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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燕捕头揉了揉腰,伸展了伸展,
又自言自语道:
“雪海关总兵?”
又道:
“估摸着差不离。”
随即,
燕捕头笑了笑,
“真给你雪海关总兵,那靖南侯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有些事儿,别人不知道,但燕捕头是知道的。
当初姓郑的那家伙在自己跟前,一天到晚,别的事儿不干,就是在不停地鼓捣着自己造反造反再造反。
一叶知秋,
他郑凡到底是个什么尿性,
燕捕头觉得自己肯定比当今陛下看得更清楚。
一如下面的臣子看陛下,高高在上,很是模糊一样道理。
陛下坐得太高,看下面人时,有时,也很难看得清晰。
笑着笑着,
燕捕头的神色,
又开始变得有些落寞,
当初说要帮自己造反夺位的人,都已经要当上总兵镇守一方了,凭借那小子的经营能力,假以时日,那雪海关,说不得又是一番藩镇气象。
而自己呢?
燕捕头低头,
看了看自己身上捕快服,
又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刀,
他晃了晃身子,
又晃了晃,
再晃了晃,
终于,抖落下来一块碎银子。
燕捕头将这银子捡起来,
去了前面的那家专卖猪头肉的摊子。
摊主年过五十,个儿矮人胖脸上油亮,但偏偏有一个晚来女,生得当真俊俏,简直不像是亲生的!
“哟,燕捕头,您这要切点儿回去下酒?”
摊主热情带着谄媚的问道。
茶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的燕捕头,脸颊泛红,人走路也晃荡,看着就是一个喝醺了的样子。
“啪!”
燕捕头很是豪气地将那一小块碎银子拍在了案板上,
斜着身子,
伸手指了指摊主身后的小娘子,
小娘子也是含羞地在看着他。
燕捕头的血统那是没的说,
就算一身捕快衣服穿身上,那也能流露出一股子掩盖不住的俊俏,自是受女孩喜欢。
再说了,一个捕头,在小摊贩眼里,难不成还能被小瞧了去?
“收钱,切肉。”
“哟,使不得使不得,燕捕头您缺下酒菜了,老小儿就亲自给您款上,可使不得收您的银子。”
燕捕头侧过身子,继续盯着那位小娘子,
身子微微一晃,像是喝醉了完全站不稳脚一样,
道:
“今晚你只要敢亲自将这肉送某房里来,某以后让你做那皇后你信不?”





魔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妨!
燕捕头这话一说出来,老摊主的脸上当即一阵青一阵白。
其右手,更是在微微颤抖,目光更是落在了自己惯用的切猪头肉的刀上。
他在犹豫,犹豫着,该不该一刀将这个敢当着自己面说出这种话的男的给宰了!
燕人尚武,这里的武,不是指的练武,而是骨子里流动着好勇斗狠的风气,之前的冉岷就是在南安县县衙堂上杀死了侯三,其实就是最清晰地体现。
当街杀一个捕头,罪责很大,但忍下这口气,是真的忍不住!
到底是寻常百姓,其实也并不觉得说什么让你当皇后这话到底犯了多大的忌讳,因为老百姓其实心里没那么多的心思,再者,燕捕头一看就是“喝醉”了的样子说酒话,喝醉了的人说什么话都不稀奇,难不成还得因人酒后胡话而治罪?
一则是燕国还不兴以言获罪,二则是因为燕捕头看似是“官府”的人,但又不算是什么入流的品级,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不可能说这种胡话,而下等人口花花一下,除非真的指名道姓说出什么真的犯忌讳的,否则也都不怎么当一回事儿。
比如青楼里客人被几个姐们儿围着,感慨一句:我现在可真是比皇帝老儿还快活呐;
难不成这就得将其拿下问罪?
和自家爹爹气得不行相比,
那个屠户家的小娘子听到这话倒是五分带羞,四分带怯,仅剩下一分是恼。
瞪了一眼燕捕头后又觉得自己这一瞪有些过于轻了,转而又瞪了一眼,却更显温柔。
乾国文圣姚子詹早年孟浪时曾言,
这世上有三件事最难猜,
一是天上的风云变幻,二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三,则是女儿家的心思。
这三样都符合一个标准:
猜不得,不敢猜,猜不透,猜准了更是等于没猜。
“阿爹,怎么了?”
这时,一道粗生粗气的声音自后头传来。
燕捕头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是一个体格高大的男子正拉着一辆板车过来。
板车上躺着一头猪,是刚刚从南安县下面的村落里收上来的,那头猪被五花大绑地绑起来,只剩下鼻子还能“哼哼”。
老摊主姓何,育有一儿一女,许是老摊主这辈子受够的苦,都为下一代积攒了福报。
他自儿长得矮肥圆胖,偏偏生的儿子,体格健壮,女儿,也是娇艳如花。
儿子因月初所生,所以叫何初;女儿闺名一个“思”字。
此时,
何初见自家老子气成这个样子,当即放下系在腰间的绳子开始质问。
没点儿脾气没点儿斤两,可守不住这肉摊子。
燕捕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挥挥手,似乎是在告别那天边孟浪的自己。
这一点上,他其实和他那位姓郑的兄弟很像,心里都是有脾气的,但明面上,也是能屈能伸。
只是比之自己那位兄弟不如的是,他那姓郑的兄弟再怎么不堪,凭自己本事,欺男霸女还是可以的,到底是七品武夫,怎么着都不见得比一个屠户家的儿子差。
但自己呢,
回首四望,
身边那些点头哈腰的捕快们都不在,
这他娘的,
连欺男霸女都没个底气!
晚风吹过,
燕捕头又觉得心下一阵萧索。
有些感伤地转身,也没拿走先前豪气冲天拍在案板上的那一小块碎银子,踉踉跄跄地开始往回走。
左边摇一摇,
右边晃一晃,
冬天就是这么的不近人情,
好不容易燃起一把火,
说给你冻灭了也就灭了。
但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自己身上的捕头衣服,还是让那老摊主,终究敢怒不敢言,那何初,虽说性格莽烈,但自家爹既然没发话,他也就只是盯着燕捕头的背影看,没去动手。
燕捕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大燕的天下,
这会儿终究还是别有一番清明的,
可不时兴那种杀了这狗官扛个旗咱反了他丫的。
为此,
燕捕头在心里又问候了一下自家老爹,
让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企图欺男霸女失败后,还能混个全身而退。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回到距离衙门不远处的自家租下来的小院儿里。
一进出的院子,稍显逼仄,但一个单身汉住,那是绰绰有余了,家里也不生火,回到家的燕捕头拿个水瓢,先从水缸里掏出点儿水喝了,抓了抓被水浸湿的衣领子,不以为意地推开门,准备就这么借着本就不存在的酒意囫囵睡过去。
“噗通”一声,
人躺下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情之一字,可谓是包罗万象,单指情情爱爱未免有些过于单调了一些。
老子姓姬,
老子生来受国师洗礼,
老子叫成玦,
成玦是什么意思,你们懂不懂?
你们这帮杂碎,
就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小计俩,哪个够老子打的?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
可为什么,
直娘贼,
这狗日的老子!
很多人于生活中的不平静,都来自于闺中密友。
她过得好了,
我怎么这么差?
人啊,
不忿,
就是这么来的,
仿佛自己眼前的粗茶淡饭,
一下子就不香了!
郑将军不知道的是,当自己的事迹传到这天成郡下的一个小县城时,给自己曾经的小伙伴,带来了怎样的刺激。
试想,
人生初见时,
你不过是虎头城一小小杂牌校尉,
为了拼得一个上升之阶,
不惜挡在沙拓阙石面前替我挡下一刀。
那时,我虽已是逍遥闲王,但终究和你天差地别;
而如今,
你身后铁骑丛丛,随你千里奔袭,雪海关下,用那累累白骨,堆砌你自己的功勋;
连那骄傲的剑圣,都得为你所用,在你帐下听命,为你搏杀;
江湖传闻你的意气,
庙堂流传你的军功,
就是那小小茶楼里,
亦被你的故事堆叠得满满当当;
燕国少年郎,既然怕被老爹打,做不成那靖南侯,那学学你这郑将军,总不会坏事吧?
而我呢,
南安县城内,
磕着瓜子,
巡着街,
一会儿笑着,一会儿再板着脸,
我自云淡风轻,
但云和风,又何曾真进过我心?
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
以为自己放下了一切,也舍得一切,恨也恨不及,恨也恨不起,恨……也不敢恨;
但心海之中,
却早已愤愤不平!
燕捕头用手拍打着床榻,
此时此刻,
也就这会儿,
他才能宣泄心中的抑郁一二,
不用去伪装,不用去克制,
也不用去分辨,
哪家是密谍司,
哪家是银甲卫,
哪家是自己那二哥,当今太子爷,不放心自己这个阿弟,所弄出来的小狗小蝇。
人都称司徒雷之崛起,乃司徒家之凤雏,司徒毅司徒炯俩兄弟,是怎么玩儿,都玩儿不过人家,不得已之下,被逼入到雪原,啃那风雪度日。
但那司徒雷又算得了什么,
心慈手软,赢了就以为赢了一切,那俩哥哥,居然就远远地打发了,你不杀就算了,还不圈禁起来?
且不管怎么样,
你司徒雷再是凤雏,那也是因为你爹一开始就把你放在盘子里,你才能有资格去斗,否则,你屁都不是!
不在盘子里,屁都不是啊!
“哆哆哆哆!”
敲门声传来,
燕捕头愣了一下。
“哆哆哆哆!”
燕捕头迟疑了一下,
从床上起来,
本就未脱衣服,未铺被盖,
起来,也就是站起身的事儿。
一边揉着眉心一边走到院门口,
打开门,
才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那屠户家的小娘子又是谁?
小娘子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见着燕捕头,
银牙咬着嘴唇,
似是在做着心理斗争,
但还是开口脆生生地道:
“肉切了三斤,半壶黄酒,我亲手扮的俩小菜,钱还多了,压在下面,一并给你。”
燕捕头笑了,
伸手,
接过了篮子,
小娘子站在门外,
心里忽然一阵失落,
随即,
她的手也被抓住,
一把拉入了门。
“乃哥哥我是真的饿了。”
……
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纸,撒照了进来。
燕捕头被一阵剪刀声惊醒,
睁开眼,
一看,
却发现是那屠户家的小娘子正用剪刀剪去床单落红的一块。
虽然听说自己那姓郑的兄弟说过,只有累瘫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但人家小娘子破瓜之身,居然还能早早起来,且已然将头发盘起,
自己未免,
也有些太不经用了。
但,
应该是屠户家的女子,身子骨儿,本就比寻常女子要好很多吧。
燕捕头自床上坐起,
屠户家的女子见了,
笑吟吟地从篮子里又拿出一个荷包,打开,从里头倒出一些银子,有零有整。
整的,是用碎银子特意兑换过来的银锭,也就只有一块。
“这是奴自己给自己攒的体己银子,有做女红赚的,也有在铺子上漏下来的,这些年,也就攒了这么多,都许你,碎银子,你拿着去买些点心干果儿,凑个成双的礼,整的,就当是彩礼银子,都予我爹。”
燕捕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子以为燕捕头会错了自己意思,马上道:
“你好歹是一捕头,咱也就是街上做小买卖的,说白了,也是我贴了你,我家高攀了你,现在我人也给了你,但你尽可放心,我阿爹还不至于吃了猪油蒙了心,想招你倒插门儿进去。
我也不许我男人做那没骨气的事儿。
这些银子,你送我阿爹手上,过几日,再换成嫁妆,我阿爹得双倍送回来,别小瞧这杀猪的生意,这油水儿,可不少哩。
这今儿个送出去的银子,改明儿我正当过门,还不都是咱们自个儿的?”
燕捕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倒插门?
这个事情,绝大部分男人都曾幻想过,虽然大部分都以何以振夫纲而作罢,但并不妨碍翘着腿眯着眼时回回味儿。
但燕捕头是真的从未想过;
他爹虽然待他很不怎么样,
但试想一下,
要是他爹忽然有一天知道了他的儿子,要倒插门,还是倒插门一家屠户,他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你累了,早上吃点什么,我去买?你那锅台那儿连米都没有,这可不是过日子的样子。”
女人一直絮絮叨叨着,还开始想着要添置什么东西。
燕捕头忽然觉得很幸福。
曾经,他也是坐拥过莺莺燕燕的,但一如天边的彩霞,看过,来过,也就散了,每天能真正陪伴你的,还是那永恒的夕阳。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似乎是因为燕捕头一直没说话,
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计,
自顾自地道:
“你若是不想娶我,我也不会缠着你。”
说着,
女人就伸手要去抽出那盘头发用的钗子。
燕捕头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道:
“饿了,一起出去买点吃食。”
女人应了一声。
待得二人如同新婚小夫妻一般刚刚跨出宅门时,
燕捕头当即吓了一跳。
门口,
自己的大舅哥何初正坐在门口,
身前放着一坛子酒,
腰上挂着一把屠刀,
脸上胡子拉碴,
他扭过头,
看着燕捕头,眼里,像是在冒火。
他爹阻止过,
他也阻止过,
但他妹子却拿着钗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说不让自己去送肉,就死在你们父子俩面前。
无法,
他只能看着他妹进去了,
然后,
他在门口坐了一夜。
何初站起身,看了看妹子标志着已为人妇的发式,咬了咬牙,道:
“你这厮日后要是胆敢对我阿妹不好,某必然………”
燕捕头伸手,
学着那位姓郑兄弟喜欢的方式,
拍了拍自己这屠户大舅哥的肩膀。
何初愣在了这里,
显然,整个大燕,除了盛乐军,其他地方,还都没适应这种风气。
燕捕头吸了口气,
又扭了扭脖子,
随即,
目光一凝,
何初这么大的一个身子骨忽然觉得一紧,先前的气势像是刹那间被打散了。
燕捕头又笑了,
看着这大舅哥,
道:
“我说,你想当大将军不要?”
何初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驳斥这小子说话疯癫,昨晚骗自己阿妹去做什么劳什子皇后,今儿个居然又对自己说什么将军。
但不知为何,何初只是嗫嚅了一下嘴唇,声音也低了八度,
道:
“某……某只会杀猪。”
燕捕头又拍了拍何初的肩膀,
面向东边,
也就是燕京城所在的方向,
豪气道:
“无妨!”
————
这章写得真好。




魔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入盘中
租来的小马车,系着红绳,不敢别花,怕显招摇,倒是帘幕上挂着一件红色的针绣,出自马车中女人之手。
赶车的,是何初。
这几日来,何初一直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风,莫名其妙的雨,莫名其妙的天空。
自家辛苦呵护起来的阿妹,
自己和阿爹眼里的珍宝,
就因为那小子的一句极为唐突无礼的一句话,
就直接自己主动送到人家床上了!
偏偏你还发作不得,因为他知道自家阿妹骨子里的执拗,那根钗子,她是真敢捅进自己脖颈的。
得,
生米煮成熟饭;
你偏偏还不能去发作什么,
你怎么发作?
你闺女你妹子是自己倒贴,
这就像是做生意,
你已经投了本钱进去,
这生意你还做不做了?
不做,本钱已经亏了,啥都拿不回。
做,那就得继续把买卖铺下去。
已经不奢望赚钱了,
甚至已经不奢望回本了,
现在何家爷俩所求的,
只是一句话:
亏,
老子也要亏得明明白白!
老何家在南安县城自是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绝不是那种破落户。
爷俩一起支个猪肉摊子,其实进项也是不少。
何初块头大,人也长得周正,家底子更不算薄,媒婆早来说亲了,那些姑娘们,嫁进来,别的不说,顿顿有荤腥,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所以,
他老何家还真犯不着去“卖”女儿来帮儿子成亲!
那一天后,
爷俩收了一天摊子,没开业,就在家里小桌上,一起喝着闷酒。
这大白菜看得好好的啊,
篱笆紧紧的,
怎么着就自己长了腿因人家一句话就跑出去了呢?
前半夜,爷俩喝的是闷酒;
想不通啊!
后半夜,爷俩反而越喝越清醒,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补救。
老何头说,
招上门女婿?
何初马上摆手:
“阿妹不肯哩。”
老何头一下子蔫吧了,且不提人家捕头什么,真要招了上门女婿,人燕捕头在南安县城再巡街时,腰板儿就别想挺直了。
倒插门的男人,遇事儿矮半头。
搁在百年前那会儿,
赘婿其实和囚犯一个待遇,
王命所下,
赘婿必然是征召之列,去前线戍边。
老何头无法,
从床底下将一个小木箱拿出来,搁在了桌上。
木箱子里,是老何家的家底子。
何初看着自家老爹将箱子打开,看着里头放着的首饰和契书,以及那一排排银锭子!
老何头叹了口气,
道:
“自打你们老娘走了后,你爹我这辈子最大的营生,其实就是给你赚聘礼,给思思赚嫁妆。”
聘礼和嫁妆,自古以来,本就没个定数的。
聘礼多了,能给儿子多一些挑选的余地,娶个好娘子;
嫁妆厚了,自家闺女嫁过去腰板子才能硬,不受气!
这是当爹当妈为子女计的心意,
不是买卖。
“呼………”
何初长舒一口气,
哪怕是家中长子,跟着自家老爹开摊子这么久了,他也不晓得自家老爹居然已经置办下了这么多的家业。
银子首饰先不说,就是那几张城外的地契,他都不知道自家居然还有地!
老何头指了指箱子,似乎对儿子有愧疚,用商量的语气道:
“划拉一半?”
俗话说得好,兄弟姐妹亲不亲,全靠当爹妈的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但按照这时的风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白了,家里的产业,最终还是得落到儿子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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