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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南
昂热心说:脑补也要有个限度好么?难道这个世界上漂亮聪明固执招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就是你的儿子?那你应该去东京的各大男明星事务所找儿子,那里多的就是漂亮聪明讨人喜欢的小男生,固执不固执不知道,不过能吃演艺这碗饭的家伙至少个性顽强。但这个槽他吐不出来,是啊,在世上这些老爸的心里,他们的儿子不就该是漂亮聪明讨女孩喜欢的么?还有点固执,或者说很犟。
在被上杉越厌弃的棋圣老爹心里,上杉越也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吧?
“喂喂!还没有结束呢!找们能否离开这个鬼地方再继续讨论?”昂热扫视bī近的尸守群。
海水和尸守群已经把他们的退路彻底截断了,楚子航正在远处招手,意思是硫磺炸弹已经设置完毕,他们必须在炸弹引爆之前登上直升机。此刻天空中有三架直升机盘旋,一架是送昂热他们来的,一架是运输硫磺炸弹的,还有一架则是昂热派给上杉越的,但狂风令其中的两架都远离人工岛,唯有运输硫磺炸弹的那架拥有全天候飞行的能力,还勉强在风中坚持。但是想让那架直升机移动过来接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一旦它腾空而起,那么飓风就会阻止它再度接近人工岛。恺撒和楚子航显然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不断地招手让昂热和上杉越赶快过去会合。
三度bào血之后,昂热已经没有体力在尸守群中杀开血路了,好在他身边站着上杉越,那是最后一个正统的皇,堪称“人形巨龙”的异类。
上杉越已经将bào怒和贪婪交还给了昂热,自己则提着两柄日本刀,刀身上有古朴的花纹。这是日本人仿照唐朝武器外形铸造的“唐样大刀’’,在任何博物馆中都是要供起来的古物,差不多级别的古刀上杉越的旅行袋里还有几十柄。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古刀?这些东西加起来的价值快超过你那块地了吧?’’昂热说。
“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洗劫了家族的刀剑博物馆,原本想着靠卖几把古刀就能过上凑合的生活了,谁知道买卖文物也是很麻烦的事,又怕被家族察觉,就一直藏到了今天。’’上杉越转身面对汹涌而来的尸守群,双手挥刀画圆。
刀锋划出着同类在上杉越的刀锋上撞得粉碎,却仍旧如cháo水般往上涌。
昂热和上杉越步步bī近恺撒和楚子航所在的塔吊,每一步都踏着骨和血。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种修辞太适合留给这些老亡命徒了,看着他们碾压着嘶吼着,苍苍的白发在风中飘舞,恺撒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也只有自叹不如。
他把留到最后的燃烧之血压入弹匣,向着尸守群的中央发射。子弹脱离枪口,石英外壁崩溃,纯净的火元素bào露在空气中,焰流熊熊燃烧,把沿路的尸守全部点燃。
当务之急是清空战场,给昂热和上杉越打通道路。黑日的光辉已经熄灭,这种超级言灵原本就难以持久,但不加持黑日的上杉越依然保持碾压的态势,双刀lún次砍翻bī近的尸守。唐样大刀切割尸守的骨骼时溅出刺眼的火光,像是电焊条在切割钢铁。每当刀刃变钝,上杉越就弃掉双刀从旅行袋中拔出新的,和泉守兼定、数珠九恒次、肥前国忠吉、三日月宗近……他拔出的每一柄刀都价值连城,但很快就磨损到没法再用,于是国宝随手乱丢。
昂热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时间零的属性太过诡异,他根本不可能战胜上杉越。纯靠武力的话,上杉越完全可以秒杀他。
“让我稍微休息一下……”昂热喘息着,用双刀支撑身体。他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这是三度bào血的后遗症。
“要我扛着你走么老东西?只差最后一段距离了,看你的学生们,他们就在前面。这种时候就算力气已经耗尽了也要从骨头里榨出力气来啊!”上杉越挥刀荡去鲜血,刀刃残缺不全。
这时双方的血统差异bào露无遗,同是一路斩杀,上杉越不但没有流露出力竭的迹象反而亢奋起来,浑身赤红,干瘪的肌肉充盈起来,像是风华正盛的年轻人。而三度bào血的效果终止之后,昂热被重创的身体正不停地出血,力量也随之流失。上杉越撕去早已烂成布条的衬衫,露出文着巨龙和日出的背脊。上杉越把昂热的胳膊扛在肩上,拖着他前行,昂热把仅剩的力量都集中在左手的贪婪上,格挡来自左边的进攻,上杉越则砍杀来自右边的尸守。
缺血令昂热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下半身浸泡在寒冷的海水里,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到塔吊,恺撒和楚子航正借助塔吊高出周围地面的位置优势,把一波波涌上去的尸守群打退回去,但很显然他们没法坚持多久。现在就是引爆的最好时机,尸守群已经全部集中在海萤人工岛上,现在引爆的话,jīng炼的硫磺炸药能把它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干净。
“你先走……让我稍微休息一下。”昂热试图甩开上杉越。
他不说什么我休息完了就追上你的话,上杉越可不是恺撒和楚子航那种年轻人,不会相信这种pì话,现在被抛弃在尸守群里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好在上杉越也不是那种会停下脚步唧唧歪歪的人,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抱住昂热热泪盈眶地大喊老友老友你不能放弃啊!我们可是发过誓要一同守护这个世界的!开玩笑,上杉越是什么人,那是昔日的黑道皇帝,高高在上杀伐决断的人,他看过太多的死亡,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人该被放弃。
这种情况下应该被放弃的人毫无疑问是昂热,上杉越可以独自杀出重围,可他带着昂热,双方的幸存率都急剧地下降。而且上杉越还要去见他的儿子们,他现在就好比一个新加冕的父亲,一个新加冕的父亲怎么能死呢?
“浑蛋!我是来救你的啊!”上杉越大吼,“请你脑筋清楚一点!我是来救你的啊!你如果死了,我不是白来了么?”
昂热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上杉越是来救他的?上杉越不是为了忽然冒出来的儿子们而跑来追问自己的么?
“没错浚错,我是来追问你我儿子的情况的,可我也是来救你的。’’上杉越把昂热往肩膀上送了送,擦拭脸上的血迹,无声地笑了笑,“这个逻辑很复杂,你要听我慢慢地讲么?”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兴趣跟我讲逻辑?”昂热大口地喘息。
“没办法啊,不当大家长后我的志向是当一个牧师,牧师当然要喋喋不休,牧师就是要给你这种迷途的羔羊讲人生的道理。”上杉越一边挥刀一边絮叨,“原本我觉得啊,这个世界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我的亲人也没有我的朋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我当然不会留下来救东京,东京对我而言,是一座让我失望和痛苦的城市啊。但现在不一样了,东京城里有我的儿子们,所以这个世界跟我还是有关系的,所以我要来救你。’’
“上杉牧师你的逻辑还是有点问题,我想再相信你是个法国人了。”昂热苦笑,“你那么在乎这个有你儿子的世界,就该去找你的儿子们,来这个岛上陪我一起送命,我又不是你儿子。”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我儿子,我没你那么老的儿子。”上杉越叹了口气,“可是只有你才能拯救这个有我儿子的世界啊!”
“在你眼里我不是恶的化身么?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浑蛋!拯救世界这种高尚的事,说起来我真没怎么考虑过。”
“老友,禁忌的门已经打开了,”上杉越忽然神情肃穆,“这个世界都没法回头了!”
“我听不懂,可能是失血太严重了,我得休息一下……我得休息一下……”昂热沿着上杉越的肩膀往下滑,他整个人都处在衰竭的边缘。
上杉越掷出手中的长刀,把扑向昂热的尸守钉死在旁边的矮墙上,狠狠地把昂热从积水中抓起来,再度扛在自己的肩上,大踏步地前行。
昂热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人像个孩子那样扛在肩上,上杉越甚至还没有他高。
一路斩杀到这里,上杉越竟然分毫无损,不仅如此,他还像经历了时光逆流那样年轻起来,沾满汗水的肌肉线条分明,赤裸的上身热气蒸腾。他迎着尸守群横冲直撞,每一道刀光都带起暗红色的血花。这是纯粹以力量碾压对手的战斗,摧枯拉朽,所向无敌。
“失血严重也得听,集中jīng神听我说!”上杉越中气十足,“世界上所有的历史都是战争史,龙的历史、人的历史,都是战争史。我们可以打败各种敌人,但我们无法打败自己心里的贪婪。白王利用了人类的贪婪,才能活到今天。对于人类来说,龙族的遗产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人类以为里面装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力量,但当他们打开魔盒,放出来的只会是魔鬼。”
“我真的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龙王,”上杉趑缓缓地说,“是被人唤醒的,就像王将想要唤醒神那样。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都是被人唤醒的,所以它们才会集中地苏醒。有人唤醒了龙王,再把你们引诱到屠龙的战场上去!”
“你说什么?”昂热一下子清醒了,冷汗从每个毛孔里涌出来。
“我没法解释得很清楚,但这就是我的预感。从青铜与火之王到大地与山之王再到白王,每位龙王的复苏都在某个人的时间表上,而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归来。多年以来,蛇岐八家一直死守着白王的秘密,就是担心有人会想要唤醒它,跟它交换力量。但终究这个秘密还是泄露出去了,王将的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准确,因为他对白王的理解甚至超过蛇岐八家。单靠研究神话和古代记录是没法知道那么多的,必然有人告诉他这些事。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他的?是某个人类,还是某个龙类?但无论是谁,白王的复苏都是被人cào纵的,王将背后,还有别的人。”
昂热觉得自己正坠向某个漆黑的深渊。是啊,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龙王的集体苏醒,未必是巧合,也未必是因为“末日”就要来了,也可能是因为有人在幕后cào控着一切。
在王将之前,秘党从来不相信有人能够cào控龙王的复苏,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将确实做到了。那么是不是真的如上杉越所说,所有龙壬的复苏,都是由某个人或者某个秘密团体cào纵的?
那么某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人类已经摸到了龙族的大门,他们走进去的那天就是自我毁灭的那天。”上杉越低声说,“我就要死了,只能请你代我守住这个有我儿子的世界。’’
“看起来是我要死了而不是你吧?”昂热剧烈地咳嗽,满嘴都是血沫,想来是肺泡开裂了。
“每个人都会死的,皇也一样。我终究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做错了很多事,害死了很多人,连妈妈都憎恨我。可过去的60年里我根本没想过要去赎罪,只是蝇营狗苟地生活,去教堂里做做义工就希望神能原谅我。可是神也不原谅懦夫的啊,这样的我,死了也是要下地狱的吧?”上杉越把一只尸守挑上天空,在它落地的时候用刀将它钉死在水中。他从旅行袋中拔出名刀“大般若长光”,原来那柄刀的刃口已经变成了锯齿,曲折的裂缝横贯刀身,显然已经耗尽了生命。
“回去之后再慢慢讲教义好么?”昂热苦笑,“如果讲得好的话我就皈依你们教派。”
“你这样的人哪个教派都不会要的。你已经堕落了,就像弥尔顿《失乐园》里的撒旦,虽然曾经是光辉荣耀的天使,但你太骄傲,对这个世界太愤怒,所以变成了复仇的魔鬼。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位神父能说服你这样的魔鬼,你已经无所艮惧,即便死后要下地狱你也要掐着龙王们的脖子带着它们一起去地狱。”上杉越忽然停下脚步,“可你不会后悔,你不会被神接受,也享受不到他赐予的平安喜乐,你只要站着一天就会继续挥舞刀剑,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你看不起任何人的怜悯也不需要神的关爱。”
“上杉牧师,看起来我们真的要死了,你能再用一次黑日么?如果你还能再用一次黑日,我们还有一线机会。’’昂热说。
他们的前方是一条十几米宽的深沟,沟里填满了海水,水中沉浮着密密麻麻的尸守。在地面上他们还能反复打退尸守的进攻,但在水中他们就像是掉进亚马逊河的熊,而尸守群是食人鱼群,熊再怎么有力量也只能在陆地上施展,在水中只能被食人鱼群咬成骷髅。越过这道深沟就是塔吊,但这条深沟就是生与死的边境。恺撒和楚子航正试图冲到深沟旁接应,恺撒的枪里还有一发“焚烧之血”,必要的时候这发火元素弹能够在尸守群中烧出一片空白来。
“当然可以,最强的黑日你还没有见过!’’上杉越猛地挥刀砸向地面,一人高的水圈向着四方扩散,冲击力之强竟然把附近的尸守都震退了。
尸守群以长尾支撑地面,再度直立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高墙般围绕着上杉越和昂热。它们看得出昂热已经筋疲力尽了,准备在同一刻发出孜命的猛击。
“昂热,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但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我们不是一路人,必将去往不同的地方。我是要去天堂的,而等待你的只有地狱,但我祈求那万能的恩主爱你护你原谅你,即使在地狱中。”上杉越伸手按在昂热的头顶,这一刻他真的像一个牧师,黑衣牧师。他的半身都浸泡在黑色的海水中,头顶是漆黑的天空,可好像有圣光从他的身边涌现。
“今后的世界只会更加喧嚣和动荡,请帮我守住这个有我儿子的世界,帮我跟他们说,说我很对不起他们没有照顾他们的童年,但我也很高兴在我人生的最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他们。’’上杉越顿了顿,“说我爱他们。”
‘他猛地抓起昂热的衣领,以惊人的大力把昂热投掷出去!昂热的体重足足170磅,比上杉越还重,但此刻他飞跃那条深沟,像是轻盈的飞鸟。
“混账!”昂热在空中怒吼。
“恺撒!”楚子航也大吼。
恺撒踏前一步,效仿上杉越,抓起楚子航扔向昂热落地的方向。同样的投掷,二度bào血后的恺撒也没法像上杉越那样举重若轻,楚子航飞了不到十米就开始下坠,而昂热勉强落在深沟的边沿,距离楚子航还有至少20米。但那是三度bào血的楚子航,他踏破齐腰深的海水冲向昂热,以强化后的身躯撞开了前方的尸守群!恺撒把最后一枚“焚烧之血”填入弹仓,弹道从楚子航身边擦过,火元素弹爆发的空间内,海水都为之沸腾。
这为楚予航争取了关键的十几秒钟,在尸守群将要吞没昂热之前,楚子航终于赶到,一手扶住昂热,一手接过贪婪和bào怒。
昂热挣扎着直起身体,扭头去看深沟那边上杉越的方向。在上杉越震开海水的一瞬间,昂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荧光。银蓝色的小鱼跃出水面,像小蛇一样弯曲身体。
鬼齿龙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鬼齿龙蝰包围了!昂热没能注意到这些藏在水中的细小敌人,但上杉越显然早就注意到了,所以他把昂热扛在了肩上。
上杉越从水中抓出一条鬼齿龙蝰,几秒钟之前这条银蓝色的小鱼还钻在他的肌肉里,疯狂地摆动着,想要咬断他的某一根肌腱。但处在龙骨状态下的上杉越坚韧得连鬼齿龙蝰也很难咬动。
龙骨状态下的皇,身躯已经非常接近纯血之龙。
不愧是被龙族用作“行刑者”的生物,即使被上杉越攥在掌心里,鬼齿龙蝰仍然狠狠地咬着上杉越的手,试图咬穿这只手逃脱。上杉越微微用力,把它的肋骨全部捏碎,然后扔回水里。黑色的海水里,星星点点的光围绕着他,很美,但是致命。它们是追逐着昂热的血来的,昂热的血对尸守和龙蝰来说,同样诱人。龙蝰群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因为大群还没赶到,上杉越回首看向大海的方向,天空仍是漆黑一片,海中却像是流淌着一条银河,这一幕仿佛天地倒悬.美得令人窒息。
上杉越扯开旅行袋,将剩下的唐样大刀一一拔出,chā在自己面前。青色的古刀组成钢铁的荆棘,海水迎着刀刃分裂,露出海面的只有各式各样的刀柄。他把大般若长光换到左手,右手从身前又拔起另外一柄,双刀垂在海水中,眺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河,漂亮的银蓝色鱼群跃出水面,大群的尸守跟着那条银河跋涉而来。
“我没骗你,你都看了我的体检报告了,我早该是个死人了。”上杉越背对着昂热,“这样的死法,对我来说已经算有价值了,神才会接纳我的灵魂。’’
“回来!不想亲眼见见你的儿子们么?”昂热大吼。
“想,真高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们。据说我父亲一直等着我到日本见他最后一面,可惜没能熬过那个冬天。现在有点懂他的心情了。”上杉越展开双刀,在空气中画出完美无缺的圆。
“昂热,记着我们约定的事啊,要守住这个,有我儿子的世界!”上杉越轻声说,“注意看,最强的黑日!”
他画出一lún黑色的太阳!
缓缓流淌的银河忽然加速了,尸守群在银河中载沉载浮,银色的大浪翻卷,浪花落回海面的时候溅出无数的光点,空气中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磨牙声,那是成千上万的鬼齿龙蝰聚集在一起磨牙。上杉越像是一块坚硬的礁石,面对狂cháo巍然不动。黑日正把数百吨的海水牵引过来,再化作bào雨洒向他的身后,他双目低垂,平静得像是圣徒或者芾着圆光的佛陀。
虽千万人,吾往矣。
银河激浪和上杉越正面冲击,唐样大刀风车般lún转,二天一流·二天晒日。上杉越用了跟昂热一样的刀术,双刀在海水中打起的水花冲天而起,每一片水花中都是银蓝色的微光。鬼齿龙蝰的血液也是银蓝色的,染血的双刀化为蓝色的光lún。无与伦比的快刀和无与伦比的霸道,数以千计的鬼齿龙蝰在刀刃上分断,混在龙蝰中进攻的尸守就像是掉进了绞肉机。鬼齿龙蝰那足能咬碎钢铁的牙齿在上杉越这里全然无用,因为它们根本无法靠近上杉越身边,即使它们侥幸地闪过了上杉越的快刀,也会在触及黑日的瞬间忽然燃烧起来,通红的鱼骨在空气中闪动了几秒钟后,化为雪白的灰烬。
海水竟然被斩开了!不愧为世上最强的混血种,上杉越紧靠着快速的挥刀就能把面前的所有海水都清空,新涌进来的海水又会被黑日抽走和蒸发,最后上杉越身边长刀所及的区域中竟然是没有水的,一切东西进入了这个圈子之后都被汽化或者粉化,鬼齿龙蝰们细小的鳞片化为银蓝色的烟雾包围了他。双刀砍烂之后上杉越就随手更换,他面前的刀越来越少,但是那条浩荡的银河终于快到头了。
“天呐!他能做到!他能杀出来!’’恺撒惊呼。
他本以为上杉越必死无疑,可眼看着上杉越就要杀出那条致命的银河!开始的时候上杉越仍然是bào力用刀,越到后来他的力量越圆融,挥刀的动作也越轻柔,像是心无挂碍的稚子在青空之下玩耍,随意地挥舞双臂,与和风融为一体。他的刀术也不再拘泥于二天一流,各种古流刀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手中,镜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神道无念流的“心眼喝咄”、柳生新yīn流的“无刀取’’、古示现流的“狮子示现”……蛇岐八家将全日本的刀术名家邀请来当他的老师,想把他改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所以他通晓几乎所有的日本刀jīng髓,但艺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他随心所欲地驾驭所有武术,不用思考自然就有刀光剑影在脑海中浮现,他只需临摹就好。
上杉越放声大笑,笑声压过了滔天巨浪。日本刀中所谓的终末奥义,以刀通神的自我修养。
他拔起最后两柄唐样大刀,踏水上前!他已经不满足于充当一块阻挡龙蝰cháo的礁石了,他开始了反攻。海水已经被鬼齿龙蝰的血染成了银蓝色,他像是一位冲锋陷阵的猛将那样踏水前行,身后留下狂风bào雨和破碎的银蓝色浪花。没有龙蝰能近他的身,他是狮子是猛虎,是金刚是修罗。他纵声狂笑意气风发,俨然回到了高踞宝座之上指挥日本黑道几十万凶徒的年代。
恺撒和楚子航已经架着昂热登上了直升机,jīng炼硫磺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开始,随时火焰都会混杂着致命的jīng炼硫磺粉末席卷这座岛。恺撒接过机载机枪,用火为压制试图跳上来的尸守,直升机在狂风中巨震,但还是不敢解开钩在塔吊上的稳定索,在这种风速下解开稳定索它就会被风带离海萤人工岛,再也回不来。
“等一等再起飞!等一等!”昂热嘶声吼叫,他还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希望上杉越能够杀出重围,在最后一刻跳上直升机。
可是猛地回首,他才发现上杉越的背影已经很小了,他杀得性起,踏着银河越走越远。
“上杉越!回来!”昂热惊呼。
可cháo声吞没了他的吼叫,上杉越一往无前,还唱起了昂热他们都听不懂的和歌,歌声穿云裂石。
“人生の50年、あたかも梦まぼろしのようです事に行って、てんかいない、どうして长生きし者が消えないことがあります。”
昂热想起这首和歌了。“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这是战国枭雄织田信长在桶狭间决战前唱诵的诗歌,本应是他的辞世诗。
上杉越忽然止步,将伤痕累累的唐样大刀浸入了海水中,仰望天空,龙蝰群和尸守群围着他游动,银蓝色的光辉照亮了他全身。昂热看清了,密密麻麻的龙蝰钉在上杉越的背上,文身早已不复存在,龙蝰们疯狂地摆动着尾巴,撕咬他的身体,要钻进他的身体里去吞噬内脏。黑日最大的缺陷就在后背,没有了昂热防守这个后背处的觖陷,上杉越终究不免腹背受敌。谁也不知道这个老人是怎样克服那剧烈的痛苦斩杀到现在,也许是靠他高贵的血统,也许是靠他黑道霸主的斗志,也许只是因为信主的虔诚。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隔得远远的,上杉越扭头看着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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