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女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子木
她忍笑,伸手戳戳他的脸颊,“怎么样,畅快了罢?”
萧煜挫败地躲开她的手,没什么心思搭理她,只将脸往下埋在她锁骨处的衣料中,闷闷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滚。
比起他以前积威深重时低斥出的滚来,这一声实在是太没气势,一吹就轻飘飘地散了。
语琪根本没当一回事,只笑着望着天花板,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脊背,很没同情心地落井下石,“你说就连这种事,我都给你做过两回了。”她啧一声,一点儿不嫌害臊地给自己戴高帽子,“这么劳苦功高,左护法是不够了,至少得给我个二宫主当当。”
萧煜气得眼角泛红,一扭头就往她肩头咬去,幸亏语琪被咬得已经练成了一套察chún观齿的功夫,他一张嘴,她就知道他要往哪儿咬,当下一把掐住他的下颌,强行托着他下巴往旁边一扭。
牙齿与牙齿相撞,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可见他这一下若真咬下去,十有□□得见血。
语琪一时没敢再松开,就这么卡着他下巴不让他张嘴。但又怕压制得太狠闹得生分,只好一边卡着他,一边拍拍他的脸颊温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有这种时候。”
萧煜垂着眼睫,并不搭理她。
她只好扒开自己的伤口安慰他,“你看我,虽然此刻看起来还算洒脱,但每月一到日子,也照样处处不舒服,还得做一番措施。”她眯起眼睛笑,“至于是什么措施,你应该懂得吧。”
萧煜原本极盛的羞怒被她这么打断之后又来了一通胡搅蛮缠,像是漏了气的筏子一样瘪了下去,他凉凉地瞥她一眼,“厚颜无耻。”
语琪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弹指在他脑门儿上来了一下,“白眼儿狼,我还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自揭伤疤的。”
他不说话,神sè恹恹的。
语琪笑一笑,抬手在他脑袋上好一通乱揉,揉的萧煜不耐躲开,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停下。
她凑过去,细细瞧了瞧他神sè,见没刚才那样yīn郁了,便放下心来,在他脸颊上轻轻一戳后便用被子把他一裹,按到床上,“好了好了,睡觉睡觉。”
她舒了一口长气,躺下来,将手摸到他被子里,摸到他胳膊搂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闭上了眼。
快要睡着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不得不睡眼惺忪地重新睁开眼,想了一想,才意识到他刚才问自己他这幅模样是不是很难看。
“什么模样?”语琪下意识地问道,但这句一出口她才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恨不得立刻倒回重来。明明她最是清楚不过,听到这种问题唯一准确的答案是斩钉截铁地说不是,除此之外,说什么都是讨嫌。
果然,萧煜沉默了片刻,语气极冷地回答,“连抬手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无论做什么都要仰仗你——”
“没有。”语琪连忙打断他,并试图弥补方才的失误,柔声道,“挺好的,我觉得挺好。”
他用眼尾凉薄扫她一眼,声tiáo危险地上扬,“挺好的?”
“唔,”语琪眯着眼睛理了理思绪,重新镇定下来,她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抬手拨了拨他的额发,慢慢地绕了他一圈发梢在指尖,弄得萧煜不得不闭上眼躲开她的手才轻轻一笑,柔声道,“如果硬要说的话,比起以前,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萧煜别开脸,耳根有些泛红,语气却仍是凉凉的,“看到我这幅模样,很有意思?”
语琪凑过去看他,直看得他百般不自在,最终一眼瞪过来才挑起嘴角笑了笑,深深地看进他眼底,轻轻道,“是挺有意思的。”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挺有意思的,”语琪坏心眼地眯起眼睛笑,用尖尖的指尖轻挑起他下巴,“尤其是你找我帮忙时,那满脸踌躇犹豫和欲语还休的模样。”
萧煜的脸登时红了个遍,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窘得,偏偏她还不知收敛,嘴角噙着一点儿笑,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跟看好戏似得。
他忍无可忍,“你有病!”
语琪不以为然,收了手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开玩笑似得道,“是你做人太失败,不能怪我幸灾乐祸。”
她语气tiáo侃,神情放松,明明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他却不知为何当了真,周身的气焰一下子熄灭了,眼睛黯了黯,情绪低落下来,别开了脸去,不再言语。
语琪还准备戳他脸颊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嘴角的笑也一点点淡了下来。她叹口气,凑过去看他,声音放得很轻,“怎么了?”
萧煜垂下眼睫,躲开了她的目光。
她捏捏他耳朵逗他,却没怎么敢用力,“你不会当真了罢?我开玩笑的。”
萧煜恹恹地瞥她一眼,又别开视线,声音低落,“你……”他顿了顿,将这个范围扩大了一些,“你们是不是都挺讨厌我?”他皱了皱眉,“脾气差,总训人,还老是挑剔,动不动就动手——”
语琪不能违心地说没有,你很好,她只能笑他,“原来你都知道啊。”
萧煜被她一噎,不说话了。
她轻咳一声,抬手覆上他的后脑勺,将他拉过来,同自己额头相抵。萧煜仍然低垂着眸子不看她,但语琪并不在意,她低低地笑了笑,放柔了声音tiáo戏他,“没事,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管做了什么,都值得原谅。”
最佳女配 第179章 魔宫少宫主·萧煜【18】
那仅仅是第二天晚上而已,可要打消他自弃的想法,让他恢复平和的心态已经这样费劲,叫语琪几乎tiáo动出了所有的jīng力来应对。
如今的萧煜,虽然于武力上远远及不上她,用不了一只手便轻易制住,可真正算来,却要比以前更难对付。他情绪起伏很大,每次引导内力的尝试失败后,总是会自bào自弃地低落很久,她得使出百般技艺,言语tiáo戏与手下安抚一同进行才能哄得他重新振作起来。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语琪觉得自己正在一天比一天更接近他的内心。
萧煜是一个孤僻的人,他脾气不好,性子偏激又yīn晴不定,很少有人能够忍受得了他,就算是有些刻意去接近他的人,也从不曾走进过他的内心。他像是有一个世界,那世界就他一个人,空旷而孤寂,他用沉默把自己关在里面,又用冷漠把人拒之门外,将自己与世隔离。可就在这些他人生最狼狈最痛苦的日子里,他把这个连母亲都拒之于外的世界,渐渐地向她打开。
语琪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一天天的靠近和逐渐的依赖。
他对恢复最不抱希望、最绝望的那几天,也是他对她最为依赖的几天。她只要一下床,稍稍离开几步,他的脸sè就会沉下去,然后使各种手段把她叫回来,几乎可称花样百出,不是头痛就是腰酸,不是饿了就是渴了,等这些借口都用过,他甚至连想要小解这种事都能拿出来用。
语琪一开始还信他,到了后来不论他怎么装头疼脑热都一概不理会。
萧煜见怎样都不管用,也就不再装模作样了,但失望是真的,他看着她的背影,声音低低地抱怨,“你对我越来越敷衍了。”
语琪嗤得一声笑,微微侧过头来,“狼来了的故事听说过么?同一个谎言撒得次数太多,也就怪不得别人不信你了。”
萧煜不出声了。
语琪还以为他终于消停了,又晾了他一会儿,气定神闲地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了,才拿起手旁一包白糖糕起身朝床边走去。
她刚在床沿坐下,他就别过脸去,留给她一个冷漠的后脑。
语琪笑了,抬手替他将碎发拢到耳后,“生气了?我都将药移到房里煎了,衣服也挪到房间里洗了,就差在这屋里直接起一座灶台烧水了,你还这样一副态度,怎么看也是该我生气才对。”
她揪揪他耳朵,他躲开,冷着一张脸,仍不说话。
她叹一口气,“再一再二不再三,你用腰酸背痛骗了我两次,总不能叫我再上当第三次罢?”
他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淡淡道,“你说的,我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
“不管做了什么,都值得原谅。”
语琪怔了一怔,随即便笑倒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笑酸了的后腰直起身来,连连点头不迭,“是是是,说得对,我原谅,原谅,什么都原谅。”
萧煜轻轻哼一声,凉凉地瞥她一眼,语琪对上他视线,俯身凑过去,轻笑着问,“那你还渴么饿么头疼么腰酸么背痛么?”顿了顿,她chún角一勾,压低了嗓音tiáo戏道,“还需要小解么?”
萧煜耳根微微泛红,大约也觉得那乱七八糟的借口丢脸,但又恼她这样说出来,眼波一横,凉凉地自她脸上掠过,很有几分姝艳yīn柔的味道,他薄chún动了动,刚要说话,嘴里就被她塞进来一块白糖糕。
他猝不及防地呛了几声,好不容易将东西咽下,刚想开口,迎面又是一块白糖糕堵了上来。就这样,语琪面上温和地微微笑着,手下却速度奇快地将手中的白糖糕都一块一块地塞进了他嘴里,填鸭似得完成了喂食,同时也成功地阻住了萧煜想说出口的所有的抱怨与反驳。
她满意而欣慰地拍净了手上的碎屑,低头瞧了瞧萧煜满口被白糖糕堵着,两边脸颊高高鼓起,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的模样,温声笑了出来,“慢慢吃,别噎着。”说罢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自己褪了靴子上了床。
跟萧煜斗智斗勇几乎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消耗,她一天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每日都是累得倒头就睡,几乎是头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一旁的萧煜差点被噎得窒息,又不愿不雅地吐出来,只好一点点艰难地往下咽着,好不容易全数咽了下去,已是憋得眼角cháo红。
萧煜的眉角眼梢都带着薄怒,他转过头,准备对着罪魁祸首好好发一通脾气,可当目光触及她熟睡的脸,以及那藏也藏不出的倦怠的瞬间,他所有的不悦与恼怒却在一瞬间停滞凝固。
他微微怔了一怔,然后,像是冰山消融、利刃归鞘,所有带刺的棱角都在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中柔软了下来。
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枕头上,就这样与她面对面地躺着。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团子头,白裙裳。跟其他被捉来的孩子不同,她并不哭闹,只温顺地牵着萧莫愁的衣摆,看着他,微微笑。后来他闭关七年,推开石门出来的时候,黑压压的魔宫子弟站在她身后,而她已经能够代替着萧莫愁站在最前方。本该是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可她还是如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一样,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
真是奇怪又矛盾,这样一个人,明明性子恶劣,城府极深,身上却总有种温和的气息。
萧煜转了转脖子,离她更近了些。
她熟睡的时候看起来年纪很小,面孔jīng致,温暖纯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狡诈狠毒来,可谁又知道,她是萧莫愁最信赖最无情的手下?
就像他不知道,这些天她展现出来的一切,到底是假意,还是真情。
这个女孩子有着一把天生温暖的嗓音,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当她下决心要骗一个人的时候,谁也躲不掉。她说得对,他躲不掉,在感情上,萧莫愁都不是她的对手,他萧煜,当然也不是。
可没有人天生这么会骗人,在变成这幅模样之前,她吃过多少亏,受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没人知道。
她或许没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好,可她没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抛下他离开,冒着生命危险助他恢复,一直耐心地安抚他所有的焦躁、不安和绝望……在每一次他自己都想放弃自己的时候,是她bī他站起来,推着他往前走。
若她的假意已经是这样,那么她的真情是怎样,不再重要。挺好的,就这样一直骗下去吧,能骗多久骗多久。
他不会再问她,这一切是不是只是讨好。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好。
萧煜看着看着,也缓缓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垂下来,盖住了一切复杂的情绪。
长夜漫漫,他悠长的呼吸与她的交缠在一起,像是出自一个人的口鼻,出乎意料的默契。
萧煜再醒来的时候,她正俯下身瞧他,见他醒了,眯起眼睛一笑,朝他伸出手,“来来来,我们再试一次。”
可这些天千篇一律的失败,叫他已经失去了尝试的渴望,他兴趣缺缺地转开脸,继续睡。
语琪笑容微微一滞,温声问,“怎么了?”
“不想试。”他转了转脖子,给自己在枕头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掐了一把他的后颈,然后笑一笑,“试完再睡,很快的。”
“不要。”他从鼻子中轻哼着挤出一声拒绝。
她凑过来,温暖的手指顺着他的耳廓摸到下巴,迫他转过脸来,然后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轻道,“我扶你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再尝试一次,好不好?”
他知道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含混着拖延道,“明日再说。”
语琪不再与他多言,起身离开。
萧煜睁开眼睛去看。
他没看多久,她就嘴角噙笑地回来了,手上托着一块浸湿了的帕子,一声招呼也不打,一下就扣在了他的脸上。
冰冷的井水,冻得人霎时清醒。他哆嗦了一下,然后气得连名带姓地叫她名字。
语琪心眼极坏地嗤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一如既往得轻柔,一点一点地替他把脸抹了一遍后,扶他起来,笑着温声问道,“还困不困?”
萧煜:“……”
“既然不困了,我们便开始罢。”
不等他回答,语琪便将手抵在他背心,不由分说地注了一道内力进去,他身体一震,不能任她一人单打独斗,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了那道内力。
……
他天天用不同的借口躲避此事,她则天天软硬兼施地相bī,可无论他怎么耍脾气耍赖,最终却总是她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他每日像是完成一件例行任务一样试上一次,心态直如死水一般寂静无波。可老天爷似乎素来喜欢耍人,他之前百般尝试都不得的事,却在他不抱丝毫希望的时候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在这个破旧荒芜的院落呆了大半个月后,于一个阳光并不如何明媚的普通清晨,他右手的筋脉终是在两人合力之下被打通了。
一处已通,则百处可通。
两人又花费了小半个月,终是将他身上倒行的内力一点一点地归引回了正道。
从萧煜背心缓缓收回自己的那一股内力后,语琪阖着双眸,长长地舒了口气。待再次睁开眼后,她半跪着坐起身,笑着前倾上身,刚想要拥抱他一下,却看到萧煜已经挪到了床边,低着头摆着lún椅的方向。
虽然能够理解,这样长的时间都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下床活动。但语琪仍然凑过去趴在了lún椅扶手上,yīn阳怪气地表示着不满,“你就这么急着要回归你的lún椅?”
萧煜正要握住两边扶手借力,她这么一趴,他连抓的地方都没有,当即想也没想地就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手拿开。”
经过这一个多月,语琪早已经不怕他,哪怕此刻萧煜已经恢复了功力,她仍然胆大包天地一扭身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撑一落,便极其嚣张地坐上了他的lún椅。
她把手往两侧扶手上一放,然后眯起眼睛,朝他笑得欢畅,“我就不拿开。”
萧煜看看她,语气冷飕飕的,“起来。”
语琪根本不管他语气冷不冷,直接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脸颊,仍旧拿yīn阳怪气的语tiáo凉凉地嘲讽道,“你自己能动弹了,就不需要我了对罢?”她啧一声,伸手捏他耳朵,“这一手过河拆桥使得,真是漂亮极了。”
萧煜并没有如之前一样第一时间打掉她的手,他只是别过脸躲开她的手,然后用带点儿讶然的目光看向她。
语琪在他的注视下往椅背上一靠,两条长腿交叠起来,愣是将lún椅坐出了明间正殿上宝座的气势,她支着下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了挑嘴角,“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连个拥抱都不给?”
萧煜一怔,继而缓缓笑开。
大约是武功与身体都恢复如前了,他心xiōng宽广多了,并不计较她这番花样作死,只冲她缓缓张开双臂,含着笑意轻轻道,“过来。”
语琪看着他,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不是那种凉凉的冷笑,而是眉角眼梢都渗着暖暖的笑意,仿佛漫长的严冬过去,原本料峭的冰山被日头融化殆尽,露出下面柔软的一片茵茵绿草与十里艳艳桃花。
发自内心的笑最具感染力,语琪不知不觉地便随他笑了起来,从lún椅上站起身,迎向他对她张开的这个拥抱。
肩膀轻靠,脖颈相贴,发丝交缠,他们环紧双臂,在这个并不那么温暖的初春清晨,深深地给了彼此一个温暖至极的拥抱。
最艰难的这一段路,他们已经携手走过。
此后,会是春暖花开。
最佳女配 第180章 魔宫少宫主·萧煜【完】
因为萧煜之事,这次任务已经拖延太久,两人一路紧赶慢赶地回到魔宫,却仍是躲不过萧莫愁的一番怒火。
一进大殿,语琪便扶着萧煜一起跪下。
殿内寂静而空旷,两列火盆无声地熊熊燃烧着,将大殿中央映照得格外明亮。然而距离中央越远,光线越是昏暗,一眼望去,仿佛除了这条被映亮的通向尽头宝座的道路外,四面八方都是望不见边际的黑暗,令人从心底里生出畏惧与压抑来。
两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跪了许久,萧莫愁才结束高高在上的俯视,冰冷而yīn鸷地一笑,“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
之后的事萧煜太过熟悉,冷笑与讥讽过后,便是惩处,从小至大,他从母亲处得到的无非就是这些。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曾一度走火入魔之事,从头到尾只是漠然地听完母亲居高临下的训斥。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差别呢,除了多费chún舌以外,不过是给自己多添几个类似于“无用”、“废物”的评价罢了。
待萧莫愁的火气在他身上撒得差不多了,终是转向了另一旁,对着单膝跪地的养女轻声道,“你呢,又去折腾了些什么。”
这代表着关于他的处置已经告一段落,下面的死卫上前一步,扶他坐回了lún椅,然后推着他往殿外去。萧煜不喜欢除他以外的人碰他的lún椅,可在萧莫愁的眼皮底下,他不能反对。
lún椅无声地碾过她身边的时候,他低下头看她。
她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侧过头。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有安抚的意味,像是在说,毋需担忧。
高台之上,萧莫愁坐在宝座上唤她。
她于是起身向大殿深处走去,而他被人推着往殿外去,他们背对着背,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
萧煜没有回绝情阁,也没有去修罗殿,他在萧莫愁的殿外等她。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那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尽管林语琪一直是她的宠儿,但这并不代表她跟在他身后暗自离宫,月余才归的事情能够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过。
像是要证实他的不详猜测一般,直到月上枝头,林语琪也没有出来。
大殿深处没有传来哭叫声,什么都没有,静得可怕,他根本无从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殿门两旁的死卫面无表情地持刀站立,像是两座铁水浇成的雕塑。
她一直没有出来,他也一直不敢离开,就这样,他在夜风中等了她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门口的两个死卫同过来接班的同伴完成了交接,一抹白sè长衫才身影款款地走出殿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讶然地挑了一下眉梢,然后几步走过来,低下头看他,“你一直没回去?”
他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罚你了?”
“没有。”语琪摇摇头,在他lún椅前蹲下来,含笑问他,“你这是在担心我?”
萧煜冷哼一声,别开脸,“那走罢,外面冷死了。”
乍暖还寒的初春天气,依旧不暖和,她点点头,过来推他的lún椅,他没有拒绝,疲倦地往椅背上一靠,将冻得发僵的双手拢在袖中,微微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他听到林语琪在同送她出来的侍女告辞,只奇怪的是,那侍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唤她林小姐。
她说的是,左护法慢走。
他讶异地回过头,正对上她低头看来的视线。
语琪一怔,继而冲他笑了笑,“怎么了?”
“她刚才叫你什么?”他瞥了一眼那已经转身离去的侍女,“左护法?”
语琪轻轻啊一声,“我忘记跟你说了,宫主昨晚刚刚任命我为新任左护法。”顿了顿,她想起他在外面等了整整一晚,忙腾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脖颈,“你冷不冷,寒毒没犯罢?”
他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扯了扯chún角,那笑里带了点儿自嘲,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最终,他垂下眼睫转开脸去,甩掉了她的手,淡淡道,“没事。”
可她刚刚触到的肌肤明明冰凉僵冷。
一路上他都没再跟她说一句话,她每次搭上他肩膀想要给他输些内力御寒,都被他冷冷甩开。
如今的萧煜不但恢复了武功,寒玉诀还因祸得福地更上一重,她不再是他的对手,也不敢来硬的,只好沉默地送他回了绝情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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