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媳妇
作者:君莱
文案一汝阳王病逝,将唯一的小孙女幼宁托付给当朝太后。有了太后撑腰的小幼宁在一众皇子公主中过得顺风顺水,直到有小道消息散布说太后有意将她许给卫国公府的小公爷,幼宁被早对卫小公爷芳心暗许的六公主堵在了御花园门口,警告她不许打自己心上人的主意。
根本不知道卫小公爷是哪根葱的幼宁???
幼宁“你放心好了,我要打,也是打全皇城最好看的男人的主意。”
六公主大骇“什么?!卫小公爷还不够,你还敢打我五皇兄的主意?”
幼宁“做人就是要有志气[乖巧.jpg]”
六公主恶龙咆哮“不可能,你就是在做白日梦!”
后来,六公主亲眼目睹了自己惯常薄情的五皇兄,居然眉眼带笑地坐在一旁给她剥核桃。
文案二世人皆猜测,皇帝当初是为了皇位,才隐忍娶了养在太后身边的小郡主,如今薄情寡义的新帝登了基,皇后早晚要被废。
然而……
幼宁“夫君,听说戴在我头上的凤冠已经摇摇欲坠不合适了。”
皇帝“不合适了要早些说,明天为夫命人给你做个更新更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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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小媳妇 1、幼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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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三月,乍暖还寒之际,永寿宫西暖阁内,紫檀木案桌上,几缕缥缈的浮烟从镂空铜炉中飘出,淡淡的檀香味交织在殿内。
身穿粉色宫衣的小宫女良辰立在花梨木透雕缠枝落地罩前,双目凝神在拔步床上躺着的小姑娘身上,她是太后派过来服侍幼宁郡主的,年纪不大,行事却很稳重。
幼宁睡得并不踏实,蜷缩着腿,小小的身体弓成一团,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眉心轻蹙,薄薄的云纹锦被攒到腰间。
外面依稀有说话声传了进来,声音忽高忽低,幼宁早膳后浅眠,睡得不深,何况外面那群人是在议论自己以后的归属,她哪里还有心思睡,早就被说话声吵醒。
这是老戏码了,幼宁入宫不过半月,成国公夫人便已到永寿宫请安三次。
命妇入宫觐见太后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如成国公夫人这般频繁入宫的却是少之又少,目的也很明确,跟太后争幼宁的抚养权。
说起来,这小幼宁出身贵重,祖父是汝阳王,搁到二十年前,那是呼风唤雨,手握生杀予夺大权,跺跺脚就能震动朝纲的人物,母亲是成国公府嫡长女,这样的出身,除了皇家公主,再没有比她还显赫的了。
不过那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
先帝去时,当今陛下年方七岁,全靠汝阳王一路保驾护航,才在一众皇子中杀出重围,登上皇位,七岁的孩子哪懂什么朝政,便由太后垂帘听政,汝阳王从旁辅佐,孤儿寡母自是不能震慑朝纲,真正令百官惧怕的,是汝阳王。
都以为小皇帝坐不稳皇位,这江山早晚落入汝阳王之手,然而汝阳王却忠心耿耿,为了大历皇朝,兢兢业业,等到小皇帝十五岁,太后放权,陛下亲政,汝阳王都没有造反的势头。
渐渐便有汝阳王与太后的谣言传出,汝阳王如此帮扶太后母子,皆因与太后有私,陛下亲政后,自然看这个从小管制自己的汝阳王不顺眼,加之谣言刺耳,费尽心机瓦解汝阳王势力,把汝阳王赶出皇城,赐了贫瘠的汝阳作为封地。
相较于陛下的绝情,汝阳王至死都报效于朝堂,带兵出征,为大历开拓疆域,七年前,幼宁的父亲死于战场,消息传来时,正在待产的汝阳王世子妃早产生下幼宁,郁郁寡欢而亡。
汝阳王白发人送黑发人,独自教养孙女,他数次出征,伤痕累累,年纪渐长,病痛缠身,也只熬到幼宁七岁便撒手人寰,死前把唯一的小孙女幼宁托付给太后,希望太后能够看在他一片赤诚忠心,念着往日情分,庇佑他这唯一的血脉。
汝阳到定熙皇城路途遥远,途中船只遇到水寇,身边奴仆基本都为护主而死,幼宁郡主也落入水中,太后派去的人到的及时,救下了刚落入水中的幼宁,汝阳王虽然一直受陛下打压,但他在世时,幼宁还是汝阳尊贵的郡主,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一丁点苦都没受过。
娇贵的幼宁郡主哪里受的了这份折腾,救上来时,便不再是原本的幼宁郡主了。
想到那日情景,幼宁就忍不住叹气,真是穿不逢时,一过来就成了真真正正的小可怜,好在太后慈爱,怜惜她无父无母,对她爱护有加,她在永寿宫这半个月,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皆是太后亲自过问。
倘若她真是一名普通忠臣之后,太后如此悉心照顾,也无人敢说什么,可昔日汝阳王与太后的桃色谣言传遍定熙,直到汝阳王被赶出定熙,太后并未阻止,谣言才渐渐平息,如今幼宁回京,太后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免惹来闲话。
最重要的,是圣宁宫里那位心胸并不豁达的陛下。
但当今陛下平庸,半辈子在太后的庇佑之下安稳度日,虽对太后把幼宁养在宫中极度不满,却也左右不了太后的意思,只能跟太后赌气。
幼宁入宫半月,都不曾见过他过来给太后请安,想必还在想着法子把她弄出宫去。
前路渺茫,幼宁心乱如麻,她举起自己瘦巴巴的小细胳膊,觉得以她现在这小身板,离开太后的保护,要不了几日就得被折磨死。
以目前的形势所看,养在太后身边,很明显要比去成国公府好,太后念着昔日情义,对她是从心眼里疼爱,而她的外祖家成国公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成国公夫人是成国公的续弦,并不是她的嫡亲外祖母,同她一样没有血缘关系,且太后要留她在身边抚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成国公夫人几次到永寿宫拜见,显然是受了宫中贵人暗示。
世家大族,子孙众多,幼宁的外祖母只生一女,她母亲在成国公府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即便成国公顾念外孙女,毕竟是个男人,内宅之事,全由国公夫人做主,成国公府,不是好去处。
思及此,幼宁觉得整个身体都闷燥起来,伸腿踢开盖在身上的薄被。
良辰见她踢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屋内通风。
幼宁翻了个身,盯着床帐上垂落的粉色氤氲香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谈话。
今日永寿宫很热闹,五扇紫檀木嵌梅花木画屏风前的凤榻上坐着大历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一身藏青色宽袖对襟衫,头戴金丝八宝攒珠凤冠,头发一丝不苟,雍容华贵,两侧摆着一对落地纯铜灵芝鹤像,寓意吉祥。
殿内坐满了宫妃命妇,为首的分别是中宫傅皇后和身受圣宠的林贵妃,这会太后神情怏怏,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太后意兴阑珊,底下陪坐的除了几位高位娘娘,其他低位嫔妃皆默不作声,唯恐惹太后不快。
眼瞧着把幼宁送出宫的事又要不了了之,林贵妃捏起帕子,轻飘飘的扫了眼坐在左下侧的成国公夫人。
成国公夫人接到贵妃的暗示,心下忐忑,看向太后娘娘,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慈悲,照顾幼宁,但娘娘身份贵重,幼宁年纪还小,留在太后身边,难免叨扰娘娘清静,不如让臣妇接回府,臣妇定当悉心教导,兰宜是臣妇看着长大的,自她嫁到汝阳,臣妇日思夜想,唯恐她远嫁,身边无人撑腰,受人欺凌,谁曾想,嫁过去不过几年光景,人便没了,臣妇这夜里常常做梦,梦中都是臣妇刚嫁到国公府那会,兰宜七八岁的时候,趴在臣妇的膝头,唤臣妇母亲,每每醒来,臣妇这心里,都像刀割一样......”
成国公夫人哽咽着,拿起帕子拭泪,她口中的兰宜,正是幼宁的母亲。
她拿已故的江兰宜说事,一片慈母心肠,且成国公府是幼宁的外祖家,外祖父外祖母把无父无母的外孙女接到府中,合情合理,只是中间隔着个太后,太后不同意让幼宁去成国公府,她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成国公夫人育有三子两女,膝下嫡孙庶孙一大堆,对压在自己头上的原配嫡女江兰宜都没什么感情,更别提幼宁这个一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外孙女了。
幼宁身上流着汝阳王的血,陛下不喜汝阳王,太后又明珠似的宠着幼宁,天家尊贵的母子俩闹脾气,成国公夫人也不想把这么个麻烦接入府中。
陛下心里膈应汝阳王,与太后冷战,贵妃揣测陛下圣意,召成国公夫人入宫,示意她把幼宁接回府中,解了陛下与太后的母子矛盾。
成国公夫人不想蹚这趟浑水,只是林贵妃宠冠后宫,行事嚣张跋扈,又同她挑明是陛下之意,她这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跟着贵妃到永寿宫跟太后讨要幼宁。
太后最是和善明事理,想来也能明白她的难处。
且母子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太后又岂会真的为了区区一个幼宁与陛下不快,这天底下,母亲对子女的付出,总是要多过子女对母亲的回报,真这么僵持下去,最后服软的肯定还是太后,不然二十年前,汝阳王也不会被赶到封地去了。
世家大族的主母大多精明,心思百转千回,成国公夫人这么做,也是斟酌再三。
成国公夫人瞥了眼上首面无表情的太后娘娘,继续哽咽道:“幼宁长的,竟是与兰宜一般无二,臣妇见到她那小脸,就像是见到兰宜一样,国公对幼宁也很思念,一早便吩咐府中下人把兰宜出阁前的院子收拾妥当。”
太后坐在凤榻上,眼瞧着成国公夫人声情并茂,以手扶额,并不接她的话茬。
站在太后身侧的陈嬷嬷轻轻给太后揉着额角,殿内坐着的宫嫔妃都暗暗心惊,这成国公夫人太不识抬举,太后要养幼宁郡主在身边,那是天大的荣宠,居然敢跟太后抢人。
众人各怀心思,贵妃附和道:“昔日汝阳王世子妃未出阁时,便是成国公府里最受宠的小姐,可惜红颜薄命,只留下了幼宁郡主这么一个女儿,成国公到现在还没见过幼宁郡主呢,血脉亲情最是割舍不断,成国公要是看见幼宁郡主与已经亡逝的女儿长得一般无二,还不知要怎么疼呢。”
言外之意,太后这是以权欺人,不让人家血脉团圆。
傅皇后眉头微皱,看向林贵妃道:“贵妃慎言。”
林贵妃故作不解,左右环顾,笑着说:“娘娘这说的什么话,臣妾哪句话说的不谨慎,还望娘娘指教。”
傅皇后无子,又比不过林贵妃得宠,林贵妃仗着圣宠和膝下的一子一女,压根不把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平日里说话就不太尊敬,今日当着朝廷命妇的面,竟也敢下皇后的脸面。
原是贵妃携成国公夫人讨要幼宁,现在竟隐有皇后贵妃杠起来的架势。
后妃不睦,传出去多大的笑话,贵妃宫女出身,一朝得势升天,嚣张跋扈,不要脸面,皇后却自持身份,不在外人面前同她计较,只憋着气,看向太后。
殿中釉金银彩桃果纹炉吐着一股浮香,太后微阖双眼,久不出声。
众人屏气,不敢再言,过了半晌,贵妃偏头喊了句,“太后娘娘。”
陈嬷嬷抬眼,淡淡道:“太后娘娘乏了。”
傅皇后带着众妃嫔夫人起身,冲着太后躬身行礼退下。
皇后的轿撵行在前面,贵妃正要上撵,陈嬷嬷从永寿宫出来,走到她身边躬身行礼,“贵妃娘娘,太后请您留步。”
太后有话刚刚不说,却把她单独留了下来,贵妃忽然想起往日太后的狠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直觉不妙。
皇家小媳妇 2、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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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宁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贵妃和成国公夫人再一次铩羽,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松懈,脑子又昏昏沉沉的犯困,耳边传来珠帘细碎的碰撞声,陈嬷嬷掀开帘子,扶着太后进来。
良辰站在榻边俯身给幼宁盖上被子,见太后进来,转过身正要行礼,太后摆了摆手,走上铺了如意天华锦纹绒毯的浅廊,坐在榻边的紫檀木雕花矮凳上。
瞧着床上女孩略带苍白的稚嫩脸蛋,怜爱的伸手给她掖了掖被角。
幼宁睁开眼睛,见是太后,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弯着眼角,两颊一对小酒窝,带着小姑娘的娇憨,“太后娘娘。”
大抵是自幼受汝阳王宠爱,年纪又小,小幼宁嗓音细腻绵软,幼宁到了这副瘦弱的身躯里时刚从水里捞上来,大病一场,这些天一直在养病,且她一个成年人,重生到小幼宁身上,原本担心自己说话与年纪不符,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躺着睡觉,急坏了太后娘娘,一直盘问跟着她从汝阳过来的小丫鬟雪兰。
幼宁从汝阳过来,身边贴身侍候的只剩下这个小丫头雪兰了,因是汝阳王特意选给孙女的玩伴,在汝阳时主要就是陪着幼宁玩,并不做什么活,比幼宁还小上两个月,一团孩子气,这次途中遇到水窛,死了那么多人,幼宁又落了水,把她吓的不轻,说话颠三倒四,太后也问不出什么,只从她的口中得知幼宁原本是会说话的。
太后担心她是落水伤了嗓子,太医一波一波的在永寿宫里进进出出,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太后猜她是受了惊吓,失了从小庇佑自己长大的祖父,乍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得了空就抱着幼宁小小的身体,轻抚她的后背。
幼宁也是一次在太后怀里睡的迷迷糊糊,隐约听到太后和陈嬷嬷的谈话,这才知道太后这些天都在为她没有开口说话忧心,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太后对她好,她又岂能让老人家担心自己。
她试着发音,第一句太后娘娘喊出来时,不仅惊到了太后,连她自己都震惊了,这软糯糯稚嫩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吗?
她还不太适应如今这个样子,也不是她丧,任是谁一昔变成了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以后还不知道被打包塞到哪里去,都会提不起兴致,何况她这身体还病恹恹的,实在没什么精神。
也就太后在时,她才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太后被她这略带讨好的笑容弄得心都化了,又好笑,又觉心酸。
幼宁的不安,她又岂会感觉不到,只怕刚刚成国公夫人过来说的那番话,她都听见了,担心自己把她送走呢。
汝阳王若是瞧见了自己捧在手心里娇宠的小孙女活的如此小心翼翼,该有多心疼。
太后摸着她的小脸蛋问,“阿宁想吃什么?”
幼宁刚刚看太后慈爱的表情就猜到太后肯定又要问她想吃什么了。
自从到了太后宫里以后,她一日要吃好几顿,太后问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吃什么,似乎是不把她瘦下去的肉补回来誓不罢休。
这么吃下去,她很为自己的体型忧心。
偏她自己也不争气,打定主意不能继续这么堕落下去,一看到宫人端上来的精致饭菜,就心甘情愿的沦陷,也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现在才七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才能长高。
不过她才刚吃了早膳没多久,这会是真吃不下去了。
她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细声细语说:“吃饱了,不饿。”
太后看她那慵懒的小模样,强撑着睁开的眼皮子渐渐要耷拉一起去了,摸了下她的额角,温声说:“乖乖,困了就睡会,在皇祖母这里,不必拘束,想当年,陛下才刚登基时,恰好也是你如今这个年纪,皇祖母就是这么守着他睡觉的,他睡的可香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打扰不了他,皇祖母那时才二十多岁,连一国之君都护的住,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又怎会护不住小阿宁呢。”
幼宁长睫微颤,乌黑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太后,太后这是给她吃定心丸呢,让她不必忧心贵妃和成国公夫人,她老人家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先帝皇子众多,她能让自己少不经事的儿子坐稳皇位,自然不会连养一个女娃在身边都做不到。
幼宁当然知道太后真心想护她不会护不住,但她不清楚自己在太后心目中的分量,太后会不会为了她跟陛下闹不愉快,如今太后提到陛下初登基时也是她这个年纪,她就懂了。
当年陛下登基,是汝阳王鼎力扶持太后母子的,皇位更迭,自不会仅仅选个继承人坐在龙椅上这么简单,何况新帝才七岁。
朝堂之下跪着的皇子皇孙,估计没几个是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那坐拥大好河山的龙椅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龙子凤孙的雄心与尸骨,稍有不甚,便是粉身碎骨。
让七岁的新帝安枕无忧的是太后娘娘,而让太后娘娘安枕无忧的,是效忠于朝廷的汝阳王。
当初是汝阳王护住了她们母子,如今轮到太后护她周全了。
太后的话外音,七岁的小姑娘理解还有点困难,即便是真能听懂,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觉得太后就应该报恩,汝阳王扶持太后母子,那是忠君为国,是以幼宁听懂了太后这是念着汝阳王的情分护她周全,也装作迷茫的看着太后。
太后看着她懵懂的眼神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肚子哄道:“睡吧,睡醒了,皇祖母让她们给你做小点心。”
幼宁本就困倦,没了心理负担,在太后的安抚之下,没多会就闻着铜炉里浮出的香气睡熟了。
贵妃再次回到永寿宫,并没有直接见到太后,而是被领到了偏殿。
她坐在紫檀雕花椅上久久等不到太后,心情忐忑,几次催促,太后身边的宫人也只是含着笑赔罪,说太后在哄幼宁郡主睡觉,让贵妃娘娘稍等片刻。
贵妃眉心轻蹙,心中郁气,自己堂堂一个贵妃,居然要在偏殿等那个汝阳来的小丫头睡着了才能见到太后,太后这是故意给自己难看呢。
太后哄睡了幼宁,出了花梨木透雕缠枝落地罩,坐在紫檀木雕荷叶椅上,小宫人挑帘进殿,手里的雕漆红釉盘上托着青花云纹盖碗,陈嬷嬷把盘子接下,挥手让小宫人退下。
陈嬷嬷掀开盖子,碗里面装的是八宝莲子粥,漂浮着一层热气,太后瞥了眼,颇为嫌弃道:“怎么又端来了,这才什么时辰。”
陈嬷嬷看太后一脸嫌弃,哭笑不得,“这些日子娘娘亲自照料幼宁郡主,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上了,早膳才用了几口,奴婢知道娘娘您是忧心郡主,可自己个的身子也要照顾好呀,幼宁郡主聪慧孝顺,要是知道她皇祖母因为操心她的身体,食欲不振,一定会心疼的。”
陈嬷嬷是太后乳母的女儿,自幼陪在太后身边,情分非比寻常,整个永寿宫,也就她敢说出这种话辖制太后了。
太后往暖阁内瞥了眼,拔步床上垂落的帘子遮住视线,想到里头躺着的小人儿,面容松动,再看陈嬷嬷微翘的唇角,收敛神色,没好气道:“拿来。”
陈嬷嬷笑吟吟的把粥递过去,蹲下去给太后捶腿。
太后刚进宫那会位分不高,住在先帝的黎贵妃宫内,黎贵妃善妒,太后生下陛下以后,月子里被她折腾了几回,没养好,落了腿疾的毛病。
月子里落下的病难养,即便是宫里医术高明的太医也难能根治,只能精心伺候着。
宫人进来禀报,说贵妃在偏殿又催了,陈嬷嬷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太后面容不变,陈嬷嬷了然,这是还要继续晾着贵妃了。
单看如今的贵妃娘娘,春风如意,宠冠后宫,位分仅此于皇后娘娘,她又仗着育有皇子公主,俨然把自己当成后宫之主,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金尊玉贵。
可这位贵妃娘娘的出身却不怎么显赫,她原本是永寿宫的一名小宫人,只在偏殿伺候,有一次陛下同太后闹别扭,不知怎的就撞见了这位贵妃娘娘,并且临幸了她,一国之君宠幸了母后身边的宫人,不是什么光彩事。
太后训斥了陛下,陛下觉得丢了脸,回去后就赌气下了道圣旨,封贵妃娘娘为林嫔。
加之她是皇帝与太后赌气作对的得益者,陛下每次与太后闹脾气,温婉贤良的皇后都会劝陛下要体谅太后,去其他宫妃那里,也多是此言,陛下烦不胜烦,唯有贵妃与皇帝一个鼻孔子出气,讨巧卖乖,不念旧主,深得圣意,没多久就冠绝六宫,生下六皇子后,便被册封为贵妃。
此次陛下不同意太后把幼宁接到宫中,自幼宁入宫以后,陛下就再没有踏足过永寿宫,倒是这位贵妃娘娘上蹿下跳的,不用想也知道,贵妃又在陛下那里煽风点火,引得陛下气性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