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戚之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中多少对广平伯一家都会有些不满的。
沈承璋想来想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想了想,就让人去叫了沈沅过来。都说春困秋乏,沈沅才刚刚用过午膳,正坐在临窗木榻上看书,正觉神思困倦,想要抛下书歇息一会儿,忽然就见沈承璋书房里的一个丫鬟过来请她过去,她只得从榻上
起身,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裙,带着采薇往前院走。
等到了外书房,丫鬟打起了门口吊着的盘花软帘,沈沅走了进去,就见沈承璋正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里。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想的正出神,连她进屋都没有察觉到。
沈沅上前,屈膝行礼,叫道:“父亲。”
沈承璋猛然回过神来,抬眼看她:“你来了?”
沈沅直起身来,面上带着微笑的问道:“不知道父亲让人叫女儿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吩咐?”沈承璋大婚的次日,沈沅便同沈湘,沈泓,沈潇一起去拜见继母姚氏。彼此见过之后,姚氏给了他们见面礼,沈沅随后便将早先几日就备下的账册,对牌,钥匙之类的一
应东西悉数给了姚氏,便算是将掌中馈的权利移交给了姚氏。早先母亲仙游,薛姨娘管着家,沈沅不想自己遭受薛姨娘节制,也是想要夺了薛姨娘的这个权利,好为扳倒她做准备,这才起而争之。但现在薛姨娘已经身死,姚氏虽然是续弦,但说到底也是这沈家正经的女主人,沈沅还有什么理由将这掌中馈的权利继续的握在手中呢?与其强留在手中,惹来姚氏心中不快,后面还要从她手中夺走,倒
不如她自己有些眼色,主动的将这掌中馈的权利交出去,反倒能让姚氏心中对她留些好感,以后彼此也好相处些。
而果然,当日姚氏推辞了两句之后,便坦然的将一应账册,对牌,钥匙之类的收下了,而随后她对沈沅果然也很温和。
交了这掌中馈的事出去之后,沈沅心中倒没有觉得如何的惋惜和不甘,反倒是觉得释然和轻松。再不用为那些琐事烦心,可以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而因着不再管内宅的事,沈沅便也不像以前那般,若家中有什么事来就要过来同沈承璋说一声,父女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便慢慢的少了。所以这会儿沈承璋忽然让人叫了她
过来,她反倒要心中诧异了。
沈承璋听她这样一问,面上便有几分羞惭的意思。
他并没有直接说起安嫔今日遣人过来提亲的事,而是让沈沅坐,然后同她说了一些闲话。沈沅心知沈承璋这必然是有什么事要同她说的,只怕还不是件小事。不然沈承璋面上如何会有那种羞惭的神色?而且即便他现在和她说的不过是一些闲话,但说的也是心
不在焉的。
但既然沈承璋不说,她便也不主动提,只面上带着微笑的继续同沈承璋说着这些没意思的闲话。
过了一会儿,还是沈承璋先忍不住,支支吾吾的说着:“刚刚宫里的安嫔娘娘遣了个官媒来为她的弟弟广平伯世子说亲,想要求娶你。我,我已经将这门亲事应下了。”
沈沅心中一震,抬头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承璋。沈承璋被她这锐利的仿佛要洞察一切的目光给看的心中发虚,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支支吾吾的解释着:“说起来你也大了,十六岁的生辰都要到了。而且湘姐儿都已经定了亲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反倒能不将亲事定下来呢?而且我也想过了,王信瑞毕竟是广平伯世子,又有个在宫里做安嫔的长姐,家世也不差的,你嫁过去就是世子夫
人,往后就是广平伯夫人。所以,所以我这才将这门亲事应了下来。”
沈沅不说话,目光依然看着沈承璋。
她只觉心中悲凉。这就是她的父亲。他明明知道王信瑞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现在在她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呢?反倒说的好像是一片心的为她着想,为她好
,所以才答应了这门亲事一样。而实则只是他心中害怕得罪安嫔,怕对自己的仕途会有影响,所以这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吧?
沈沅想起以往两次见到王信瑞的场景,再想一想要她一辈子都同那样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她还不如死了干净。
“父亲,”她的声音有些发冷,“这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
沈承璋依然别着头,不敢看她的目光,声音也低了几分下去:“我已经同媒人商议好了行聘的日子,就在五日后。”
等行聘的那日,随同聘礼一块儿过来的还会有王信瑞的庚帖。到时沈家这边收下聘礼,回的礼里面会有沈沅的庚帖。接下来就是和庚帖,商议哪一日成亲的事。
这事看来确实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沈沅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冷了下去。她脑中飞快的想着事。片刻之后,她才说道:“自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已经决定下了女儿的亲事,女儿自然会接受。但是女儿有个小小的请求,
还希望父亲能够答应。”
说着,她就从椅中起身站起,对着沈承璋深深的拜了下去。
沈承璋一听沈沅同意了这门亲事,心中就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见沈沅如此,他忙说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对父亲说,父亲无有不允的。”
只要她能不闹,乖乖的同意这门亲事,其他的什么事都好商量。“女儿只希望广平伯府遣人过来同父亲商议成亲日子的时候,父亲能将这日子定在明年暮春之后。”沈沅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平静的很,“女儿还想要在家中多陪陪父亲和弟
妹,不想这么早就出嫁。这是女儿唯一的请求了,请父亲务必要答应。”沈承璋原还以为她是要提什么要求,不想只是这事。于是他忙道:“这是自然。父亲也舍不得你现在就出嫁,总是想要多留你些日子的。而且广平伯世子前几日才刚被李修
尧踢伤,想必也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如何能够现在就成亲?这事你放心,父亲必然会按照你说的,将婚期定在明年暮春之后。”心中对沈沅到底还是觉得很愧疚的,所以沈承璋又说道:“你是我的嫡长女,父亲必然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我会给你很丰厚的陪嫁,且你若想要什么了,只管过来对我
说,但凡我有的,我肯定都会给你。”
“谢谢父亲。”沈沅面上是淡淡的笑,且还未曾到眼底。
随后父女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沈沅便起身告退。
走出沈承璋书房院门后,一直悬着一颗心的采薇立时就着急的问道:“姑娘,您当真要嫁给那个王信瑞不成?”
王信瑞那样的一个人,如何能配得上沈沅呢?若沈沅嫁给他,这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老爷也真是,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就能答应这门亲事呢?
沈沅轻笑:“我自然不会真的嫁他。”她记得上辈子皇帝是在明年的仲春驾崩的。皇帝驾崩,但凡官宦人家一年之内都不得婚嫁。而等一年之后,安嫔娘娘早就已经生下了三皇子,被宋皇后借故杀害,随后广
平伯府也遭宋皇后和永昌侯清算。而刚刚她之所以要求沈承璋将她的婚期定在明年暮春之后,便是因着这个原因。
到时广平伯府都落败了,她和王信瑞的婚事必然只能作罢。只怕到时广平伯府一有落败的苗头显现,沈承璋都要主动上门退亲的。这样一想,现在将她和王信瑞的婚事定下来也没什么不好。一则这一两年中她再不用担心有人上门来说亲,她迫于父命不得不嫁人,二则,等广平伯府落败的时候,纵然
她和王信瑞的婚事只能作罢,但想必往后也不会有人上门提亲。如此,她往后倒是都不用再担心要嫁人的事了。
而等随后再过几年,沈泓大了,成家立业了,她对母亲总算有个交代,再对沈承璋请求让她在庵中清修,到时沈承璋肯定会同意的。
沈沅这样想着,心情不由的就愉悦起来,脚步也渐渐的轻快了起来。
采薇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些事,还担心不已。但看着她面上又带着笑容,一点儿愁苦的意思都没有,又想想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心中就想着,肯定是姑娘已经有对策了。
这样想着,采薇才略略的放下了些心来,跟随在沈沅的身后回了漱玉院。
*
知道沈承璋同意了婚事之后,广平伯府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王信瑞毕竟是广平伯府的世子,代表的就是广平伯府的脸面,一应事情自然要办的体体面面的,决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叫戏班子,叫大厨,准备给女方家的聘礼,还要写喜帖,请一众亲朋好友过来热闹热闹。
行聘的前一晚,广平伯拿了一封喜帖,骑马亲自去送给李修尧,想要请他明日到他家吃饭喝酒听戏。
李修尧现在住在李府的静园里。广平伯在李府大门前下马,随身小厮上前敲门,说明了来意,看门的小厮便请广平伯在茶房里稍等,自己进去通报。
京城冷的快,虽然才刚过寒露,却已经有了几分冷意。
广平伯坐在茶房待客的椅中,前面有一只茶炉子,上面顿了一壶水,正烧开,满屋子里白色的水汽氤氲。
另一个看门的小厮倒了茶来给广平伯。广平伯接碗在手,揭开碗盖正要喝,忽然就听到外面有小厮在叫二公子。
他走出来一看,见是李修源。
天阴欲雨,李修源身上穿了一领竹青色的斗篷,侧脸清雅如玉。因着皇上最近看重李家的缘故,李修源已经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升迁为了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有李修尧这个长兄和李淑妃这个长姐在,他又是正经科举出身,进士及第
,想必他往后的仕途会更加顺畅。广平伯忙对李修源拱手行礼,李修源也还了礼。彼此客套了两句,广平伯便道明了来意:“明日是小犬行聘的日子,叫了京中最好的戏班子,想请一众亲友过来热闹热闹。
特来见大都督,想请他明日大驾光临。”
又说道:“若李大人明日有空,也请去寒舍喝一杯喜酒。”
他这样顺路的人情李修尧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客套的说了两句恭贺的话之后,他随口问道:“不知道令郎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广平伯笑着答道:“是工部右侍郎沈大人的长女。”
沈沅?!李修源瞳孔猛然的收缩了下。随后他心中就有些嘲讽的想着,早就听说广平伯府的世子是个纨绔,沈沅那样一个骄纵跋扈的性子,嫁了他,往后两个人必然是要闹的整个
广平伯府鸡犬不宁的。这可不是一门好亲事,难得现在广平伯面上看起来还这样的高兴。
不过李修源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明儿我还有事,只怕不得空前去贵府。只能在此恭贺一声了。”行聘算不得婚礼,自然不可能大办到哪里去,原也不过是请一众相厚的亲朋好友过去热闹热闹罢了。广平伯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请李府的其他人明儿过去。之所以想要邀请李修尧过去,也是因着现在李修尧已经升任大都督,管着京城三大营,正是他的上级。而前些日子又教李修尧误会王信瑞意图刺杀他,过后又高抬贵手不再追究此事。广平伯一来是心中感激,二来自然也是想要巴结,所以这才亲自上门送喜帖,想要邀请李修尧明儿过去。至于说对李修源的邀请,不过是见到了才顺路说一嘴罢了,原也没
指望他明儿真会过去。而既然现在李修源婉拒了,广平伯便也不强求,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罢了。一时前去静园通报的小厮回转来,说大公子请广平伯过去。广平伯便同李修源作辞,跟在小厮的身后往静园走去。
权戚之妻 下聘前夜
李修尧正在墨韵斋。
墨韵斋是他的书房。广平伯一走进去,就见北墙上都是一整面的书架,上面放着磊磊陈书。而李修尧正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中,手中拿了一卷书在看。
广平伯心中很是吃惊。像他们这样的武人,极少有会看书的,甚至有的武将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便是他,说起来也算是世家出身,可他祖上都是武将,生下他来,父亲也只让他每日练习武艺。即便请了个先生来教他识字,可他父亲也不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还同他说:“识得字又如何?你看那些朝里的文臣,说起来一个两个的都是满腹经纶,可要让他们上
战场,只怕连一杆枪都拿不动。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的轻松。读书有什么用?能打仗?”
所以便不肯让他识字,而他也确实只粗粗的认得几个大字。但是现在,李修尧竟然在看书。而且他这书房里还有这样大的一面书架,上面还放满了书……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李修尧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看他,目光冷淡:“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广平伯回过神来,忙从袖子里将喜帖拿了出来,双手平托着,恭敬的说道:“打扰大都督看书了。只是明儿是小犬行聘的日子,下官叫了京里最好的厨子和戏班子,想请大
都督过去吃饭听戏,热闹热闹。”
一旁伺候的齐明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喜帖,拿去给李修尧。
李修尧让他坐,将喜帖接在手中。且不打开,只是看着上面用金粉写就的大喜字。面上兴致乏乏的样子。
广平伯见状,忙又说道:“若大都督明日肯下降寒舍,下官全家都感激不尽。便是下官的亲家,心中也会感念大都督的。”
“你的亲家是谁?”李修尧仿似来了些兴致,一面打开了手里的喜帖看,一面随口问了一句。
广平伯忙回道:“是工部右侍郎沈大人。”
李修尧拿着喜帖的手猛然收紧,几乎不曾硬生生的将手里的喜帖拦腰捏断。
“沈承璋?!你儿子说的是沈承璋的哪一个女儿?”因为沈沅的缘故,他对沈家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他知道现在沈承璋有三个女儿,上次他见过的那个沈湘已经定下了亲事,还有一个小女儿,但年岁尚小,想必不会这么
早的就说亲事,那剩下来的……
李修尧的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手里的喜帖几欲被他给捏成了粉末。
广平伯不明白为何李修尧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就很慑人起来,但他还是老实作答:“是沈大人的长女。”
竟然真的是沈沅!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沅竟然已经被定下了亲事。而且同她定下亲事的人还是王信瑞!
那样的一个人,他如何能配得上沈沅?
李修尧微眯了眯双眼,看着广平伯的目光慢慢的有些危险了起来。
若早知会有这样的事,那日他就该一脚踢死王信瑞才是。
广平伯被他锋利的目光看的心底发凉。不明白自己这是哪里惹怒了他,当下也不敢再开口说邀请李修尧明儿去他家吃饭喝酒听戏的话了,只屏声静息的静坐在那里。
片刻之后,才听到李修尧冷淡的声音慢慢的响起:“明日我有事,无暇过去。”
不待广平伯开口再说话,李修尧又冷声的吩咐齐明:“齐明,送客。”
齐明自然是知道李修尧为何会忽然发怒的。听到李修尧的吩咐,他哪里还敢耽搁,连忙走过来,抬手对广平伯做了个往外的手势:“请。”
李修尧面上的神情看着实在冷峻,广平伯也不敢多待。当下行过礼之后,他便跟在齐明的身后往门外走。
齐明送了广平伯出园门,等他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就见李修尧依然还保持他离开时的样子,静坐在椅中,目光看着案上放着的灯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明不敢打扰他,垂着手,悄悄的走到一旁站立。
李修尧是知道齐明进来了的,但他却恍若未见一般,满脑子就都只有一件事。
沈沅竟然定亲了?而且还是同王信瑞那样的人定亲?其实前几日沈沅那样委婉的拒绝他之后,回来之后他想了好几日。也曾想过,现在京中贵女喜欢的多是文雅俊秀的读书人,又有几个会喜欢武人?沈沅必定也是不喜他这
样的。而且她心中显然是有一个人。那日在西池,虽然那两句话是她昏迷之前无意识说出来的,可是他还是能听得出来,那个人在沈沅的心中位置极重。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还是很嫉妒那个人。而这几日他也有细想过,既然沈沅那样的看重那个人,但凡只要她和那个人在一起过的高兴,幸福,他也会真心的祝福她。
但是现在,和她定亲的人竟然是王信瑞!
若让沈沅嫁给王信瑞,那还不如让沈沅嫁给他。
想到这里,李修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连眼前的烛火仿似都变得更加的灼热起来了一般。为什么他要看着沈沅嫁给其他的人?他现在想一想,非但是王信瑞,哪怕往后沈沅嫁给她心中的那个人,他都不能忍受。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其他的男人,看着
她对其他的男人微笑,叫其他的男人为夫君?他完全没有法子忍受这样的事发生。
沈沅只能嫁他。忽然醍醐灌顶一样,李修尧猛然的就起身从椅中站了起来,一语不发的抬脚就快步的往门外走。齐明吓了一大跳,但也只来得及叫上一声大公子,随后就急忙的跟了上前
去。
*
沈沅正坐在临窗木榻上做针线活。
天气渐渐的冷了,她想要做一只手炉套子。
雪青色的缎子,上面绣上水仙花,看着就素雅的很。
采薇用填漆小茶盘端了一盖碗茶过来放在炕桌上,又关切的问道:“姑娘您冷不冷?要不要奴婢生个火盆子?”今儿晚上也不知怎么,明明白天日光还好,也还暖和,可等入了夜,忽然就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而且还一阵紧似一阵。现在外面的树枝正被风吹的来回不停的
晃动着。沈沅一面垂头在绣绷上绣着水仙花青翠碧绿的叶子,一面笑着说道:“现在才过寒露就要生火盆子,那等明儿到了冬天可要怎么过呢?竟是整日都躲在暖阁里不出去的好。
”
青荷听了,就指着青竹笑道:“呐,这里就有一个一到冬日就恨不能整日躲在屋中不出去的人。”
青竹为人文雅,又生的单弱,确实是极怕冷的。
听到青荷这句调笑的话,青竹好脾气的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采薇就嗔着青荷:“你惯常就只会挤兑青竹。也是青竹脾气好,从来不说你。这若是我,能饶得了你?”
然后又说她:“这天看着也要二更了,你还不快去提水来,服侍姑娘梳洗,伺候姑娘上床安歇呢。”
青竹原要同青荷一块儿出去提水,但被采薇给拉住了:“你出去做什么呢?外面风大的很,吹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你且不出去,只让不怕冷的出去。”
“采薇姐姐,你就只护着青竹,一点儿都不心疼我。”青荷嘟了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可要伤心了。”
采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沈沅也没忍住,笑了起来。最后还是青荷和青竹两个人一块儿出去提水了。沈沅则是将手里的绣绷放到了笸箩里,坐到了镜台前面的绣墩上,让采薇将她发髻上簪的发簪和绢花拿下来,又将头发放
下来,宽了外面的长袄,等着青竹和青荷提水进来洗漱。
片刻之后,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采薇就笑道:“这必然是青荷。说过她多少次了,可每次做事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也不怕水洒出来烫到自己。”
一语未了,果然见青荷掀开碧纱橱上的帘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过她两只手都是空空的,并没有提着水壶之类。
采薇见状就问道:“青荷,让你去提水给姑娘洗漱,可你怎么……”
不过她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青荷给打断了。
“姑娘,”青荷看向沈沅,面上满满的都是不安,甚至声音都有些发颤,“外面有人要见你。”
沈沅看她一眼,随后问道:“谁要见我?”
外面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青荷不安成这个样子?
青荷也没有迟疑,快速的说道:“是李修尧李大人。”
李修尧?!
沈沅心中猛的一跳,紧紧的攥住了手里拿着的梳篦。
她转头看了一眼槅扇外面漆黑的夜色,沉默不语。
这样的深夜,李修尧要见她做什么?而且……
“是府中的人带他过来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若是府中的人带他过来的,那想来他要来见她还是知会了父亲一声的,且父亲也是答允了。那样即便于理不合,可想必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但若是只有他一个人……
青荷忙回道:“奴婢没有看到咱们府上的人,只看到李大人和他的侍卫两个人。”
他果然是私自过来的啊。
沈沅轻叹了一口气。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如何能说的清楚?想必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沅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见李修尧。一来,这样的深夜,她同一个私自进府的外男见面,若让人知道了,非但是她,整个沈家的名声都要受损。而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话要同李修
尧说。
于是她就吩咐青荷:“你出去告诉他,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见。若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同我父亲说也是一样的。”
青荷迟疑着:“可是我看他那个坚决的样子,只怕是一定要见姑娘您的。”“姑娘说了不见他那就不见他。”采薇忙说道,“他深夜私自过来见姑娘,若教人知道了,姑娘的名声可就全都没有了。这样姑娘还如何能见他呢?让他快些离开才是正经。
”
青荷听了,忙转身跑了出去。但不过片刻,她又跑了回来。哭丧着一张脸:“我将姑娘说的话都告诉他了,没用。他坚持要见姑娘。而且他现在都已经进了院门了,青竹正在外面同他讲道理,但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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