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苏一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甄栗子
却就在这时,宇文沨率先打断了皇帝的话。
“父皇。”
皇帝雷霆气势被这一声打散,他险些没气笑。
“这玉如意我还能撤回来吗?”
“什么?”
宇文沨浑不在意将折扇一合,笑容懒散地道,“满殿佳人,儿臣走马观花实在是选不下来。因见六弟选了这位姑娘,想着她必有独到之处,就跟着选了她。这会儿瞧着,倒也没那么好了。”
皇帝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说辞,定定地看他一眼,道是,“随你。”
“谢父皇。”
闻樱心里一动,抬头去看宇文沨,却见他摩挲着扇骨,有些遗憾的看了眼自己。
“那小六呢?”皇帝黑沉的眸光转向宇文洛,“你这玉如意,又是什么说法?”
闻樱心中一紧。
宇文洛自刚刚起就一直没有出声,他只看着闻樱,目光仿若凝在她身上,一动也不动,太多的情绪饱含其中,竟使得表情有一丝漠然。
借着桌案遮挡,闻樱悄悄地拽住了他的袖口,然后轻轻地摇了一摇,如同恳求。他的手就在她旁边,仿佛稍稍一碰,就能抓住——
他终于回过了头。
“……儿臣也觉得,她没那么好了。”宇文洛再开口,语声微微的嘶哑,敛眸道,“这届秀女儿臣都不喜欢,等下回再说吧。”
“狂妄!”
皇帝斥责他。
他垂首道:“父皇教训的是。”
皇帝顿了顿,没能再说什么,一时气氛凝滞。
至此,皇后方出来打了圆场,她先是看向太子,而后又转到了闻樱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后,方继续主持选秀。
本次终选结果一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闻樱竟成了最大的赢家,原本围着吴玉贞转的秀女,一转头都拥到了她身边。
她们喜欢同吴玉贞玩在一处,本也不单单是为了吴家,又或者觉得她当真平易近人,只是图谋未来罢了。吴玉贞倒也不差,被三皇子选中,即将成为三皇子正妃,只是与国之储君相比,落差极大。
至于殿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却没有人敢提起。
大选结束,储秀宫自是不能再住人了。没选上的秀女早早失魂落魄的收拾东西走了,其余人除了皇子正妃、侧妃之外,还有嫁给宗室的秀女,她们与闻樱打好关系后,也匆匆离了宫,预备将此间信息尽快告诉家里,至少对吴、闻两家的态度需要家中明确,作出细微tiáo整。
闻樱反而不着急,慢慢地收拾着,也没有宫人敢催她。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搓绵扯絮一般,纷纷扬扬飘洒下来,将青瓦红墙妆点一新。
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壁月念念叨叨:“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夫人给的银票还有富余呢,需得放好了……”
闻樱跟着她理了一会儿,又丢开手去,坐到窗边支着下巴发呆。
却听她也忽的放下衣服,不敢相信地问:“小姐,我真没听错?您是要当太子妃了吗?太子不是……哎,奴婢都要晕了。”她晕了一阵,见闻樱不答话,自也喜笑颜开,“夫人要是知道了,必是要高兴坏了!往后大小姐她们,哪个再敢小看您?”
闻樱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她的话,忽然间,她站了起来。
“小姐?”壁月疑惑地看着她往外走,“小姐您去哪儿——”
她没回,只脚步匆匆地走到门口,“吱呀”一声将门大开。
门外,宇文洛站在那里,他像是没撑伞就来了,黑发里、肩膀上都覆了一层白雪,脸庞僵冷。看见她的眼睛也似是被冻住了,漆黑的瞳仁湿漉漉的,却很是专注,就跟那日在大殿时一般,一动不动。
她走下台阶,轻呼出一口白雾,在白雾里笑:“我刚刚就在想,大概是你来了……”
“为什么?”他凝视着她,问,“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80章 重生太子の读心术(十一)
薄淡的阳光洒下来,打在青砖地上的白雪上,将闻樱的脸也衬得细白。
“你问我为什么不选你。”她停在原地,笑也落了下来,“你认为,这是我选的吗?”
宇文洛被一语问住,眼中蒙上了一层yīn翳。
她弯了弯眉,“你看,你也明白的。我选了他,二皇子就知难而退了,你也不敢置喙。如果我选你,你凭什么呢?”
他瞳孔骤然一缩。
“宇文洛,你以为你是谁?”她在他急白的面sè中,轻声问他,“你凭什么让他们怕你?凭什么让他们忌惮你?凭什么因为你喜欢我,他们就必须要退让?”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里牢固的坚冰却仿佛将要支离破碎。
而她在轻喘气后,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慢慢地起了水雾,“你们都是陛下的儿子,可太子对他来说,终归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我选他,他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我如果选了你,你怎么办?”
“你如果选了我……”他重复着低声念道。
她回望他,“陛下可还会再看重你,太子和二皇子又会怎么对付你……我虽然不重要,可没得到手的东西,终归叫人遗憾。你来年就要参政,难道想被他们两人合起伙来彻底压在尘土里,永无出头之日?”她轻轻一眨,便有眼泪滚落下来,“阿洛,你得了一个我,又能得到什么?”
这一句太过刺心,使得他重重地呼吸了一下,“我……”他痛苦地攥紧了拳。
闻樱不说话了,凝视他片刻后,便要转身回屋。
却就在一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她向后一拽,拽进了他冰冷的怀抱中。
“你说的对。”他忽地笑了,与之相反的是将她抱紧的动作,“你说的都对。如果我是宇文泓,甚至是宇文沨,都有和他们一较高下的权力,只可惜我谁都不是……”
她没有挣扎,而是轻抓着他在她腰间收拢的手臂,道:“反之,现在陛下和太子对你都必定心怀愧疚,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一定会补偿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把握住机会,让人不敢再小看你。将来,你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倏地,发觉脖颈边有水一样的东西滑落。
“阿洛?”她惊怔住,“你……”哭了?
“是落雪化开了。”他急促地打断了她,低声道,“其实我最初接近你的目的不单纯,我不说,但你必定猜到了。如果不是看见你和大哥在一起,我不会临时起意想要帮你,不会耗费时间和你相处,不会觉得和你投契,不会慢慢……或许正是有这样一个开头,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想要娶你为妻,我总有预感,你迟早会回到他身边。”少年的声音嘶哑,“从一开始,你就是我觊觎的,大哥手里的珍宝。你不属于我。”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眼睑低垂道:“你别想太多,我现在这么伤心,只是觉得,以后恐怕找不到另一个你了。如果还有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我一定痛快地把你忘个干净。”
“我知道。”她说。
“你知道就好。”他轻促地一笑,仿若平日那般狡黠。可他抵在她肩窝的下巴却微微一动,小心翼翼地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面颊,然后慢慢地、放开了手。
气氛在这冰天雪地里凝结,无声的沉默着。
片刻之后,她回过身去,视线描摹他的脸颊,却是“扑哧”笑出声来。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她指尖点在他的眉梢,那上面盖了一层浮白的雪,“老公公……”那手一转,又去捻他的发梢,“白发白眉,阿洛老了,大约就是这样了。”
“嗯……”他应和。
她从他发间沾了雪,拿他专注看她的眼睛当镜子,一点一点往自己的眉毛上涂,而后灿烂地冲他笑:“阿洛记得,这是我老了的样子。”
宇文洛的心脏如同被人狠狠地一攥,疼痛而又快速地跳动起来。他眯了一下眼睛,在她的笑容里,猝不及防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不似假山上落在她chún边的轻吻,这一次,他撬开了她的chún齿,深深地吻住了她。他在她chún间辗转,激烈而放肆地纠缠,可她仿佛感受到他无望的挣扎,酸涩之意从她的鼻尖漫上眼眶,她回以轻轻地一吻。他顿住,没有放开她,动作却慢了下来,开始一点一点,温柔而缠绵的吮吻,透出他无限的眷念。
漫天的雪花飘洒,落在两人的身上,融化在这令人绝望的热情里。
许久,他退开了身,两人彼此相望。
“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一样的人了。”她啜吸着问,“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了,是不是?”
他慢慢地亲在她白雪轻覆的眉间,将深深地悸动暗藏在深处,轻点了点头。
闻樱回到闻家后,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她父母的满意不必提,便宜娘时不时拉着她流泪,称她有出息,给她挣脸。便宜爹收敛一些,只是摸着一把胡须频频朝她点头而已,倒把她看笑了。她看他们也挺新鲜的。
家中姊妹关系原也一般,现在更不敢再在她跟前造次,说不上几句话。至于其他人,好歹来往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倒没有一窝蜂涌上来看个新鲜,但那好奇的态度却都一样,携礼拜访者有之,送请柬邀请者有之。不过闻府中的日子还不比宫中自由,她在花园里逛一圈,就有人怕风吹病了“太子妃”,一步步跟着,捧炉子、打伞、拾裙摆,阵仗大到她不想再来一回,自觉待嫁新娘还是得老实一点,便不曾出门。
她就像宝库里藏的瓷器似的,被人供在桌案上,日日擦拭,过了一阵没趣的日子。
太子立正妃乃是大事,还须钦天监择一良日。恰好今年双春,是极好的兆头,吉日倒有许多,很快便定了下来。
这期间,皇宫里常有礼流水一般送进闻府,按的是皇后娘娘的名义,外人见了只当皇后娘娘对未来太子妃颇为满意。可闻樱看着,竟有点像是太子的手笔,再加上殿选那一幕,皇后娘娘没有微词就罢了,给她面上贴金的事,当真不敢想。
原来的计划虽出了变化,但当闻樱难得一次打开光源图的时候,忽然有趣的发现,两边都有了不小的进展。不过这么长一段日子没见面,进度自然也停滞了。
终于到了成婚之日,立太子妃的礼仪却比上辈子原主当侧妃时要多许多,毕竟是未来的国母,还要接受百官的朝拜。好在宇文泓毕竟是第二次了,熟知其中环节,都替她都安排好了,一节一节按部就班的走下来,都不曾出错。到了晚间,方是常规的筵席,和洞房花烛夜。
闻樱坐在铺满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的喜床上,听婚房里涌入许多吵嚷的声音,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她在红彤彤的盖头底下瞧,几位小皇子将一个人拱到她跟前,笑嘻嘻称:“新郎官来揭红盖头了!”
那双靴子立在她跟前不动,没有其它动作,她知道不是宇文泓。
猝不及防间,那人被谁往前推了一把,手在盖头下一晃,竟当真不留心撩起了红盖头,房间里传出一片“哇”的惊讶,她听了一抖,那人已经飞快地替她将盖头挡下了。
“别怕,他们闹着玩的。”熟悉的气息涌入鼻端,他安慰她。
她低“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宇文泓走进了房间。
万般热闹的婚房,无论是口中心中,无数道声音涌入他耳中,但他清晰的听见了一道女声,来自于他的新娘,他的太子妃。
阿洛……
他气息一滞,看向喜床的方向。这时,宇文洛已经收回了目光往回走,与他对视时,轻点了点头喊:“大哥。”
宇文泓看了看闻樱,“你刚刚……”
不等他答,小皇子们已经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笑开了:“大哥!我们是想提前替大哥看看皇嫂美不美呀,所以就让六哥去揭新娘子的盖头了,大哥要打就打六哥!盖头是他揭的,和我们没关系!”
宇文洛道:“只是被推了过去而已,大哥别多心。”他在他的注视下,垂了眼,“对了,我祝大哥与……皇嫂永结同心,鸾凤和鸣。”
“多谢。”
他终于移开了视线,而后在喜娘的提醒下,去揭闻樱的盖头。
红彤的盖头一去,她的面容便露了出来,傅粉施朱,比平日要隆重。他听见她说都不知道能搓下几斤粉来,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再看她故作含羞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方才沉淀在心里的情绪,不觉变轻了。
也就是在这时,他方从宇文洛牢不可破的内心,听到一点松动,却不知在说什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万籁俱寂,只剩下婚房里哔剥的火烛。
闻樱端坐的连脖子都发了僵,正要强行扭开,却听宇文泓忽而道:“别动。”随后有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在她颈间轻捏。霎时间,她颈上汗毛直竖,酥麻之意传来,咬chún忍下了笑声,却忍不住直往后缩。
“怕痒?”他停下手问。
“嗯,只有我自己动才可以,其他人都不行。”她像是怕他误会,解释了一番。
“我知道。”他叫人进来将她的凤冠霞帔去了,待宫女将要离开时,他道:“去让厨房煮一碗馄饨……”他扫她一眼,“虾仁猪肉馅,别放姜,”
宫女何曾听过太子提出这么琐碎的要求,很是愣了一下,才忙忙应是,退了下去。
闻樱的表情里写满了渴望之sè,似是想张口说要“两碗”,却又忍住了。他见状轻笑出声:“我席间吃得多,馄饨是替你叫的。”他吃了酒,往日沉沉的眼角都有一抹醉红,神情温柔许多。
她不觉惊讶,悄悄地偷看他。
不对呀,这个太子也被穿越了吗,没有拿错剧本吧?
宇文泓却只听见她说这个太子也被[哔——]了吗,没有拿错[哔——]吧?,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每个世界苏一遍 第81章 重生太子の读心术(十二)
闻樱收到宇文泓的视线,反问他:“怎么了?”
宇文泓摇了摇头,“没什么。”
读心术并非万能,常常会出现因为距离等各方面的原因没能听仔细,他倒是习惯了。只不过想她刚刚那一段儿,想必说的不是好话,反倒让他苦思冥想欲得知她说了什么。
对此,闻樱歪了歪脑袋,得意洋洋回以一笑。
早在计划变更后,她就考虑过和太子在一起时,会遭遇读心术24小时窥探的危机。
于是她将所有的信息梳理了一遍,整理得出的结论时——随心就好。除了在有关于宇文洛的问题上需要谨慎处理,其它时间,她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内心欢快坦诚的女孩子,那么看见喜欢的东西就笑,看见不喜欢的就丢开手,随心所欲,就是最好的演出了。
横竖所有关于世界外的信息都会被屏蔽,她无须战战兢兢地克制自己的想法。
没过一会儿,馄饨就被端了上来,她实在被折腾累了,连吃了几个,方想起来什么,咬着tiáo羹问他:“你真的不吃吗?”
宇文泓第一次看她吃东西,或者说,第一次看这辈子的她吃东西。先前对于她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印象里似乎与其她女子没有太多区别,小吃几口就仿佛饱了,随后就盯着他看,一直被人看着,他便也不太想吃了。但今夜她却吃得非常香,一个接一个往口中喂,动作仍然很秀气,吹汤时红嘟嘟的嘴chún一呼,当真是秀sè可餐。
他不知不觉就看饿了。
见他犹豫,闻樱便舀了一个喂他,另一只手放在下面虚兜着,见他当真吃了,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吃到口中的一瞬间才想起来,这是她用过的勺子,但奇怪的是并不排斥,再看她难得的笑容,也就沉默着吃了下去。
待宫人将东西都收走了,两人洗漱一番,紧跟着便是要就寝。
天sè已晚,她吃了东西又用热水擦洗过身子,这会儿自是昏昏欲睡,坐在床沿揪着被褥一角,险些没一点头磕到床柱子上去。太子饮了酒亦是困顿,见她这样,却忍不住一笑,又去捏了一捏她的脖颈。
这一捏害得她猛然一抖,霎时半醒过来,瞪他时眼波娇艳。
他心弦颤了颤,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去吻她。她卸了妆,没胭脂等物什,面颊却仿如粉荷一般,比平日更yòu嫩些。他将她压进软被里的时候,忽然问:“你小名叫什么?”
“……芝芝。”她迷糊着答。
她本是没有小名的,有也是原主的。
“灵芝的芝?”
“芝麻汤圆的芝。”
他又是一笑,便噙着这笑意,从她的面颊一路往下亲去。
房里的灯已经熄了,龙凤烛的光洒了一室昏黄,凭添暧昧的朦胧。但等到她衣襟半开,人已经晕得不知今夕何夕时,宇文泓忽地听见她的声音。
不要……
他恍惚了刹那,解她衣襟的手一顿,那声音也一次比一次更清晰。他醉意朦胧地支起身,扶着额头看她,她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是闭着的,显然是累得狠了,昏昏欲睡,只能偶尔迷糊地半睁眼看他。
但她心里的排斥如此明显,以至于他听之酒醒了大半。
宇文泓回想自己刚刚的举动,忽地自嘲一笑。
其实打从将玉如意放到她面前,而她又选了他那日起,他就决定要好好待她。
刚重生的时候他戾气极重,以为自己多活一世,已经将所有的人心都看透了,因此一心只想复仇。
却就在这时,他有了读心术。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想的也就越明白,重生的时候他以为吴玉贞很好,无论如何她是一心向他的,但经历过几件事后,他才发现他自以为了解到的真相并不那么透彻。而他上辈子不喜欢与她相处,并非没有道理。他自小在权谋中长大,所学唯一字“斗”,与兄弟斗,与臣子斗,甚至与君斗,万事加诸yīn谋,便希望身边的人能简单一些。吴玉贞所求非他想给,而她所给的,亦不是他所求,所以哪怕重来一次,他们依旧不适合。甚至,他在读取她的内心后,难以忍受与她朝夕相处。
而因为被闻樱背叛,他以为她该是坏的了,偏偏她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再一次使他倾心。后来他想明白了,若非他刻意放手,任由她比上辈子更早的认识了宇文洛,这一世或许她能更加纯粹的待在他身边。
但显然,他明白的又太晚了一些。
一旦想到她如今心里还有宇文洛,事情仿佛沿着上一世的轨道在延续,他亦突然变得畏惧。或许,哪怕她没有不情愿,他同样迈不过自己的那一道坎。
他始终无法忘记,他死后,她欢喜地扑入宇文洛怀里的情景。
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闻樱已经彻底睡了过去,且舒服地翻了个身。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手却不自觉地伸过去,替她将被子盖好,在她不安欲动时,又在被子上轻拍了拍,任她彻底陷入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闻樱从床上醒来,旁边已经没了人影。
她穿戴好走出房门时,便看见宇文泓在廊下逗鸟,玄凤鹦鹉,脸颊一团可爱的胭脂橙红,她看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他冲她招招手,她便兴致勃勃地提溜着襦裙裙摆,小步跑过去,还险些踩到软缎的披帛,后面壁月急忙跟上来替她围披风。宇文泓竟让她退到一边去,亲自接手帮她系好了披风的系带,惹得她又看了他几眼。
她给鹦鹉的碗里加吃的,逗弄它来吃,小玄凤却顶着它的胭脂团,高傲地撇过了脑袋。
她逗了半天也不见它来吃,忽听得宇文泓,“它想喝水,给它加水。”
“你怎么知道?”
她不服气,接了宫人递来的小提壶,拎着小小一个提壶给它加了一点儿,谁知它立刻就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没骨气的鸟!
“你怎么知道的?”她又问了一次,这次却是虚心求教。
宇文泓笑着不说话。
闻樱一下子想起来,难道是读心术的缘故……
基于“读心术”三子涉及机密,听在宇文泓耳朵里,又变成了难道是[哔——]的缘故。
lún到他问:“你猜了什么?”
“我就猜……嗯?你怎么知道我在猜?”
“嗯……”他故作沉吟,“我不止知道你在猜,还知道你在想,什么时候能够用早膳。”
她捂住了嘴,又有些奇异地看着他。
他刚要问“怎么了”,就听见她在心里说这个游戏我和阿洛也经常玩,他从哪里打听到了吗?不对,他好歹也是太子,想来不会这么无聊,凑巧撞上了吧。
宇文泓顿了顿,突然失去了追问的心情。
当太子妃可以说比闻樱想象的要舒服很多,宇文泓态度的转变是一回事,他对读心术的运用也着实让她佩服,竟是将之用到了动物身上,东宫除了那一只玄凤鹦鹉,还有各式各样的宠物,但以鸟类居多,都是传信的好手。连带着,原本应该死气沉沉的宫廷里,sè彩莫名的欢快起来,她住的自然也很开心。
但与此同时,两人之间始终有一层隔阂。这其中有她的因素,但他同样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既然成了太子正妃,她便时常要去钟粹宫给皇后问安,这一天宇文泓被皇帝叫走,她便独自一人去了,却正好碰上婉妃。
婉妃即宇文洛的母妃,她本是皇后跟前的一位女官,经皇后抬举才成了皇帝的妃子,她为人安分守己,皇后便时常召她来说话——这也是宇文泓跃过了一众兄弟,独独对宇文洛格外照顾的原因。
她今次来,还抱来了刚半周岁的小皇子,是宇文洛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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