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若只单论天赋和潜力,许德威要强于许望亭甚多。
这也是袁无为想要有意把许德威拉入蔡州军中的主因,但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甚小,毕竟许德威也是许氏一族中的翘楚,这等立马背叛家族的事情恐怕也做不出来,唯有看能不能生擒此人,用些水磨工夫,另外再用许家一族的性命来要挟看能否奏效。
想如此想,但袁无为的手上却半没停顿,被玄气激荡得灿若霞的龙焰天王刀平平向前一推,透体而出的袁氏嫡传赤火玄气骤然爆发,在刀刃上形成一朵熠熠夺目的火焰形光朵。
“以气御形?!”许德威虽然清楚对手比自己高出一筹不止,但是当真正看到天境第二层的真实境界表现时,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即便是算是自己远房伯父的许望亭,也还只能刚触及到天境第二层就戛然而止了,他的玄气修行水准和悟性也只能达到这一步,一辈子也无复有更近一层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远房堂伯父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领地上有所突破,来为许氏一族另外一个翘楚许子清提供更大的舞台,只可惜这一步跨得太急。
龙焰天王刀刀刃上升起的这一朵光焰一脱离了刀刃,伴随着席卷而来的刀气向外推出,猛然炸裂开来,千万光焰如天灯陨灭铺洒开来,形成一片巨大的光斑幕墙,将许德威完全裹住。
这一刀就尽见天境二阶高手的风采!
许德威心中虽然震惊,但是却并不畏惧,他早已心存死志,可以说眼前任何变化都难以撼动他内心的坚决。
半步不退,甚至主动前行一步,听凭光斑浸入他已经运行至极致的三元玄气,淡淡的白雾在他的整个身体上洋溢出来,光斑和白雾交织在一起,一阵阵细碎的“噼啪”声不断响起,
撞击在一起的玄气形成了巨大的气浪,许德威的外衣犹如风中摇曳的破帆,撕裂开来,露出一身乌黑发亮的玄武乌锤甲。
这是许家在购进的乌锤甲基础上专门送至舒州周家,通过周家的关系花巨资请来了淮南巨擘杨家的御用道法宗师以玄武墨箓予以加祝,使得这具乌锤甲俨然具备了御法衣的特质。
没等对面惊讶万分的袁无为反应过来,手中伏魔棍卷起千重劲气,直取对方上身。
汹涌卷荡的罡风劲气牢牢将袁无为锁定,这等距离,一失先机边步步危机。
袁无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煞费苦心本想一举重挫对方的以气御形这一式竟然反而成了弄巧成拙,这种纯内气的交锋,反而让装备了御法衣的许德威占了大便宜。
对方显然也是早就有此打算要借势反击,这一式恰到好处的直进扑击更是没有半阻滞,显然就是打的和自己一样的主意要一击建功。
来不及多想,袁无为足尖一,身体如风中摇帆,翩跹摇曳,伴随着滚滚袭来的轰然劲气在空中漂浮起来,尽可能的避开了伏魔棍上的玄气冲击,而手中的宝刀却半不停,挽动的刀花泛起万千异彩,赤红色的光芒散发到了极致,变成了诡异的玫瑰红,毫无遮拦的鱼袭来的重重劲气撞击在了一起。
连续不断的撞击产生出了巨大的震荡力,尤其是玄气之间毫无花巧的碰撞更是没有半旋余地,以二人贴身肉搏为中心的三丈之内,整个地面犹如被刮起了一场沙尘暴,卷起来的黄尘泥土和草根碎木,形成两个巨大的漩涡,不断纠缠碰撞,时而分离,时而交织。
两道人影都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只能看到两个影影倬倬的影子在飞速翻飞腾挪,而一道赤红的光带和一道银白色的光链更是绞杀在一起,刺耳的啸叫声几乎要把人心从胸腔子里挖出来。
烽皇 第一卷 天下英雄谁敌手 第三十节 何苦来哉
袁无为的确有些惊讶。
他知道许德威实力不俗,许氏一龙名头摆在那里,而且蔡州和光州结盟这么多年,虽然是悄然结盟,但是双方还是有不少武将见过面的,只不过袁无为从未露过面,更多的还是袁氏三驹的袁无敌出面,所以光州方面对袁无敌了解更多一些,而他和袁无畏则更多的是在北面战场,主要是应对来自汴洛朱氏的强大威胁。
这一次蔡州方面悄然换人,把袁无敌换到了北面战场,而把自己和无畏调到了和光州的正面战场,也就是想要利用光州对自己和无畏的不太熟悉,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只不过怎么来解决这一位许氏一龙却成了一个问题。
许德威无疑是有准备的,从对方身上穿的这套明显带有术法气息的御法衣甲就知道,按照常理像这种上战阵武将,直面的战阵冲杀,鲜有会加祝术法灵力的,因为这明显就是针对天境以上的将而来,而申州一败再败,早已经没有了值得一战的高级武将,这是在防谁?
只不过许德威大概也没有想到己方会在这个骨节眼儿上发动,他大概还以为己方会在进入申州时翻脸与他们争夺申州吧?
这的确给袁无为带来了一些意外的被动。
凭借着这身相当金贵的御法衣甲,许德威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抗御自己元力玄气施加于对方的冲击,这使得对方可以很大程度上从防御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发起进攻。
本身许德威这一手伏魔棍就具有相当高的水准,这个时候以一种悍不畏死的方式彻底将自己爆发出来,哪怕自己比他高一层级,一样给袁无为带来了很大麻烦。
袁无为当然不会允许这一战失手,不仅仅是许德威和他身后这群牙军逃出生天的问题,更关系到自己在袁家新一代中的地位问题。
许德威要么死,要么俘!
袁无为当然希望能俘获对方,但是如果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让对方当场身死,也是一个能够震慑光州牙军和进一步巩固自己在蔡州军中年轻一辈第一高手地位的绝好机会,所以他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出现。
十几合过去,许德威已经将自己的三元玄气催发到了极至,而手中这跟混杂用秘银和玄铁打造的伏魔棍上的威力也已经提升到了最高境界,而玄武乌锤甲让他可以更大程度的承受袁无畏元力内气的冲击而无须太过担心受到影响,但即便是这样,许德威仍然感觉到自己先前以突发先手强夺到的优势正在不断流失,对手正在以各种精妙娴熟的刀法和龙焰天王刀上透出的特有龙焰之力灼烤着自己的三元玄气,迫使自己不得不收缩玄气。
袁无为也知道是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他也知道许德威肯定还会有杀手未出,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选择了,或许他也再也无法放手,一旦出招,也许就是生死两重天了。
一声凄厉的尖啸从龙焰天王刀刀头传出,袁无为足尖一,身体骤然从光圈棍影中拔出,犹如一具步步生莲的佛影,“德威兄,小心了!”
无尽天王杀!
漫天的龙焰从刀尖到刀刃处滚动流淌,最终在袁无为的倾力催发之下,龙焰终于与刀身溶为一体,手中龙焰天王刀连续横切十七记,犹如斜风细雨般的密织,刀气勾勒出一道道致命的枷锁,彻底封死许德威任何一个逃脱方向,然后袁无为这才握拳捏印,悍然前行,遥空猛击一拳,“嘿!”
天焰龙拳!
淡淡的赤红气劲毫无阻滞的破开双方激斗到巅峰是荡起的层层气浪,直入中宫。
许德威也觉察到了袁无为这错身以连续刀气作为掩护而发出的这诡异一拳,他不敢怠慢,长棍连续扬动,意图遮掩住这有些突兀古怪的一拳。
拳力爆发如注,击打在棍身上,立即就引起了长棍猛烈的颤抖,这个时候许德威才意识到这一拳的不凡,如火如荼的灼热劲力立即沿着棍身传导入自己手中,而那股子辛辣炙烤的气息瞬间就弥漫到了自己全身,让自己全身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有一种飘然欲仙的升华感。
大惊失色的许德威来不及多想,连续后退,想要退出对方刀锋构筑的刀气包围圈,同时不惜彻底耗费元力来催动玄气压制内心这种燥热欲裂的感觉,但是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扳先机的袁无为哪里会给他这样一个机会,龙焰天王刀练连连催动刀气,一抹接一抹的光焰从刀刃中嘶叫着喷发而出,与刀气溶为一体的光焰盘旋着如附骨之蛆,死死追咬着挣扎着想要摆脱的许德威身体。
玄武乌锤甲在失去了玄气支撑的情况下也根本无力抵挡这种用玄气催发出来的超强劲气,一波接一波的刀气光焰击打在乌锤甲上,发出细密的破碎声,不断的浸润入许德威体内。
似乎意识到了关键时刻的到来,也许是感悟到了这一战自己已经没有天之力,许德威不再后退,而是迎面而上,身体连续摇动,三元玄气连续三重催发,从足底到门,一缕奇异的朱色从露在外边的手背和颈项一直向面部额际蔓延,尤其是那灿若晨星的双瞳更是跳动一抹血与火的决绝。
伏魔棍再起,银芒闪动,雄劲的玄气贯入,棍梢出现轻微而急速的颤栗,猛然间,棍梢头突然脱落开来,从棍头上一道细如发丝的金属链索连带着一道透明的光影一闪即逝。
“咦?!”袁无为眼睛眯缝,瞳孔却顿时放大,“无尾伏魔棍?!”
脱落的棍尾一下子变成了一道细索拴系的无色透明铡,瞬间从棍头窜出,旋转尖啸着飞速奔袭而去。
龙焰天王刀猛然一震,荡起赤红色的光带连续不断的在伏魔棍身上碰撞,迅速震开了如封似闭的棍网,赤焰在许德威胸前玄武乌锤甲上一闪。
许德威急速奔行的身体戛然止步。
银月铡挣脱细索,飞速旋转着从侧翼入地之后重新跳跃奔出,撞入袁无为小腿侧面,带起一团血肉,最终在空中飞旋了两圈,才缓缓落地。
袁无为没有理睬自己的伤势,听凭着如注的血液从小腿甲胄缝隙里涌出,只是静静直视巍然屹立面色如恒的许德威,“德威兄,何苦来哉?”
烽皇 第一卷 天下英雄谁敌手 第三十一节 尘埃落定
许德威原本明澈的目光突然散漫开来,嘴角一抹血迹溢出,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你赢了!善待他们。”
身体微微转过来,可以看得见他的面颊已经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金色,最后遥望了一眼远方的故乡,然后倒金山,倾玉柱,许德威高耸的身体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虞侯大人!”
“德威大人!”
状若疯虎的光州牙军们红着眼睛冲了上来,手中的刀枪再度举起。
袁无为微微蹙眉,沉声怒喝“你们要逼我违背我对许德威的诺言么?”
但此情此景,如何能够让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他许德威一道苦练拼杀的甲士们冷静下来?
事实上袁无为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有些冲动,这帮许氏家族的核心子弟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否则对日后袁氏一族消化光州势必起到很大的阻碍作用,正好这帮家伙部长头脑,斩草除根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脸色骤然阴冷下来,袁无为冷冷的一挥手,早已好整以暇地蔡州军立即簇拥上来。
在光州牙军都被两大主帅的交锋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蔡州军却在不动声色间早已经把强弩手调集了上来。
随着袁无为的一挥手,数百弩兵劲弩暴射,如暴雨打梨花,狂风卷残。
数百光州牙军甚至连呐喊声都没来及叫出几声来,便被连续不断的弩矢攒射钉倒在地,尸横遍野。
然而光州牙军中仍然有一些武技更为高潮者,或滚地避开,或飞跃扑击,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拉来几个垫背的,嗷嗷叫着闯入蔡州军阵中,搅起一阵血浪,也给蔡州军带来不小的伤害。
只不过这般拼死一搏终究只是孤注一掷之举,难以挽大局,除了极少数寥寥几人冲破了蔡州军尚未完全合围的步军阵形,逃得生天外,其余皆备射毙斩杀于此。
眼见得这光州最后的精锐便命丧于此,区区几人逃脱已经无关大局,袁无为也有些遗憾。
若是能将许氏这帮精锐收罗帐下,无疑对迅速控制光州大有裨益,只可惜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许氏一族虽然实力一般,但是却也算是光州有些根基底气的家族,此次遭本家反噬,固然可以说兵不厌诈,但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背叛绝杀,也对袁氏本来就不算好的声誉又是一个重创。
现在袁家在周边各大势力中已经很难成为可以信赖的角色,日后袁氏再想要有可靠的伙伴,就很难了,即便是现在袁氏的大靠山时家,对袁家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真实态度,都很难说了。
袁无为当然知道此次机会对于蔡州方面太过难得,有了光州,袁氏便不再只有一个半州之地,更有了光州作为战略纵深,在面对朱氏时可以更从容,但遭到破坏的声誉却再难挽,所以此役从长远来说,是祸是福,还真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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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瘦老者猛然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只走了两步便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你给我一一道来。”
“大哥,这还用说么?袁氏和南阳刘氏早就联手了,他们这是把咱们光州许家和申州鞠家一起算计进去了!”许望侠绝望的跪地不起,懊悔、痛苦、绝望、痛恨诸多情绪浮现在心中,这个时候蔡州军队发动突然袭击,恰好处于光州军大胜申州军之后最放松阶段,可以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也没有任何防范之力,其结果已经注定。
“袁怀河!”白瘦老者脸色陡然涨得紫红,剧烈的咳嗽起来,“我许望亭便是化作厉鬼也不能饶你!”
“大哥,赶快走吧!牙军还有两营我已经命令紧急待命了,德威他率众抵挡,你快离开返光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望侠看着自己兄长嘴角溢出的血丝,惨然道。
“坐吧,老三,不必费心了。你以为以袁怀河的谲毒心思,他还会给我们留后路?老二他那本事还能守住光州城?定城此时怕已经插上袁氏旗帜了吧?”这个时候的许望亭似乎一下子想通了许多,盘腿坐在席中,平静的道“坐吧,这一场我们已经输了,不过就是赔上身家性命罢了,不要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成王败寇,走上这条路,我们就要有这个觉悟。”
“大哥!”许望侠痛苦匍伏在地。
“没什么,许家败了,只怪我目光短浅,识人不明,怪不得别人。若不是我起了贪念想要拿下申州,岂能有今日结局?”许望亭目光怅然,“实力,还是实力不济,若不是我急于求成,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大哥,我们还可以重振旗鼓,”
“老三,不要自欺欺人了,刘家与蔡州怕是早就达成了协议,安设好了圈套,就等我们钻而已,现在我们已经落网,鞠家也一样,申、光二州的命运也该尘埃落定了,说不定刘家、袁家使者早已经在长安城中等候,只等消息确实,一纸推荐,新任刺史的诏就会下来了。”许望亭落寞的道“可笑我还指望能在淮南道上作为一番,当真可笑!”
“大哥,那城里的族人,还有小宁、小静她们,”
“老三,这个时候你还这么看不透?各人有各人命,那已经不是你我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许望亭此时似乎将一切都看得通达透彻,脸色平淡,“她们若是命好,便寻个乡间野地,嫁个村夫俗子罢了,若是命不好,沦入官坊娼寮,那也只有怪她们命苦而已。”
四月初九,光州军在钟山境内遭盟军蔡州袁怀庆部突袭,光州军毫无防备之下全军崩溃,光州刺史许望亭自杀身亡。
光州牙军虞侯许德威率军突围失败,兵败被杀,录事参军许望侠失踪。
出征申州的光州军一万五千人仅三千余人溃散得逃,其余尽皆被杀。
同日蔡州军袁怀国部入光州,光州州治所在定城陷入混乱,士绅商贾尽皆逃亡。
光州刺史府长史许望山率刺史府众属官投降。
入夜,蔡州军入城大掠三日,七日后新任光州刺史袁怀方到,光州方逐渐恢复平静。
烽皇 第一卷 天下英雄谁敌手 第三十二节 待价而沽
曹万川脸色灰败,以手抚额斜靠在几上,半晌不语。
下坐众人尽皆默然垂首,接二连三的噩耗让一干人几乎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思想准备也没有半。
如巨人骤倒,溅起的漫天尘埃让居于其中的所有人都无法看清楚前途在何方。
许家完了!
兵发申州却被盟军一个漂亮的背后插刀,焉能不败!
蔡州袁氏和南阳刘氏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翻手为,覆手为雨,江烽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个时代的豪雄们尔虞我诈笑里藏刀的绝杀,只是那份寒意足以让人冻彻骨髓。
定城已经落入蔡州袁家之手,乐安、光山近在咫尺,怕也是一样,现在就剩下孤悬东北的固始和掉在南部的殷城。
但殷城县小城破,且已无驻军,毫无防御之力,不值一提,也就是说整个光州也就仅存固始一县而已。
弹丸之地岂容独善其身?!
整个固始县全县也不过两万余户七万余口,企图抵挡蔡州军纯粹就是螳臂当车,该怎么办?
严酷的现实逼得固始军的高层们不得不思索自己的命运。
江烽整襟危坐容色肃然,脑中却如天马行空一般神游万里。
这就是真实的历史,也许它并不存于历史中,或者早就开始转向拐弯了。
昔日的熟悉的面孔转眼就化为白骨,许望亭、许望侠这等孤高倨傲的一地望族便这样被连根拔起。
许望山妄图以举城投降来换得自身的保全,却未曾想到蔡州军奸淫掳掠,将其内室家资席卷一空,就连许子明妻妾都被蔡州军官掳为妾妇,对于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这是何等荒诞又不可想象。
“大人,县令大人求见!”
“不见!”
曹万川疲惫的抬起头来不耐烦的挥挥手。
“是。”
“大人,还是请县令大人在你的会客室中等一等吧。”江烽从神游中惊醒过来,“怕是光州那边已经来讯了。”
“也罢,带他去会客室中等候。”曹万川目光飘忽,瞥了江烽一眼之后勉强道。
兵士下去后,室内再度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垂向自己面前席地,曹万川扫了一眼众人之后将目光最终还是落在面色平静的江烽身上,“诸位,有何想法?蔡州袁定国已经来使要求我们投降。”
“投降?虞侯大人,难道就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投降了事?”熊贵愤愤不平的道“许家虽然对我们不厚,但毕竟也是我们主家,袁家要我们投降就一句话?他把我们固始军当做什么?”
“当作什么?当作土鸡瓦犬而已,一句话,就是要我们无条件投降,可以免一死。”甘全福阴恻恻的补上一句。
“那我宁肯拼个死!”熊贵凶狠的扫了一干同僚一眼。
“放肆!熊贵,有虞侯大人在,轮得到你我作主么?”谷明海一掀眉道。
熊贵一凛,赶紧抱拳道“属下放肆了。”
“二郎,你的看法呢?”曹万川目光不动,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这位新任后营指挥身上。
“虞侯大人,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不降,其结果必定是面临蔡州军的征剿,可我们这力量能够抗衡么?按理说我们该降,可是我们固始军还有二千五百人,这样不明不白灰溜溜的就降了,我们在座的怎么把?兵士们可以家种地,我们呢?”江烽不慌不忙的舔了一下嘴巴。
“你的意思是?”曹万川不动声色的道。
“虞侯大人,和来使谈谈,谈谈条件,如果他们不想让我们拼个鱼死网破,那就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条件很简单,保留固始军,给我们一个身份,一个至少像我们在光州时的身份。”江烽肯定的道。
“恐怕很难,来使态度很强硬,没有任何旋余地,当然他也承诺会给我们在座各位一个满意的位置,但是必须要在投降之后。”曹万川摇摇头。
他当然和对方讨价还价过,对方甚至给自己个人一些美好的承诺,却在自己指挥这支军队问题上有分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许氏一族已经族灭的情况下,曹万川自然没有道义再向许氏效忠的道理。
虽然许氏可能还有漏网之鱼,但那已经不重要了,这等情况下,许氏并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曹万川知道自己的价值就在于这支军队,失去了这支军队,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必须要拿住这支军队的控制权,否则自己就会很快********,甚至被扫地出门。
只不过现在对方表现出来的强势让他不敢争辩,蔡州军不是自己这支固始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大人,那就继续谈,或者说拖,也许有些条件他无法作主,我们可以请他光州甚至蔡州请示。”江烽轻描淡写的道。
“这又有何意义?迟早我们也要面对。”贺德才疑惑的道。
“算算时间,蚁贼似乎也该东返了。”江烽悠然道,话语玄奥,却又充满了某种期待。
贺德才和熊贵尚有些迷茫,而曹万川、谷明海和甘全福眼睛却陡然一亮。
蚁贼东返?必经之路是哪里?
“江指挥,你是说蚁贼东返可能会袭击蔡州或者光州?!”谷明海急不可耐的问道。
“一切皆有可能,我想我们拖一些时间,至少可以赢得一些变数,不是么?”江烽阴阴一笑道,“也许袁家他们会后悔夺取光州也不一定。”
“好,二郎,我再去和来使好好交涉一番。”曹万川心中大定,精神也是为之一振,“德才、明海、全福、熊贵,还有二郎,我们现在不能掉以轻心,各营都须加紧操练,无论是蔡州军还是蚁贼,也许都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大伙儿都清楚现在我们是无路可走,要想活命,要想活得更好,只有靠我们自己,靠我们手下的兵,手中的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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