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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景氏要改行做巫正了么?”昭越林调侃道,“都开始钻研命理了?”
“只是闲聊罢了,北面战事吃紧,族里已经在张罗着了。”
“张罗着弃文从武?”
“张罗着让家里几个在朝为官的子弟,寻求个外放机会,去文湖郡那儿。”
文湖郡,位于楚南。
春江水暖鸭先知,
大贵族们已经感知到了前线战局已有糜烂之势,故而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起了准备。
楚地河道密布,水系众多,南方尤甚,所以,若是南下,还是选择乘船最为方便和快捷。
昭越林叹了口气,其实,在做这种准备的,又何止是景氏一家?
事实上,他家老爷子前脚出征,后脚,家里其实就已经在安排向南方重新置业了。
当一个家族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家族的延续,已经成了其本能。
家族,整体上来看,它其实是“活”的,趋利避害,是每个“活物”的本能。
昭越林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栏杆,
道:
“真的要衣冠南渡?”
“我也不知道,说到底,还是得看你们,能不能拦得住燕人。”
“燕人,过不来的。”昭越林说道。
“那位平野伯,可是已经过来了。”景明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既然那位平野伯可以来,那位燕国南侯,为什么他不可以来?
说句不好听的,自古以来,就没有实打实手拿把攥的事儿;
就算是马上咱们面前出现了一支燕国骑兵,我也丝毫不会觉得………额…………”
景明轩刚刚牵扯出来的嘴角,僵住了。
观星楼,很高,又是白天,天气又很好,所以星星是看不见,但登高眺远,却是极为便利。
因此
当天的尽头出现一片黑色时,
景明轩整个人就木在了那里。
文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事儿前谈笑风生,事儿后呆若木鸡。
昭越林深吸一口气,
道;
“所以,你们景氏是真的开始钻研命理了?”
还带这般言出法随的?
景明轩的身子斜靠在了栏杆上,指了指前方,熟读《郑子兵法》的他,依旧难掩此时的慌乱:
“黑色,黑甲,是……是燕军?”
“是。”
“多……多少人?”
昭越林答道:“现在看去,不下三万,这还只是打头的,后头明显还要,估摸着,得倍之,甚至,再倍之。”
“就算倍之再倍之,顶了天,也就十万吧?”
景明轩开始盘算起来。
昭越林到底是昭氏核心子弟,现在兵部任官,闻言,当即摇头道:
“账,不是这般算的。”
打仗,永远不是数双方人头来衡量的。
“京内的皇族禁军,能拦得住吧?守住京城,没问题的吧?”景明轩问道。
大楚郢都里,可是一直驻守着一支数目不少的皇族禁军精锐,虽然早前调拨出了一半给年尧带着去镇南关以方便统御下方各路贵族私兵,但在京里,家底子还是有的。
更何况定亲王这半年来,可是在郢都又训练了一批新军。
景明轩身为一个文人,能在此时,虽然看似慌乱,却依旧条理清晰,没有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给震惊到歇斯底里,已是殊为不易。
只是,
昭越林到底看得更深入一些,
直言道:
“郢都的城墙,真不适合守。”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看见这样子的一座都城,都不会将其和“易守难攻”联系在一起。
“为何?”景明轩马上问道。
他不可能不急于这个干系到自家现在身家性命的问题。
昭越林指了指脚下,
自己二人先前闲叙之所,其实就是郢都防卫的重大漏洞……且还是之一。
这座观星楼,平日里就一直有一支水龙队驻守,严防火灾,外人攻城时,一把火一烧,这一面城墙之间直接就能烧出一个大窟窿,再加上大火烘烤,两边的城墙也会遭遇极大的损坏。
景明轩抿了抿嘴唇,
道:
“所以,得御敌于外了?”
在此时,
一队队禁军甲士已经奔赴于城墙,而外围各个大营之中,兵马也开始尽出,准备于外列阵。
这是很能给予楚人内心镇定的画面,燕军来得是突然,但至少现在自家的士卒还敢还能主动去城外列阵。
但在昭越林眼里,这一幕,却显得很是滑稽。
当外敌杀到都城下方时,自己这边却只能选择孤注一掷,这分明是一种悲哀。
不过,
还有另一件事,这件事,比悲哀更为严肃和紧迫。
“景兄,眼下所需关切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为何,你我家里,为何都没有收到燕军入寇至此的消息?这么多的燕军,他又不是飞过来的,就算燕军骑兵可日夜兼程,人歇马不歇,但沿路为何没有示警?
莫说京城这里,
京畿之地其他城池,燕人经过时,为何都不见烽火燃起?
燕人马蹄再快,
他们能轻易超过看见燕人而逃难的百姓,
却不可能快得过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选用最好的战马,以牺牲马匹使用寿命为代价,追求最快的速度将重要军情传递过来。
因为人数少,规模小,往往三骑为一队。
而燕军既然是大军出动,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八百里加急传讯的。
而且,各家在外围,都有生意,甚至有的,还有分宗,亦或者是在外为官的,都可以遣亲信以最快的速度将情况告知京里。有些家的人,还专门豢养着最擅身形功法的高手,专门用作这种生死消息间的传递。
虽然大贵族们都有自己的封地,但大贵族的核心子弟,其实都在郢都为官,真正的权力圈子,还是在京城。
但,
没有,
都没有。
景氏没收到就罢了,还能说是意外;
昭氏也没收到?
景氏昭氏没收到,好,那其他家贵族,都没收到提前预警的消息?
昭越林一拳砸在了身后的这一层石碑上,
石碑上是一名楚地先贤的手迹,但在此时,却顾不得去怜惜破坏不破坏了。
搁在平时,景明轩见到这般暴殄天物,必然会心痛得无法呼吸,甚至会不顾自身手无缚鸡之力而上来和昭越林拼命。
但现在,他无暇顾及先人了,因为可能自己也快变成先人了。
昭越林的眼睛开始泛红:
“市井百姓,黔首平民,他们闻不到风声,也属于正常;咱们家里,也听不到风声,成!
凤巢内卫,
难道也变成聋子或者瞎子了?
他燕人大军都已经打到咱们京城之外了,大家才后知后觉,你不觉得这未免过于荒谬了么?
外敌入侵至社稷宗庙前,
我们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见才知道,
这叫,
什么事儿,
这到底叫什么事儿!
滑天下之大稽,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景明轩脸色煞白,这种煞白,比之先前看见城外忽然出现的燕军更多出了一分绝望。
“越林兄,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有人,隔绝了咱们的耳目。”昭越林又道,“这一点,燕人,做不到的。”
燕人做不到,
谁能做到?
只有……
景明轩的目光,马上挪转向了城内,那处巍峨金瓦之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
只有天子,
只有那个人,
只有那位手下的凤巢内卫,
才能做到将京内大贵族的眼,完全遮蔽。
悄无声息间,
隔绝内外。
而这,一般是大臣对皇帝用的法子,让皇子困于“囚笼”之中,成为只知道祭祀时才用一用的陈设。
乾国文官们的所谓致君尧舜,说白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但这一次,
在大楚,
却是“皇帝”,用这种方式,欺瞒了他的臣子们。
“王上……王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明轩整个人已经懵了,一种叫做信念的东西,正在快速地坍塌着,摧毁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昭越林气极反笑,
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去叩宫阙,去问王上啊,你去问啊。”
昭越林忽然大口喘着气,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边喘气一边又笑又哭道:
“如果,王上还在的话。”
………
“阿姊,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我今日可是和丁家和刘家的那俩小子约好了一起出门踏秋的。”
“娘亲,咱们这是去哪里啊?是去找阿爹么?囝囝想阿爹了。”
“笨妹妹,阿爹在北面,我们是在往南哩。”
“都给老娘闭嘴!”
一向和颜悦色的年夫人,在此时以一种极为森严的目光扫了下来,再伴随着她先前的呵斥,一下子使得马车内一大俩小全都噤声。
年夫人伸手,掀开马车车帘,外头,是一众禁军护卫,正在护送着他们一家老小,向南。
她不敢问是去南方哪里,
她丈夫出征前,只是说过,如果哪天宫里来人,喊他们出京,她就必须马上带着家人出京。
她相信自己的丈夫,
从当初自己是王府的婢女他只是个奴才,
他偷喝了“王爷”待客的剩酒,醉醺醺的鼓起胆子抓着她的手,说他以后不会只做一个奴才,让她跟着他,给她请诰命那天起。
她就一直相信着那个男人,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而在另一处地方,
山水清秀,
一张石桌两侧,
一身穿紫色蟒袍的男子和一嶙峋老者正在下棋。
自这处山坡位置,向下望去,可以看见甲士林立,军帐,绵延无边。
孟寿一子落下,
缓缓道:
“王上,值得么?”
摄政王答道:
“以千秋来算,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说法。”
孟寿又问道:
“王上,后悔么?”
摄政王落下一子,
淡然道;
“落子……无悔。”





魔临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南侯风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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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城内,已经乱作一团,但这种乱,却带着一种“井然有序”。
两种相对立的形容出现在一起,看似很荒谬,但又确实是现实。
但凡国破家亡,王朝倾塌,都讲究个循序渐进。
大楚,毕竟不是一个匆匆建立起来的短命王朝,不是那种兵强马壮者为之的纷乱之世。
想当初乾国所在的那块地方,今朝你称帝,明日就被属下将领砍了头的乱象,在楚地,并没有发生过。
虽说眼下,大楚在北方和近些年来如日中天的燕人僵持着,形势,算不得多好,甚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沉甸甸的压力在;
毕竟,三晋之地前车之鉴啊。
然而,所有人心中想的是,就算局面要崩,也得是一步一步来,燕人就算真打进来了,也该是一城一地慢慢地啃。
就如同大楚这数百年前不断蚕食四周山越和小国的地盘那般。
谁能料到,
忽然一下子,
燕人的铁骑就出现在了都城之外?
因为下至于黔首上至京内贵族,都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所以,一刹那的慌乱之后,是本能地继续遵从一直以来的运转规则和逻辑。
先是京外大营,发现了敌情,马上向城门司汇报,城门司敲响城门鼓,同时向京府衙门汇报,京府衙门再向郢都护军司去汇报;护军司再马上派人入宫,向兵部汇报,兵部再向莫敖汇报,莫敖再向司马汇报,司马再向令尹汇报,在楚国,令尹就相当于是相国,最后,再由令尹向摄政王去汇报。
嘿,
别说,
外面燕军铁骑已经到了,
城内郢都的官僚体系居然还能这般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层层叠叠往上走,你都不知道是夸他们临危不乱呢还是嘲讽他们已经脑子僵木到这种地步了。
大楚虽然也有六部,但大楚的兵部尚书并没有太大的权柄,所谓的六部官制,更像是看着兄弟国家都这样,那我也得有否则就显得我落后了才搞出来的,本质上,朝廷的权力,还是被各大贵族世袭瓜分掉了。
所以,兵部尚书和司马一起下了调令,命京城外大营迅速做好防御准备。
郢都,
是不好守,
但现在原本郢都内能打仗的有资历的老贵族,都在外领兵,所以,军令是防御,是入城防防御。
下达命令的人,是不管郢都这座充满浪漫气息的大城到底能不能进行守城战,只知道第一时间先把城外兵马调进来才觉得安心。
然而,
军令下达下去之后,京外大营竟然做出的是兵马出寨,直接在城外面对着燕军开始结阵。
这一幕,先入为主的结果之下去反推,例如昭越林,他觉得应该是下达命令的司马认为燕军长途奔袭必然疲惫,郢都不利于防守反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所以干脆御敌于外。
但实际上,
是因为中枢和京外大营出现了命令上的对立。
令尹没能见到摄政王,但摄政王的圣旨却下达了。
言简意赅:
郢都,乃我大楚宗庙社稷根本之所在,必当誓死守卫。
其实,在这个时候,留在郢都的真正高层人士,已经像昭越林那般,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燕军怎么都来到了自家都城外自家才得到消息?
不应该,
不可能啊!
但摄政王紧闭宫门不出,
令尹为首的等一众大贵族留京的代表们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先召集自家部曲先攻打皇宫,去瞅一瞅自家摄政王到底还在不在里面?
世上,永远是傻子占多数,但能够坐到万人之上位置的,傻子,真的很稀缺。
所以,郢都能猜测出端倪的人,不少,但奈何燕人来了,就真的来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给他们从容布置慢慢考究缓缓追责。
当燕军骑士的马刀举起,
于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慑人的光泽,
这光泽,
可以将一切覆盖在贵族身上的雍容和华贵,
切割得面目全非!
燕军,
进攻了!
………
楚军,勉强算是依靠着城墙在结阵,只是这城墙靠得,有点远。
而燕军,因为长途奔袭至此,人困马乏是事实。
而就算是人可以强行提起精神靠着热血燃烧一把压榨出自己的潜力,但战马,可不能。
所以,
燕军并未选择像以往对付步兵方阵那般,以游猎的形式去挫其锐气,再寻机分割,因为燕军已经做不到这些操作了。
好在,一个疲惫,另一个,却是仓惶;
双方,勉强算是打平。
接下来,就是看那一波的了。
靖南王亲自冲锋在前,其身边的骑士分为三个部分,分别从正面西面和东面对前方的楚军军阵发动了冲击。
一上来,就是穿凿。
不是你把我戳成窟窿,就是我将你撕成碎片;
简单、直接、干脆、明了,
直指战争的本质。
李富胜曾说过,打胜仗的要求很简单——兵强马壮。
这话有些绝对了,但真的是绝大部分。
第一波的冲击,发生了。
然后,
楚军崩溃了。
崩得很快,
崩得很突然,
他们来了,
他们结阵了,
他们崩溃了,
像是赶着台子唱戏的角儿,只是过来露个面,唱两声应个景,再跟老主顾敬杯酒,然后急不可耐地去赶下一个场子。
又像是脾气不好的花魁,千呼万唤始出来,给你翻了个白眼,然后又马上退回了房中。
意思意思,是真的只是意思意思。
而这种意思,
甚至让燕军都始料未及,楚军的崩溃其实在双方接触前就开始了,面对燕军铁骑的冲锋,这种阵仗这种声势,楚军前军就开始往后跑,中军见前军跑了,也马上跟着跑,后军莫名其妙,以为前面已经溃败了,这时候,是你不想跑也得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讲的就是这种情况,大势之下,非一人或者一小撮人所能阻挡。
而一直严格按照经验控制着冲锋马速的燕军在此时不得不重新调整既定的方略,像是急刹车,然后还有不少燕军士卒摔落下马被自己战马踩踏到亦或者是被后方袍泽的战马践踏。
燕军的冲锋军阵,因为楚军太过急切地溃逃,明显阻滞了下来。
这种情况,其实不应该出现在以弓马娴熟而著称的燕军身上,且靖南军更是燕军之中军纪最为森严的一支。
但奈何猪一般的对手往往会让你也同样呈现出猪一般的操作。
楚人既然已经溃败了,就没必要再冲进人堆里去了,燕军这边是前军降速中军后军始料未及,大家直接堵在了一起。
因为按照靖南军的传统,前军是视死如归的,中军是负责跟上撕开口子,后军则是为了进一步洞穿敌军军阵。
大家整体呈现出的是一种,前军马速最快,中军续接,后军再最后一波莽的状态,然后,乱了,乱了,都乱了。
不过,好在,燕军的这种乱,只是始料未及引起的,其实无伤大雅,因为你的对手,是彻底地溃散。
靖南王的目光,微沉;
这不是大楚皇族禁军精锐。
其他各大国,晋国因为早早的皇权旁落,所以不算,乾国和燕国,其实被称为中央军的京中禁军,反而是战斗力最为拉胯的一支部队。
都城经济和生活都为全国之最,纸醉金迷之下,再坚硬的马刀也会锈蚀;
但楚国不同,楚国的皇族禁军是熊氏的依仗,是皇族能够主导大楚的根基。
若将各大小贵族比作群狼,那么熊氏就是狼王,狼王,必须保证自己足够强壮,才能号令起群狼,才不会被群狼所吞噬。
荒漠蛮族王庭,其实和大楚很相似,只不过蛮族少了楚人的这种含情脉脉的遮掩。
所以,
显而易见,
这支溃逃的军队,
绝不是正儿八经的皇族禁军。
战斗力和数目上,都对不上号。
但尽管如此,田无镜还是下令,追逃,追杀,同时,夺门。
而燕军士卒们也忘却了所有的疲惫,在胜利的刺激下,开始更加兴奋地追杀逃跑的楚人,同时,被分出去的各路兵马,开始夺门。
而郢都的城门,真的太好夺了。
观星楼这里不算,还有好多处相类似的地方,城墙本该是拿来做军事防御手段的依仗,在楚人这里,则完全变成了艺术的附加品。
不怪楚人懈怠城防,
而是因为,
哪怕是诸皇子之乱,京畿这里,其实也没有遭遇大规模的兵戈。
一个从未被外军进攻过的皇城,
真戒备森严防御体系严谨,
那才叫见鬼了。
并且,
不管日后如何,
至少当下,
至少此时,
至少眼前,
曾为不知多少文人骚客所吟诵的大楚郢都,
褪去了其身上所有象征着美好浪漫的各色纱裙,
袒露在了不解风情地燕地蛮子面前。
骑着貔貅立于城外处于大军中央的靖南王,
此时心里忽然想起了一次自己和郑凡站在一起时,郑凡无意之中说出的一句话:
文明,
总会被野蛮所毁灭。
将大燕比作野蛮,
这不是不敬;
而是一种骄傲。
一如当年蛮族王庭左谷蠡王沙拓阙石在镇北侯府门前吼出的那一声:
“我本荒漠一野蛮。”
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百年前,当燕人面对磨刀霍霍的蛮族骑兵时,虽然声称他们是蛮子,但这里的蛮,代表的是一种强大,一种畏惧。
毁灭文明的野蛮,
这里的野蛮,象征着一种力量;
而被野蛮毁灭的文明,
这种文明,
它,
有病。
田无镜忽然有些遗憾,
他遗憾于郑凡现在不在自己身边,
此情此景之下,
如果郑凡也骑着貔貅在自己身侧,
他应该能说出一些让自己觉得挺有意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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