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系选手没有求生欲

沈峣双手撑着周正肩膀，只能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不雅的姿势让他有些难堪，尤其是前挡风玻璃上贴的膜颜色比车窗上的浅，如果有人从前面走过去，很可能会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周正的手不规矩地探进沈峣的裤子，队服的裤腰是松紧带，倒是省略了解皮带的步骤。
沈峣被温热的大手摸得腿根直打颤，整个人倚在周正身上不住喘息，任由周正褪下他的裤子和内裤。
半个多小时后，满足了胃口的周正神清气爽，搂着双腿发软的沈峣下车进电梯，大摇大摆回宿舍睡觉去了。
职业选手和社会一样有七天年假，年前大家纷纷订好机票，在父母的催促下回去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相亲，在群里互相吐苦水。
周正关上聊天软件，长吁短叹：“鉴定真兄弟的一个小标准——永远不用为怎么结束聊天而发愁，聊着聊着就全跑路了。”
“那是被你聊走的。”沈峣没好气地瞪了周正一眼，“你看看聊天框你最后一句话，那像是人能接上的话吗？”
“怎么不像？”周正真的看了半天，职业选手的大群里，聊天记录依旧定格在周正最后发的一句话上，“回个‘百年好合’就这么难吗？这些单身狗总是不能给予脱单群体最诚挚的祝福。”
沈峣觉得这些单身狗更想给周正送上最诚挚的诅咒。
因为连他自己都快忍不住了。
这时陈美伊打电话叫两人来一趟办公室，要和他们谈谈年后的情人节主题香水代言。
周正应了声“好”，和沈峣一起往电梯走，“应该是那边把脚本什么的发过来了，趁着还没放假回家，有问题还能赶紧改，年后就要开拍了。”
站在电梯里，沈峣透过镜子看了眼周正，忽然问：“过年你真的不回家了？”
“回什么啊？不是都说了跟你回家吗？”周正笑道，“再说，咱俩什么关系，总得让我见个家长吧？”
顺便看看是谁欺负沈峣，他得去给沈峣撑个场子。
“那你自己父母那边怎么办？”
“没事，反正他们不怎么想看见我，我也不怎么乐意回去，南京的公交车……啧，一言难尽，飞得太低，都站不稳。”周正想到老家，顿时一阵牙疼，“过年前后的公交车，那简直是把公交到站提示改成航班提示音。”
沈峣不解：“你不是有车吗？”
周正痛苦地捂住眼睛：“峣峣，我告诉你，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你妈要给你介绍相亲，逃跑的时候一定不要开自己的车，把车留在酒店，坐公交车或者打车才是最佳选择。我第一次就是没经验，跑路跑一半遇到堵车，活生生被我姐逮回去了。”
沈峣皱眉：“你没和家里出柜？”
“出了。”周正一摊手，“我爸妈认识的人里，有不少人不止一个儿子而且儿子是弯的，这种不影响传宗接代的资产阶级奢侈糜烂作风导致的结果就是……嗯哼，你懂的。”
沈峣：“……我不懂，谢谢。”
现在时代这么开放了吗？
父母还给自己儿子相男朋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经理办公室，毕竟是女士的办公室，不能太随便，周正老老实实敲了门，等陈美伊说“进来”之后才推门。
赵华超正在沙发上坐着，捧着一只不锈钢保温杯，见二人进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教练也在啊。”周正跟赵华超打了个招呼，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半个战队机密也不避着沈峣，“怎么样？最近青训队有没有不错的小孩儿？”
“还没有。”赵华超摇头，“有一个可以进二队或者三队，但和一队比……差得有些远。”
沈峣轮流看着他们俩，疑惑地问：“你们要给一队找替补？”
他这么一插嘴，陈美伊也反应过来了：“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还是你们谁的手出问题……”
陈美伊说不下去了。
手伤在电竞圈里是最普遍的，也是最令人无奈的。
“陈女士，拜托你讲点儿道理。”周正哑然失笑，他掏掏耳朵，吹了下指尖，吊儿郎当地说，“本人年方二十八，大好年华一枝花——你看看和我一个年龄的，要么退役了直播，比如老谢；要么退役当教练，比如老杨……这么算来，圈子里年龄最大的在役选手应该就是本人了。”
沈峣犹豫一下，问道：“那你……还能打多久？”
周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陪你到你退役那天，当不当首发我无所谓，给你当替补。”
沈峣懵了一瞬，涨红了脸，抬手想拍开周正的爪子，可周正先一步收回手，捏着手腕喊疼，俊朗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你……”沈峣吓了一跳，打算去拍周正的手僵在半空。
周正痛苦地哀嚎：“疼啊……嘶……疼死了……”
陈美伊和赵华超也吓到了，赶紧围过来。
沈峣顾不得其他，强行拉着周正的手给他按摩，“你别捂着，一会儿去趟医务……”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周正没来得及藏好的笑容。
沈峣：“……”
赵华超：“……”
陈美伊：“……”
沈峣一把丢开他的手，阴恻恻地说：“疼死你算了。”
“你特么没事闲的，总调戏人家干嘛？！”陈美伊本来叫他们来是要说代言的事，被周正一气，什么代言赞助机密替补全都忘到了爪哇国，忍无可忍地指着办公室的出口吼道：“门在那边，请您哥屋恩！”
周正干咳一声，挠着后脑勺滚了。
周队长扪心自问，他刚才到底算不算调戏？
不能算吧？
这队友之间的友好交流、情侣之间联络感情的事，怎么能叫调戏呢？
反省过后，他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勾着人家肩膀传授经验：“朋友，记住了，等你再过十年二十年谈恋爱了，耍流氓以后一定要记得撒娇，最好等对方准备揍你之前就喊痛，装得很委屈，如果他是真的爱你，就会犹豫迟疑，只要他开始犹豫不决，你就可以往他怀里拱，蹭来蹭去说喜欢，然后非但不用挨打，没准还能骗个亲亲。”
不幸路过的工作人员：“？？？”
请问您这是在祝福我早日脱单还是在诅咒我晚婚晚育？





苟系选手没有求生欲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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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后选手和工作人员便陆陆续续准备回家，除夕前三天eg的基地基本空了, 食堂一改往日的热闹,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窗户一开小风一吹冻得人直打哆嗦。
周正踢了踢脚边收拾好的两个大行李箱, 掏出手机打电话订火锅。
在周少爷的理论中，不论一家餐馆有没有外卖服务，只要给够了钱, 它就必须有。
“来吧，最后一顿散伙饭，吃完了各奔东西……哎哟！谁踢我？！”
陈美伊收回脚, 脑袋, 沈峣前两天偷偷摸摸跑到咱们eg的周边店里想入我的周边, 可惜被粉丝发现了没来得及买……”
陈美伊麻木地打断他：“嗯，然后你回来找到我们后勤人员, 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了你们在周边店和车里调情的经过，逼逼十分钟才请他们从库房那边要来你自己和沈峣的全套周边借花献佛。”
“差不多吧。”周正摸了摸下巴，“不过最后在基地地下停车场的小故事我是不是没讲？明天我要去媳妇娘家见家长了，今儿心情挺好，我想给你们说说……”
“不，你不想！”陈美伊崩溃了。
外卖小哥的到来拯救了单身狗的耳朵。
看着摆了一桌的盘子和中间热气腾腾的铜炉，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金钱带来的美妙。
“队长！我爱您一辈子！”严溪越幸福地捧着装麻酱的小碗，“您是电，您是光，您是唯一的神话~啊~”
“嗯，好，我也爱你。”周正先给沈峣夹了一筷子牛肉，然后捡起公用筷子，给严溪越夹了片涮羊肉，“来，乖儿子，爸爸给你一片父爱。”
严溪越：“……”
周正看傻儿子懵逼的表情就特别想笑。
“哎，不是，你这父爱怎么还不平等呢？”苏萝替严溪越发出了抗议不公平的声音，她举着筷子敲了敲小瓷碟，“说好的四世同堂……啊呸，巨星天团手牵手，谁先脱单谁是狗呢？”
赵华超挖苦道：“为了沈峣狗就狗，谁要和你手牵手——是这样吗？周神？”
年前这位全eg最忙的教练也放松下来，都有心情和人开玩笑了，“你这不是乱了辈分吗？四世同堂，这可是你亲口鉴定的。”
周正义正言辞：“乱什么辈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个男人在扮演父亲和丈夫这两个角色时的区别！和辈分有个毛的关系？”
陈美伊想捂周正的嘴，但已经晚了。
“知道爸爸和老公的区别吗？作为爸爸，儿子上房揭瓦，我得打他们屁股，比如这位——”周正指了指严溪越，又转头对沈峣说，“不过作为老公，老婆上房揭瓦，我得在底下接着。”
餐桌上的人们一时相顾无言。
周正算是明白为什么父母总喜欢在孩子们面前秀恩爱了。
爽啊！
严溪越委屈地夹着片涮羊肉往调料碗里怼，他现在可以深情点播一首《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苏萝推开面前的狗食盆，冷笑道：“能如此正视自己双标的事实，也是个人才。”
陈美伊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卷又放下，再夹起再放下，反复几次，最后干脆搁下筷子叹了口气：“你说你们两个这名字，一个比一个正气凛然，一个比一个大气磅礴，怎么就……我说你们能干点儿人事吗？一天天的，不是玩猥琐就是秀恩爱。”
“你应该感谢我爸没给我起名叫周正义。”周正慢条斯理地剥了只北极虾，把虾肉递到沈峣嘴边，“来，宝贝儿，多吃点。”
“玩猥琐我认了，秀恩爱别扣我头上。”沈峣分分钟甩锅，一根筷子插进虾肉，把可怜的虾碾碎在陈醋碟子里，似乎在宣告他和周正没有任何关系。
陈美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劳驾您去地府问一圈，看看有鬼信吗？
第二天一早，几人相继离开基地，苏萝和严溪越老家都在浙江沪包邮金三角，结伴一起去了火车站；沈峣家在北方，周正开车带着他和三只大行李箱往机场去了。
周正把车存放在机场，给爹妈发了短信才知道那两人早就飞到巴厘岛度假去了。
“操了，有没有天理了，出国都不跟亲儿子说一声，还秀恩爱？！”周正一怒之下手机关机，决定在能秀回去之前坚决不跟爹妈联络。
几个小时后，两人下了飞机，周正本来以为这就是终点，但沈峣脚步一转带他去了火车站，下了火车又辗转上了一辆小中巴，车上基本都是返乡的农民工，两人往中间一坐，光是三个差点没塞下去的大行李箱就显得格格不入。
行李箱们最后占了两个座位才放好，沈峣别的了。
她的眼袋很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模样，一双手粗糙干裂，尽管指节贴着脏兮兮的胶布，周围的皮肤却依旧被冻得皲裂，结着血痂。
沈峣犹豫一下，摘下自己的手套给女人戴上。
“谢谢你啊，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女人感激地抬头，看清沈峣的脸的瞬间愣住了，说到一半的感谢卡在嗓子里。
周正在一边看得分明，女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除了震惊、欣喜，居然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愧疚。
可看沈峣的反应，分明是不认识她。
她在愧疚什么？
“大婶，您见过他？”周正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沈峣往身后挡。
“没、没见过……”女人磕磕绊绊地回答，眼神乱飘，时不时瞄上沈峣一眼，眼角带着一丝不舍，好像再看自己离家多年的孩子。
沈峣鼻头莫名一酸，连忙别开目光，淡淡地说：“我……家里还有人在等，先走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天黑路滑，您慢点儿走。”
女人结结巴巴地应下来，沈峣已经走出四五步她才想起来这些话应该是她对这个年轻的孩子说，她的手被暖融融的皮革包裹着，上面还带着沈峣的体温。
周正盯着女人的侧脸眯了眯眼睛。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那女人的眼睛看上去和沈峣有点像，尤其是侧脸的某个角度——如果她再年轻个二十多岁，恐怕会和沈峣一模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
周正笑了笑，暗骂这镇子上路灯太暗导致自己暂时性失明，跟女人道别后转身，拖着行李箱追上沈峣。
“我还以为你要在那儿生根了。”沈峣斜乜着周正，“冻死在外面我可不给你收尸。”
这小祖宗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爱损人，周正早习惯了，直接跳过拌嘴环节，“你见过刚才那位大婶吗？”
“没有，不过她也不一定是住在这，附近村子的人偶尔回来镇上买东西。”沈峣心不在焉地说，“再说我都一年多没回来了，如果有新搬来的人我也不可能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周正跟着沈峣走出几步，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那女人还直愣愣站在原地目送他们。
周正有些不忍心，对女人挥了挥手。
沈峣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放慢了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说得好像我平时不好心似的。”
“我可没这么说，但我从来没见过你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
“不算关心吧。”沈峣往手心哈了口气，垂眼看着凝结在空中的白色水雾，他白皙细长的指尖暴露在冷风中，没多久便发红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从镇子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沈峣在一扇斑驳的铁门前停下脚步，“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我有妈妈，应该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
嗯？？？
周正感觉这话题走向有点不对。
不等周正追问，沈峣忽然微微侧过身，嘴角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在路灯昏暗的光线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
那是远行的游子终于得以归家的喜悦。
“到了。”
周正抬头一看，愣住了。
他似乎明白了沈峣id的含义。
阳光儿童福利院。
——sunny。




苟系选手没有求生欲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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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牌子上的字迹和铁门的栏杆一样斑驳, 红色的砖墙上覆盖着干枯的爬山虎, 小院子里的草地上覆盖着一层融化之后又冻硬了的雪。
小镇很偏僻, 儿童福利院更是连个保安都没有。沈峣按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
那男孩盯着沈峣看了几秒，忽然扭头大喊：“峣哥回来了！”
这一嗓子嚎得石破天惊, 连对面楼都有人探头往外瞅。
沈峣哭笑不得，敲了敲铁栏杆，“劳驾, 王二虎小先生, 能请你先把门打开吗？”
“不好意思啊峣哥, 我就是, 那啥，太激动了！”王二虎嘿嘿直笑，动手开门让沈峣进来, 这才注意到沈峣后面的周正，“峣哥，他是你雇来搬箱子的吗？”
周正：“……？”
沈峣：“……”
周正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问：“你看我像吗？”
“不像, 但我峣哥更不可能是搬箱子的, 那就只能你是了。”王二虎挠挠后脑勺, 反问道, “一般大哥出门身后不都跟着个跑腿打杂的小弟吗？”
沈峣憋笑快憋疯了。
周正的脸色比戴着亚洲邀请赛主办方提供的绿色耳机时还要绿。
王二虎觑着二人的脸色，嘀咕道：“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算是我上司, 你哥的工资还指望他呢。”沈峣忍笑推了推王二虎的肩膀，“行了，先进去吧。”
沈峣发话，王二虎也不纠结周正的身份了，伸手帮沈峣拎行李箱，“哥，还有这位……呃，上司大哥，你们慢点儿走，老师说地上滑。”
这时福利院的前门开了，一群孩子衣服都没穿好就呼啦啦地涌出来。
“你们也慢点儿。”沈峣弯腰抱起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板着脸训斥道，“下次出来记得穿衣服，大冷天的，想念镇医院护士的扎针手法了？”
小男孩眨巴眨巴眼睛，周正以为他会被吓哭，没想到小孩一转眼咯咯笑了。
“……”沈峣一阵无语，“我给你讲笑话呢是吧？”
小男孩眨巴着大眼睛点头，一看就是个实在孩子。
周正别过脸憋笑，好不容易憋回去了，转头看着沈峣被一群熊孩子包围着，感觉他身上那种冷硬的气质消融了不少。
虽然嘴里依旧没几句好话。
……什么父母忽视长子压榨长子血汗钱，估计都是他小时候陪他妈看电视剧看多了，脑子被狗血泡过。
周正果断抛弃了自己满脑子狗血家庭伦理剧，大摇大摆跟着沈峣往里走。
阳光儿童福利院一共就俩成年人，一个姓林的院长和一个姓张的护工，都是女性。
林院长六十多岁了，笑起来眼角有明显的皱纹，看起来很亲切；张老师不过四十几岁，早年离过婚，现在专心这些照顾孩子，一直没有再婚。
沈峣提前打过招呼，说要带个和他一起打工的同事回来过年，他原来住的房间早早收拾好了，林院长迎出来，拉着沈峣的手絮叨个不停，倒真像是母亲关心许久未见的儿子，细细询问他学习和生活方面的问题。
被林院长问到最近成绩怎么样，沈峣绷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老师，今天晚上他住哪儿？”沈峣指了指周正，“要不让他去睡大街？”
周正：“喵喵喵？”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哦，对，小峣，你房间还给你留着呢，原来跟你一屋的大牛说他以后不回来了，空出来的床就给周先生住吧。”林院长这才想起来还有位客人，她转向周正，伸出手，“不过就是床窄了点，但至少比外面的招待所干净，委屈周先生了。”
“没事，我不挑，茅草屋我都能睡，别提您这儿还有床。”周正和她握了握手，还是孩子好相处，从林院长那套不出什么话，这边不用他问，王二虎小同志就能先倒一桶豆子出来。
比如现在。
有王二虎开的好头，其他孩子也噼哩啪啦往外倒豆子，甚至连“小学时被大孩子堵在巷子里收保护费峣哥宛如天神一般出现”的故事都恨不得当场来个八百字小作文。
周正边听边敲自己的膝盖，那些他没见过的少年时代的沈峣，在孩子们的话语中逐渐鲜活起来。
他仿佛看见一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把几个骂他们“没爹没娘”的孩子按在地上揍，随便抹了抹脸上的青紫印子，拉着被欺负的弟弟妹妹们回福利院——回家。
王二虎说着说着叹了口气：“咱们这儿地方小，不论送孩子来的、还是领养的都不多，挺多哥哥姐姐成年以后考上大学就再也没回来过，有的逢年过节给林老师发条短信都是好的……其实峣哥接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们也怕他再也不回来了，小胖——就楼下一直粘着峣哥那小子，还直接把通知书和车票藏起来了，结果差点儿耽误了峣哥去学校报到，被院长老师一顿臭骂。”
小胖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被沈峣骂了都笑得出来那个，当时沈峣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最多也就三岁，这个年龄能想到藏人家录取通知书，倒是个小机灵鬼。
周正失笑：“行，小子挺有前途。”
原来不止院长、连这群小屁孩都还以为沈峣老老实实在清华念书呢。
那沈峣借高利贷的事他们百分之一万不知情。
鬼知道沈峣是怎么向两位老师解释突如其来的巨款。
周正抓住机会把话题引导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上，“我之前听老板说沈峣有个重病的弟弟，他是因为给弟弟治病才出来打工的，他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年纪小的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哥哥姐姐们，年纪大些的却抿着唇，低下头一言不发，有两个孩子甚至红了眼眶。
周正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那孩子现在还住院吗？”
王二虎盯着果盘发了会儿呆，抹了把脸，哑声道：“你说的是张奇……他死了，白血病。”
“这次回来还看看张奇吗？”
林院长边把刚出锅的糖醋排骨装盘边问。
沈峣帮院长在排骨上撒了一圈白芝麻，“去，快两年没去看了，那小子现在肯定想知道我把他的号打到什么段位了。”
人在医院躺着的时候都有心思惦记自己的游戏账号，现在在天上呆着不定无聊成什么样，沈峣觉得自己再不去看看，张奇就该给他托梦了。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电脑那玩意有什么好玩的？”林院长说着责怪的话，面上却在笑，“你也被那小子带坏了……电脑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我记得你以前见了网吧都是绕道走的。结果你考大学考了个计算机系，当时我还以为你报错专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