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粮仓这里有你管着,我很放心,总兵大人也放心。”许安对郭东说道。
“哈哈哈哈。”
郭东大笑起来,
道;
“放心吧,底下的这帮人手脚都干净得很呢,负责看管粮仓的都是标户,为了倒腾点粮食,将自己的铁庄稼给作废了,这多不划算,这笔帐,他们会算的。
再说了,谁都知道如今的存粮,用不了几年王爷开战时会大用的,下面人,都明白利害。”
粮仓这边的守备,叫郭东。
其人没有耳朵,看起来,给人以极不协调的感觉;
他脸上,还有刻字,两个字……“燕狗”。
一个残缺且被刻字之人,按理说,应该过得很颓废才是,甚至为当世注重身体发肤的世道所不容,但郭东在这一带,可谓极得人心。
没人会鄙夷他的残缺,更不会有人敢拿他脸上的“燕狗”二字来取笑;
因为谁都清楚,
这字,是楚国大将军年尧刻的;
谷仓这边的兵丁中都在传着,说自家王爷是因为见到自家守备大人脸上的这两个字,才大怒之下,活捉了楚国大将军年尧,一报还一报之下,把人给阉了!
总之,原本就是摸金校尉身份的郭东,在养好伤后,官衔提升,成了粮草的守备,这可是个肥缺儿,无论什么时候,后方粮草都必须安排绝对信的过的人来看护,郭东很显然就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走,你也好不容易下来一趟,我早上就吩咐你嫂子中午做一顿好的了,先跟我回去好好吃一顿,下午的时候,我再陪你来巡视一遍。”
许安提醒道:“不得饮酒。”
“放心,粮仓守备营里,禁酒!
谁要实在憋不住想喝一口,得提前与我告假去外头喝去。”
说着,
郭东回头看向那些粮仓,
喃喃道:
“这里,是我的命。”
郭东带着许安回到了家,可以看出来,郭东的妻子原本也应该是小家碧玉,当然了,嫁给了郭东,在这里日子也不会苦,不过她和婆婆忙活家务时,也是很熟稔了。
郭东身为守备,每个月都有官俸,身为标户,每个月也有定额的米面粮油,外加他还有每个月的伤残抚恤;
相当于他一个人每月可以领三份粮饷,所以其母亲和妻子倒是没有像其他标户家的婆姨那般在下面依旧做事赚补贴。
至于抚恤银子,他没去退,哪怕身上有官差;
家里的,能多一点是一点吧,自己伤残了,这个模样了,总是觉得对不起媳妇儿;
他清楚,当年媳妇儿之所以能看上他,也是因为他人模样长得还算可以,在一众燕地糙汉子里,算是清秀些的;
理所应当的吃王府的粮,为何不吃?
而且,
郭东要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老母和妻儿,还有自己瘫痪在床的哥哥,以及自己丈人丈母娘这一家,人口多,老人多,劳力少,压力嘛,也是有的。
但郭东更清楚的是,王爷看重的,是自己能否将这座镇南关后头的大粮仓给守护好。
“回来啦。”郭东的妻子杨氏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出迎,见到丈夫身后的许安后,忙道:“许兄弟也来啦,快进来坐,快。”
郭东是粮仓守备,已经入了“官”一级别,但军中是区分作战与后勤成分的,郭东明显属于后勤,甚至是地方上的部分。
而许安,则是镇南关总兵金术可大人麾下的中军司马,深得总兵大人的信任与看重。
杨氏可没少听自家丈夫说过当初和许兄弟一起在民夫营里的事,丈夫直言说,当年要不是有许安,他郭东的这条命,估摸着早就交代了。
还没打仗呢,说不得就溺死在了望江里,连抚恤银子都不够得领哟。
“嫂子好。”
许安很恭敬地向杨氏行礼。
当年无父无母因野人入关而逃难到颖都混迹于力夫帮派里求活的少年,如今已经稳重且知礼了。
“瞧你,还客气什么。”
“开饭吧,下午还得下粮仓。”郭东说道。
“好嘞,对了,家里还有客人,说是你的同僚来拜访。”
“同僚?”郭东有些疑惑,“人呢?”
“在大兄的屋里。”
郭东本来有两个哥哥,但一个哥哥战死,一个哥哥在战场上下来后落下了残疾,只能卧床。
“好,我知道了。”
郭东进了里屋,哥哥和他们住在一起;
郭东从未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个负担,按照当初大燕的传统,长男抽丁,如果没有哥哥,就是自己或者父亲去上战场了。
许安作为客人,也是跟着一起进去。
郭东推开屋门,
看见哥哥床铺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和自己哥哥似乎聊得挺投机,哥哥还在笑着。
第一眼,
没觉得有什么;
第二眼看过去,
郭东的眼睛当即睁大了。
其身后的许安更是直接跪了下来:
“末将拜见王爷!”
郭东这才记起来,这不是王爷么!
“拜见王爷!”
郭东也跪伏下来。
床上的哥哥整个人也愣住了。
郑凡站起身,对床上人道:“我在燕地时间其实不多,燕地的小吃也吃得不多,京城待的时间还长一些,但正如你所说的,京城里的吃食真没我大燕地方小吃来得有滋味。”
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郑凡看向郭东与许安,问道;
“金术可来了么?”
“总兵大人?”郭东有些疑惑。
这时,郭东的妻子在外头喊道:“当家的,总兵大人来了,总兵大人来了!”
很显然,杨氏是认识金术可的,因为金术可曾多次下来视察过粮仓。
郑凡走出了屋子,郭东和许安跟在后头。
恰好金术可也走进了院子,看见郑凡,马上单膝跪下:
“末将拜见王爷,王爷千岁!”
金术可没穿甲胄,而是一身便服,蓄养起了胡须,看起来,已经有诸夏大将的风采了,不似那种常人既定印象中的蛮人。
“孤饿了,开饭吧。”
……
饭桌,摆在院子里。
郑凡和金术可面对面地坐着,郭东和许安在旁边站着伺候着。
至于说郭东的家里人,则没有过来,端菜时也是郭东去端。
郑凡没强行做什么亲民姿态,让大家伙围坐在一起吃饭,对他们而言,更多的,还是一种煎熬吧。
金术可起身,帮郑凡盛汤。
家里没预备酒,确切地说,粮仓内,禁酒。
“王爷,尝尝这鱼滑汤,可是鲜美哩。”
郑凡喝了两口,吃了一个白嫩的鱼滑,点了点头。
“孤是从雪海关来的。”郑凡说道。
金术可恭敬地听着。
“柯岩冬哥已经被孤提拉回奉新城扫地去了,他在那里做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金术可微微点头,不敢置评。
郑凡看着金术可,
道:
“你做得很好。”
“王爷……末将不敢!”
“你做得确实很好,王府收上来的折子里,基本未曾看见对你有批判之词的。
一,
你和地方官配合默契,镇南关一带开垦和楚地流民收留,政绩喜人。”
“王爷,这都是那两位知府的功劳,他们真的是………”
“行了,没你这个总兵配合,楚地流民他们怎么收?新地怎么开?你知道的,本王一向不喜欢说废话。”
“是,王爷。”
“二嘛,上谷郡一地,你也控制得很好,渭河对面的楚人,基本不敢犯境了,甚至,在渭河对岸,还被你得以建出了几个堡寨,好,很好。”
军事上,金术可无可挑剔;
政务上,金术可也做得几乎完美。
不同于雪海关,有当初自己和魔王们留下的底子和秩序在,镇南关这里,完全是无中生有。
金术可出身自郑凡最早起家的三百蛮兵,最早的那批人,现在还剩下的,不多了;
金术可则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
不同于柯岩冬哥有柯岩部做本钱,他金术可,当真是从无到有,从守城卒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
起步很低,没什么天大的机遇,纯粹靠自身的努力,这种人,才是普世中的主角模版。
“你做得很好。”
王爷又说了一遍。
“王爷……”金术可起身。
“坐,坐下。”
“是。”金术可又坐了回去。
“但孤还是要把你调离镇南关。”
“末将遵命!”金术可二话不说,直接领命。
“不是因为你做得太好,所以孤就猜忌你了。”
“末将不敢,王爷在末将心里,心胸似海!”
“但本质上,还是因为你做得太好了,你在镇南关,下面的人,就会想着对楚国出手。”
“是,末将将这些,都写进折子里,呈送给了王府。”
“孤看过了,你也应该清楚,眼下的大燕,不,是眼下的晋东,正是需要休养生息,好生积聚的时候。
这几年,本王不打算打仗了。
你能控制得住,本王也信你能控制得住,但正因你金术可在镇南关,所以下面的人,就很难控制得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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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都知道你能打仗,都知道你能干,所以,更想对外出击。
“本王会在这里留一些日子,你办完交接后,也随本王回奉新城吧。”
“末将遵命。”金术可起身,笑了起来,道,“又能回王爷身边了,末将高兴。”
“放心,柯岩冬哥那个蠢货,得让他扫个一两年地再说,你呢,孤有用的。”
这时,
郭东家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的是天天和姬传业,天天牵着太子的手,走进了郭东家的院子。
“金术可。”
“末将在!”
“孤命你,当太子殿下与靖南王世子殿下的兵法之师,传授两位殿下兵法和军中所习。”
金术可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做好了被王爷调回奉新城闲置的准备,
他也丝毫没有和王爷对抗的心思;
但他真的没想到,王爷居然会给他这般大的一个重任,不,这是无上的光荣!
要知道,
他是个蛮人啊,是个蛮人啊!
这时,
天天和姬传业一起俯身拜下:
“天天见过师父。”
“传业见过师父。”
金术可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眼眶的泪水,一时竟顾不得去回两个“弟子”的礼,而是面向郑凡,再度极为严肃庄重地跪伏下来:
“金术可,今生今世,不,来生来世,都愿意为王爷效死!”
魔临 第七百零一章 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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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镇,是一座坞堡,但又不仅仅局限于一座坞堡,主要是因为其看似是一个姓田的楚人当的这里的坞堡主,坞堡墙头以及外头巡逻的也都是留着楚地发式身着楚地服饰的楚人,但实则,其背后是直受镇南关掌控,里里外外,其实都是没穿甲胄的楚人组成的燕军军卒。
晋东军中的楚人并不少,一部分是通过战争抓来的俘虏再就业,一部分是范家和屈培骆从范城那里带出来的兵马,还有一部分,则是偷渡过来的楚人标户兵丁。
标户的资格很难拿到,往往需要战功,但有些时候,是可以有“恩赐”的;
在上谷郡这里,尤其是这座留下镇坞堡,里头的标户就有不少,毕竟这里是双方势力交界处;
民间百姓也懂得门脸的道理,门是脸,得好好打扮。
留下镇就是面对楚地的一座门脸,可以加个之一;
在这里,每天都有楚地偷渡的百姓过来,然后再被送往镇南关背后的晋地。
这里的“楚人”,吃得好穿得好,是对楚地展示的窗口;
一直到后世,边境线上也是如此,往往对着国外一方的,高楼大厦精致辉煌;
上辈子郑凡去旅游时,还听说过当地专门有人负责每天去空置的大楼里开灯和关灯工作;
这倒不是弄虚作假,而是智慧。
这些楚人再将“标户”制度夸得天花乱坠,以自己为例子不说,还有拉人头凑业绩的成分在,一个人拉来多少成年男丁或者成年女性,甚至是小孩儿,都是可以算“绩效”的;
嗯,
王府很注重孩童人口,其实,每个势力都清楚孩童是未来,但在他们可以成为合格劳动力或者战力之前,得白养他们很久;
王府愿意付出这个成本,用瞎子的话来说,孩童最容易洗脑。
洗掉其身上的“楚人”属性,让其认为自己是平西王府治下的子民,都是平西王爷精心呵护的孩子。
事实上,最早在盛乐城时,公费的学舍里就是这般做的,甭管是燕人、晋人、野人、蛮人、楚人的孩子进来,都不会再去较真本身的民族属性,全都同化为一个效忠对象。
刘大虎郑蛮他们这一批,已经成长出来了,后续每年都会有一批批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进入军中以及王府治下的各行各业;
当然了,上述“拉人头”的方法,自然也是瞎子的设计,传销运用得好的话,当真可以迸发出极为可怕的潜力。
对此,楚国那边也是做出了很多努力,想要抑制住这种人口流失,但腿长在人家身上,楚军在渭河南岸也就几座军寨,漫长的渭河沿岸又不可能全都排上兵,不是汛期时,百姓抱着块浮木就能到对岸来,然后对岸这边的燕军士卒还会接引他们。
瞎子提供了方法,但具体落实下去和进行改进的,则是金术可。
金术可让边境线上的军堡士卒和巡逻士卒,以接应偷渡人口算军功;
这样可以极大的激发出下面人当蛇头的积极性;
不过,也有副作用;
那就是有些边境兵马觉得“愿者上钩”太慢了,干脆自己打过了渭河去楚人村镇上抢人,导致双方被动地开启了新一轮的摩擦,渭河对岸那几座新建起来的燕人军堡,就是由这个情况下衍生的。
此时,
郑凡正坐在留下镇的一座酒楼的二楼靠窗户位置,这里也照搬了王府的模式,酒楼也是公家的产业;
眼下二楼,也就郑凡这两桌人。
一桌是郑凡和金术可对坐,天天和传业陪侍;
一桌是剑圣他们坐着;
酒楼的门是关着的,有店小二在门口说着今日歇业;
里头,其实一楼坐满了甲士,是金术可调来的护军。
郑凡平日里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但这次无论是去雪海关还是去镇南关,他都表现得很随意;
连隔壁的剑婢都为此觉得诧异;
这其实不难理解,辛辛苦苦苦这么些年,自己这般努力,最重要的是魔王们这般努力,在这种巨大付出的前提下,要是连自己麾下的嫡系兵马都搞不懂,那趁早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会儿,
郑凡透过窗户,看着下方街道,一群拖家带口的楚人正在有序地被发放身份牌子,然后靠牌子去领饭食。
饭食就一样,带馅儿的馒头……
那一座座高高叠起的蒸屉,正散发着诱人的米面香气。
现在,这款吃食逐渐被下面称呼为“平西馒头”;
这里头自然是下面人对郑凡这个王爷的“拍马屁”行为,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个“宣传口号”,到王爷治下来当百姓,不仅能吃到白面馒头,馒头里还有馅儿,虽然是萝卜丝或者咸菜的,但里头也是有肉丝儿的!
对于这些刚刚被“骗”……
不,
刚刚被引领到这里来的楚人,先来一顿管饱的馒头,确实是身心上的一种极大慰藉,可以点燃他们对日后生活的希望,然后再从这里去往镇南关以北进行安排。
天天在帮忙剥花生,剥好的花生放在盘子里;
传业则帮忙倒茶,帮郑凡倒时,郑凡眼睛瞅都没瞅,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帮金术可倒茶时,金术可明显有些慌乱。
不说金术可跟随郑凡后的经历,其实对于蛮族人而言,百年来,燕人依靠着镇北侯府对荒漠可谓是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和恐惧;
现如今,燕国的皇太子给自己倒茶,金术可是真的有些坐不住,只能一边赔着笑容一边将注意力尽量放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王爷身上,隔空借“胆”吧。
王爷终于将目光从街面上收了回来,
又说了一遍:
“你做得很好。”
镇南关有两位知府,可以称得上是干吏;
但实则这块区域真正的统筹和安排,都脱不开金术可。
“这是末将应该做的,王爷。”金术可还是很憨厚的,“不过,末将有个建议。”
“说。”
“末将建议自今日起,镇南关吸纳的楚人,就全就地安置吧,将来这里必然会再度变成燕楚之间的主战场,此地蓄养足够的民力,可为战事所用。”
把民夫和辅兵征发起来,再投入战场,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消耗;
且将镇南关建设得更好一些,大军在这里作战时,后方可以多得一份保障。
郑凡点了点头,道:“等回奉新后,你去找瞎子说一下,你们再合计合计。”
郑凡也没急着一口答应下来,镇南关是面对楚国的第一道防线,在这里是否合适留存太多的楚民,所该考虑的,不仅仅是简单的战争因素。
“哦,对了,雪海关我打算让宫望去镇守,镇南关,我打算让公孙志来坐。
他们的本部兵马就不用带了,带点部曲来赴任就好。”
其实这是进一步地剥离掉他们的兵权,让他们两位在这两座雄关里,当“土地爷”。
这是阳谋,因为明面上是高升了,毕竟雄关在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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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们俩也没什么好怨怼的,金术可与柯岩冬哥可是王府的老人,不照样先拿下了么?
先对自己人下刀后,再对外人下刀,就可以从容多了。
总之,接下来的主题基调就是大家都不要主动对外搞事情,安安心心埋头种田。
“王爷英明。”金术可称赞道。
“呵呵。”
郑凡往嘴里丢了两颗花生,道:“这些年,没有哪年不打仗的,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王爷,这就像是拳头往回收一点,是为了下次出拳时,力道可以更大。”金术可说道。
因为谁都清楚,休养生息后,接下来,就是统一战争了。
按理说,还是太早了一些,休养生息个一代人,再交给下一代人去完成这项伟业才最稳妥,可现如今恰好荒漠蛮族群龙无首,雪原野人一盘散沙,乾楚名将名帅陨落泰半,而燕有虎将有军神,谁知道下一代人后又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最重要的是,当年先帝爷在位时,姬老六可没少对自己埋怨他爹妄想一代人干完三代人的事儿,操之过急,透支国力;
等姬老六自己坐上龙椅后,马上就着手准备为接下来的统一大战做准备,这青史留名千古一帝的机会,哪怕是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不能让的!
这时,街面上又来了一群人,还是在排队拿木质牌号。
而王爷也正好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下面,
“嗯?”
金术可见状,也扭头看向下面。
“那个女子……”
倒不是说发现了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而是偷渡过来的楚地民众,虽说不至于和逃饥荒的难民那般凄惨,但也不可能做到衣着鲜亮,在楚国混得好的,人也不会偷渡到这里来从头开始。
所以,新来的那批队伍里,有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就分外扎眼了。
发式,是梳理过的,衣服可不便宜,确切的说,在这个时候,衣着“亮丽”本就是身份的一种象征,普通百姓扯布做衣服最看重的是两点,一是结实不结实,二是耐不耐脏;
下面负责维持秩序的坞堡护卫也发现了这个女子,马上就有两个护卫推开人群去交涉。
隔着老远,但郑凡依旧可以看见那俩护卫脸上逐渐流露出的那种……男人都懂的微笑。
王府治下的晋东是稳定祥和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下面每个人每个士卒都纯白如纸,正常情况下,流民队伍里发现长得俊俏的女子,强抢是不合适的,毕竟留下镇这里还需要做招牌,事儿闹大了保管吃不了兜着走;
但给人家家里许一些好处,给一些银钱,娶人家闺女当婆姨亦或者是纳个妾,这倒是很正常,你情我愿的事儿,虽说有些趁人之危,但人家家里说不得也想要在新地方找个靠山。
可就在这时,街面远处有一人骑马而来。
坞堡内是禁止纵马的,来人无视了这一规矩,显然是有恃无恐。
而那男子显然是和紫衣女子认识,下马后径直来到紫衣女子面前,见男子来了,两个护卫则殷勤地上前行礼,随后知趣儿地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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