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江山:腹黑魔王,跪下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路非
萧阑默默地看着她,莲子糕里有毒,这句话他差一点点就脱口而出,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在这里不让谨儿吃下去,将来还有无数危险等着她,父王不会死心,司幽境那些长老们,也不会放心。
为了司幽境,谨儿不能活下去。
他不明白命运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要安排这一幕?
现在让她吃下莲子糕,她可以无声无息,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不必以后,得知自己是被父王所杀而伤心痛苦。
就这样吧……
他慢慢松开手,涩声说:“慢点吃……”
“哦。”萧谨恍恍惚惚答应了一声,莲子糕放进口中,入口即化,很香,很甜,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算有毒药,也甘之如饴啊……
她在萧阑怔忪的目光中,一脸吃下了两块莲子糕,最后在不知不觉中趴在桌子上,眼眸半睁半闭。
“哥哥……”她低声喃喃,努力抬起眼,想看看他,“我想,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
他看不到萧阑眼中决堤的眼泪,无声地落在桌子上。
萧谨停顿了一下,慢慢开口:“为什么呀?”
她放在桌子上的拳头忽然握起来,那一瞬间,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她不想死!一点儿都不想死!
这一生还没有完呢?她是萧谨,她怎么能这样死去?
丝丝缕缕的元气从手指间钻出来,火焰的颜色十分刺目,顺着手臂流入经脉中,这是在驱毒,把身体中的毒素全部燃烧,排出体外。
萧阑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顽强的意志,那些毒药已经是极限了,父王也怕她的实力,因此下了高于常人三倍的分量,没想到她竟这么强!
看来,平时的谨儿完全隐藏了实力,连父王都瞒过了。
那一刻,萧阑也只是想到萧谨恢复的话,定会对父王和他恨之入骨,继而也会对司幽境产生仇恨,这样以来,正好符合了命盘上所说。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理性一时之间占据了上方,他手指间慢慢出现一抹冰莹之色,在自己的思绪还没有转过来之前,那冰莹凝成的冰刃,已经飞快地从萧谨的后背没进去,直透心脏!
一口血猛地喷出来,萧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毒性和致命伤让她身上的元气霎时之间消失了。
眼眸中,布满了绝望和痛苦,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萧阑的胸腔里发出一声类似嘶吼的低鸣,抬起手想去触摸萧谨,然而还没有碰到,一阵红光陡然出现,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狠狠地扔了出去,撞在门上!
“猪狗不如的东西!”冷而妖孽的喝声在房间中响起来。
萧阑抬起头,只见一片炫目的妖红中,一个妖魅异常的男人出现,将萧谨的身体抱起来。
“你是谁?”萧阑问。
“凭你也配知道本大人的名字吗?”魇瞥了他一眼,有些可怜地看着萧谨,“看来,你输了。”
抱着萧谨转身想走,萧阑不甘心地再次说:“你究竟是谁?她是司幽境王女,你休想把她带走!”
“哼!”魇不屑一顾地冷哼,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可能阻挡他的人?
萧谨说过,如果萧阑真的动手杀了她,那他也可以取萧阑的性命!
他本来一根手指就可以杀了这个人,不过他忽然不想啥萧阑了,因为他隐约觉得,让萧阑活着,比让他死了更有意思!
因此他没有帮萧谨转告任何话,只是带着她瞬间消失在司幽境。
传说中只有魂魄可以出没的地方,他却来去自如!
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萧阑震惊呆滞的苍白病容。
*******万兽无疆*******
萧谨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窗外夕阳沉落,无数绚丽的霞光从木扇门中透进来,将地板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暗红色。
眼睛四下里看了一圈,她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死,多半是被魇带走了。
她输了……
木扇门从两边被打开,一阵和风吹进来,外面是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
萧谨慢慢站起来,脚步非常虚浮,剧毒在体内并没有完全被驱除,魇带走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休想他会帮她疗伤驱毒什么的,那要靠她自己来。
她走到门外,看见外面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她身处的水中小筑上,处处都有红色的柔纱在飘舞,场景梦幻美丽。
稍微有些错觉,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湖水中‘咕咚’一声响,她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魇从湖水中慢慢走上来,上半身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雪白晶莹的肌肤看得人鼻血直流。
在他下|半|身即将从水中走出来的一刻,萧谨立刻转过身去,而魇则十分坦然地走上来。
随手扯了一块薄薄的红色软纱围在腰间,那轻纱半透明的,若隐若现勾勒着他性感魅惑的身材,走动之间,简直看得人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去。
萧谨始终还是少女,不小心瞥了一眼,就怒道:“喂!你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干嘛非要露着让人看!?”
闻言,魇转过身,挑了一下眉:“你偷看我?”
萧谨的脸简直涨红成了番茄一样,恨得咬牙切齿,一转身,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剧毒在身体里,一生气气血流动速度加快,毒性就越发活跃,走到湖边,便感觉到一阵气息不稳,跌坐下来。
深深地喘息几下,感觉胸腔的部位涨得很难受,一阵翻江倒海,她吐出几口浊血来,俯身到湖边,撩起水想擦干净嘴角边,却不甚看见了水中的自己,忽然一怔。
那是……她?
晃动的水波中,一张秀丽的面容正慢慢平静下来,她从小长得漂亮,明眸皓齿,绝色姿容。
可是现在,这张脸的左边,从额头到耳垂的地方,却被一块丑陋的黑色斑痕占满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胎记啊!
她连忙捧起很多水来,用力洗脸,洗了半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开始心慌起来。
“不用浪费力气了,这斑痕一时之间是消不了的。”魇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凉凉的,不过比平时柔软了许多。
萧谨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毒素在身体里沉积,当时你完全没有意识,几乎是个半死人,我把毒素从你的内脏里引出来,一部分就在脸上堆积下来,我尽力了哦。”魇摊开手,没有半点儿愧疚的意思。
他能帮她把毒素引出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萧谨默默地听着,最后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抬手摸着那个斑痕,一时默然无语。
“呃……虽然疤痕很大,但是把头发梳下来挡住的话,其实也不影响什么……”魇忽然好心地过来,对她安慰起来,“你也不用太难过,等你成为好的炼药师,自然可以把这斑痕消除。”
萧谨还是不说话。
魇说:“我知道女孩子很在意脸啦,虽然你在我面前会自惭形秽,但我绝对不会嘲笑你,也不会嫌弃你的!”
萧谨这才抬起头来,慢慢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想,不禁哭笑不得,这家伙,以为她很在乎这副皮囊啊!
他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跟他一样那么自恋臭美吗?
“我不在意脸变成什么样子。”萧谨说,“这个斑痕我也不想消除,以后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些人是怎么对我的。”
魇怔怔地看着她,半响才眨了一下眼睛,对此人的思维和一切都大惑不解!
脸都变成这样子了,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在意!真的假的啊?
“其实你不用自我安慰的。”他说,要是他的脸毁成这样子,他一定很生气很生气!谁让他毁容,他一定让那人下十八层地狱!让她生不如死,生生世世痛苦!
等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此时会这么想,纯粹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
像萧谨这样,因自己喜欢的人让自己毁容,她也恨不起来。
萧谨不想和这个自恋的家伙解释太多,随手擦了一下脸站起来,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家?”魇想了想,随即笑起来,“四处漂泊,无处为家。”
萧谨看了一眼他那张绝美却落寞的面孔,隐约想起第一次把他召唤出来时,他对自己说的话:你还小,不会懂的孤独是什么滋味。
那时候她确实还小,或许不明白,但现在她已经完全长大了,渐渐体会魇的心情。
他想要一个人陪伴自己永生永世只,相对于他身为魔兽那漫长的生命而言,其实也不算奢侈的要求。
“现在我也没有家了,正好和你一样,以后我们可以做个伴。”
魇轻轻一笑,风华绝代,“我等你研究出可以不死的办法,否则我没有办法安心和你作伴。”
“我明白,死过一次知道,我明白活着有多重要了,我不想再死了!”萧谨说,还有些稚嫩的脸颊上,出现一种坚定的决心。
这话,她并不是说说而已,此前,她和桔梗已经对大祭司留下的布卷研究了很多次,大祭司实力有限,而他们却各有所长。
桔梗自从大祭司死了之后,就能更随意地出入司幽境的藏书库,许多禁术她已经弄到手了,也包括招魂术。
等她真正成为司幽境的大祭司之后,会接触到无数强大的魂魄,到时候,他们的计划便能顺利实施。
她和桔梗之间,一直都有特殊而隐秘的联系,因此在司幽境这么多年,也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关系很好。
除了合力击杀大祭司那一次被叶冰看到,不过叶冰这个人,沉默寡言,一般不会乱说话的。
这次没死,她稍微休息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和桔梗联系,让她知道自己没死。
接下来,他们虽然相隔遥远,但是,想要互相知道近况也并不难。
萧谨暂时将司幽境的事情放在一边,连同萧阑也一起压在记忆的深处,不再去想,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想,这以后,他们都是不可能的了。
不仅仅因为是兄妹,更因为,他们天生就注定水火不容吧。
心无杂念之后,修炼的速度飞快,时间也过得飞快。
整个司幽境都以为王女萧谨已经死了,很快的老夜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体竟一天一天大不如前,几年之后,就退位,让萧阑登基为王。
这一年萧谨十七岁,是萧阑登基的一年,也是她遇到魏子遥的一年。
东离国魏家,赫赫有名的书香世家,以文传家,传承百年,在这片尚武的大陆上,虽然没有武道世家那样的煊赫威严,但文化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受人尊敬。
特别是魏家这样的家族,虽不至于呼风唤雨,但也小有权势。
魏家,在不到一百年之后,因为一个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的族人,而名声大振,此人名叫魏武臣,打破了魏家以文传家的传统,一跃成为东离国最强的召唤师!并且掌控整个国家,风头无两啊!
当然,关于魏武臣此人,已经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现在说到的魏子遥,按辈分算是他的叔叔。
只不过,魏武臣乃魏家嫡系,而魏子遥,不过是旁支庶出,但因他从小就学问过人,聪明勤奋,是魏家这一代中,最有前途的孩子。
因此在魏子遥五岁的时候,便被魏家嫡系的大太太过继过去,魏家家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天真单纯,家主和大太太相中魏子遥,想将来,将女儿许配给魏子遥。
若是没有遇到萧谨,魏子遥和那位小姐,倒真的是天作之合。
那往后,兴许也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他的命运,也会平平淡淡老去,而不会平地起波澜。
魏子遥十九岁,准备考科举,以他的才学,加上魏家一向有名望,这一次高中已是意料之中,魏家打算在他高中之后,立刻就谈婚事,正好双喜临门。
因此赴考之前,便让他清清静静到城郊的别院中读书,只带着一个书童,一个侍女伺候。
清心读书,对魏子遥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他一向喜欢清净,像小雪那样活泼开朗的性格,往往让他头疼。
小雪是他未来的妻子,也是名义上的妹妹。
这一天他到山中读书,回来的时候莫名的下起了大雨,他和书童匆匆跑向别院,怀里紧紧护着他的书,生怕被雨淋湿了。
下过雨的山路特别湿滑,他一个普通的书生,跑得太快,一不小心就滑到了。
“公子!公子!”眼看着他从山坡上滑下去,那书童只吓得大喊大叫。
魏子遥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去,撞了不知道多少块石头,怀里的书全部都掉了,等终于落定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居然是赶快爬起来去找自己的书。
就在这时,他看见山脚下一片光滑如镜的湖边,有个人站着。
大雨蒙蒙的,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眨了几次眼睛,才确定那真是个人!
而且还是个身形单薄瘦弱,看起来孤孤单单的小女孩。
黑色的衣裳被打湿了贴在身上,那么纤瘦的身材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但他魏子遥却一下子像被摄走了魂魄一样,眸光盯在那背影上,半天都挪不开。
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个少女孤单地站在这荒郊野外呢?
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便是在书籍中看过的狐妖故事,那些故事里形形色色美艳的狐妖映入脑海,但他看着那少女,却不像狐妖。
哪有狐妖这么瘦这么狼狈出来的?
这附近没什么人家,他想着可能是迷路来的女孩子,因此抱着好奇心和善心,以及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走到了那个少女的身后。
“姑娘……”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开了口,顿时觉得很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同陌生女子说话呢。
那少女却一动都没有动,只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滚开。”
魏子遥碰着一鼻子灰,没想到是个这么凶恶的女子,讪讪地准备走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那少女却忽然问道:“你知道人死之后会去什么地方吗?”
雨下的很大,把她的声音晕染成一种朦胧的音调,听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
魏子遥怔了一下,随即正色说:“人死之后,魂归地府,其实都是无稽之谈,人死之后,一切就都消散了。”
“你不相信人死之后有魂魄?”少女问。
魏子遥认真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怪人。”那少女轻轻摇头,然后便抿着唇,不再开口了。
魏子遥等了半天,希望这少女再说两句话,可是迟迟等不到她开口,他就只好问:“姑娘,雨这么大,你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冬天的雨特别湿冷,淋多了要生病的。”
“奇怪的人,别人的事,你这么关心干什么?”那少女又是冷冷地说。
魏子遥又碰了灰,不过说过几句话之后,倒不觉得很尴尬了,这少女从一开始都是冷冷的,仿佛巨人千里之外似的,他熟读圣贤书,一眼便看出她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因此便用各种大道理开导她。
当听到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当珍惜’的时候,那少女竟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魏子遥一愣,不知道她为何而笑,因此只能傻傻地跟着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少女微微偏过脸来,乜斜着他。
这女孩子看着年纪小,身上的气息却非常强势迫人,让魏子遥很有压迫感。
“我……我不知道你为何而笑?”他抱着一本摔得破烂的书,有些局促地说。
“傻瓜。”少女终于转过身来,对着他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
魏子遥抬起头来,一看见她,顿时就呆住了。
这少女美得像天上的仙子一样,可为何,左边脸颊,却有那样大一块胎记?
看见他吃惊的表情,萧谨微微侧了一下脸,淡淡地说:“吓到你了?”
“没有!”这文弱的书生立刻义正言辞,激烈地说:“不管美丑,皮囊不过是假象,最重要的是,内心的美丑……”
见他如此迂腐呆傻,却善良文弱,萧谨不禁微微扬起嘴唇,隔着朦胧的雨,这书生的面容非常秀气雅致,温润内敛,和记忆里,一张无法抹去的脸,悄无声息的融合了。
隐约记得,兄长每次对她说话,都是这样的表情,温柔而认真,让她就算不愿意听,也会莞尔一笑。
魏子遥的模样,和萧阑确实有一两分相似,其实任何人难免会一样,但是在萧谨此刻的心情里,看见这书生,真的像是看见兄长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她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只不过大雨淋湿了脸颊,让人也看不见那湿意,只是发红的眼眶让书生心里焦灼。
“姑娘,是不是在下说错了什么,你,你别哭呀!”
萧谨轻轻一眨眼睛,就把眼角的泪意眨走了,微微一笑,说:“我没哭,是雨水太涩了。”
她面容冷傲,看样子确实不像会哭的人,魏子遥踌躇了一下,便说:“此处太荒凉了,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在下的宅院就在不远处……”
听出他想邀请去他家里避雨,不过碍于男女之防,他这个读书人更是说得不好意思。
萧谨倒是无所谓,这里雨太大,她也正好找个避雨的地方,况且,这个书生的身上有种和兄长类似的气息,在他身边,会觉得心里很宁静吧。
“多谢公子了。”不等他说完,萧谨就笑着说,缓解了他的尴尬。
魏子遥一听,呆怔一下,随即一脸傻笑。
“你叫什么名字?”萧谨问。
“在下魏子遥,不知姑娘……”他又犹豫了,这一次,多半出于羞赧。
“我复姓轩辕,单名一个‘谨’字。”
“轩辕谨……”他喃喃地念着,这么霸气的名字,无端端让他脸上一红。
为了掩饰这份尴尬,魏子遥连忙转身说,“姑娘请跟我来,下雨路滑,你,你跟着我,别滑到了。”
想到自己刚才摔得那么狼狈,现在依然是满身泥泞,他想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恐怕行走更加艰难了。
他左右寻思也不是,自然是不会敢去拉她的手,也不忍心放任她一个人走,想了想,竟然扔了手里的书,从树上折了一根长长的树枝下来。
萧谨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将树枝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明白他竟是想用树枝拉着她,避免她摔倒。
她哭笑不得,这路虽然滑,山坡也陡峭,不过以她的实力,轻轻一跃就上去了,哪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
不过看着书生脸上那种小心而关切的表情,像是兄长一直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动,还是笑着伸出手去,抓着那根树枝。
“小心。”魏子遥说了一句,转身便手脚并用,弓着身体,一会儿攀着石头,一会儿抓着树根,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去。
萧谨也象征性地抓着一点树枝,尾随在他身后,看着他这么认真的背影,心里感叹: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样善良的人。
和她经历过的丑恶相比,一切都显得非常美好。
等两人终于爬上那短短的山坡,这个书生已经全身都是烂泥巴了,头发和脸上也不能幸免,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公子!您没事太好了!”他们一上来,魏子遥的书童立刻跑上来,刚才还准备回去叫人,现在幸好没事了。
书童看见魏子遥身后的黑衣少女,顿时被她脸上的胎记吓了一条,没礼貌地结结巴巴说:“这,这真丑……”
“魏丁!”魏子遥顿时喝了一声,面色铁青,“谁教你这么没教养的?我看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回老家去吧!”
书童魏丁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来磕头,他也是一下子看见萧谨,一时口没遮拦才说错话的。
魏子遥沉着脸,他性格温和,很少这么生气的,这一次确实是被惹怒了,且不说这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很可怜,她脸上的胎记难道是她愿意留下的?
虽然这个少女看起来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是身为男子,魏子遥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一种不想让她被人看不起的心情。
魏丁苦着脸,不得已,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萧谨,正想开口说一些好话讨好,没想到,一接触到这个少女那双漆黑清冷的双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呼吸一滞,魏丁只感觉脖子似乎被一双手紧紧扼住,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满脸苍白,大汗淋漓,一双眼睛充满恐惧地看着萧谨。
萧谨冷冷一笑,偏过头去,不打算和这个书童计较。
魏子遥带着她回到山中的别院。
说起来,魏家家主和夫人对他都非常好,几乎把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甚至连唯一的女儿都许配给他了。
这一处别院幽静雅致,魏子遥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天天在此认真读书,半点儿光阴都不浪费。
沐浴之后,萧谨打算从纳戒里拿出自己的衣物来换上,没想到此刻却听到敲门的声音,是个柔婉的少女声音。
“姑娘,奴婢是公子身边的侍女寄悠,公子让我给你送换洗的衣服来。”
萧谨想了想,便让寄悠进来。
寄悠低垂着眉,进来之后便将衣服放在木桶旁边的架子上,然后带着些腼腆说:“这些衣服,是昔日雪儿小姐留下的,和姑娘身形应该差不多,请姑娘将就一下,等雨停了,再到市集上买新衣。”
这小丫头非常懂事乖巧,给人感觉很好,萧谨从小没有姐妹,除了桔梗这个冷冰冰的少女,就和火夕亲近一些。
但她也有好多年没看见火夕了,想必他们也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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