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香江

“可惜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退一步？”
王京已经做好了弃车保帅的打算，可林宥伦却摇摇头。
“六叔还在猜我手上的底牌，这一步只是试探。我们要是退让了，他便知道我手里没有大牌，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掣肘。”
林宥伦下定决心要拿邱淑珍做女主角的事情向邵氏表明态度，王京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强硬到底了。
——
嘉禾公司的内部放映室大小和林宥伦以前呆过的录像厅差不多大，环境和放映设备却要好上数倍，只是偌大的一间放映室，就只坐着邹闻怀和林宥伦两个人，不免显得有些单调。
投影屏幕上的画面很清晰，放映的电影却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因为一上来不是电影剧情，而是有个男人坐在镜头前说话。
他坐在轮椅上，上身穿了件浅黄色的夹克衫，里面还穿着医院的病服，他一开始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就说很高兴大家能来看他的电影，还说原来的电影如何，这部电影如何。主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拍摄这部电影时他出了意外，受伤很重，差点送命，媒体舆论界都很关注，所以他才在这里向大家问好，告诉大家他没有事，谢谢大家的关心。
放完这段自述，接下里才是《警察故事》的剧情。
警方在一次围剿行动中拘捕大毒枭朱滔，并派特警陈家驹保护其秘书莎莲娜，要她出庭作污点证人。怎料指控朱滔证据不足，其当庭被释放。朱滔被释放后对陈家驹怀恨在心，于是便设计嫁祸他杀死同僚，令他成为通缉犯。莎莲娜洞悉朱滔不择手段的为人，遂偷取其罪证以求自保，但反被追杀；陈家驹既要逃避警方追捕，又要保护莎及证物的安全以揭发朱滔奸计，莎莲娜潜入朱滔办公室偷取证物被朱滔发现，危急中被一直在此守候的陈家驹救出。警方救援赶到，朱滔落入法网，陈家驹在莎莲娜的帮助下洗脱杀人嫌疑。
林宥伦一直觉得陈家驹这个名字比程龙更适合屏幕上的这个男人。
看完整部电影，林宥伦脑子里都还留存着，陈家驹从顶楼高的地方顺竿滑下来，穿过闪亮的灯饰哗啦哗啦往下坠的镜头。这组特技运用长镜头无剪接的方式拍摄，并且辅以重复不同角度的倒叙镜头，即便是看惯了后世程龙电影里各种搏命演出，林宥伦也不得不叹服，程龙在这部影片里真很拼命。
此时的程龙无论是在体能状态还是电影创作都处在巅峰，因此导与演均显得朝气勃勃、信心十足，而林清霞和张曼钰两位大美女在片中的表现各有千秋，不过都只是充当着007系列电影中邦女郎一类的作用，虽然花瓶了一点，但不得不说这两位“花瓶”都十分的养眼，同时也为影片加分不少。
“林生觉得这部电影如何？”影片放完，邹闻怀自然要问林宥伦对影片的看法。
“邓敬生是个好编剧，他能领会和达到程龙的要求，故事写的确实很不错。至于那些特技，我就不说什么了，最叫我服气的不是男主角不要命的从高处摔下来的勇气，而是摔下来之后还要爬起来跑出去的镜头。要生要死，一口气也就交待了，看起来很痛快。”
大凡是动作影片，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因为动作场面占据很多篇幅，相应叙述故事的篇幅就会大大缩减。想出点点段段的台词和情节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整合它们，如何为其找到一个精神方向，在讲述的时候还要自然流畅。
《警察故事》的剧情简单，这一点对程龙很有利，或者说动作影片都喜欢简单的剧情。可是观众不会满意为打架而打架、为武术而武术的影片，所以要做到让简单的故事耐看，就必须做到严谨不肤浅。表面上，这部影片充分表现了个人英雄主义，但实际上陈家驹是被逼到绝路上，不得不破釜沉舟，而最后几近于穷凶极恶，一下子就把他从英雄的阵容中清除出来，所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心有怨气身负正义的普通人。
好看的故事不在于情节简单或者复杂，只看有没有说服力。
邓敬生的剧本从事件的交待到台词的设计，都赋予了这个故事很强的可信性。如果程龙只有韧劲却不高明，一味傻干拼命，林宥伦顶多会夸奖他胆子大，不过有这样一个好剧本，拼命也是值得的。
在这一点上，林宥伦真心佩服程龙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勇气。
看过这部影片，再看最近正在影院里上映的《龙的心》和《福星高照》，就会这些影片在动作场面上非常的平淡，好像打打闹闹就做出来了一样。
倒不是那些影片程度不够，只能说《警察故事》在动作设计上太过激进，就正如片中陈家驹说的那句台词：“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跳，你跳来看看？”很符合角色，更符合他本人，这样的电影真只有程龙敢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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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香江 第106章 红番区
“阿龙听到林生这么夸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宥伦以为邹闻怀是在说笑，便客气地说自己对程龙也很感兴趣，有机会还想和对方认识一番。
“这可真巧了，阿龙正好就在公司，不如我带林生去和他见一面？”
看着邹闻怀满脸和煦的微笑，林宥伦心里却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等何贯昌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程龙走进放映室，他便愈发的肯定这是嘉禾早就预谋好的一次见面。
程龙挣扎着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和林宥伦握手，却把何贯昌吓了一跳。不管程龙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很期待这次见面，林宥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真从轮椅上站起来，急忙走上前去将轻轻他按住。
“陈先生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是这样出了意外，我还不得被你的影迷生生用口水淹死？”
“这段时间我在病房里无聊得要死，多亏有林先生的小说解闷，现在我已经成了你的忠实读者，报纸上三天才更新一章，每次看完都是意犹未尽。”程龙说着还从轮椅座位下面拿出刚刚出版的《搜神记》第一册，要找林宥伦签名。
林宥伦帮程龙签名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本书根本就没有翻看过的痕迹，抬头看了站在何贯昌一眼，心想着为了营造两人见面的愉快气氛，这位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何贯昌见林宥伦目光朝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身上瞥了一眼，再看他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知道自己让程龙冒充林宥伦书迷的主意已经叫林宥伦给识破了，脸上不觉讪讪。
见林宥伦也不点破，何贯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程龙接过林宥伦给他的签名书，接着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林宥伦对《警察故事》的看法，而且一定要林宥伦说说这部电影还有哪些不足。
“要说哪里不好，也有一些。例如在故事开篇，事发现场的情况交待得太少了。首先那片民居的所在位置和内部结构，其次是时间。不是说电影没交代，而是交代得太潦草了。警方临时指挥中心的所在位置也不明确。在这里剪辑有一点小问题，在剧情发展到1分多种的时候，陈家驹在和朱丹尼有一场搏斗。这一段的动作是重复的，只是拍摄角度不同。如果是我就会把这一段剪掉，这样重复出现，又不是为了什么特殊效果，所以不大应该。除非是为了刻意延长打斗时间，以求节奏性上的饱满。”
程龙听得很认真，刚刚和林宥伦一起看完这部影片的邹闻怀脸上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要说还有哪里不足，可能就是额外的要求了吧。如果场面的取景和剪辑的配合，能出现一些启示性的镜头感觉可能会更好。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就是有点现实，很多直刻，很多凌厉，很多现场感。”
“林生觉得，这部影片拿到海外观众能接受吗？”邹闻怀所指的海外市场，并非是指港片传统意义上的“票仓”东南亚，而是北美地区。
“这部影片衍生出来的拍摄方法对以后的动作电影很有借鉴意义，可惜美中不足是的剧情发生在香港，欧美观众未必肯买账。”林宥伦注意到，程龙拍这部影片时不再是旧有的那种只靠武师们卖力气、死板的摄影和剪辑的方法，而是把集中在武师身上的重量分散开，让拍摄和剪辑也变得非常有分量。这种方法出来之后，不管会武术、不会武术，都可以拍出很像样子的动作影片。后世很多好莱坞电影都掌握了这种方法，而程龙却是后面才慢慢意识到这一点。
邹闻怀却从林宥伦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林生的意思是，将发生在香港的故事搬到美国，观众接受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这么做通常会遇到一个问题，反派角色是用香港演员还是用外国演员？用香港演员，那就是只是换汤不换药；用外国演员，又容易激起外国观众的民族逆反心理。我个人当然是偏向于中西对决，然后中国人取胜的关系，但具体到剧本该怎么写却是有讲究的。要如何采用国际化的叙事策略，将中西对抗的模式巧妙融入电影题材中，借助银幕上塑造的中国英雄来大力弘扬自尊自强的民族主题，这是打入海外市场的电影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
邹闻怀与何贯昌对望了一眼，林宥伦提出的这种思路他们之前就考虑过，道理想明白很简单，具体怎么去做却是一个难题。
何贯昌略一沉吟，便决定与林宥伦实话实说。
“林生，其实这次我带阿龙来，就是想请你帮忙写一个剧本，这件事我相信别人做不了，但你一定可以的。”
程龙也眼巴巴地望着林宥伦，迟迟不见林宥伦说话，便拿眼神向站在一旁的邹闻怀求助。
出乎意料的是，邹闻怀没有帮着何贯昌、程龙说话，话中却大有为林宥伦推脱的意思。
“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要让林生为难了，写剧本得有灵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决定的事情。”
林宥伦心里突然却觉得有些好笑，邹闻怀与何贯昌今天肯定是约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何贯昌诚意相求，邹闻怀再使出“激将法”，为了逼林宥伦“就范”，两人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邹闻怀、何贯昌都把戏做到这个份上了，林宥伦要是拒绝就太不给这两位大佬面子了，而且他心中确实有一个合适的剧本，反正也是程龙以后的作品，提前拿出来还能赚一份人情。与其等程龙四十岁“高龄”再亲自上阵，穿着牛仔裤与美国黑.帮斗智斗勇，不如让年富力强的程龙早点凭借着这部电影打入美国主流电影市场。
“我倒是有一个发生在纽约的故事，主角的身份还是一个香港警察，不过他去美国不是执行任务，而是参加叔父的婚礼，就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兴趣？”
林宥伦将影片《红番区》的剧情大概的讲述了一遍，香港警察马汉强目睹购买超市的依琳被地痞流氓欺负，挺身而出，却被迫卷入了与美国黑.帮的激烈较量中。
邹闻怀与何贯昌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们发现林宥伦在这个故事的叙事构架中巧妙的采用了避重就轻的原则，成功规避了狭隘的民族情感，而侧重于不畏恶势力的正义表达，并不触及中西之间民族、历史、政治、宗教等潜在的本质对立，却着力于超越地域、文化、民族的人性情感的刻画。故事里就只有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和野蛮欺负别人的坏人，巧妙避开了民族逆反情绪的雷区。
何贯昌还只是惊叹于这个故事就像是程龙量身打造的一样，邹闻怀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林宥伦是看了《警察故事》才想到的这个故事。林宥伦才思敏捷他早就领教过，可脱口就是一个剧本，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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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香江 第107章 脸卡不管用
有了《红番区》这个剧本，程龙便迫不及待地想去美国大展拳脚，何贯昌以养伤为由，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邹闻怀也说要等《警察故事》上映后，看票房成绩和观众反应才能决定《红番区》的投资规模。
林宥伦只是口头描述了《红番区》的剧情故事，在没有看到真正的剧本之前，邹闻怀心里也不确定这次是应该小心翼翼地投石问路，还是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程龙心急难耐，便问林宥伦剧本何时能够写好。
林宥伦见邹闻怀与何贯昌都不着急这事，就推说剧本目前还只是一个构思，很多细节需要打磨，即便写好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林宥伦回去之后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红番区》的剧本写了出来，然后往抽屉里一丢，这事便告一段落。
到《明报》上班两个多月，林宥伦将整个报社的运行体系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金镛还是没有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倒是他在《明报》上发表的几篇评论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林宥伦在分析香港以及世界政经形式时，善于把艰深复杂的经济原理，用浅白的文字进行描述和分析，而且他发表的文章内容不限于政经，也包括古今中外、各类嗜好、所见所闻，再加上《昆仑》和《搜神记》先后结集出版，便赢得了一个“香江第一健笔”的美誉。
这本是一份荣誉，却因“健笔”和“贱.逼”读音非常接近，让林宥伦对这个称号十分的不感冒，甚至不允许身边人提起这事。
眼看着在《明报》比在录像厅时候还要清闲，而且每天坐在办公室里都没什么事情，林宥伦便提出要在家里办公，有什么事都可以通过电话和传真联络。
金镛在这方面倒是表现得很大度，大笔一挥就同意了林宥伦的要求，而这其中多少也是因为他把林宥伦“诓”到《明报》做副主编这么久，一分钱的工资也没给林宥伦发过。
拿金镛的话说，给林宥伦的工资太低，对不起他“才子”的名头，给的工资太高，报社里真正做事的人又难免会有意见，所以干脆就不发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推辞，金镛的“抠门”在报界是出了名的，不干什么事就想从他手上白领一份工资，就是林宥伦也不行。
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林宥伦生活越发闲适起来，晚睡晚起便成了常事。
这天一大早，被母亲敲门喊醒，林宥伦抓过床头的闹钟一看，才8点钟，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林宥伦穿着睡衣过来开门，看他哈欠连天的样子，陈惠晴便知道他昨晚又熬夜了。
“赶紧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汤已经煲好了，你得趁热送过去。”
母亲的话让林宥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汤煲好了？还要趁热送给谁？
“阿红啊，她最近不是一直在忙着帮你拍戏吗？我知道拍戏很辛苦，所以特意给她煲了汤。”香港人最喜欢喝汤，几乎每个女人对煲汤都很有研究。去看望别人的时候，手上拎一钵煲好的靓汤，比带任何的礼品都显贴心。
林宥伦问道香味，嘴里含着牙刷就跑进厨房。他发现除了给钟楚虹准备的那一份，砂锅还有一份汤刚刚才开始熬。
“这份又是怎么回事？”
“想起阿红，我就又想起了小敏。她也好长时间没有到我们家做客了，听小敏妈妈说她最近工作忙脱不开身，所以我就给她也准备了一份。早上给阿红送，下午给小敏送，我想得很周到吧？”
“是挺周到，红姑、小敏你都能想到，却独独把自己儿子给忘了。”林宥伦说话时嘴里的牙刷一翘一翘的，陈惠晴担心他把漱口水喷到汤锅里，直接将他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陈惠晴只一句话，就叫林宥伦瞬间败退。
“你只要能把她们两个中一个娶回家，以后天天就有汤喝了！”
——
林宥伦打车来到嘉禾的斧山道片场，在门口却给拦了下来。
林宥伦是《黑夜传说》的监制，经常要出入片场，嘉禾公司便给他办了一张通行卡，只是来的时候让林宥伦忘在了家里。
林宥伦向对方表明身份，可拦住他那保安却很固执，只说没卡不让进。
“我刷脸卡行吗？”
“对不起，先生，我不认识您！”
两人相持不下，后面突然走过来一人，拍拍那保安的肩膀。
“小子，你新来的吧？”
那保安回过头，恭敬地喊了一声“麦先生”，可林宥伦却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和这人见过，脑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位“麦先生”把保安叫到一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保安看了林宥伦一眼，表情有些犹豫。
“你要再拦着他不让进，将来后悔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他要去大老板办公室，老板秘书都不见得敢拦，你一个小保安在这里费什么劲儿？”
“麦先生，可片场里有规定……”
“好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不叫你为难了，这人就当是我领进去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位执拗的保安终于被说服，林宥伦虽然不认识这位“麦先生”，可人家帮自己进门，一声谢谢是不会吝啬的。
那位麦先生很客气地回答说：“这事我可不敢居功，主要是林先生平日太低调了，要是在媒体上多露露面，也不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误会。”
林宥伦开玩笑说自己每次上报纸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还是低调点好。
麦先生看林宥伦提着个保温盒，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嘉禾的片场，心想着你这样还叫低调，当外头的娱乐记者都是脑残吗？当然他嘴上可不会这么说。
“还没请教麦先生大名？”林宥伦觉得这麦先生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是心里一直猜不出他的身份。
“鄙人麦单雄，以后还请林先生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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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香江 第108章 凌空特技
麦单雄如今是一家制片公司的老板，但是早在进军电影圈之前，便已鼎鼎大名。在70年代末“五台山大战”时期，麦单雄为丽的（亚视前身）监制的《十大奇案》、《天蚕变》、《大丈夫》等剧集成功狙击无线，令他名声大噪。
不过外界都喜欢叫他“麦疯子”，因为他拍戏时经常无法无天，当年拍《大丈夫》剧集，没去警察局申请，就在街头拍演员浑身是血横冲直撞的镜头，更绝的是还把车开到了旺角警署，拍演员在停车场死去喇叭齐鸣的一场戏。当时他带着一群人在警署拍了半个多小时，在场的警察都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不知道这群人有没有申请，完全不知所措，最后傻傻的让他们从后门溜掉。拍《十大奇案》时为了追求真实的效果，扔小孩子进泳池让他挣扎，差点淹死那小孩……种种劣迹多不可数，但也正是这种疯狂才逼得“无线”节节败退，麦单雄时期的“丽的”一时独霸天下。
1981年丽的被澳洲财团收购，当时正值“新.浪潮”风生水起，很多电视界的编导涌入电影圈，麦单雄也自立门户，成立了一家制片公司。
独立制片公司虽然网罗了不少创作力旺盛的新锐干将，但缺乏影棚片场，又没有发行院线，只能集中电影制作，却无法兼顾上映发行，麦单雄思量再三，最后选择与嘉禾合作，今年新拍的电影《省港旗兵》便是在嘉禾的支持下完成的。
在这部电影里，麦单雄更是将“疯狂”进行到底，几位主演在街头横冲直撞，乱枪扫射的引来市民的极大恐慌。而在拍一场火烧车的戏时，麦单雄告诉演员需要把他绑在车内，征得对方同意之后，他就在外头安排淋汽油、电话，整辆车一下子烧了起来。演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整个人被吓傻，恐慌的表情完全真实表露，当这段戏拍完后，这位演员差点被火烤熟，被工作人员放出来后直接提刀追砍麦单雄。
香港娱乐片一直以场面过火夸张、情节幼稚失实遭人诟病，麦单雄的长项却在于“假戏真做”，虽然手段有些疯狂，但认真拍戏的态度却是值得嘉许的。
林宥伦听麦单雄自报家门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四周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埋伏着摄像机，然后才开玩笑说：“幸亏我不是演员，不然见到麦先生就该落荒而逃了。”
“我那些都是没办法的办法，哪天林先生要是给我公司也投个几千万拍部电影，说是在街头开枪飚车这种小把戏，就是飞机大炮我也能弄来。”麦单雄眼巴巴地望着林宥伦，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林宥伦往《黑夜传说》里投了3000万。
“以麦先生的风格，估计电影还没拍完，我就已经被香港警署当作恐怖分子幕后指使人抓起来了。”林宥伦这么说并非完全是玩笑，去年麦单雄拍摄《毁灭号地车》，剧组在公路上拍拍停停，弄了一晚，最后引发全港大塞车，制片人钟缜直接被警方带走，事后“锅仔缜”的绰号就是因为给麦单雄背黑锅得来的。
麦单雄哈哈一笑，“林先生放心，要是真有合作的那一天，我一定做个守法公民。”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路口这才分开，约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详聊。
林宥伦来到《黑夜传说》剧组所在的摄影棚，这边的工作人员倒是全都认识他，再没发生拦着不让进的情况。
剧组正在拍摄一段女主角飞身跃起，在空翻的同时射杀一名旱魃族四代僵尸的镜头，64台照相机按照事先设计的路径摆放好，拍摄时全部由特技小组专门设计的程序控制，钟楚虹身上吊着钢丝，特技协调人正在向她讲述动作要领，而周围人都在紧张的忙碌准备中，根本无暇顾及发现林宥伦的到来。
这是钟楚虹第一次接拍动作电影，为了完成片中的那些动作场景，钟楚虹在影片开拍前就接受了为期数周的专业训练。担心她在拍摄中受伤，林宥伦对特技拍摄时的安全保障有非常苛刻的要求，吴雨森基本是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让钟楚虹亲身上阵。
这个镜头已经连续拍了两次，都没有取得吴雨森和特效小组想要的效果，钟楚虹不得不再一次吊上钢丝，进行第三次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