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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骑士们都是一人双马,睡觉也是在马背上轮流睡。
老实说,这一幕郑凡也只是在自家蛮兵身上看到过,所以,不管再怎么提这支靖南军没有真正经过战火的淬炼,但肯定是一支精锐。
翌日清晨,队伍行进到了天台县,这是京城外的一座县城,从天台县出去继续往北就能说京城在望了。
队伍在这里多停留了一段时间,大家开始洗刷自己,这基本上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管哪支队伍,进京前都停下来把自己拾掇拾掇。
郑凡也洗了澡,这会儿,他是真的有些庆幸自己在南望城出发前,就在侯府洗过一次澡了,否则这一连几天没办法洗澡对于他来说,会更难受。
洗完澡后神清气爽,郑凡站在马车旁等着队伍重新开动。
却看见骑着一头凶猛貔兽身着鎏金甲胄的靖南侯缓缓而来,
靖南侯扬起手中的皮鞭对着郑凡指了指,
问道:
“能骑马不?”
“回侯爷,没问题。”
马车上的这几天虽然枯燥无聊,但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元气。
郑凡翻身上马,跟随在了靖南侯的身后,队伍重新开拔,靖南军骑士们也纷纷拿出了属于自己的最好精神面貌。
从京城的城墙遥遥可见再到终于来到城门下,中途,有七波人马来这里接引和进行通禀,同时京城南门下方,由礼部尚书替天子率百官迎接靖南侯入京。
旌旗招展,禁军林立,外围,还有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百姓。
百年以来,镇北、靖南,一直为大燕南北两大擎天柱石,于大燕百姓心中有着难以替代的影响。
虽说镇北侯府一脉无论在影响力还是实权甚至是传承上,都稳稳地压制着靖南侯,但这一代靖南侯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当今圣上的小舅子,身份那可是贵不可言。
而跟在靖南侯身后的郑凡则亲眼见证了什么叫跋扈,什么叫……真正的勋贵。
按礼数流程,礼部尚书上前牵马,却被貔兽的鼻息吓得不敢上前。
靖南侯发出一声大笑,丝毫没有给礼部尚书面子,同时,一挥手,示意其身边的靖南军随同自己入城。
明明下面还有很多仪式没有走完,靖南侯却选择了不配合。
从南门进入田府的路已经被禁军清理好,领导出行封路,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
但靖南侯却故意让自己胯下的貔兽停了下来,对着身后招招手。
郑凡马上策马上前来到靖南侯身侧。
“饿了么?”
先前在天台县,大家只顾着洗刷自己,可没有用饭。
“回侯爷的话,饿了。”
“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是的,侯爷。”
“说说,想吃点什么。”
“侯爷,卑职听说京城全德楼的烤鸭最有名。”
靖南侯侧着脸看向郑凡,
郑凡一本正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靖南侯略作沉吟,
下令道:
“去全德楼。”
…………
全德楼,再一次火了。
上一次全德楼火爆出名,还是镇北侯爷入京在它家一口气吃了好几只鸭子开始。
这一次,
靖南侯入京居然也是不入田府不入皇宫先入全德楼吃鸭子。
这大燕一南一北两大顶级勋贵,被这家全德楼给齐活儿了,相信自此之后,全德楼,将成为外地人入京后必吃的一家餐馆。
侯爷不是微服私访,而是刚刚从南城门那儿过来,麾下的士卒也都带着,所以清楼自是理所应当的事。
一名名甲士进入全德楼内,进行了严格地保卫警戒。
郑凡则随同靖南侯径直上了二楼,坐在了包厢里。
其实,也根本不需要包厢了,因为整个全德楼,现在就靖南侯一个客人。
靖南侯坐着,郑凡站着。
全德楼的伙计先上了茶水和一些开胃点心。
郑凡则充当起了翻译官的角色:
“下去催催,快点上菜,别让侯爷久等!”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伙计被郑凡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烤鸭来喽!!!!”
一个身上穿着素色袍子腰间系着围裙的年轻男子端着烤鸭走了过来。
郑凡一开始没注意,等多看几眼后,眼睛当即瞪了一下,这货不是六皇子是谁?
很显然,靖南侯也是认出了六皇子的。
但他和燕皇同辈,除非是东宫太子有储君之尊做依仗,其余皇子给他端茶递水其实都是应该的。
且就算是二皇子日后入主东宫,估摸着也不敢在他这个有实权的舅舅面前拿大。
“舅,对不住了您,鸭子其实早就有好的了,但这片鸭子可费了外甥不少功夫。
这鸭子啊,鸭子的选择,壁炉的掌控,腌制、火候,等等这些,都是前课,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环儿,那就是鸭子出炉后的片功。
别人啊,外甥不放心,这是您外甥亲手片出来的,您尝尝。”
靖南侯点点头,用筷子夹了一片鸭肉放入嘴里。
古代,嫡母为尊,妾侍的孩子,都得叫父亲的正妻为母,稍微上点规矩的,侧室或妾侍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亲娘娘亲,得喊姨娘。
靖南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后娘娘自然就是诸位皇子的嫡母,所以,名义上,靖南侯是所有皇子的舅舅。
只不过除了二皇子外的其他皇子见了靖南侯至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靖南侯”而不会喊舅舅,因为他们要脸。
“舅,味道还成吧?呵呵,多谢舅赏脸给外甥这店撑招牌,这是乾国乌川桃花酿,俗话说乌川的佳酿开恒州的墨,您用这解解油腻。
当然了,舅您要有兴致,这恒州的墨外甥也预备好了,外甥可是盼着您嘞给外甥这小店也留下一幅墨宝。”
“李梁亭当初在你这儿吃鸭子,留字了么?”
靖南侯问道。
“唉,舅,您别提了,镇北侯爷他老人家来我这儿一口气吃了五只鸭子,店里的掌柜上去腆着脸求一幅字,结果镇北侯爷老人家直接拿我这上好的上京纸给拿来擦手了,还骂我店铺里的纸太硬,擦不干净。”
“呵呵。”
“舅,您先吃着,稍后啊还有一道鸭架汤,这天儿冷了,外甥让他们过会儿再端上来,这是玉米饼子,贴炉灶里烘的,口感倍儿脆,您也尝尝。”
“有心了。”
“这外甥孝敬舅舅不是应当的么,能让舅您吃得好喝得暖,这是外甥的本分。”
说着,六皇子终于直起身子,对周遭的一圈甲士道:
“来俩人,和我去后厨端鸭子出来,兄弟们从南边大老远地来,总得尝尝咱全德楼的滋味儿不是。”
靖南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点头。
郑凡就和另外两个护卫跟着六皇子下楼去了后厨,那俩甲士一人提着用荷叶包着的五六只烤鸭就出去分了,郑凡则留了下来。
六皇子转过身,看向郑凡,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咋了?”郑凡问道。
“在酝酿情绪收买人心。”
“哦,你继续。”
少顷,
六皇子眼里忽然有些晶莹闪烁,
开口道:
“亲哥唉,你咋瘦成这样子也憔悴成这样子了哟,这可把孤心疼的……”
“我的好弟弟哟!”
“…………”六皇子。
“郑凡,我说,你这在南边遛了一圈儿,怎么感觉一点没变呢?”
郑凡伸手把六皇子头发上的草木灰给掸下来,
道:
“你还真的亲自烤鸭子了?”
“可不是么,大早上地就在准备了。”
“那你和靖南侯可真够亲的。”
“那可不是,我呐,打小就和靖南侯亲近。”
“是么,怎么个亲近法啊?”
“他率兵屠了我外公全家,算不算?”





魔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报仇!
上一世看各种古代背景的影视文学作品,有一句话被用得不要太多,以至于让郑凡之后每次听到这句话都觉得腻得慌。
这句话是:可恨我生在帝王家啊!
这句话一般女性角色喊的比较多,一般会带着哀怨无奈咬着下嘴唇的哭腔,一般还是用在情情爱爱不能自主的剧情上。
说得像是不生在帝王家她们就能受得了生在贫民家早早的就下地干活吃不饱穿不暖若是家里还有弟弟的话还得被拿去换亲的生活一样。
但在六皇子这里,郑凡是真的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意,亦或者……寒意。
后世的故宫,去过的人不少,有人依旧觉得富丽堂皇有人看完后大失所望,但不管是何种观感,当那座宫殿已经不再是权力中心的巅峰后,它其实已经褪去了绝大部分的光环。
皇权的威严和恐怖,以及其所带来的扭曲和血腥,一旦近距离触摸后,往往能让人直接不寒而栗。
“看来靖南侯挺赏识你的啊,你小子混得不错嘛。”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嘿,我还真有点想你的金句了。”
“下次写信时,我写一点给你吧。”
“你这还真能批发啊?”
“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六皇子从壁炉那里提上来一只烤鸭,用刀切开,也没去片,递给了郑凡一只鸭腿,自己拿了另一只鸭腿,
道:
“乾国那边感觉如何,京城这边大人们可都知道你的事儿了,数百骑转战乾国百里,还破了乾国绵州城,斩一众守官首级而去。
哎呀,说实话吧,我也曾幻想过这种生活,小时候,梦里也曾做梦梦到过自己也能可以有这般风采。”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乾国人除了修房子做的不错,其余的也都一般,边军也早就腐朽了,就是乾国边地的小娘子,也不见得有咱们燕人女子来得水灵。”
其实,具体的细节和经过,翠柳堡早就通过书信的形式和六皇子交流过了,毕竟人家是大投资人,投资你创业,你可以不盈利,但你得做出点响动来;
用瞎子北的话来说,不管你是吹牛皮还是做ppt又或者是说相声去,
总之得把投资人给忽悠得笑呵呵地继续愿意往里头投钱。
这会儿,六皇子问郑凡去乾国的事儿,也只是随便唠嗑,不是开董事会。
“你那才到哪儿啊,乾国女子,属下杭最出名,下杭已经在乾国江南了。”
“以后有机会,我率兵打到乾国江南去,给你抓几个下杭女子回来暖炕。”
“得,这话说得忒俗,跌了孤的面儿。”
“说得好像做鸭子不丢面儿一样。”
“凭本事赚钱做生意吃饭,丢面儿么?”
“凭刀子抢的人,丢面儿么?”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的样子,真的,我发现你这人说话一直都很有意思,这几个月你人虽然不在了,但你的话语时不时地就会在孤耳边回响。”
“…………”郑凡。
“呵呵,靖南侯这次回京,是奉的父皇的诏命,名义上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寿辰,但因有田家老爷子大寿在前,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一个借口。”
“嗯,瞧出来了。”
“眼下,镇北侯府六镇镇北军,只留两镇继续留守荒漠,其余四镇,都已经驻防北封郡边境,朝廷的军队也已经发动了,局面,可是相当的紧张啊。”
“是啊,很紧张啊。”
“你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你不也没有么?”
“行了,我就再给你提个醒,朝廷里很多门阀大族反对父皇继续激化矛盾向镇北军开战,一开始,他们慑于父皇的怒火,没太敢造次,也乖乖地集结自家土地上的私兵部曲向京城汇聚。
可能原本打算是帮着父皇做做样子,壮壮声势,让镇北军那边有所忌惮。外加镇北侯本人现在还在京城,总是一块巨大的筹码。
但现在不行了,出了一件事儿,让这些世家大族和我皇室里很多人都开始慌了。”
“出了什么事?”
“镇北侯府小侯爷,据说在侯府现身了。”
“小侯爷?”
“别惊讶,别说是你,孤也没见过他,镇北侯一脉一直子嗣不昌。
有人说,是因为百年前初代镇北侯在银浪郡将乾军数十万大军葬送,造下了太多的杀孽,受了业债;也有人说,是蛮族的祭祀们日日夜夜地在诅咒镇北侯府断子绝孙,起了成效。
这一代镇北侯爷,也就一子一女。女的呢,就是那位郡主,你见过的,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得当我嫂嫂,然后就是太子妃了。
至于那一子,据说生下来就身体虚弱无比,经常生病,差点夭折。
不过稍微长大后,就被侯府派入了镇北军中历练,距今快十年了,除了侯爷本人以外,估计没人知道那位小侯爷到底在哪一镇哪一部当什么兵,现今官职如何,他身边的袍泽和上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朝廷的密谍司外加各家的探子为了找这位小侯爷这些年可是花费了不少代价,但都没能成功。”
“把一个人,藏在三十万人里面,这是真的大海捞针了。”
“前几年甚至有传闻说,镇北侯家的小侯爷已经死了,可能是死于一场疾病,也可能是死于和蛮族的某场冲突之中。
这就意味着,镇北侯府,要断了香火。
外加我那位郡主嫂嫂这几年明显开始管事了,也不由得加深了各方对小侯爷已死的猜测,家里没了男丁,就只能靠女人撑起一片天了。”
“所以,这一次,是那位小侯爷走出来了?”
“倒是没有明面宣布,但各家在镇北侯府的眼线已经收到了消息,小侯爷确实现身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意味着三十万镇北军,有了少主,镇北侯府,有了继承人。”
“是啊,就如同太子乃是国本一样的道理,再大的基业,若是没有继承人,人心,就无法凝聚,因为跟着你,很可能没有未来,大家就会迷茫。
原本世家门阀们认为镇北侯本人还在京城,镇北军再怎么造次,也只是装装架势而已,现在,他们彻底慌了。
小侯爷现身,无论镇北侯本人在京城是生还是死,三十万镇北军,都有了继续追随的目标,到时候小侯爷一声令下,让镇北军杀入京城夺位登基也不是不可能啊,你说是吧?
指不定那些丘八们得有多兴奋呢,这可是……从龙,不,是开国功勋。”
“所以,那些世家要怎么应对的呢?”
“王爵。”
六皇子咬出了这两个字。
大燕祖制,异姓爵位至侯爵封顶,非皇子不得封王。
“门阀们是真的害怕了,怕真的双方打起来,到时候整个燕国,都将沦为战场,他们自己也不得去选择站队,他们不想赌,也不敢赌,维持局面的稳定,才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这封王,不会只封一个吧?”
“我信里不是告诉过你晋国和乾国那边已经在鼓噪认定靖南侯是靖南王了么,你以为真的是空穴来风么?”
“原来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啧,又是金句,太廉价了吧?”
“客气。”
“门阀大族们的意思,是让父皇给镇北侯封镇北王,为我大燕继续世代镇守北疆,同时,为了平衡,封靖南侯为靖南王,镇守南疆。
同时,再给靖南王前头,加一个世袭罔替。”
以前,“靖南侯”听起来是个爵位,但实则更像是一个官职,代替燕皇掌管南疆的靖南军,要是封王后再加上个世袭罔替,也就意味着将彻底坐实其身份,可以开府建衙了。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田家的出力?”
“田家虽然不是我大燕势力最大的四大门阀,但也是四大门阀之后的佼佼者了,本身就属于大门阀之列,你说呢?
而且,世袭罔替的王爵啊,田家现在是外戚不假,但外戚的尊崇注定无法长久,顶多到了我二哥继位后还能再蹦跶个一些年,但等我二哥的孩子继位后呢?
一个王爵,世袭罔替的王爵,说真的,我要是田家老爷子我也忍不住的。”
“这样一来,国家就相当于被分割了啊。”
“你这看问题的角度可真高瞻远瞩。”
燕国坐拥东方四大国中最为强悍的铁骑,百年来,更是以一国之力压着荒漠蛮族揍,却还是因为国内门阀政治的原因,燕皇无力发动南下对乾或者对晋的统一战争。
而一旦真的南北都各自再封一个王出去,皇权无疑将被进一步地削弱,当代燕皇继位以来一直在做着削藩的事儿,结果削着削着反而越削越回去了。
“你父皇最近心情如何?”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真话吧。”
“很愤怒,御书房里接连杖毙了十多个犯错的太监宫女,且已经罢朝十日了,这几夜晚上都宿在以前没碰过的几个美人那里。”
这里的美人指的是后宫官职。
“那么,假话呢?”
“假话那就是我的一家之言了,那几个美人是前几年进献入宫的,说是乾皇有杨氏三女,我大燕皇帝怎能落后?”
“也是下杭女?”
“正是下杭女。”
“你继续,听听你的一家之言。”
“我倒是觉得父皇这些日子,劳心劳力费力耕耘的,是想给我弄几个身上带着一半乾人血统的弟弟妹妹出来。
呵呵,一家之言,自是假话。”
话落,
六皇子和郑凡二人目光对视,
各自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嘿嘿……
“田家在京城外面有一处庄园,豪奢异常,据说是半年前父皇答应了皇后娘娘等其寿辰后准许其回府省亲,田家特意将老宅推掉,重修了一座省亲观园。
里头有山有水,亭台楼榭,哪怕是在冬日里,也依旧草长莺飞美不胜收,丝毫不逊现在镇北侯正住着的当初由乾国人来帮忙修建的西园。
你跟在靖南侯身边,肯定是能进去观赏的,说实话,孤还挺羡慕你的。”
“你想去看他们能不让你进去?”
“呵,求着看来的风景,有个屁雅趣。”
“不过,半年前……”
“是吧,对外的说法,这座新建的庄园府邸是为了迎接皇后省亲,但动工前的那会儿,恰好镇北侯被数道圣旨召回京。”
“是嘛。”
“所以,田家说他修建的是皇后娘娘的省亲别院那就是省亲别院喽,总不能说人家早知道有这一天,所以提早把靖南王府给修好了吧?”
“感觉,这帮人都是老狐狸啊。”
“门阀家主,没一个是蠢人,但他们越聪明,就于我大燕越不利。”六皇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愤恨。
显然,屁股决定脑袋。
他爹虐他千百遍,但他毕竟姓姬,身上流着的,是大燕皇族的血脉。
也就是在郑凡面前,他能无拘无束地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其他人面前,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赚点小钱的闲散王爷。
郑凡点点头,道:
“是啊,眼下晋国在内讧,三大氏族争夺权力,胁迫皇族;乾国腐朽堕落着,不再有进取之心,似乎也没进取之力了;楚国就像是一头关起门来沉睡的狮子,虽幅员辽阔,却满身的虱子。蛮族王庭也已经是史上最为倾颓之际。”
六皇子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是啊,人不能没有远虑,眼下,我大燕靠着这些家当,靠着这些铁骑,还能让蛮族和另外三国不敢造次。
但若是等蛮族王庭再度崛起,等乾国出一铁腕宰相忽然开始中兴,等晋国内讧结束,等楚国忽然出现一名雄主。
那我大燕,又将被置于何地?”
“别激动,别激动。”郑凡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道:“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辅佐你的原因啊,因为你胸怀着天下,因为你能看得长远。”
六皇子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努力做出一副很感动的模样。
但,他失败了,最后,有点自暴自弃道:
“假了。”
“真话太伤人了。”
“那就别说了,打住。”
“但我不能对你有任何的隐瞒。”
“闭嘴。”
“也就你这个落魄王爷混得这么差的皇子才能看得上我这个昔日的杂牌校尉罢了,要是其他实权皇子,人家谁鸟我啊。”
“贱人!”
…………
“说完话了?”
郑凡回来时,靖南侯正好在拿着帕子擦嘴。
“说完了,许久不见,话就多说了点。”
“呵。”
靖南侯站起身,走下了楼。
郑凡自然跟在后头。
等靖南侯走到楼下时,全德楼烤鸭店门口,护卫们已经准备就绪了。
靖南侯的那尊血统极高的貔兽正趴在那里打着盹儿,似乎是感应到了靖南侯的气息,它睁开眼,缓缓地站起身。
靖南侯站在门槛边,没急着出去,而是忽然开口问道:
“你说,下面,我们该去哪儿?”
“侯爷心有寰宇,卑职不敢妄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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