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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群人,比我还更像疯子。
对了,
陛下,
您相信天意么?”
楚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二十年前,说燕国要一统诸夏是天意,谁会信?”
“陛下您并未回答我的问题,您相信么?”
“朕,相信是有的,但信不信,看人。”
“和陛下您说话,确实比和他们说话,要有意思得多,有些事情,在他们眼里,是完全不容亵渎的。

“他们,是输不起。”
“对,就是输不起,已经压上了一切,不仅不允许自己输,还不允许这赌桌,压根就不存在。”
“你呢,不信?”楚皇问道。
“我和陛下您一样,是信有天命的,也信这头顶苍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但……”
“但什么?”
“人定胜天这四个字,听起来有些太假大空了,但换个方式去想想,为何数千年来,无论是民间黔首还是身处高端的炼气士;
他们总是会对这头顶的苍穹,对那浩渺的天意天命,带着一种近乎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楚皇略作沉吟,
回答道:
“许是因为这天意,从未输过。”
黄郎也学着楚皇先前的样子,点头再接摇头,
意味深长道:
“因为哪怕它输过,也没人能知道啊。”
黄郎投子认输,
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道:
“自古以来,
谁赢了,
谁不就是天命所归么?”
这时,
酒翁身形出现在高台上,
禀报道:
“主上,起风了。”
“对了酒翁,我刚有了个名字,叫黄郎,郎君的郎。”
“好名字。”
黄郎指了指酒翁,对着楚皇摊了摊手。
而酒翁的目光,一直落在楚皇身上。
黄郎则伸手问道:
“确定了么?”
“已经有人去了,得等入阵后,才能确保安稳。”
“好。”
酒翁下了高台。
黄郎则看向楚皇,问道:“陛下是否需要歇歇?”
“还没到我那外甥女承受的临界点,再多给点儿吧。”
“陛下可真是位好舅舅。”
“现在说这些,本就没什么意义了。”
“是,就算您现在停止了,那位摄政王也不会知道,除非您和他,早就有了默契,可若是有默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来。”
楚皇两鬓的白发开始飘起,
伸手,
收拾起棋盘上的棋子,
道:
“我这个妹婿的脾气,以前我不是很懂,现在,我觉得自己算懂了,正如你前些日子所说的那样,他来,只是想拍死我,同时,也是想拍死你们。
他和其他枭雄不同,
他有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看似冷酷,实则又很注重家人亲情。”
黄郎则道:
“但同时也是他的优点,世间枭雄,一直不少,哪怕得乱世而出,可每逢乱世,总能扑腾出好多条来。
可有枭雄的本事,同时又弥补了枭雄的弱项,才是真正的强大。
否则,当年靖南王又怎会一力扶持遮蔽他?敢把自己的嫡子,就放他身边养着。
否则,现如今的那位大燕皇帝,又岂敢与他玩这种眉来眼去君臣相得的戏本?
归根究底,
这人,
靠得住,也踏实。
这是一块金字招牌,
这光,
能亮瞎人的眼。”
“你说得很对,所以,等消息吧,如果他确实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他若是确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入戏太深了?”
楚皇摇摇头,
不猜子,
直接落子,
道:
“是压根就懒得演。”
……
“主上,过了前面的山谷,就是茗寨的范围了,属下刚刚探查过了,前头有一个大阵。”
薛三禀报道。
阿铭伸手指向前方山谷,
那儿的天空和这里的天空,有着明显清晰的颜色分层:
“这还需要你探查?”
瞎子开口道:“主上,那阵法应该是四方大阵。”
“瞎子,你到底偷偷补了多少课?”薛三好奇地问道。
“平日里多看看书也就知道了,灭后山后,收缴了不少典籍,入乾京后,我也命人收藏了不少书。”
“可你就算不用眼睛看,也没道理这么快就都看完且记下了吧?”
“这肯定来不及,但每一项排名最前头也就是最牛逼的几个,倒是都刻意浏览了一下。
这四方大阵,是用气运催动而出的阵法,相当于是一个大号的结界,外人进去,就会被全方位地受压制。
这是极为高明的炼气士手段,等于是给自己设了个很不要脸的主场优势。”
郑凡扭头看向身侧的瞎子,
问道:
“能破么?”
“属下也就会这嘴皮子功夫,小阵法什么的,属下倒是能尝试用精神力分析一下去破一破,这种大阵法,属下暂时还无能为力。
不过,破阵的定律总是不会变的,最好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用相对应的事物去轰阵法的根基。
既然是以气运为根基立下的阵法,
不出意外的话,
主上您一进去,
差不离就能破了。
毕竟,
论气运,
如今大燕的气运,才是最鼎盛的,其他的和它比起来,根本就是不入流。
主上您是大燕的摄政王,
虽然现在没穿王服,也没骑貔貅,可主上还是主上,在法理角度来说,是有资格受气运庇护的。”
“哦。”
郑凡点了点头,吩咐道:
“做饭吃吧。”
“是。”
魔王们开始埋锅造饭。
樊力将一路背在背上的大铁锅放下来,同时搭起烧烤架。
薛三去捕猎,附近的野味很多。
瞎子则用自己的意念力过滤水,四娘则将一直带着的大料取出,开始炒料。
不一会儿,薛三就回来了,抓住了两只猎物,一只长得跟兔子似的,但比普通兔子大很多,眼睛也是绿色的,另一只则像是野猪,但小很多。
都是进化不完全的妖兽,三爷熟稔地扒皮清洗腌制,最后,上烤架。
而锅里的红汤火锅,这会儿也开始沸腾。
阿铭与梁程则从附近采摘回来不少野菜,等到他们将东西放在四娘砧板面前时,
四娘忽然笑道:
“真是的,疏忽了,不该让你们俩去的。”
“怎么了?”阿铭问道。
“你们俩试吃了么?”
四娘指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蘑菇和野菜问道。
“吃了啊。”
四娘点点头,道:“有毒你们也很难毒死。”
“……”阿铭。
四娘取出银针,开始试毒。
大泽的妖兽多,奇怪植物也不少,以往的生存经验很难在这里完全套用。
比预计时间,多忙活了一会儿,饭食终于准备完毕。
大家伙围坐在火锅与烤架边,
阿铭拿出了酒嚢,给每个人倒酒。
红色石头放在郑凡脚下,阿铭也没忘记它,给它身上也淋了一些红酒。
一圈倒完后,
阿铭坐下来,
又拿出一个酒嚢,里面的酒更鲜红,只不过只能他和梁程享用。
火锅冒着泡,
烧烤滋着油,
大家伙手里都拿着杯子,
开饭前,全场地位最高的得讲几句,
这是无论哪里无论何处无论何时甚至无论是人是鬼……都会保留的礼节。
面对大家伙的目光,
作为主上的郑凡端起酒杯,
道:
“我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记得以前,这是常有的事儿,几乎每晚咱们都会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这些年,反而次数少了很多。
有的,是忙,回不来;
有的,则是有了家室;
眼下这样的机会,反而少了。
我们也许久,
没这般纯粹过了。
所以,
这一顿,
大家,
吃好喝好,也喝好吃好。”
“哈哈哈。”
“呜呜呜!”
“哦哦哦!”
薛三、樊力几个很是应景地发出点叫声以烘托氛围。
接下来,
大家开始正式用餐。
连阿铭面前,也被分到了一块烤肉。
阿铭拿起来,咬了一口。
“不用太勉强,意思一下就好。”梁程说道。
阿铭摇头道:“还好,比起毛血旺来,其他食物都是美味了。”
毕竟当年实力没恢复,大家基本都是普通人那半年里,毛血旺可谓是阿铭能接触到的最“原味”美食了。
虽然后来,他就再也没吃过,可被毛血旺支配的恐惧,一直根植在他的脑海中。
樊力坐在那里,大口吃着肉,薛三站在锅旁边,夹火锅菜。
“主上,我还做了些手擀面,一起下了吧?”
“好。”
四娘把面条下进锅里。
在等面条熟的时候,
已经吃喝了一轮的郑凡,双手撑在身后地面,整个人很是慵懒地面朝上,
道:
“真他娘的像是在团建。”
……
“吃喝起来了都,他们难道不急么?”
山谷一侧的坡地上,两个黑袍女人站在那里,眺望着那边的情况,其中一个女人的眉心位置,有一颗黑色的印记,似是被火熏烧出来的。
“针对的是他,又不是他的女儿,他人都到跟前了,现在是我们期盼着他进来,只要他没进来,他女儿就是安全的。
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懂是懂,但就是觉得他们太安逸了,有点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的感觉。”
“人家是将咱们比作臭水渠里的老鼠,我们做的又是用人家闺女威胁人家的下三滥事儿,为何要瞧得起咱们?”
“你就不生气?”
“不生气,还挺佩服他的,回去再通禀一下吧。”
“好。”
……
“到底是来了。”
楚皇和黄郎,刚刚又下好了一盘棋,黄郎又输了。
“反正陛下您稳坐钓鱼台。”黄郎笑道。
“只不过是输到一无所有后的云淡风轻,算不得什么。
我能给的,借着你们的力,也算是给我外甥女了,剩余的……
最后是你们把他杀死还是他把你们杀死,
我都乐见其成。”
“是啊。”
黄郎应付了一声,扭头看向酒翁身边站着的那名女子,问道:
“他带了多少人?”
“回主上的话,总共带了六个人,外加……一只灵。”
“那位晋地剑圣也在吧?”
“不在。”
“不在?”黄郎有些疑惑。
酒翁开口道:“主上放心,在他们靠近茗寨附近前,我们的人就已经盯上他们了,主上请看那里。”
高台下面,有一老妪坐在一口算盘上,悬浮而起,一同悬浮的,还有她面前的一口缸。
只见老妪伸手,从水缸里撩出一泼水,自前方出现了一道画面。
画面不是很清晰,却也能看见一群人正在吃喝的热闹场景。
老妪开口道:
“主上,我们有九个炼气士,一直在盯着他们,那位摄政王,确实没带军队来,随行的,也就只有这六个人,再加那块红色石头的灵,那只灵,也没故意隐藏气息。”
“都是些什么人?”黄郎问道。
老妪回答道:
“一个,风尘气息很重的女子;
一个,穿着道袍的算命先生;
一个,背着一口大锅走了一路的傻大个;
一个变戏法玩甩棍儿的侏儒;
外加俩病秧子,一个渴血,一个像是中了尸毒。
最后一个,是只会哭的孤坟怨婴。”
黄郎皱了皱眉,
道:
“说清楚点儿。”
老妪笑了笑,表情很轻松,
道:
“一个是当世摄政王王妃,一个是晋东的大将军;
另外四个,分别是王府下面传说中的几位先生,江湖传说摄政王府有几位樊力先生,怕就是他们几个了。
至于那怨婴,应该和主上身边那位陛下的火凤之灵差不离。”
“实力呢?”
“摄政王本人气息明显不稳,应该是初入三品,亦或者是靠一些药物以及补品强行堆砌起来的。
王妃以及几个先生,包括那只怨婴,按照境界来划分的话,都是四品。”
未了,
老妪“呵呵呵”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道:
“一个小三品,七个四品;
都是些小问题。”
黄郎则皱眉道:
“我原本以为,这位摄政王不带大军来,至少也会挑选一些真正的高手带在身边,他身边又不是没有,结果他带来的一众手下里,
最强的,居然是他自己?
所以,
要么是这位摄政王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我们自己会有问题。
而你很难说,
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打了这么多场胜仗,灭了这么多国家,逼得我们连正面喘气儿都不敢。
因此……”
黄郎挠了挠头,
“我觉得我们可能会面对一个……很大的问题。”
老妪被这一连串由她开始的“问题”给绕得有些晕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酒翁在此时开口道:
“主上,今日之后,您的命运,天下的命运,都将逐渐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
毕竟,
不管那位摄政王到底是真的洒脱还是故作装神弄鬼,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那位王爷擅长的是打仗,
可这里,
是江湖!”
……
野炊,已经进入尾声。
除了樊力依旧还在不知满足地啃着烤肉,
其余人,
都早就放下了碗筷。
郑凡从四娘手里接过了一条湿毛巾,
一边擦着手一边忍不住笑道:
“老是打仗来打仗去的,说实话吧,我也是有点腻了。
真是好不容易啊,
终于,
轮到了一场江湖。”
———
先发这么多,下一章我继续写,大家明早起来看。





魔临 第八十六章 魔王……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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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凡站起身,
其余魔王们也随之站起。
大家都站着,没人说话。
主上的目光,缓缓地从所有魔王身上一一注视过去。
四娘,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心里,她永远妩媚,那种从御姐到同辈再到娇妻的心理变迁,一般的男人,还真没办法像自己一样有机会体会到。
岁月在她身上,似乎早就定格。
瞎子,依旧是那个模样,精致生活细节的追求上,和自己永远步调一致,或许这些年来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左手指甲上,长年累月剥橘子,被浸染上了些许暗黄。
樊力还是那么憨厚,
三儿的下面还是那么长,
阿铭依旧保持着高贵的慵懒,梁程永远冰冷的沉默;
连怀中那颗红色石头,和最开始时比,也就换了个颜色。
的确,
以魔王们的“人生”长度与厚度来看,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你想去改变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个人的习惯以及他们的审美,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都曾在属于“自己”的人生里,经历过真正的波澜壮阔。
打从这个世界醒来到现在,无非就是打了个盹儿。
打个盹儿的时间而已,搁正常人身上你想让他就此“大彻大悟”“洗心革面”,也不现实。
不过,
改变不了他们与世界,
至少,
自己改变了他们与自己。
还记得在虎头城客栈客房内刚苏醒时的情景,自己小心翼翼地看着这崭新的世界,同时,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他们彼时看自己是个什么心态,其实自己心里一直很清楚。
否则,
对儿子年少时所表露出的桀骜与顽皮,
自己又怎么可能这般淡定?
怎么说,都是过来人,一样的事情,他早经历过了。
四娘就像是一杯酒,酒从来没变,并不意味着酒的味道,就不会变,因为品酒的人,他的心境不同了。
从最早时的畏惧与好奇,有色心没色胆,战战兢兢地被人家伸手牵引;
到之后的琴瑟相合,
再到有了儿子后,看着她面对儿子时偶尔会显露出的无措与窘迫,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爱。
瞎子呢,从最早时自己安排好一切,至多走个表面流程让自己过一眼;
到主动地需要和自己商量,再到知道自己的底线与好恶后,不该问的不该做的,就自动略去。
樊力的肩膀上,习惯坐着一个女子;
三儿那躁动不安的甩棍儿,也找到了盛放的器物;
阿铭变得越来越唠叨,总是想着要找人喝酒品酒;
梁程时不时地,也在让自己去尽量微笑,哪怕笑得很勉强,可作为一头大僵尸,想要以“笑”来表露某种情绪,本就是很让人惊愕的一件事。
就是自己怀里的这个“亲”儿子,
在亲自带了两次娃后,
也被打磨去了不少戾气,偶尔也会流露出当“哥哥”或者“姐姐”的成熟姿态。
千言万语,在他们面前,似乎都变得累赘。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人生需要仪式感,否则就难免过于空荡。
“我,郑凡,感谢你们,没你们的陪伴与保护,我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见到这么多的风景,甚至,我几乎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一直说,
这一世,是赚来的。
是你们,
给我赚来的。”
瞎子笑了笑,
道:
“主上,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您在看风景时,我们一个个的,也没闲着啊?
再者,
您自己,本就是我们眼里最大的一道风景。”
长年累月的相处,彼此之间,早就再熟悉不过,这梯子拿放的技术,更是早就炉火纯青。
郑凡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鞘:
“当年在虎头城的客栈里,我刚醒来时,你们围坐一桌,问了我一个问题。
问我这辈子,是想当一个富家翁,娶妻生子,安稳地过下去;
还是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搞一些事情。
我选择的是后者,
嗯,
并非是怕选择前者,你们会不满意从而把我给……砍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魔王们都笑了,
樊力也笑了,
只不过笑着笑着,樊力忽然发现所有人包括主上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后,
“……”樊力。
“这些年,一步步走来,我们所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按理说,我们身上的羁绊,也越来越沉重了。
都说,
这人到中年,身不由己,似乎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的了。
我也扪心自问了一下,
我觉得我可以。
然后我就想当然地想代入一下你们,
然后我发现我错了,
呵呵,
连我都可以,
你们怎么可能不行?
明明我才是那个最事儿逼,最矫情,最麻烦也是最拖后腿的那个才是。
所以,
我把你们带来了。
所以,
你们跟着我一起来了。
瞎子,你媳妇儿……”
瞎子说道,“我们一直相敬如宾。”
“三儿,你媳妇儿……”
“我们一直如胶似漆。”
“阿程。”
“大仗反正已经打完了。”
“阿铭。”
“酒窖里的钥匙,我给了卡希尔。”
郑凡低头,看向怀中的魔丸。
“桀桀……桀桀……他们……都……长大了……”
郑凡再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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