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子木
空中一道道炽热的白芒像流星落下,许久许久之后才听见爆炸声响。
这一秒像洪荒一样漫长。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身上凭空出现了一股森严古奥的威压,含着浓浓深红的瞳仁中是冰冷的漠然。
除了诡异的黑sè花纹外,那仍旧是西瑞尔的脸,清秀得像女孩一样的lún廓,弧线优美的下巴,本该是极尽yīn柔的长相,此刻却像是从每一个毛孔中都透出上位者的气场。
明明正跟他平视,她的感觉却像是匍匐在神座下跪拜一般,整个身体都沉重得像是guàn了铁砂,连呼吸都困难。
她连维持坐着的姿势都无比费力,没一会儿就被压得‘噗通’一声趴了下来,脖子像是坠了千斤重的铁块一样根本抬不起来,额头被迫紧紧贴着他黑袍前的冰冷地面,像是一场在神座之下的虔诚跪拜。
语琪在浓稠的威压之中被bī得几乎窒息,却艰难地用最轻最缓的声音,一点点地将之前没来得及念完的最后一句咒文说了出来。
这位附在西瑞尔身上的神祗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沉沉,不辨喜怒。
语琪的额头冒着冷汗,吸气又吸气,这才冒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抬起了手,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去。伸到一半,在半空中停了片刻,见这位神祗没什么表情,她才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肌肤触到的瞬间,西瑞尔体内满溢的威压如齐天高的巨浪一般铺天盖地朝她拍来。语琪觉得自己就像是触到了一根漏电的高压电线,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每根血脉都饱胀得像是要爆炸,她咬着牙,仍然没有松手。
垂下的发丝挡住了语琪的眼睛,她握紧他的手,体内魔力突然迸发一般地bào涨,原本停留在腰际的白sè一路飞快地向上蔓延,用寿命交换来的汹涌魔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两人的体内,飞快地修补着因承受神威而不断崩塌的身体。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个凡人胆子大到敢对自己动手动脚,此刻这位上位神看着她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缓缓地眯起眼,眸子深处仍然是一片漠然死寂。
语琪身上却是猛地一震,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张口就是一口血喷出来,但握着他的手却依旧攥得紧紧的,没有反击的意思,却也没有退却。
他用一种俯视蝼蚁的淡漠视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无趣,没一会儿就淡淡移开了目光,对准了身后的圣十字。
神祗之所以为神祗,那是因为他们无视世间任何规律。
没有咒语,没有权杖,他仅仅是抬起了手。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那需要四个光明神使合力才能发动的毁灭性法术停滞在了空中,再也不能推进一分一毫。
他转了转头,目光jīng准无比地看向城墙外四个光明神使所站之地,眼神漠然中带着些许不耐。
语琪屏住了呼吸,而他则轻轻一挥手。
眨眼之间,那来势汹汹的圣十字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漆黑深邃的夜空中,厚重的云层安静而缓慢地飘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人们的一场幻觉。
而城墙外站着的四个光明神使则不知何时跪倒在了地上,一个个脸sè苍白且极度恐惧,被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神临是有时间限制的,上位神并不能在世间停留过久。
在顺手解决了那四个光明神使后,黑暗之神漠然的眸子平静地看向了她。
语琪不敢做声,只盯着地面看,低垂的面孔安静而顺从,但是握着他手的手指依旧攥得紧紧的,一丝也不放松。
终于捱过了短短几秒,那双血红sè的双眸阖上,属于神祗的威压顷刻间消散无踪。
西瑞尔的身体散架般地倒了下去,语琪想扶他,但手刚伸出去,自己眼前就是一黑,她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半座黑塔已经在圣十字下化为了灰烬,另外半座残迹顽强地伫立着,梅欧提斯安静地诡异,黑塔之巅只能听到风的声音。
光明军团全部撤走的时候,天亮了。
阳光从万丈空中洒落下来,碎金一般铺了两人满身。
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和魔法爆炸后的独有焦味,有乌鸦在梅欧提斯上空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收到语琪求救魔法的米诺斯终于赶到,攀着断壁残垣上到黑塔之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位倒在一起的黑暗神使。
顾不上搞清楚原本该镇守在乌布里亚的迪莉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连忙将两个人扶起来开始施展治疗术。
然而两个人一个伤的太重一个几乎耗尽寿命,米诺斯只好将两个人都带回普里佩特城疗伤。
……
半个月后,西瑞尔醒了过来。
然而语琪却还没醒,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米诺斯对时间魔法极为jīng通,恐怕将寿命几乎全部耗尽的她早已停止了呼吸。
米诺斯把西瑞尔带到她床边,轻轻叹了口气,“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也只能做到这步。既然你醒了,我现在把她身上的时间禁制解除,你好好陪她这最后几个月。”
他不相信,“她是jīng灵,一千年两百年的寿命……”
米诺斯平静地看着他,“是,如果没有那一千年寿命补窟窿,你们两个根本撑不过神临。”
西瑞尔浑身僵硬地在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她。
其实他大概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她把寿命换来的魔力给了自己,他不可能活着坐在这里。
可是怎么会这样……他当时明明推开了她的,怎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米诺斯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旁边轻轻说,“她想做的事,你拦不住的。”他说完,弯下腰,去解封印她的禁制。
手伸到一半,再也动不了,西瑞尔的手死死地按着他,力气大得几乎把他骨头捏碎。米诺斯看着他,知道他难以接受,有些不忍,却还是直白地告知,“我的禁制不可能永远封印她,再拖几个月,她醒来就最多只能撑十几天了。”
西瑞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低下头,放开了他,指尖竟然有些颤抖。
怎么会这样?
镇守梅欧提斯的是他,但为了梅欧提斯躺在这里只剩几个月寿命的却是她。
可是这样的事实让他怎么接受?
从一开始,他对她就一点儿都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当初一路同行时,她一直默默关照,他却满怀防备与敌意,永远冷脸相对恶言相向,一次次用怀疑与排斥拒绝她的好意。之后他动用禁咒遭受诅咒,她为解除诅咒日夜不停地翻找文献,后来又日日tiáo配药剂,他虽然记在心里,但却一直没有真正地回报过她什么……即使后来意识到她喜欢自己,他除了逃避之外也没有回应过她半点,甚至当时她以几百年寿命为代价赶到他身边时,他下意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你怎么来了,回去。
他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她付出这样的代价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是个渣男我承认了……我也想打死我自己,可是还是渣得要命想改也改不过来
每次说好了要更新总是会食言
任性到这种程度你们还愿意回来看我一眼,真的谢谢
我会尽快把这个故事完结掉的
然后……我没脸说下个故事什么时候能开始,但最近被偏激任性脾气差的lún椅男戳中了萌点,下个男主估计就这个德行吧,因为身体不好总是病者脾气跟身体都特别差,谁接近就伤害谁,还占有欲特别强心肠特别狠毒……听起来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对吧,我的萌点真是太奇怪了你们不要理我就好
下个更新在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过两天吧
最佳女配 第161章 西幻文·黑巫师完
语琪静静地闭着眼睛,鸦羽似的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扫出两片黯淡的yīn影。
她很少有这样恬淡安静的模样,安静地像是会就此长眠,再也不醒来。
西瑞尔看着看着,渐渐觉得xiōng口有些发闷。
他习惯了用满身的刺伤害别人,把自己和周围人隔开,可只有她宁愿被刺伤也要往他身边挤……而现在的她脸sè苍白,呼吸微弱,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他终究无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对她的怀疑、冷淡和逃避,那些画面狰狞地回到他眼前,他压抑不住地想,在自己那样对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
xiōng口蓦地浮起一片细碎尖锐的痛,像是被人用指甲掐着心脏。
西瑞尔看着米诺斯在床前弯下腰,看到他的嘴chún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大概是解封的咒语。耳边朦朦胧胧地发懵,他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米诺斯的动作像是放慢了无数倍一样迟缓。
他刚刚成为神使的时候,身受重伤,苟延残喘,脑中一片混沌,睁开眼的时候在她房间。
外面刮着bào风雪,屋子里却温暖得像春天。厚厚的床帐上映着壁炉的火光,她安静无声地从床帐之后走出来。
黑袍裹身,衣摆垂地,大把大把的墨黑长发丝绸一样披垂下来,绿松石在其间摇曳。
他现在还记得,那些日子她经常坐在他床边的安乐椅上,手捧一本厚部头低头认真地看,jīng致的侧脸被摇曳的火光勾勒得眉眼安静,lún廓深深。他有时在床上醒过来,会下意识地盯着她看一会儿,她发觉他的目光后不会说什么,只递给他一杯热牛nǎi,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根根白皙修长,像是冰雪雕成。
记忆一半模糊一半清晰,他记得她身上干净的气息,低柔的嗓音,隔着厚厚的帷帐传来的炉火毕波声,以及她修长手指轻轻翻过书页的声响,说不出的安宁。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她安静地躺在床上。
苍白的肤sè几乎与雪sè长发融在一起,她虚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米诺斯直起身许久,西瑞尔也没发现封印解开了,直到她搭在床侧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他才真正意识到她马上就会醒来。
然后,原本漫长的人生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寿命,因为他。
愧疚像是海藻一样纠缠上来,让呼吸变得滞涩,西瑞尔忽然不敢看她,他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那张秀气yīn柔的面孔垂在yīn影之中,没人看得清他面上神情。
米诺斯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传来很轻很轻的声响,细微得像是他的幻听。
西瑞尔没有抬头。
漫长的寂静中,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地拨了拨他的额发,“干什么低着头,不想看见我?”
声音虚弱,却含着笑意。
在很久很久以后,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的时候。他坐在她房间的那把安乐椅上,握着牛nǎi看着壁炉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当初的这一幕。
那时他成熟了很多,不再偏激不再刻薄,学会了被爱学会了去爱,学会了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揣摩。他想,当初她醒来之时,大概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放到别人身上,一千两百年的寿命突然变得只剩两三个月,就像是天崩地裂,没人会无动于衷。可她没有歇斯底里地,没有怨天尤人,甚至连皱一皱眉都没有,仍然若无其事地微笑,像是根本不在意。
现在想一想,怎么可能呢,她从来都喜欢笑,活得肆意无比,这样的人对世界总有着深深的眷恋。
无论内心再怎么强大,那时的她应该也会恐惧,也会不安,也会不舍,也会难过,可她偏偏都没有表现出来。
至于原因,大概是怕他内疚,怕他自责……可是要有多喜欢,才会愿意将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全部隐去,只为了不让对方有所负担。
很多事情是经不起回想的,越想越心疼。可是心疼之后又忍不住想要微笑,看上去总是不怀好意,永远不正经的她,原来那么温柔。
那时候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最后的那几个月,他还以为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自己付出得足够多,现在想一想,其实都是她在默不作声地抚慰着他的不安与愧疚,无声无息,毫无痕迹。
jīng灵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仍然保持着年轻jīng致的容颜,但神是公平的,他们长盛不衰的美貌是用比人类多数倍的痛苦换来的。
在死去之前,他们的身体会渐渐衰弱,五感也会逐渐消失,从慢慢地再也尝不出味道,嗅不到气息,看不见东西,听不到声音,到最后连触觉都失去,几乎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些最后的日子是在她的城堡里度过的,就他和她两个人,她尝不出味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掩藏得实在太好。
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
她倒是十分镇定,挑着嘴角笑得没心没肺,得意洋洋地说看不见也好,以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使唤他了。他那时心里急得发慌,只冷着脸让她别开玩笑,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凑过去仔细检查她的眼睛。
她在他面前脾气向来很好,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那时才第一次发现,她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复漆黑,不知道是不是生命将尽魔力枯竭的原因,她的眸sè恢复了初见时的碧绿,但也不是纯粹的绿。那绿深浅不一,从浓浓的深绿到清澈的浅碧,像是层层晕染开来,看得久一点就会不自知地陷进去。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见她一张jīng致面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几乎将所有的不怀好意都写在了脸上,又贼又贱,十分欠揍。他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问她笑什么。她chún角笑意更深,凑得离他近了些,笑吟吟地问,“你看了这么久,到底是在检查,还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他觉得耳朵有点儿发烫,沉着脸反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就没再理她,起身去藏书的房间翻找配方。
可是他在药剂这事上的天分不如她,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法阻止她视力的恶化。
越是没办法越是急,每次一想到她的眼睛,他就忍不住在她眼前晃手指,问她能不能看清。一天问上多少次都还是忍不住担忧,就怕哪天她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那时还是个混蛋,自己急了就下意识地搅得身旁人都焦虑不安,从来想不到要装得平和些镇定些,不去给她压力。现在回想起来,每天问她十几遍“这是几”的自己应该是很烦人的,但她从来都是一遍一遍地回答,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耐心好得出奇。
直到有一次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偏过头笑着问他是不是三。
他看着自己竖着的四根手指,脑中嗡的一声空白,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只是声音嘶哑得要命,担忧与焦躁怎么藏都藏不住,“你再看看……这是几?”
她明白自己说错了,沉默了一会儿,墨黑的瞳仁里突然浮出几分狡黠的笑意,“骗你的,我知道是四。”
他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也不是傻子,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她骗过去,反反复复又问了好几遍,她终于扛不住,无奈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别开脸,“算你猜对了行了吧,我确实看不见了。”
她说完之后,他看着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怕一开口,声音会压抑不住地颤抖,他不想在她面前这么丢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寂静之中她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回头来,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伸出手,轻轻抱住他。
他僵了一僵,想到此刻自己脸上表情应该比哭还难看,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推到一半才想起她其实看不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将脸埋进她大把大把的发丝之间,紧紧闭上眼。
她笑一笑,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睛安慰起来,“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又不疼又不痒,只不过是看不见而已,我会很快习惯的。”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地在他背上轻轻地划,嗓音低柔又散漫,听起来懒洋洋的,“真的,我适应力很强的,再说你不是在么,我看不见就问你啊,你当我的眼睛就行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很久,他都没开口。最后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滑过肩膀、脖颈、耳垂,停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哑的,“干什么?”
她转过头,眼睛对着他的方向,笑得贼兮兮,“想摸摸看你有没有哭啊,没想到你挺坚强的,白费我那么多工夫,早知道不安慰你了。”
“有病!”
他忍不住冷哼一声,黑着脸扯下她不安分的手,转身就想走,可是脚迈开了一步却又停住了,纠结了半天还是放下了面子问题,转身将她从椅子上一把扯起来,一边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手臂上,一边面sè沉沉地嘱咐,“拉好了,跟着我走,小心点别摔跤。”
话刚落地,她就笑眯眯地整个人贴了上来,几乎挂在了他手臂上,仰起脸朝他笑个不停。
那时她还能勉强分辨出光影,再后来就是真正地陷入了真正的黑暗,再明亮的烛火在她碧绿的眸中也映不出半点星火。
一开始她不习惯,拉着他的手臂走路也会经常摔跤,魔力枯竭的身体虚弱得跟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差不多,摔一跤就是一块青紫,没两天身上就碰的没有一块完好皮肤。
但是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她摔得再狠也不掉一滴眼泪,只是偶尔摔得疼了,坐在地上愣愣地发懵,可等他过来扶的时候,只要一被握住胳膊,她会下意识地转向他的方向,眯着眼睛笑起来。
他最怕看到她这样笑,明明疼的脸sè发白,chún角却翘得那么高,绿眼睛里虽然没有光亮,但也没有一丝yīn霾……让人看得心里发酸。
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吧,他的观察能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提高,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学会了照顾人。没有办法,被她bī得,这个家伙摔疼了也不会叫,破皮了出血了第一个反应不是哭,而是拉下袖摆收紧领口遮住伤处……后来他学会了从她微笑的细微弧度判断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在强忍疼痛。在她之前,在她之后,他从来没有,也再也不会把一个人chún角的弧度记得这么清楚,可以从一点点的差异中轻易地分辨出那隐藏着的喜怒哀乐。
后来她大概也意识到了,疼的时候笑得再灿烂都会被发现,于是索性大方地承认。只要他问,她就诚实地答一声疼,然后在被扶起来的时候搂住他脖子挨挨蹭蹭。
西瑞尔被她蹭的实在痒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别开脸,然后她就会叽叽咕咕地笑,他从来都懒得理她,任由她去笑。只是有一次,她在笑完了之后难得地安静了一会儿,他刚觉得有点儿奇怪,就听见她轻笑一声,他越发觉得诡异,一转过头就看见她低着头,轻轻地说,其实西瑞尔,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推开我的。不用勉强自己,也不用bī着自己温柔。
他那时没有想太多,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别多想。
后来回想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虽然说的时候的确发自真心,但却根本没有考虑过,这话在她听来,绝对是敷衍中的敷衍。
类似的混蛋事情他没有少干,她摔跤摔得最频繁的那几天,他看着她腿上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忍不住低声说了她几句,手下擦药的动作也跟着重了些。她嘶嘶嘶地倒抽着冷气,却仍然朝他笑,眉眼张扬,问他是不是心疼了。他嘴巴一直毒,什么难听说什么,当时想都没想,直接就说她想多了,他只是看她摔都看烦了,让她别再这么摔下去了。
她难得地没有反驳什么,只低下头轻轻哦一声。他诧异看她,刚想说点什么,她就笑了一下,别开脸低声道了声对不起,神情黯淡。他当时直接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从来都不会安慰人,至少在她还在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学会。
那次之后,她走路总是很慢,很小心地探着路,于是很少再摔跤。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解释他从来没有真的嫌过她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她现在不怎么摔了,也算是好事。
也是那次之后,西瑞尔再也没有说过半句没轻没重的话。她看不见,看不见他说话时的表情,所以即便他是笑着说着玩笑话,她也可能会信以为真。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不说难听话已经变成一种习惯和原则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什么时候都温柔浅笑的人。
大概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会这样的,因为怕伤害到她,所以会自己把身上伤人的刺都硬生生拔掉,如果实在拔不掉,就慢慢地磨平,总有一天会变得心平气和,再不咄咄bī人。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没能等到他把自己变成一个柔软温和的人。
她的情况恶化地很快,从看不见到听不到,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她仍然每天微笑,只是他想要说什么,都要拉过她的手掌,一笔一划在她手心描。他有的时候急了点,写得就潦草,她从来不会抱怨他写得太快,只会微微俯□,认真地感受他指尖划过掌心的路径,chún角轻抿,弧度柔和。
如果他写了几遍,还是辨认不出,她就会顺着他的手臂摸上他的脸,温和地摩挲几下,像是安抚他的急躁。这招总是很有效,没有谁能在她温柔地捧着你的脸,努力地用明明也什么看不见的双眼认真凝视你的时候生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每次他总是一对上她的眼睛就败下来,毫无怨言地低头在她掌心慢慢地再写上一遍。只要他放慢速度,她总是能认得出的,每次他一句话“划”完,她会重复一遍,如果对了他就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她就歪着脑袋朝他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