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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公子无奇
也许,这种想法有些酸气,但离家这么多年,他难免会有些期待。
是到了这一刻,向书礼才忽然明白为什么小依要提前和他说那些话,大概就是不想他太过失望,太过心伤吧……
不过没关系,他懂的如何安慰自己。
除了他的女儿,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击垮他了。
在芸芸众生的人海里,
他敢与世隔绝、独善其身;
任周围的人们闹腾,
却漠不关心;
像一朵花在荒凉的沙漠里,
不愿向着微风吐馨。
当一个人能够单纯、专注的活在当下,毫无疑虑的走过这个世界,那时生命才会真的变成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刚刚的话题好不容易被陶婕岔过去了,向知达郁闷的喝着酒,却在第三次被她拦住之后,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毫无防备的爆发了出来,“你干什么呀,我喝点酒怎么了?!”
“都已经喝多了还喝!”陶婕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大哥和南依好不容易回家来一趟,你只顾自己喝酒叫什么事啊……”
“把酒给我。”向知达皱眉,语气十分强硬。
气氛变的略有些尴尬,向书礼温声开口,“刚才喝的有点急,我也有些醉了,咱们还是跟孩子一样喝点果汁吧!”
“呵呵……”向知达忽然冷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酒量还这么差。”
淡淡的收回视线,向书礼再次选择了沉默。
似乎不管向知达说了什么,他都是这副不愠不怒的样子。
偏偏他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是抓狂。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啊?”向知达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是,我是不如你,谁让我就这命呢……”
“萱萱,扶你爸回屋去躺着,看他醉的。”
“我没醉!”猛地刷开向如萱的手,向知达整张脸都红的诡异。
向南依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心里却不禁在想,所谓命运,其实是两回事,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
她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叔那么不喜欢爸爸。
因为嫉妒。
嫉妒是一把两面有刃的利刀,不会使用的人最好别动手,用得好会化悲愤为动力,而用得不好却会伤人害己。
“从小我学习就没有你好,没有你会讨父母欢心,所以你就能出国,我就只能窝在家里这个鬼地方,就连我的孩子也不如你的,没办法小小年纪就搭上那种大老板,从此吃穿不愁,当个金丝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令向知达嘲讽的话音戛然而止。
愣愣的看着向书礼愤怒的一张脸,向知达终于不再开口,眼中却仍未见清明之色。
“这是你身为叔叔应该说的话吗?!”向书礼沉声喝斥道,“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绝对不允许你说我女儿。”
“大伯……我爸他是喝多了,您别介意……”
“萱萱说得对,他一喝多就这样,大哥你和小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陶婕赶紧顺着向如萱的话解释,“等一会儿他酒醒了,我让他给小依道歉。”
“道什么歉,我说错了吗?”谁知道她们娘俩拼命圆场,向知达却只一味拆台,“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他们。”
没等陶婕她们再劝阻,他就不管不顾的接着说,“别表现的好像自己是正人君子一样,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被学校给开除的,还不是因为你睡女学生,而且不止睡了一个!”
“小依……”见向知达完全失去了理智,想起什么说什么,向书礼根本没精力再去和他争辩,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旁边的向南依,“小依,你听爸爸说……”
“你有什么好说的,说你费尽心机**女学生让人家未婚生子,然后不得不嫁给你,事后给你戴了绿帽子吗?”
“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向书礼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紧紧的握着向南依的手,他没再理会向知达一家人,而是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小依,跟爸爸走,咱们这就离开。”
“爸爸……”
轻轻的唤了一声,向南依却再没了声音。
目光涣散的望着某一处,她的耳边充斥着轰鸣声,让她听不真切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
只是耳边一直充斥着一道声音,可怕的令她想逃。
“爸爸在呢,没事儿啊!”
拥着向南依站起身,向书礼避开了向如萱伸过来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陶婕在后面紧着解释让他们回去,可他却连理都不理,挥手招了计程车就离开了。
他会生气,不是因为向知达提起多年前的旧事,而是因为那些话会伤害到他的女儿,这是他无法也不能忍受的。
感觉到向南依的手冰凉一片,指尖还在微微颤抖,向书礼皱眉握紧了她的双手,“小依……”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是顾安尘打来的电话。
接起之后,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反而直接问道,“伯父,出什么事了吗?”
“……小依的情况不太好。”
下一秒,顾安尘的声音蓦然转冷,“现在就下车,会有人来接你们。”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书礼心下微疑,不过还是照着他说的话做了。
才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车上下来了两名外国人,向南依认出是那天在学校殴打记者的两个人。
微低下头,她装作没见过他们的样子,并没有直接上车。
“向小姐,是顾先生让我们来接你的。”其中一个人自报家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十分标准。
“谢谢。”向书礼道了声谢,扶着向南依上了车。
车子匀速行驶在路上,向南依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一点点转凉,她才终于对向书礼说,“爸爸,我没什么事。”
“小依……”
“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吧!”
“好。”
见她还能正常的和自己交流,向书礼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刚才在向知达家里的时候,向南依看人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吓得他险些以为她承受不住那些事情而崩溃了。
毕竟,她原本就有一些心理问题。
要是因此而把情况变的更糟,向书礼毫不怀疑自己会有杀人的心思。
而事实上,向南依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
身为父亲,他难免会关心则乱。
初时听到向知达说的那些话,向南依的确是震惊了。
如果是听到别人这样说,她肯定连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但那毕竟是她的亲叔叔,她并不认为对方会拿这种事情胡说八道。
所以那一刻,她连自己该怎么反应都不知道,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可随着离开那个地方,她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理智也就渐渐回笼了。
比起叔叔,她更应该相信自己的父亲,不是吗……
她相信,她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曾经发生了什么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事情,但误会终究是误会,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事实。
有人说时间很残忍,因为它会刺破青春表面的彩饰,会在美人的额上掘深沟浅槽,什么都逃不过它那横扫的镰刀。
但向南依却觉得,残忍的背后可以让人看到一些真实,这没什么不好。
至少这种残忍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
车子在行驶了几分钟之后就停下了,向南依以为他们到了机场,结果却在车门打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安尘……
他怎么会在这?!
和她抱有同样的惊讶和错愕,向书礼看着对面的男人,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欣慰、庆幸、以及自责……
没有顾忌向书礼还坐在车里,顾安尘直接将向南依搂进怀里,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摇头,听着头发磨蹭着他风衣的声音,觉得心安许多。
“我们直接回家吧,好吗?”
“嗯。”她点头,并没有异议。
温热的大掌轻轻摩擦着她的长发,顾安尘见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幽暗的眸光才渐渐变的温软。
退出他的怀抱,向南依一手拉着顾安尘的,一手握着向书礼的,竟然弯唇笑了。
哪怕再不幸的人生,也会有阳光明媚的时光,也会在沙砾石缝中长出小小的幸福之花。
更何况,她的人生那么幸福。
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真的一帆风顺的人生之旅呢,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些大大小小的挫折和麻烦吧,一点心事都没有,人生会变的有些空虚。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不让冷酷的命运窃喜,既然它顽劣的来凌辱人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
人不是从出生就一成不变的,相反,生活会逼迫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
向南依觉得,她是那么的幸运,因为她向前一步,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暖。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想要感谢上苍的安排。
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问爸爸,二叔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以等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飞机上了。
会不会太快了点?
疑惑的看向顾安尘,却见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笑,“小一心心念念的私人飞机,现在愿望成真了。”
“私人飞机……”
“嗯。”
“你的?”她一脸呆萌的问道。
“不是。”顾安尘摇头。
“那是谁的?”
见她眸光晶晶亮亮的样子,顾安尘听到了自己的心落地的声音。
还好,情况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
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回答,向南依扯了扯他的衣袖,“嗯?”
“是你的。”
“我的?!”她挑眉,十分惊讶的样子。
“之前无意间和eric提过一次你比较期待私人飞机这种配置,所以他就送了你一架。”顾安尘漫不经心的淡笑。
“eric?”向南依偏着头回忆了一下,“那位没见过的第三任前姑父?!”
“就是他。”
“好大的手笔……”
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向南依忽然有一种危机感。
对方居然会送私人飞机给她,应该是通过讨好顾安尘来讨好姑妈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爸爸的竞争对手太强大了。
微微蹙眉,向南依把心里的担忧告诉了顾安尘,可是对方却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片刻后,他才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小一,在我面前不需要掩饰自己。”
闻言,她微怔。
缓缓低下头,原本晶亮的眸光也随之变的黯淡。
她不想他们为她担心,所以才会东拉西扯的说些别的来分散注意力。
不过她忘了,顾安尘要是连她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估计也就不是顾安尘了。
“飞回s市还要两个多小时,有什么疑问就去直接问伯父吧,他应该也在等着你去问他。”顾安尘捧起她的脸颊,温柔的目光像是望进了她的眼中,“不管听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都要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我,记住了吗?”
“嗯。”她认真的点头。
“去吧……”
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南依像是在给自己鼓气一样,站起身朝向书礼走去。
依旧像以前一样朝她微笑了下,他仿佛并没有收到向知达的影响,就像那些事情从来不足以伤害到他的样子。
唯一能击垮他的,只有他在意的人。
“爸爸,我想知道。”
她没说她想知道什么,而向书礼也没有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爸爸也想告诉你。”
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他也准备将那段往事告诉她了。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笑着问她,眼中充满了追忆。
“不是您给我起的吗?”
“是,但你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向南依摇头,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妈妈……叫南伊……”





哑小姐,请借一生说话 第292章 错误
随着向书礼的声音响起又落下,向南依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好一会儿,她都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nan—yi……
和她名字同样的发音吗?
目光落到向南依的脸上,向书礼的眼中带着一层柔光,透着深深的追忆之色,“你妈妈的眼角,也有一颗泪痣。”
似乎就连位置,都和她一模一样。
脑海中忽然闪过齐婧的脸,向南依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对方的眼角并没有泪痣。
所以,齐婧根本不是她的母亲?!
事实上,即便刚刚在听到“nan—yi”这两个字时,向南依也没有完全否定对方,毕竟,名字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就像人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
但是这颗痣……
“南北信往矣,伊人著相思。”向书礼缓缓说道,“这是你妈妈第一次见我时的自我介绍,她……是我的学生……”
那时候,他才从德国回来不久,作为外聘教授在s大任职。
主教,油画专业。
不过实际上,南伊是国画系的一名学生。
他在学校有几节公开课,她每一次都会去听,并且永远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认真做着笔记,从无例外。
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他一早就认识她。
国画系公认的才女,画技十分了得。
对于这样出类拔萃的学生,向书礼就算不想认识也难。
后来,随着她来上课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位置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每次都会前进几排,直到最后,彻底霸占了第一排的座位。
渐渐地,两个人便越来越熟悉。
系里偶尔会有一些流言蜚语,但在他们选择直接公开两人的关系后,也就渐渐消失了。
师生恋虽然会遭到一些人的误解和白眼,不过他和南伊都不喜欢庸人自扰,只要他们自己恪守学校的规章制度,不会因为这段感情而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就可以了。
而且,未免南伊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受到影响,他那时已经决定在那个学期的课程结束后就会辞去s大的工作。
只是事情,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她现在……”勉强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向南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该怎么开口呢,直接问对方还活着吗?
想到自己有可能听到的答案,她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冰凉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尖微微泛白。
“这就是爸爸为什么要坚持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顿了顿,他微吸了口气才又接着说,“你妈妈已经过世了。”
“轰”地一下,向南依觉得自己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已经过世了吗……
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久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出现过在她的梦中。
她被齐婧抱着,对方那么温柔的望着她笑。
令人心灰意冷的事情,并不是她至今才发现齐婧不是她妈妈,而是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她真正的母亲。
从某方面而言,她并不是个生的讴歌者,但如果世界上尚有可恋的人在,那么生活无论怎样痛苦也是可恋的。
即使山海隔在她们中间、即使她们将再无团聚的可能,可只要她们活着,则希望总未断绝,她还可以有期待。
但是现在,期待不再。
“小依……”向书礼紧紧的皱起眉头,眼中满是心疼。
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
当初生下小依之后,南伊就过世了,她甚至连一声“妈妈”都没有听到,如果到最后,小依连究竟谁是她母亲都不清楚,那未免对南伊太不公平,这个结果也太令人心酸了。
虽然,这样做对小依会有些残酷。
垂眸坐在那,向南依一直沉默着。
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上次和齐婧的见面,会让她觉得那么奇怪。
原来对方不想念她、不想见她,不是因为她本性凉薄,而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是她女儿。
现在再想起那天齐婧让自己去问爸爸的话,向南依才终于了然。
难怪对方三缄其口,选择让爸爸来揭晓这个真相。
听她的意思,爸爸应该是不爱她的,那为什么要娶她?
为了给自己找个妈妈?!
犹豫了下,她才低声对向书礼说,“前阶段……我见到了齐婧……”
眼睫微闪,他淡淡应了一声。
直到对视上向南依探究的目光,他才又接着开口,“她以前也是s大的学生,主修国画,是你妈妈的同班同学。”
眸光倏然凝住,向南依根本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
“爸爸以前的酒量很不好,或者说差到一杯就倒的地步。”向书礼忽然说了一句题外话,听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向南依的心却猛地一紧,恍惚间想起了刚才向知达对他的讽刺。
因为酒量不好,所以误把齐婧当成了妈妈?!
见向书礼转头看向了窗外的方向,并不再看她,向南依就知道,即便她的猜测不对,可也和真相相差不远了。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再有丝毫的疑惑。
甚至,就连二叔酒后的醉话她都想通了。
接连和两个女学生发生了关系,可想而知爸爸当时在学校的名声会差到什么程度。
即使他后来出于责任娶了齐婧,但却并没有办法爱上她,再加上中间夹了一个南伊留下的孩子,齐婧最终会选择别的男人,这似乎没什么好意外的。
大概这就是二叔口中的“**”和“戴绿帽子”吧……
和齐婧之间的感情纠葛,向书礼并没有多说,只是一句醉酒就轻轻揭过,而向南依也像从前一样,没有追问。
她相信她爸爸的为人,就算是出于负责才娶的齐婧,但他不会将人娶到家里之后就丢在一边生灰,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一定尝试过去接受对方,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
责任真正的意义,是一个完全自愿的行为,是对另一个生命表达出来的响应。
而“负责任”就意味着,他有能力并准备对这些需求予以响应。
或许,是齐婧没办法忍受他心里还一直思念着妈妈吧……
他们之间,也许是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
好像,郑愁予先生的那首诗一样……
他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她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她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他“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他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
一段往事,被向书礼几经删减,变成了一个看似狗血,实则简单的故事。
但那些被他省略不言的那部分究竟是什么,他想,他永远都不会让他的女儿知道。
因为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就只是希望她们母女能够彼此知悉,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忽然想起南伊,难免令向书礼的心里有些伤感。
可时隔多年,他的内心已经平静很多,再不会像初时那般,每每想起或是有人提及,他都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
即便那时一切都看似很好,可他偏偏会对一切都有点生气。
一回到那个家里,便满心里都是她,想她有时想到要哭,但不想更无聊。
最是黄昏的时候,最想她想的厉害。
想起他们曾经肩并着肩在晚饭后迎着夕阳的余晖散步,一起围在灶台前做饭,看一次电影,让别人看了羡慕。
偏偏,他们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没能一直相守,因为他们太年轻,到了四五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相守,因为时光已去,伊人不再。
他明白自己不能任由悲伤包围,因为他还有女儿需要照顾,还有齐婧需要负责。
然后,他让自己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是她美丽的灵魂投射在他心镜上的一个影子,因为他福薄,不能摄取她美丽灵魂的全部,但却将他所能摄取的深深锁在记忆里,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它夺去。
他用一张被泪水晕湿的画纸将有关南伊的记忆掩盖住,让她在他记忆中所占据的那块空间里长出一大片的向阳花……
*
回到顾家的时候,顾老爷子和顾青梧虽然对他们来回这么快的速度感到惊讶,但却并没有立刻追问个中缘故。
单单是看向南依和向书礼的脸色,便隐约可以猜到,肯定是在a市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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