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妃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囚妃传
二百一十一、故來相決絕
“你一定很高興是不是?”
“若兒?!”端木云沒有去計較她說了什么,只是單純地為她開口說話了感到高興。他握住明若的手,卻發現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滿了淚光,淺淺的,水意彌漫,帶著濃厚的凄涼,鋪天蓋地地向他壓過來。“你肯說話了?若兒、若兒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命人在爐上溫著粥,你喝一點好不好?”從大安滅國的這半個月來,她不發一言,也不肯見自己,現在她肯開口講話了,是不是代表她愿意放下過去,跟自己從頭來過?
明若像是沒聽到他的問話一般,只是輕輕勾起嘴角,端木云心驚的發現,她的笑容,竟和須離帝有著驚人的相似:“我現在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若兒——”
宛如沒有聽到端木云的聲音,明若只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真是蠢啊,因為九年前的事情,始終不肯信他,哪怕他待我和舜元再好,也始終不肯敞開心扉。我只道他那人城府極深,自己便決計不可陷進去,也免得最后尸骨無存,誰知道,小心過了頭,把他害死,自己,活著跟死了也沒什么分別。”
“九年前他將我騙入宮中,強占了我,那時我真是恨他,恨他枉顧人倫yin虐親女,更恨他為人偏執,為了一個小小的明若,竟犧牲了那么多人的xing命,視天下百姓為無物,只為了把我攥在手心。你回來后,我無顏見你,他迫我面對,我當時又恨上了他,只覺此人絕情至此,口口聲聲說愛我疼我,卻還是對我如此殘忍,bī我面對我不愿面對的事情。見了你之后,我便想同你走,那時我是真不想留在這宮里,總覺得那兒不是我生存得了的地方,被他抓住后我也清楚,想逃走是再不可能的了,我就想啊,他若是日后真心疼我,我便留下來吧,他坐在那金碧輝煌的龍椅上受萬民敬仰,可轉過身,不也是孤零零一人?我又怎么舍得下他,哪怕他總是迫我做些我不愿做的事,把我的尊嚴一次次拉扯撕碎,除卻最初的恨,竟都慢慢忘了。”
烏黑的青絲披散著,遮住了明若蒼白如雪的面孔和嘴chún。她只是慢慢地說著,端木云也靜靜地聽。“他囚我于此,封我為妃,bī我為他懷了舜元,除了擔心孩子是否會有缺陷,我竟都不恨他。可他哪是那般容易滿足的人,我心里有旁人,那是他萬萬不許的事。可他那人又那般孤傲,連做了什么事都不屑隱瞞,滿心以為我即便知道了,氣他幾日也就罷了,到頭來還是要在他身邊。你連敗數次,葬送百萬大軍,讓大皇兄死于刺客之手,又親手殺了二皇兄,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為何他之前屢屢饒過你,他只是在等一項再也無人能為你求情的罪名,將你殺了,也斷了我心里最后一點冀望。可我不想你死,他卻也從了我的心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人將你從天牢劫走。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是不在他掌控之中的呢?他一生有六子四女,除卻我和舜元,竟都死的死瘋的瘋,不留一個活口。初時我只道他為人涼薄,卻忘了、卻忘了是我自己說、說……”眼淚一顆顆滾落,這半個月,明若卻像是要把自己一生的眼淚都流盡一般。“說眾位皇子皇女會危及舜元,會是大禍,我只是不想舜元像他們一樣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終日惶惶地活著,可那人,該是怎樣無情又專情,才為了我母子倆殺掉所有隱患。可笑的是,我卻忘了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只怪他冷血薄情,他卻從未提起過半句。”
“我怎么到現在才懂呢?他那人,做了什么事都不會瞞我的,他說沒有殺娘親和嬤嬤,就是沒有殺。是我因為九年前的事情始終不肯信他,認為你才是對的,認為你不會騙我,可我卻沒想到,萬一你騙了我呢?”她抬起迷蒙的淚眼,看不清端木云的表情,也不想看清,她只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而已。“就連最后一面,我都不是在他懷里,而是狠狠地將他推開……我親手將他推開的……連一句道歉都還沒跟他講……”那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再也沒人抱著她逗她笑,也沒人牽著她的手去看那紫色曇花,更沒人在冬天將她冰冷的手揣進懷里,無法無天的縱著,因為那個會為她做這些事的人,已經沒了。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抱著我賞月的時候,似真似假的說了句我不疼他,說我待他不好。我當時心道,事事都依你,不跟你犟不反抗,你要什么都給你,哪里待你不好了?現在想起來,我當真是待他一點兒也不好,我為他做的那些,沒有用過心,總認為自己是被迫的,心里不信他,不喜他,不念他,好像自己永遠都處于受害者的位置。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心里早已愛他了。他有我之前,不曾愛過誰,有我之后,也不曾幸福快活過。我同他在一起十幾年,從來沒有對他好過,哪怕對他笑對他撒嬌,也從未用過心。”原來這些年,她真正愧對的人不是端木云,而是他。
可她再也沒法補償了,因為那人不會回來了。
“端木云,你放我走吧,還有舜元和安公公,娘親和段嬤嬤,請你把他們一并還給我。”明若慢慢站了起來,對他伸出手。“還有我的白玉簪,在你手里是不是?”他既然能那般及時地趕到,就說明,他早就知道她和舜元要逃,才刻意將信物和將軍印藏在身上,那她典當的白玉簪,自然也落入了他手里。
端木云沒有動。明若也沒心思再同他廢話,直接到他袍袖里翻了出來,然后握在手上,貼住心口:“九年前是我對你不起,九年后你奪了我明家的江山,送了我夫的xing命,我再欠你什么,也都該還清了。”是的,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也再無需心懷愧疚了。
父皇、父皇,若兒好想你。
她握著簪子,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寬大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顯得更是纖瘦,弱不禁風。脆弱的好像只消一眨眼就會消失。
端木云強迫自己不要去抓住她,他早該知道,他的若兒那般冰雪聰明,若非被愧疚蒙蔽,是怎么也不會相信他的話的,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不,若兒——”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瘦的好厲害,那細細的腕在他掌心枯槁的像是一根枯枝。“你不能走,現在正是亂世,大安已滅,各國雄起,你出去了只會給你自己招來麻煩。留下來,讓我照顧你好不好?”最后一句,已經滿是哀求。
明若卻沒回應,過了很久,才輕聲問道:“我能住回皇宮嗎?”
端木云咬牙,點頭。
“那就好。”明若抬頭往下窗外,“你把灼華宮收拾一下吧,我想住回那兒,另外,請別找人監視我,我不會逃的。”是,她不會逃,她還要為父皇做一件事,做完后,她便會去找他,跟他說她有多后悔,有多愛他。父皇那么疼自己,一定不會生自己的氣的。
端木云卻覺得明若奇異地從絕望中走了出來,對她的要求自然全部答應。他欣喜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若兒愿意留下來讓他照顧,哪怕只是暫時的。日子久了,須離帝自然不是問題,她會想起來以前他們的海誓山盟,她會想起來的。
回到皇宮后,明若只帶了舜元一人,安公公則住在離兩人不遠的太監房里,除了盤龍宮被燒成灰燼外,宮里的其他宮殿都或多或少地受了波及,只有灼華宮,毫發無損。即便是在那樣的關頭,須離帝仍是不舍毀掉明若的任何東西。
灼華宮已經十年沒有人住了,但是里面卻仍然干凈如初,紫曇早已凋謝,明若也沒了心情去看。她住在里面,每日只是看舜元練武,教他讀書,種花弄草,像是回到了一十七歲的時候。江山已不是大安的江山,而改姓了烏桓,明若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對烏桓的不滿,她只是安靜地住在灼華宮,沙略換掉了皇宮里的一切,只留了灼華宮與明若。新來的宮女太監都知道灼華宮里住的是前朝皇妃,那個被封為明妃,艷名響徹天下的絕世美人,卻從沒有人見到過。明若不準人進去,自己也不出來,膳食都jiāo給了安公公一人,端木云每天都來,也每天都被拒絕,甚至連沙略來了,也不得其門而入。
她誰也不見,除了舜元和安公公也不同任何人講話。原本大安的妃子都被沙略賞給了跟隨他的烏桓將領,年歲超過三十的則殺掉陪葬須離帝。在表面功夫上,沙略做的極好。所以皇后也死了,世上再無人知曉她與須離帝的血緣關系。
明若在皇宮里住了大概有半年,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絕的沙略不滿了。他留下明若,圖的就是她清麗絕倫的容貌,從第一次在須離帝身邊看見這個美人始,他就想把她奪過來,男人都愛美人,他也是個男人,當然不例外。不過須離帝實在太過強大,他抓耳撓心了近十年也沒能如愿。現在他終于成功了,只要再得到這個女人,他就算是徹頭徹尾占領了大安。
明若是大安王朝的象征,她現在已經是末世皇妃,不從他,也會成為其他男人的禁臠,沒有人會棄她那張絕美的面孔于無物的。江山、美人,他都要得到。
可涎著臉皮糾纏了大半年,明若卻還是不肯見他一面,沙略本就是個粗莽漢子,能忍上半年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端木云還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個天下是端木云幫他打下來的,不然他壓根兒坐不穩這個皇帝的位置,可現在美人明顯不把端木云放在眼里,只要自己動作快,先一步占了明若,那端木云事后就算發火也沒有用,現在他可是皇上,天下已定,也就不需要端木云了。
沒有須離帝陪伴已有一載之久,明若早已安定下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信念竟然如此強大,強大到連失去父皇的傷痛都能暫時掩蓋。
父皇定然等急了,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吊胃口吊的太久,也不是好事,免得把人bī急了,反而功虧一簣。
所以得到明若允許進入灼華宮的沙略——哦不,現在該叫他沙略帝了。他興奮至極,日思夜想的美人終于能到手了,他再也不用在其他嬪妃身上尋找慰藉,終于能夠圓了自己的夢,一親芳澤了。
明若本就生得絕色,jīng心描繪過后更是美得能奪走人的呼吸。她為須離帝守了一年的孝,這一年里沒有穿過白色以外的衣服,但今夜,為了迎接沙略帝,她換上了一襲紅色宮裝。沙略稱帝后,屬于大安的宮裝錢幣等等眾多一切都被廢除了,可這是明若穿的,所以他絲毫不以為意。
這眉、這眼、這chún、這手……她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的jīng心雕刻,甚至只是她嘴角的一抹笑,沙略帝便險些丟了魂。
“灼華、灼華……你不知道,這十幾年來,朕想你想的多苦……”宴會上的第一眼,御花園的驚鴻一瞥,到后來的魂牽夢縈,他想這個女人竟然想了十幾年之久!
明若低眉順眼,jīng致的五官在紅色宮燭下竟顯得那樣美好。沙略帝愈發看得入迷,顫抖地伸手想去碰她。明若沒有反抗,抬起頭,如畫的五官更顯笑意盈盈,嫣然間眼波流轉,幾可醉人。
“灼華,你生的真是好看……”烏桓的女人和后宮的妃子和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這世上怎么能有人生得這樣美貌!沙略帝愈發激動起來,明若走到桌邊,倒了杯酒,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噙笑,敬他。
平日里,沙略帝是絕不會這般大意相信人的,可美色當前,佳人又玉手輕揚脫去了外衫,里頭一抹朱紅若隱若現,jīng致的鎖骨白玉般的誘人,從他的角度望過去,甚至還能看見一道深邃的溝壑與雪般的肌膚。他愈發心馳蕩漾,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去將這尤物正法。可到底還是要保持表面上的斯文,所以他接過了酒,心不在焉的抿著,眼珠子卻黏在明若的臉和xiōng口上。
當著他的面,明若一點點解開腰帶,她沒有穿里衣和中衣,褪了外衫又褪了件外衣后,身上便只剩下了薄薄的紅紗與褻衣。
那nǎi般的肌膚在紅紗的映襯下更顯誘人,沙略端著酒樽的手險些都要不穩,可他始終咬牙硬撐著,酒是他尋常喝的,沒有異味,也就說明沒有du,難道、難道佳人真的是心甘情愿要跟他?!正想著呢,便見明若仰首飲了口酒水,一滴酒不小心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沒入飽滿的酥xiōng里。他狠狠地咽了口口
囚妃传 第 97 章
水,隨后嘴巴便被迎面而來的柔軟粉chún堵上。
這就是美人的檀口香舌!大掌顫抖地覆上一邊嫩ru,慢慢地抓住揉捏起來。明若細細地叫著,聲音之柔媚,聽得人簡直想死在她身下。沙略越來越激動,大舌也在明若口中四處攪動,驀地,一股心痛掠過,但他沒有當一回事,佳人身上的香氣沒入鼻中,更是讓他心神馳蕩。好香、好嫩、好軟!他恨不得把懷里這柔若無骨的美人揉進自己身體里去!世上怎么能有這樣的尤物呢?一碰就軟,一摸就叫,還叫得那么嫵媚勾人!
可他越是親她摸她,心口的疼痛就愈加劇烈,偏偏明若又那般誘人,他根本停不下來!手下的觸感實在是太迷人了,又嫩又軟又滑,像是他喝過的最好的馬nǎi酒,還有這張小嘴……濕熱至極,芳香撲鼻,讓他怎么放得下?
明若的笑容便在他眼中漸漸模糊起來,最后沙略帝疼得渾身抽搐,終于一個不支從椅上摔了下去,明若便跟著倒在他身上,借機便將手上不知何時握住的白玉簪狠狠刺進他心窩。“疼么?”她的聲音依然甜美柔嫩,溫軟誘人。“我父皇被火燒灼骨rou的時候,定然比你疼的多了。”
父皇……什么父皇?!她在說什么?!沙略帝努力睜大眼睛,想問問她在說什么,他怎么都不懂?什么父皇?她哪里來的父皇?!
明若嘴角的笑容愈發誘人妖艷起來,漂亮的紫色鳳眼透出異樣的妖氣,沙略帝看著她,竟像是看到了那個強大的宛如神祗一樣的男子。“你可以走了。”她說,白玉簪便又往里深了幾分。
二百一十二、明若與須離帝的關系(上)
發文時間: 10/30 2012
二百一十二、明若與須離帝的關系(上)
推開身前的男人,像是推開一個骯臟的垃圾。明若站起身,將脫下的宮裝重新披上,仔仔細細地系好腰帶,扣上盤扣,珠簾被掀開的一剎那,她正好將衣服穿完,優雅無比地轉過身去。
端木云喘著粗氣,臉上布著一層薄薄的汗,看樣子是剛知道她應了沙略的請求便從遠在郊外的軍營趕回來了。此刻看到她衣著完好,沙略卻躺在地上,xiōng口沒入了一根白玉簪,俊臉上便露出驚愕的神色來。明若微微揚起嘴角,等待著他即將出口的話。
她以為他會怪她,或是喚人來救沙略,卻沒想到端木云竟是拎起了沙略,像是拎沙包似的,輕輕松松地就走了出去,然后,明若便聽到了利刃出鞘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便回來了,攤開手,掌心是已經被擦拭干凈的白玉簪。
明若接過來,仰起臉看他:“你不怪我?”
端木云搖搖頭:“不是你的錯。”
她別過眼去,“我要離開這兒,你把娘親和嬤嬤還給我吧。”
端木云眼底閃過一抹深沉的痛,雙手握拳垂在身側抖得厲害,猛地閉上眼:“你要去哪里?須離帝不在了,只有我能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舜元自會保護我,我也能保護我自己,你只消把娘親和嬤嬤還給我就成了。”明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父皇不在了,我也什么都不想要了,你便是拿舜元同娘親的xing命威脅我,我都不在乎了,如果你還想我活著,就讓我們走。這大安的江山,日后便改姓端木,你應該知道怎么做才能杜絕天下人悠悠之口。沙略稱帝,本就無人心,你只消改回原來的身份,想坐穩這江山,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走向前來,自顧自地從他袖中拿出金牌,轉身去了偏廳,叫醒了舜元與安公公——在答應沙略的求愛后,她便在水里下了藥,讓他們倆睡去了。
她什么也沒拿走,連衣服都換回了之前的,甚至都沒有回頭。“酒里沒有du,du藏在我嘴里,還有我身上的香味,二者合一,便是劇du,我事先服了解藥,得以保命,沙略就難逃一死了。至于怎么堵住別人的嘴,你自己看著辦吧。”說著,便牽起舜元的小手。“咱們走。”
小少年猶然嘟著嘴chún,對于母親對自己下藥而不肯同自己一起為父皇報仇的事情耿耿于懷。明若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突地笑了:“我倒是要瞧瞧,這改姓的江山,又能夠流芳后世幾百年。”
就在她的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端木云輕輕地道:“娘親和嬤嬤……在靈空寺。”
明若微微頓了一下,再沒回頭。
想想,和娘親與嬤嬤分離,竟已經十余載。
明若有些近親情怯,她頓在寺門口,不敢進去。倒是舜元開心的很:“母妃、母妃,我們是來見外婆的嗎?”
聽到兒子稚嫩的聲音,明若的心才微微定下來:“嗯。”她到現在都沒有跟舜元說自己和父皇的關系,她永遠都不會讓舜元知道的,永遠都不會。
“那我們這就進去!”到底是小孩子,興奮非常,扯了明若的手就開始拍門。明若沒來得及阻止他,只得閉上眼,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慈眉善目的住持開了門,見是一對容貌絕色的母子,又見他們身邊跟著一名眼含jīng光的老者,當下便知他們身份,道:“端木小友說的果然不錯,姑娘果真來了。”
他似乎和端木云jiāo情甚篤,可明若沒問,只是在他的引導下去了后院的禪房。按理說寺廟本是佛家清靜之地,本不應收留女眷,但端木云與住持大師私jiāo極好,此時又正值亂世,才破格收留了淮妃同段嬤嬤二人。
明若見到她們的時候,淮妃正坐在屋外縫衣服,段嬤嬤則在門口的小院子里給幾壟小青菜澆水,她先看到明若,手上的水壺咣當一聲就掉了下來,臉上縱橫著老淚,踉蹌著就朝著明若奔過來,將她狠狠地抱進懷里,嘴里不住地數落著:“你、你這沒良心的小四兒……不知道嬤嬤想你想的多苦嗎?這么多年都不來看嬤嬤一眼,你是想嬤嬤為你哭瞎雙眼是不是?你這丫頭、你這丫頭——”
淮妃也抬起眼看過來,眼睛慢慢地瞠大,她到底冷靜一些,但眼底卻閃爍著淚花。明若回抱段嬤嬤,輕聲安撫著:“嬤嬤別氣,若兒這不是回來了么?”
“若兒,我的女兒——”淮妃終于也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丟開手里的衣服就跑過來,三個人抱成一團一起痛苦,把個舜元看得一頭霧水。安公公自動自發地守在小院外,沒有進來,但卻把里面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娘——”明若緊緊地抱住她僅存的親人,眼淚止不住的掉。三個女人哭的不能自已,直到被忽視的小少年不高興了:“母妃、母妃——”年紀小,身高也不夠,只能蹦蹦跳,想把母親的注意力轉回來。段嬤嬤先注意到這個粉雕玉琢的孩子:“這、這是小主子?竟都長這么大了……我都還沒見過小主子……”她蹲下身,摸了摸舜元的小臉,噙著淚花笑了:“跟小四兒長得真是像,瞧這眉眼,真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舜元賣乖地偎進段嬤嬤懷里:“嬤嬤好。”
“好、好好——”段嬤嬤抹去眼角的淚,牽起舜元的小手:“走,嬤嬤帶你去吃點心好不好?”
聞言,舜元看向明若,見她點了頭,才乖乖地被段嬤嬤牽走。他們進了屋后,明若雙膝跪下,狠狠地在地上給淮妃扣了幾個頭,淮妃向來疼她入骨,哪里舍得讓她這樣作踐自己?連忙伸手抱住她,聲音還帶著隱隱的哭腔:“你個傻姑娘……跪什么?!快起來,別讓娘親生氣!”只有把女兒真真切切地抱在懷里,她才相信女兒真的回來了。“你這姑娘怎生如此狠心……哪怕皇上不讓你來見我們,你倒是偷偷托個人捎句話來呀,別讓娘親和嬤嬤日夜為你惦念……”
明若吸了吸鼻子,眼圈兒紅的不得了:“娘……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她猶豫再三,到底也沒臉說出自己做了什么事,即使娘親和嬤嬤早已知曉。
淮妃憐惜地撫著她蒼白消瘦了不少的小臉:“笨丫頭,還記得娘以前跟你說過什么嗎?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娘的女兒,娘還不了解嗎?永遠都傻乎乎地,從來都不知道去怪別人,什么事都一個人扛著。也只有皇上能保你一世受寵,無需為世俗所苦。”
聽到須離帝的名字,明若狠狠地咬住嘴chún:“父皇、父皇他……”
“乖,若兒不哭,這也是你們到底無緣,無需為之傷心。”淮妃握住明若的手,帶著她到大樹下的石凳上落座,神色有些凄楚。明若本就準備好了被娘親責怪,豈料她非但沒有怪罪自己,反而為父皇說起話來了,她滿心不解,卻又不敢問。淮妃給她倒了杯茶,眼神里透出對以往的懷戀和悼念,然后摸著明若的臉,溫柔地笑了,道:“你這丫頭,是不是一直為你和皇上之間的血緣所困擾?”見明若慢慢地點了頭,又道:“若兒其實無需苦惱,嚴格說起來……皇上并不算是你爹爹,應該是表哥才是。”
二百一十三、明若與須離帝的關系(下)
發文時間: 10/31 2012
二百一十三、明若與須離帝的關系(下)
“若兒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娘是為何被打入冷宮的?”淮妃愛憐地摸了摸明若呆滯的小臉,為她把鬢邊略顯凌亂的發絲理順,又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想當中:“宮中當年傳言紛紛,其實還是有人猜對了的,我是因為與人通jiān,才被當時還在的太后打入了冷宮。”
通jiān……通jiān?!
見明若瞠著不敢置信的眸子,淮妃溫柔地笑了,那笑容里分明都是滿滿的深情和不悔:“是呀,就是你親生的爹爹,皇上的叔叔,先皇的第七子,淮南王明玄辰。早在入宮之前,我便與他有了婚約,可當時情勢緊迫,他又是太后最寵愛的王爺,我一介民女,哪里配得上?太后用了個郡主的名號將我強行送入宮中,我被封了妃,便留在了那兒,再也不曾出去過,后來有一次晚宴,我們不小心見了面,從此……誰都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感情,如膠似漆了一段日子,也就是那段日子里有的你,可好景不長,太后很快就發現了這事兒,為了不把玄辰的名聲玷wū,便尋了個罪名將我貶到了冷宮。皇上的手段你是曉得的,他為了我密謀造反,最終……死在了皇上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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