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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乐小米
爱情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致命的软肋。李乐的软肋是梁小爽,梁小爽的软肋是庄毅。
那么,庄毅的软肋,又是谁呢?
这段日子里,吴楠组织过一次“关爱走失儿童”的活动,喊许暖去。许暖虽然极想去,却只能推托。好在吴楠处事向来干脆,也不问缘由。
倒是林欣,打她电话都打疯了。许暖解释,我去实习了……
林欣说,那你不早告诉我!下周我也要去实习了,在广电,吴楠帮我介绍的。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许暖忙说,好啊好啊,不过我远在澳洲的表姐正要结婚……我刚飞过来,恐怕要等我回去再说……
林欣说,啊?!那暖仔,祝你玩得愉快。
许暖挂掉电话,松了口气。
谁知当天下午她在小区外花园广场散步的时候,却跟撞鬼似的撞到了林欣,对方正在帮吴楠发宣传单。
林欣看到她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说,许暖?!你不是去澳洲了吗?!
许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欣说,许暖!你有事瞒我!
〔15〕
其实,许暖没有对林欣解释什么,因为她不想再撒谎了。
她只是说,林欣,你别生气!请相信,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也请你相信,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不想骗你,所以,你也别问,好吗?
既然许暖都这么说了,林欣还能再说什么?确认她安全之后,毒舌如林欣,也只能递给她一瓶酸奶。
不过,林欣还是抱怨,说,许暖,两个月啊,两个月!我还以为你移居火星了,要不就是被款爷包养了!
许暖叹了口气,喝着林欣递来的酸奶,我被火星人包养了。
林欣笑道,没想到啊,许暖,消失了两个月,你也懂幽默了。
许暖叹气,看了你那么多言情小说,在那么多风趣幽默的男主角的熏陶之下,我想不幽默也难啊。
林欣说,许暖,许暖,真是你吗?还是你被鬼给附身了?
许暖耸耸肩,林欣一定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神奇地变成了话痨,完全拜庄毅这个恶魔所赐——谁被关上两个月禁闭谁也话多。
林欣突然想起了个什么事儿,很神秘地跟许暖说,哎,许暖,以前你不是总抱怨租来的小说每到了关键地方……嗯……就不知道被谁给撕去了吗?
许暖愣了愣,怎么?
林欣说,我终于找到罪魁祸首……甲了。
许暖说,甲?
林欣解释,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她说,我帮李晓整理铺盖时,从她床下翻出一堆书纸,我还以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或者《邓小平理论》的教科书,用来考试作弊,结果拿来一看,我擦!全是屏蔽词……我当时就蒙了!许暖你知道我的,多纯洁的一孩子!我想我大学四年都没正经听过马哲课,敢情教材与时俱进了?后来……噢……
许暖也应道,噢……
然后,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原来是这样啊。说完,又一起大笑。
很显然,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是像李晓这么文静的女生做的。老祖宗的遗训说得对——人,果然不可貌相。
林欣说,许暖,我已经拿着李晓的这一堆纸恶补完了,大学四年的功课终于得以圆满了。要不,我给你,你也圆满一下?
许暖笑,林欣!
林欣笑,想说我是坏人呗。
第二天下午,许暖背着庄毅,偷偷跑出来和林欣见了面。两个人坐在肯德基里面,吃着甜筒,然后一致认为没有m记好吃。
分别的时候,林欣有些伤感,她抱了抱许暖,说,许暖,我们就要毕业了,突然有些迷茫啊。
许暖竟然也突然伤感起来,她想起自己寄出的求职信,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怎样……
林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堆书纸,递给许暖,笑,喏,前几天我就靠它们才完整地大学毕业了。现在交给你,可怜你这个还没毕业的。
许暖来不及反应,林欣已经一脑袋扎上公交车了。她在公交车上冲许暖摇手再见,说,回去好好复习,这门功课可是落下了四年啊!
街上行人纷纷好奇地看向许暖和她手里的一堆书纸,许暖低头,脸红了一下。
原本她是考虑将这些书纸扔到垃圾桶里,倒不是她故作纯洁,只是她担心放在家里,万一被赵小熊和许蝶翻出来,再折成纸飞机让它们满小区里飘,万一再扎到恶魔庄毅的脸上……
许暖不寒而栗。
可是最终,她还是带着这些“教科书”回到了家里。她觉得,无论怎样,这也算是林欣送给她的大学毕业礼物吧,大不了回家藏得隐秘一些就是了。何况,其实……她也很想看看……
回到家,许暖还没来得及换鞋子,抬头却见庄毅同学正端坐在沙发上,似乎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许暖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
自从上次庄毅恶狠狠地羞辱了许暖之后,他就没有再踏进过她的公寓,这次也不知道是被东南西北风中的哪阵儿风给吹来了。
庄毅这个男人很奇特,笑和不笑时,完全是两个人。他笑时,春暖花开;他不笑时,霜冷长河。
许暖看着他阴沉的脸,没笑!不由心里直发毛,低下头,解释道,我朋友……要离开这里了,我去送她……我不是故意违背你的意思的。
庄毅没吭声,一把将一本日记本摔在许暖面前,冷笑道,我看你不是去送你的朋友了,你是去满世界地找这个姓孟的男人了吧!
许暖一看地上的日记本,先是一惊,瞬间又羞又恼,慌忙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抱在怀里,不可思议地望着庄毅,说,你……偷看我的日记?
庄毅冷笑道,我没想看,是赵小熊和小蝶两个翻出来的,差点儿用来折飞机,我才看到的。
许暖气得直发抖。
她想,庄毅一定将日记里的全部内容看光了,看光了她所有的心思,看光了她所有的隐私。这四年时光里,这些日记,记录着她对孟古的思念,对孟谨诚的愧疚,还有对赵小熊的怜悯……当然,里面也包括了对他,庄毅的痛恨、惶恐……甚至,悸动和迷失。
那一刻,许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被剥掉了衣衫。
庄毅看着脸色苍白的许暖,并不以为意。
他压根儿就没看到过许暖日记里提到他的部分,更不知道许暖会在日记里提起他。只那一段对孟古的爱恋已经让他失去了读下去的兴致!
想到这个,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对许暖说,我花钱让你去读书,不是为了让你给其他男人写情书!
庄毅顿了顿,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堆信笺扔到许暖脚下,说,当然,也不是为了让那些毛头小子给你写情书!
其中有一张发黄的旧纸飘落在他们之间,上面小楷清俊,透着时光流逝之韵:阮,古乐器,有月琴之形,珠玉之声。
许暖迅速上前,捡入怀里。
庄毅冷冷一笑,轻蔑至极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珠玉之声?月琴之形?真是交情匪浅!
他说得意味深长,本是情深意重之语,却有了淫词艳曲之嫌。
许暖咬了咬嘴唇,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凌厉,他霸道,他不可理喻!他让她想发疯,想杀人。
突然,她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勇气,反诘他,那你让我读书干吗?难道是为了让我学感激你对我的囚禁,崇拜你对我的伤害,还是给你这个魔鬼写情书?!
庄毅看了看许暖,哟,她居然会激动?激动起来的样子似乎还蛮可爱。
她的爆发,让他觉得她突然不再是一根沉默的木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儿小生动,不过,她居然要造反,这显然是太值得严惩的。
庄毅看着她,说,我是魔鬼?多谢赞美!给我写情书?你永远都不配!
不配!
永远都不配!
这几个字,针一样扎在许暖心里。她此生低微,却也不是她的错。谁希望离开父母如珠似宝的珍爱,被拐卖流落他乡遍尝心酸?
父母何人,家在何方,她都不知。
唯一知道,不配,不配这人间最好的爱情,最好的情郎——收养自己的奶奶也曾说过这两个字,因为孟古。
很多时候,她真的想找到他,不为纠缠,不为爱恋,只为问一句,多年前,说好一起离开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对自己食了言!
就像现在她也很想问问庄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铁石心肠,百般折辱!
许暖的眼泪落了下来。
庄毅冷笑,说,至于吗?何时何地,你都会想那个男人想到哭?!
许暖看了看庄毅那俊美到可憎的脸,泪眼蒙眬中,她似乎看到了孟古的容颜。她突然很想去触碰,可手最终停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坠落了。
这么多年了,那个曾经的少年,如今是怎样的发、怎样的笑、怎样的容颜?
她本是不去想了,是庄毅硬生生地提起,让她无法同以前那些体无完肤的伤害彻底说再见。
又是该死的眼泪和沉默!
庄毅看着许暖流泪,突然心有不忍;可他痛恨自己的心生不忍,于是,他硬起心肠,冷冷地看着许暖。
突然,庄毅发现许暖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
许暖擦掉眼泪,下意识地后退,将纸放到身后。
庄毅就缓缓地绕到她身后,说,这是些什么?
许暖猛然想起林欣的话,一边后退,一边擦着眼泪,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学最后的……课业。
庄毅冷笑道,哦?我看看!
许暖摇头,掩饰道,啊,都撕……撕坏了!
庄毅语气变得幽冷,说,你是在反抗我吗?!
许暖连忙摇头,她看得出庄毅开始生气了。她不想也不敢去惹庄毅生气,可是,她更不想庄毅觉得她是一个“色情女狂人”,居然有收集这种东西的嗜好。
庄毅说,我数到三,你如果不给我,我会惩罚你,这是你反抗我的下场!
许暖紧张极了,她看着庄毅,内心激烈交战。
啊啊,林欣,你害死我了。给他?脸会丢尽的。不给他,那么苦头会吃尽的!吞下去吧,可这些纸张实在太多了!李晓啊李晓,你就是有收藏的爱好,也不要收藏这么多吧!林欣啊林欣,你就是拿人家李晓的收藏恶补功课,也不能这么贪心啊!许暖啊许暖,你本来就对这些东西贼心不死吧,说什么大学四年林欣给你留下的最后纪念,不就是你那阴暗的、邪恶的小内心想看看这些东西吗?
庄毅看了许暖一眼,直接数道:三!
说完,他如同一只迅速出击的猎豹般掠走了她手里的纸。
许暖“啊”了一声,企图将那些书纸夺回来,庄毅却已经闪到了一边。
他的目光扫了扫许暖所谓的“大学最后的课业”,愣了,随后,嘴角微微一扯,产生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他说,我大学就没有这种“最后的课业”,今天,我可得好好补习一下。说完,就装作懵懂地念了起来,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
听着那暧昧的音调,许暖快崩溃了。当庄毅读到劲爆处时,她发疯似的尖叫着,企图挡住他进一步的“朗读”。
那一刻,她真想抱着庄毅这个禽兽一起同归于尽。





苍耳 第11章 罂粟今生(2)
庄毅像看穿了她似的,说,你一定特想抱着我同归于尽吧?
许暖猛点头。
庄毅眉轻挑,说,那你抱啊!
许暖“啊”了一声,看着他。
庄毅这才惊觉自己的话有歧义,其实他表达的是“那你抱我同归于尽”,不过,他怎么能表现得像愣头小子一样无措呢?于是他继续摆出了一副“老子就是流氓,就是色狼,就是挑逗你了,怎么着?”的模样。
许暖低下头。
庄毅看了看她羞涩如芙蓉般的脸蛋,不由心旌摇曳。一种绒绒细细的感觉在他的心脏上撩拨着,如同复苏的草,欲绽的花。
他愣了愣,为自己的失神,然后,故作严肃地转向许暖,说,你们学校功课不错嘛。
许暖明知道他是在恶作剧,却只好哀求,你还给我。
庄毅就笑,笑得异常暧昧,他说,怎么,还给你让你好好复习吗?
许暖的脸更红了。
这种暧昧的气氛快要将她折磨疯了。她趁庄毅不注意,踮起脚向他手里的那些纸张扑去。庄毅胳膊一抬,许暖整个人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跌入他怀中的那一瞬间,许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庄毅也呆住了,当许暖纤巧的身体跌入自己的怀里时,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突然温柔地长出了一条藤,慢慢地开出了花儿。
时间在那一瞬间停顿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两层薄薄的衣衫。皮肤的温度,心跳的速度,彼此之间感觉得那样清晰。
庄毅看着许暖,她的眼窝里还有刚才的泪痕,它们如同钻石,点缀在她星辰一样的眼眸里。就在许暖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那一瞬间,他一把拉住了她——许暖这次彻底跌入了他怀里。
庄毅低头,俊颜渐渐逼近。许暖呆住了,如同中了魔咒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躲闪。
他那带着香气的吻,带着绵密的眷顾,吻向了她莹亮饱满的额头。
细细碎碎的温柔,如同潺潺的溪水一样。他的吻一路向下,划过她美丽的眼睛,她精巧的鼻梁,然后是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
许暖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意外之吻降临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巨大的绝望感升腾在胸口。这种悲哀的绝望,让她的心生生被撕裂。
就在庄毅的吻将落在许暖唇上时,赵小熊突然冲了进来,将硕大的脑袋搁在了庄毅和许暖的面前,一脸谦虚好学的表情试图观摩学习。
庄毅当下就愣住了。
他和许暖两人如同触电一样迅速分开,两个人迅速地清醒过来。
庄毅也恍惚了,为自己的意乱情迷。
不过,他迅速地恢复了冷漠,将手里的纸扔给许暖,眼神充满嘲讽,说,不要男人一招手,你就扑上去!
许暖惊愕地看着庄毅。
其实,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惊愕,他一直不都是这样吗?一直都是这样冷漠,这样魔鬼,这样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
许暖麻木地笑了笑。
〔16〕
几天之后,许暖接到了三份面试通知,广电和晚报,还有上康。但是,因为庄毅一直派人将她看得死死的,所以,她生生错过了晚报和广电的面试时间,最后只剩下她并不怎么心仪的上康。
虽然很多人都希望到大企业里做一个体面的白领,她却更愿意做一个整日跑基层的记者。
庄毅真是个魔鬼啊!她看了看花园里守着的庄毅的手下,只能陪着赵小熊和许蝶。
许蝶喜欢抱着她的胳膊喊她“姐姐”,童声如银铃一样。
她就这么长大了,如今已经五岁了。
原来,她和孟古分别了这么久了。
许暖在心底深深叹息,回头却见赵小熊正在折纸鹤,他笨手笨脚,折成了鸵鸟。许暖忍不住走上去帮助他。
她低头折着纸鹤,头发垂了下来。赵小熊迟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很干净,于是,他抬手,帮她把头发掠到耳后,然后就又去心满意足地继续吃饼干了。
许暖愣愣地看着赵小熊。
怎样来定义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呢?
许暖和赵小熊最初的关联是一个叫老七的人贩子。许暖六岁,被人贩子老七拐骗回家;而赵小熊,是人贩子老七的宝贝儿子。
那年,老七像赶牲口一样将他们几个小孩弄回家。那时,赵小熊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跟一个小地主崽子似的,横行霸道。
倒是老七那八岁的闺女赵吉祥,一副好心肠,会不时爬屋顶,偷一些地瓜条下来给她和其他孩子。
有一次,赵吉祥偷食物给他们时,被地主崽子赵小熊看到了。赵小熊就像个报警器似的哇哇作响,喊来了老七。
自己闺女居然如此败家,老七很生气,于是愤怒中,他捞起镰刀就冲进了里屋。
赵小熊就在他身后滴溜滴溜地跑,一脸幸灾乐祸。
赵吉祥没有来得及跑,就被老七拎小鸡似的拎到了院里一顿暴打,说,家里都吃不上饭了,你脑子积水了,你个败家玩意儿。
当时他们吓坏了,以为老七收拾完赵吉祥,会转头用镰刀将他们脖子都给割断。因为老七总是跟自己老婆曹翠花说,这几个小崽子如果卖不掉,我就将他们宰了!
曹翠花嫌弃地看了看他们几个,给老七烫了一壶酒,尖着嗓子说,快出手吧,养在家费粮食!
所以,当老七挥着镰刀冲进来时,他们都吓傻了。
后来证明,老七不是对付他们的,而是对付赵吉祥的。
老七将赵吉祥给胖揍了一顿后,薅起她打小儿留起的长发,一镰刀下去,小吉祥立刻变成了散毛鸡,坐在地上一直哭。
老七似乎是完成了一件预谋了很久的事情一样,将镰刀扔到一边,用手掂量了掂量赵吉祥的长发。
赵小熊就冲上来拉住父亲的衣角,理都不理在地上哭泣的姐姐,踮着脚喊着,阿爸,阿爸,给我换钱买糖吃!换钱买糖吃!
阮阮看着倒在地上痛哭的赵吉祥,手心里紧紧握着她给自己偷来的地瓜条,越握越紧。这时的她,感觉到了一种叫作善良的东西,因为赵吉祥。
人贩子老七很坏,可曹翠花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时的赵小熊,似乎也遗传了赵氏夫妻的刻薄德行,但是好在吉祥没有。吉祥是阮阮在黑夜里遇到的一丝光亮,善良的光亮。
不久,人贩子老七把其他孩子转手后,准备将阮阮卖到山里做童养媳时,遇上车祸死了。
再后来,阮阮被孟古的奶奶收养了。
再再后来,曹翠花改嫁了,扔下了年幼的赵吉祥和赵小熊。听说曹翠花走那天,赵小熊赤着脚在冰天雪地中哭喊着“妈妈”。
再后来是什么呢?
阮阮记不真切了,似乎周围人的杂言杂语中说的是,赵小熊和赵吉祥被人给拐走了,不知道卖到哪儿去了。
后来,赵小熊被辗转卖了好几户人家,最后竟又回到了桃花寨子,被李慕白给收养了。李慕白听起来像个教书先生吧?其实他是杀猪的。
……
就这样,两个原本有着仇隙的人,在很多年后的今天,却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可以抱着取暖的人。
这就是生活,其戏剧性远远要高于文学创作,因为它可以霸道到完全不讲逻辑,不讲道理。
庄毅再次来到许暖这里时,手里带着两张刘若英的演唱会门票,他正在想如何遣词造句。
上次伤害她,他有些内疚,算是一点儿小小道歉?对棋子好一些,棋子才能更好地卖命。至于她的日记本上说,她很想去看刘若英的这场演唱会,因为名字叫“梦游”,而她这一生,就像梦游……他根本就没为这句话心酸,嗯!半点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是两张?嗯,庄毅觉得许暖如果去,总得有个伴吧,有同学的话,就和同学一起去,不过看她总是离群索居的样子,估计没什么交心的同学……或者自己也可以顺道去听听,也算是监视棋子……
可他一进门,却碰见许暖正在给赵小熊擦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在庄毅看来特别别扭。
手里的票被攥得紧紧的,他忍不住冷冷嘲讽,真够贤妻良母的!
许暖整个人一激灵,心重重跌落在了地上——又是这个男人!又是这个暴君!又是这个庄扒皮!
赵小熊不说话,依旧吧唧吧唧吃东西。倒是许蝶像一只飞舞的蝴蝶,奔到庄毅怀里,用稚嫩的童音喊他,庄叔叔,庄叔叔。
庄毅一把抱起许蝶,笑意满眼,说,小蝶真乖。
这四年来,他和许暖之间虽然冷如冰霜,但和许蝶还是相处得极好的,就像一个年轻的父亲宠溺着一个小女儿。
毕竟许蝶从一个小奶娃开始,就被他带在身边了。
许蝶窝在庄毅怀里,如同小蜜瓜一样撒娇。许暖忙上前来,说,许蝶,不要缠着叔叔,快下来!
其实,她担心的是,庄毅这恶霸万一心血来潮,将许蝶给摔死了怎么办?
四年前那个风雪之夜,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许暖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庄毅的好。
在她的内心里,庄毅的美好容颜、殷勤笑意全部都是假象,目的就是用来掩饰他暴君一样的恶行。
庄毅有些不爽地看着许暖,他能感觉到,一直以来存在于她身上的层层戒备。他低下头,装作无意般问许蝶,小蝶,想妈妈吗?
许蝶淡淡的眉毛皱成了一团,声音很小很细,想……可是,庄叔叔,姐姐说,妈妈很久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妈妈不会知道小蝶很想她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小蝶没有妈妈……
庄毅看了许暖一眼,嘴角轻轻一撇,拍拍许蝶的脑袋说,别难过,姐姐也会像妈妈那样疼你的。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许暖一眼。
小蝶离开后,庄毅将脸轻轻靠近许暖耳边,说,你是不是特恨我?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总是让你尴尬,让你痛苦,让你难堪啊?
许暖不说话。
庄毅就笑笑,看了看已经跑去院子里找赵小熊玩耍的许蝶,转脸对许暖说,你尴尬,你痛苦,你难堪,你内疚,那都是因为你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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