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攸瑀
女人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感到束手无策,她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助哀嚎。
看着血泊中的孩子,谢澜又逐渐恢复了冷静。
“喂,是120吗我这有个孩子出事了……”
看似宁和的夜晚,救护车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大街小巷都沉浸于救护车的中。
急救室的大门一关,谢澜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女人忐忑不安地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座椅上,她手心里冒着冷汗,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
谢澜从未感到如此慌忙过,她孤伶伶,就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上天也要从她的手中夺走吗
女人不感将这一切告诉老贺,比起担忧,她更多的是畏惧。
如果北宸出事了,他可是贺家的独孙,全家的希望,后果将不堪设想。
谢澜这样想着,见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女人不自控地紧紧抓住了医生的手“医生,我的儿子,他还有救吗”
“您不要激动,冷静一下。孩子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要输血。
孩子是b型血,请问你的血型是否与他相匹”
“我也是b型血,快,抽我的。”女人抽噎着,哀求道。
针管伸入了谢澜的肌肤,溢起了鲜红的血柱。
抽完了血,谢澜感到头昏,却强打起精神,在一旁等待结果。
女人度秒如年,她实在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在急救室门口一圈圈走。
谢澜的脑海里浮现了北宸的话
“我已经够认真的了。我一个星期就休息一天,你倒好了。
从早上到晚上把课给我排的满满的……”
女人叹了一口气,自责与内疚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该呀!
这时,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躺在救护车的贺北宸被推了出来。
“您的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您可以放心了。”
谢澜长舒了一口气,感到心中悬浮的巨石落在了地上。
“谢谢您,医生。”她努力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不过,孩子现在还很虚弱,需要住院调养一段时间……”
医生还没有说完话,谢澜就打断了他
“医生,不用了吧,孩子不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吗他的课业紧,耽误不起。
您给我开些有利于伤口恢复的药,我带他回家吧。”
“你带他回家,你能保证他不再出事吗”医生说着,皱了皱眉头。
“我说,孩子都伤得这么严重了,差点就没命了。你当妈的怎么这样,还想着学业。
是他的命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可是……”谢澜还想再解释一下。
“可是什么什么事情不能等到他伤好了再说。”医生厉声责备道。
“那他要恢复多长时间呢”女人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这很难说,”医生摇了摇头,“要看他自身的恢复能力了,好的话一周吧,慢的话三周。”
“啊,要这么长时间呀”谢澜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长的,主要是要养伤。如果伤口感染了,会更严重的。”
医生拍了拍谢澜的肩膀,“不是我说你,孩子自残,你不知道吗他的心里已经扭曲了。
他这种心态更需要静养,如果你让他立马回学校上课,保不准,他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唉,好吧,我去办住院手续。”谢澜不得不听从医生的劝诫。
北宸被推进了普通病房里,他仍旧睡得很沉,均匀地呼吸着。
伤痕累累的胳膊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苍白的脸颊显得忧郁而严肃。
看着熟睡的贺北宸,谢澜又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对得起那些爱你的人吗”女人忍不住地呜咽。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北宸渐渐睁开了眼睛,他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我这是在哪儿”
“你醒了。”谢澜红着眼睛,惊讶地望着他。
“嗯,被你吵醒了。”贺北宸望着自己胳膊上的绷带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自残很爽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谢澜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无可奈何地发泄出来。
“哼,没命没命不好吗”北宸苦笑着,麻木至极。
“贺北宸!”谢澜哭着吼道,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男孩躺在病床上,看都不看她一眼“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谢澜神志不清地走出病房,只感到头痛欲裂,她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
女人走在马路的正中间,完全无视了来往的车辆。
一辆小轿车眼看就要撞着谢澜了,车主连忙急刹车
“哎,怎么回事呀,走马路中间,不怕被撞着呀”
谢澜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疲倦的神情略显温和起来,“泽知荀,怎么是你”
车座上的男人一愣,随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澜澜,是你。你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呀
来,上车,我送你。”
“这……”谢澜有些迟疑的样子。
“快上来吧,这么晚,你也搭不上的了。”泽知荀说着打开了车门。
“那谢谢了。”女人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进了车里。
“去哪还是老房子吗”泽知荀殷勤地问道。
谢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男人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
“澜澜,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知荀望着女人红肿的眼睛,察觉到了异样。
“我挺好,没什么。”
“澜澜,你要有事就告诉我呗!看我能不能帮你”
“没什么,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她依旧冷冰冰地回答。
轿车在夜色中穿行,疲劳的驾驶,令泽知荀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车开到了一个大院门口,“行了,车就停在这儿吧,我自己走回去。”
说着,谢澜拎着皮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哎,别走呀,澜澜,我还没把你送到家呢。”泽知荀急忙打开门车追了出来。
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得缓慢,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
谢澜望着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不用了,你走吧,我自己回。”
说着,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澜澜”,泽知荀抓住了谢澜的胳膊,“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保证,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泽知荀”,谢澜一把甩开了男人的大手,“我没给过你机会吗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了。
别再和我开玩笑了好吧,我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孩子都已经十八了。”
“澜澜,这都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贺宇群,但他已经走了。
人生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女人的泪从面颊滑落,但她并没有回头,任由眼泪往下淌。
“我知道,你还无法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但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你无法接受我,但就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能给你捂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接受我。”
夜幕里,泽知荀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越发地心有不甘。
谢澜一步一摇地晃进了家门,“澜澜,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保证,我会好好地照顾你。”
泽知荀苍劲有力的话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锤在女人心上。
想着,谢澜又掐醒了自己,怎么可能呢她自嘲地笑了笑。
女人习惯性地向书房走去,“北宸,你今天的卷子做完了没有”
走进书房的那一瞬间,谢澜愣住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女人定定地望着满是血污的课桌发呆,旁边那把英吉沙小刀冲她挤眉弄眼。
谢澜生气了,一把将刀子从窗外扔了出去。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滩凄静的红。
突地又向卫生间走去,女人将抹布打湿,用力地揉搓着课桌。
眼看,快要将课桌的桌皮搓下来了,血痕仍粘在上面,仍凭她怎样擦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谢澜赌气地将抹布一扔,血红在盆中蔓延,立刻变成整盆猩红。
缓了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来清理。
课桌却像是和她开玩笑,几遍擦过去,血色却没觉得变浅。
谢澜一拳敲在课桌上,顿时手指刻骨铭心的痛。
洗不干净了,那块血渍永久地留在了她的心里,令她痛不欲生。
这是贺北宸的血,她儿子的血。
这一切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对他严苛的爱
谢澜丧气地一脚踢翻了水盆,鲜红的水,骨碌,骨碌在地上冒着。
慢慢地,淌了一地。
女人瘫坐在地上,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惨白的灯光映衬着女人惨白的脸,课桌上溢出的血水向下滴。
滴嗒,滴嗒。
一声又一声轻脆而有力,又像孩子的哭声响彻在这个不眠的夜晚。
135 白卷
136 怀疑
“北宸,你这两天有空吗”玙璠在自己的房间里踱步,她走到小屋的窗台前,有意无意地摆动了一下窗帘。但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而是竖着耳朵接听着自己的话筒。
电话那头北宸的声音却听起来很模糊,“哦,我就是要补课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你说。”少年正在摆弄自己的球鞋,因而只得用肩头和脸颊紧贴在一起。
“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游乐场怎么样”谭玙璠又走向了自己的小床,每次听见北宸的话她都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因而仅仅是少年两句简简单单的话也会令她热血上涌,对于他的回答,玙璠更是满怀期待。
不成想,贺北宸并没有回答她,倒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显得有些犹豫的样子。他的呼吸有些缓慢而急促,像是刚要回答她的样子,又忽而变得有些急促了,“哦,不说了,等会儿再给你打过去。”还没有等谭玙璠回答,北宸已经把电话挂了。
“您怎么来了敲门了吗”北宸的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他看着谢澜的眼睛不觉有一些厌恶。
“我是你妈,我敲不敲门又有什么关系”谢澜很讨厌他这么质疑自己,因而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刚才是谁打的电话”她说着便要去夺北宸的手机。
“您管不着。”贺北宸一反平常,他的态度是冰冷的,更不要提尊敬了,一丝一毫也没有。他很少这样与母亲说话,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再说一遍。”谢澜望着面前的少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色,“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是吗”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妈,您够了。”贺北宸对于谢澜的这副态度竟有些无可奈何,“我事事都听您的,您倒底还想让我怎样”他的语气颇为生气却带着一丝岂求。
”我要你怎么样”谢澜向他走近了一些,将两只手叉于腰际,“贺北宸,这是你给我说话的态度吗有人给你打电话,我问一问都不可以吗你这孩子是越来越过分了。”她说着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普通同学。”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为何,贺北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显得有些心虚,他没有去看母亲的眼睛而是顺势在课桌前坐了下来,心不在焉地整理着上面的课本。
还好谢澜并没有追究,相反她竟走到了北宸的面前开始翻他的习题册。北宸忽而变得警惕了起来,发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明明该完成的他都做完了,却不知自己为何还会这般心慌。谢澜大概是要找他的事吧,他这么想着心情便更不好了。
北宸抬起头,那双原本深黑的眸此时却布满了血丝,溢满了疲倦。看见谢澜的手时不时地停下来,她的眼睛望着那白纸黑字的习题,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但谁知母亲的面容忽而柔和了下来,似乎比较满意的样子,“你写到五十五页了。”她说着向后翻了一页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嗯,好,你继续写吧。”
女人说着将翻开的习题册又撂到了少年的面前,“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谢澜说着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头发,“大概一个多小时吧,我回来的时候,你至少要做到第六十页,听懂了吗”她的话语中竟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似乎认定贺北宸一定会乖乖听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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