛙神道:“南边湿热,瘴气毒虫甚多,以前也曾有番邦建立,霸王建国之时,因此地过于鸡肋,强行收服,反倒要耗费心力整治,便只压服番邦,强令进贡就停手。但是这些日子,番邦也不消停,据说正是内乱,连神灵都死了好几个,许多毒虫没了拘束就越界来了,倒耗费老朽许多心力牵扯。”
槐序眉头微微皱起,道:“青蛙神对这番邦知道多少?”
青蛙神道:“怎么,兰若王对那边有兴趣?说说也无妨,南边多是沼泽水脉,湿地分割土地,比东南尤甚。此处番邦唤作毒龙国,虽然称作邦国,却是只有邦国的名头,还是按旧时部落相制。”
“毒龙国身处水泽之地,瘴气毒虫极多,因此信奉水妖水神,以此化解毒虫瘴气之害,人神共生。这一方的人,水性甚佳,也多会御使毒虫、使用巫术。”
“毒龙国风土人情和虞国大不相同,若是兰若王有兴致,倒可以去看看,只是不是久居之所。”
槐序只是笑笑,道:“说不得我什么时候就会去走动走动,也见识见识异域的风土人情。”
当下,便细细请教毒龙国的诸般风土人情,已经奇闻异事,甚至神灵信仰。青蛙神虽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些事他不说,槐序也能查到,倒不如卖个人情。
聊得酣畅时,槐序突然一顿,把目光投向黑山秘库之中。
青蛙神随后便感觉到一股宏大的气息自山中升腾而起,有云气发于山涧,须臾间就成了月下云霞,瑞气蒸腾。复有月出山间的异象,二月当空争辉。
青蛙神猛地站起来,只见异象渐渐收拢,一个月白衣衫的青年人化作月光自远处投来,落到槐序身边,轻轻抱住槐序的肩膀,在他耳边叫道:“师兄。”
槐序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道:“闭关出来就放肆啦?前辈面前,还像个小孩子。”
白献之笑了一声,道:“师兄说我是小孩子,我就是小孩子了,怎么着?”
这么说着,还是站起来,道:“老爷子好久不见。”
青蛙神吸了一口气,道:“黑山君,你也修成地仙了?”
白献之点了点头,道:“闭关许久,也不负师兄期望了。”
青蛙神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叹了一口气:“闭关许久?这才多久?看着你们,老朽总觉得一生虚度了。”
槐序安抚道:“因缘际会,各自缘法不同罢了。”
青蛙神摇了摇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深沉,道:“小小黑山,两位地仙。你这里也是是非之地啊。”
槐序这才笑了,道:“青蛙神这话说得极是,我这里可不是清净地,而是是非根,修罗场。”
分明是仙神之表,青蛙神却偏偏听出来了一股难言的血腥气。
青蛙神一笑,道:“杀性倒是重。”但能修成地仙,哪个还缺些杀性。与天争命,与地争命,与人争命,就是一股刚烈的杀性。
青蛙神斟了一杯酒,道:“黑山君,敬你地仙有成!”
白献之满饮此杯,道:“道途艰辛,不过是多走一步罢了。”
白献之修成地仙,由术入法,异象根本瞒不住,稍一打听,就知道是黑山君出关。不一会儿,就有诸多鬼神前来祝贺。
白献之坦然受了,由着槐序定下喜宴,请诸位鬼神改日赴宴。




[聊斋]兰若寺 第七十七章 安禅制毒龙(一)
一艘画舫沿着婺江顺流而下,八婺水国,都是水君的天地。此刻并非水君巡游的日子,自然见不到婺江上无形的船舫。
画舫划破水面,一块水晶挂在桅杆上,闪烁着朦胧的清光,照亮了周遭残存的夜色,水晶上符文转动,仿佛一个“婺”字聚散。正是八婺水府传出的水符,有御水和驱使水族的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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