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关心则乱
明兰反射般的捂着肚子,惊疑不定,“……就算这胎又是哥儿,可比她家丫头小呀。”
崔妈妈笑道:“差个半年一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小儿媳可比大儿媳好当呢。”
明兰傻掉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长子不满两岁,次子还没出生,她就要开始考虑媳妇人选了。
崔妈妈噗嗤笑了出来,拍着明兰劝慰道:“夫人不必急,我看郑太太也不见得非要跟夫人做亲。哥儿大了会怎样,品性如何,有出息么,谁也不知道,人家做娘的且得瞧呢。”
明兰彷如梦里雾里,半天才缓过神来:“……这么说来,她跟威北侯夫人忽和好了,不单单只是想明白了,怕也有这个心思在里头罢。”
张氏的儿子比小沈氏的女儿大半岁,不但年岁更合适,且是姑表之亲,张氏品性正直,不会为难儿媳。
崔妈妈笑出声来:“夫人真聪明!”
听得这句话,明兰顿时悲从中来。
话说自打小桃拍拖以来,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夸奖了——所以才变笨了么。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354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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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氏的情报异常准确,才过去两日,这日上午明兰发毕对牌,正逗着胖团子学作揖,绿枝就火急火燎的奔跑进来,道太夫人来了。
崔妈妈抱团哥儿的臂膀明显紧了紧,绷脸望向明兰,明兰缓缓站起身来,道:“妈妈把哥儿给乳嬷嬷罢,小桃服侍我到榻上去,绿枝,……去请大夫人。”
最后五个字仿佛含着异样口气,绿枝响亮应声,当先一个出门去了。
过不片刻,邵氏神色慌张的匆匆而来,一踏入院中,便见明兰身边丫鬟们进进出出,或烧水炖药,或戒备的站在庭院中,尤其几个大丫鬟,那神色如临大敌般。
邵氏走进里屋,只见明兰缩躺在榻上轻泣,崔妈妈和小桃坐在床边不住低声劝着,邵氏大吃一惊,忙道:“我的天爷,这是怎么了?”
崔妈妈满面愁容,起身回她道:“今儿一早原本好好的,谁知夫人一听太夫人来了,就吓的什么似的,死活不肯见人。”
邵氏呆了呆,快上几步到床边,握着明兰的手,柔声道:“好妹妹,哪里身子不适,跟我说说,可别惊着肚里的孩子。”
明兰缓缓从被褥中抬起头,脸色发白,又是惊惧,又是戒备,她颤声道:“嫂嫂,我怕……我不要去见她。”
邵氏愣住了,她原在屋里看花样子,听到太夫人来了便起身整装打扮,想着大约得出去行个礼,谁知绿枝面带慌张的来报明兰有请,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她忙劝道:“这怎么成?好妹妹,若你身子不得劲,请太夫人过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明兰直直坐起,眼睛睁的大大的,透着一股奇异的神气,竟有几分怀崽母狼的凶狠,“我不去见她……她又想来害我了,我绝不见她!”
说完这句,她就抱着肚子,朝里躺下,颤着身子,低声哭泣起来。
邵氏欲待去扳她身子,再好生劝导一番,却叫崔妈妈拦住并拉起身来,只听崔妈妈道:“您瞧见了,夫人是叫上回给吓着了。也是一般挺着肚子,也是一般侯爷不在,太夫人是长辈,夫人只有叫收拾的份儿。只求大夫人念着往日情分,到外头去招呼太夫人罢。”
邵氏僵在当地,还没想出要回什么话,已被众人推搡簇拥着到前头厅堂去了,发现太夫人已坐在首座喝着茶了,她见只邵氏一人出来,眉头一皱:“老二媳妇呢?便是分家了,难道我就不是她长辈了,她就恁般尊贵,连见都不得见了。”
邵氏慌慌张张的敛身行礼,支吾道:“弟妹……她,她……身子不适,怕不能见您……”
太夫人怔了下,冷笑道:“好好好,我来了,她就病了。不能出来见我,那我去见她!”说着抬脚便要往里冲,谁知廖勇家的领几个健妇堵在当口。太夫人大怒,骂道:“不长眼的奴才,也敢拦我的路!”
邵氏听了这话,微微惊奇,记忆中的太夫人从来都是温文和气,举重若轻,虽在府中说一不二,权柄极重,却从不疾言厉色——怎么今日这般凶神恶煞,火烧火燎的?
她缩在一旁,偷眼去看,只见太夫人穿着首饰一如往日端丽高贵,只是气色不好,面皮发黄,身子明显消瘦许多,神情中更是说不出的焦躁。
廖勇家的不慌不忙,恭敬道:“侯爷出门前定下的规矩,没夫人点头,任她是谁,都不能随意往里闯。”她挑眼看了下太夫人,又笑笑补上一句,“夫人身子重呢,出事就不好了。”
太夫人气了趔趄,指着廖勇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跺脚,转身朝邵氏,厉声道:“好!你们这儿如今是金銮殿,我闯不得,怕冲撞了里头那位天仙!你这就进去跟她说,我有要事商量,要么她出来,要么我进去!不然,我就不走了!”
邵氏这辈子都没跟太夫人顶过嘴,哪敢不从,闻言后转身就走,一路匆忙的奔至嘉禧居里屋,顾不得喘气,赶紧将太夫人的话与明兰说了,谁知明兰怕的梨花带雨,哭叫道:“有什么可见的?难不成还叫她放一把火,烧死我才好!”
邵氏哑口无言,没劝上两句,又叫崔妈妈使婆子推了出去,听身边丫鬟连声催促自己去前头打发太夫人,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边是娇贵不得惊动的弟媳,一边是威严素著的婆母,两边都得罪不起,两边都应付不了,邵氏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维谷。
站在原地楞了半响,邵氏还是想不出如何是好,茫茫然的溜回自己院落,走进里屋。
娴姐儿正伏在炕几上写字,见母亲失魂落魄的进来,问道:“娘,怎么了?不是说太夫人来了么,你怎么回来了。太夫人要见我?我早换好衣裳了,这就能去。”
邵氏听了这镇定的语气,好似忽然找着了主心骨,抓着女儿的小手一顿急诉,好容易才将适才之事说了个七七八八,她着急道:“我的儿,娘怎么摊上这事儿了?这好好的,跟我什么相干,怎么会……?”
没头苍蝇般的急了半天,她忽想起什么,低声道:“你说……你二婶,是不是装的病?”
娴姐儿静静的听着,放下手中的玉管青鬃小笔,“是不是装的,有什么打紧的。二婶的意思清楚的很,她不想见太夫人,连照面也不愿打,还要娘去出这个面。”
邵氏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捂着帕子发急:“你你你……这可怎么是好……”
娴姐儿道:“娘跟太夫人去说就是了。”
邵氏一把扯下捂在脸上的帕子,拍在桌上,怒道:“死丫头,读了两天书,浑说些什么呢?那是太夫人!我我……我哪里敢放肆!”
“娘你怕什么?”娴姐儿抽出自己的帕子替母亲拭泪,笑道,“现下咱们都分家了。太夫人还能打骂咱们不成?”
邵氏低头拭泪不语。
娴姐儿轻轻叹气:“娘,我知道,你是怕得罪了太夫人。二叔现下在前方打仗,团哥儿还小,若有个什么,怕她将来为难咱们。”
邵氏只觉着满心凄苦,搂过女儿小小的身子,哭道:“我的好孩子,难为你这么点大,就这么懂道理……没了你爹,咱们娘俩的日子,能不小心着过么?”
娴姐儿蜷在母亲怀里,幽幽道:“若是为着这个,我劝娘一句,大可不必顾忌了。其实,娘去不去外头应付太夫人,咱们也早得罪她了。”
邵氏惊道:“这话从何说起。娘进门以来,自问从未对太夫人有半点不恭呀。”
娴姐儿小小叹了口气:“娘,当初爹为我们做了些什么,难道你看不明白么?不肯过继三叔的儿子为嗣子,退还祖父给二叔的田地银两,亲笔上疏宗人府,请立二叔承袭爵位。临终前,更是当面列清侯府家产,更对族人说什么两位叔祖父是早分了家的。”
邵氏听的发怔,不明女儿忽提这些作甚。
“我小时候半懂不懂;可这几年渐渐大了,又跟薛先生学道理,才慢慢明白。”娴姐儿眼睛开始发红,“明着看来,爹爹是为了劝二叔回心转意,保住侯府爵位;实则……”她稚嫩的脸庞流下两行清泪,“爹爹都是为了娘和我!”
想起亡夫临终前百般筹谋,只牵挂自己娘儿俩,邵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帕子失声痛哭。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355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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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姐儿低头擦干脸上的水渍,坚强道:“爹爹临终前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得罪人?爹爹这是拿四叔祖父,五叔祖父,还有太夫人,换了我和娘日后的尊荣富贵呀!连我都看得出来这事,何况太夫人?到了这会子,娘还指望她能不记恨爹?唉,娘,爹早就替咱们选好投靠哪边了,娘还有什么顾忌的。”
邵氏抽泣道:“既然你爹都这么委屈了,为何你二婶还非要我出这个面!我……我,我是见了太夫人就怕呀……”
娴姐儿懂事的轻拍母亲的背,柔声道:“娘,二叔是应了爹爹要照看我们,可怎么照看,照看的好坏,就全凭二婶的心意了。娘,您说,这几年来,二婶待咱们怎么样?”
邵氏抬起脸来,边擦脸,边迟疑道:“……说句良心话,你二婶,是极厚道善良的。”
娴姐儿抬头思索道:“上学的姊妹里,有位郑四奶奶的外甥女。她爹是个秀才,屡试不第,只好给族中为官的兄弟做了师爷,跟着外地赴任去了。就这样,家里当家的大伯娘还常克扣她们母女的份例,衣裳吃用,不是慢一步,就是短缺了。”
她转头注视母亲,好声气道:“娘,二婶若也那样,单一个守孝的由头,就能省下我多少衣裳穿戴。可二婶非但不那样,还变着法儿的给我整治皮裘首饰,每每出去,人都说,没见戴孝的小姑娘,还能装扮这么精致素雅的,显是家里极用心的。还有娘日常礼佛,烧香,捐香油,哪回二婶叫咱们自己出银子了?都叫走公中的账目。”
邵氏听的也是动容,真诚道:“你二婶,待咱们真是没话说。”顿了顿,咬牙道,“你说的没错,便是为了报这份情,我也该替她出些子力气。”
她是大人,又想多了一层,将来娴姐儿议亲,自己是孀居之人,娘家又不甚得力,能有多少人面路子,想找个上选人家,怕到时还要明兰出力。
“可……该怎么跟太夫人说呢?”一想到强势能干的前婆母,她又开始六神无主。
娴姐儿歪头想了想,“二婶不是说‘怕见她’,‘怕再放一把火’么?娘不如直说,反正娘也只是传话。”顿了顿,她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一种孩子气的讥讽,低低嘟囔了句,“反正,也不算多冤枉了。”
听到前面几句,邵氏险些跳起来,正要尖声训斥,待听到最后半句,她忽又偃旗息鼓,无力的喟叹几声,然后叫外头丫鬟进来,服侍自己匆忙梳洗,对镜整装,站在门口深吸几口气,狠狠跺了下脚,出门而去。
再见太夫人,只见她已等的万分不耐烦,见了邵氏当即冷笑:“多日不见,连你也金贵了?不过传句话的事,折腾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邵氏依旧怕她的很,几乎想转身逃跑,想起女儿的将来,只能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将明兰的‘惊吓病情’诉说并夸大了一番,当说到‘放火’云云之时,太夫人涌上满脸戾气,目光凶狠的叫人不敢正视。
邵氏虚脱着才把话说完,最后道:“弟妹说了,她……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见您的……逼急了她,她就去娘家,还有沈家郑家搬救兵。”
她喘上一口气,几乎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胆量,连看都不敢看太夫人,哆哆嗦嗦道:“……反正,您也闯不进去……不如就……就回去罢……”
太夫人脸色铁青的吓人,仿若一副青铜鬼面,直吓的邵氏几要跪下了;只听她短短冷笑几声,上下打量了邵氏和厅中仆妇几眼,“好好,我记下了!”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邵氏瘫软在地上,直至仆妇将她扶出厅堂,冷风一吹,她方才觉察出背心一片冷汗。
廖勇家的很细心,瞧出邵氏满头冷汗,回头便嘱咐婆子熬煮姜汤,另定神的汤药送去,然后才赶紧去明兰处。
听了回话,明兰神色淡然的坐在炕上,缓缓吃着一盅木瓜竹荪炖排骨,低声道:“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她轻摸着肚子,感觉那有力规律的胎动——她永远,永远,也不会让那老妖婆再见她的孩子了。
崔妈妈淡淡道:“上回府里起火,大夫人连桶水都没叫人提出来呢。也该她明白些了,总不能老这山望着那山好,索性断了这头,免得怕太夫人找她做耗。”又道,“娴姐儿倒是个好孩子,不枉夫人疼她一场白。”
明兰点点头,“妈妈记得不,去年初拜岁时,祖母见了娴姐儿,也说她福泽深厚。”
崔妈妈瞧了瞧屋角的滴漏,转头道:“我看林太医也快来了,夫人还是快躺回去罢。”
明兰摇头苦笑,做戏要全套,才能效果显著。小桃扶她躺下,边替她揉着小腿,边疑惑道:“要是叫林太医瞧出夫人没事,那可该怎么办呀?”
明兰正想躺平舒展四肢,噗嗤笑了出来,崔妈妈揉着小桃的脑袋,无奈道:“傻孩子,林太医那么聪明乖觉的大夫,见夫人躺着哼哼,还能愣说夫人没病不成。”
哪怕寻常大夫,看见病人无痛呻吟,也多会婉转表示部分同意,顺带狠宰一笔;何况林太医这种德艺双馨的顶级人才乎?
此后两日,又是延请太医,又是炖的药香满院子飘,病情渲染的十分热烈,林太医自家正开着医馆,明兰索性狠狠光顾了他家一笔买卖,顺带传出顾侯夫人受惊致病的消息。
与此同时,顾侯夫人傲慢刻薄的说法也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京城,据传闻,宁远侯府继婆母难得有事求上门去,却连面都没见上,就叫赶了出来。
年节后的京城正闲的很,这件事直把一干无事的贵妇激动的议论纷纷。
有些说当年顾侯夫人快临盆时的那场大火,何等蹊跷,眼下顾侯不在,难怪顾夫人吓的什么似的,情有可原;有些说做继室的命苦,不受前头儿子待见,该叫言官参顾侯夫妇不孝才是;还有些隐隐知道内情的,说当初不止一场大火,还有纳妾和过继等风波云云……越扯越多,众人更加兴奋了。
其实,这两条消息都是真的。太夫人是真的吃了闭门羹;明兰也是真的被上回之事‘吓病了’;至于其中内情,看旁人爱信哪个了。
太夫人倒是火力十足,可惜,这年头见义勇为的少,捧红踩黑才是主流。
何况——‘不孝’?明兰冷笑数声。
贴心的盛老爹闻知女儿‘吓病了’,立刻使柳氏来探望,兼传达权威意见——似小秦氏这种自己有儿有孙,又带着大笔家产分家另过的,还想告继子继媳不孝,难度高的很,除非皇帝有意整人,才会有御史配合出演。
崔妈妈为人实诚,当下感动道:“到底是亲爹,惦记闺女呢。”
明兰扯动嘴角——盛老爹是怕金龟婿变心爱上新岳父罢。
因连续几日叫人去外头探听风向,竟也有意想不到的消息。这日顾全忽跑来报了桩奇事:“……先前还不觉着,可小的叫人盯在门口多日,那余大夫人短短五六日就去了两回,我又四处跟人打听了,才知道,打去年起,余大夫人就频频往太夫人那儿跑了……”
“谁?”崔妈妈听的含糊了。顾全瞥了下明兰的脸色,闭口不语。
明兰看了眼他,轻声道:“是余氏嫣红姐姐的娘罢。”顾全忙点头称是。
崔妈妈惊了:“怎么是她?她不是被余家休了么,她们怎么又跑一块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356章 夜来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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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太太,准确来说应是前余大太太,其娘家姓方,父祖辈屡任高位,声势煊赫,这才以庶女做了余家的继长媳;然到了余方氏这辈上,已现颓势。余方氏被遣返回娘家后,其嫡长兄方老爷也曾去余家理论,结果被余阁老拉去书房内谈话后,再未说过什么。
其中缘由,照市面上的说法,一是方家如今式微,子孙又多为不肖,哪里有跟余家抗辩的底气;二是兄妹俩同父异母,本就情分泛泛,方老爷也没下多少力气;三嘛……据说,余阁老的口才很好。
被休归宗后,其实方家也没怎么为难余方氏,毕竟她的儿女尚留在余家,由余阁老夫妇亲自教养,若将来有出息,余方氏未必没有出头之日。
可惜,余方氏前半辈子命太好了。
做闺女时,生母宠冠内宅,老爹疼若性命,要什么有什么,连嫡出姊妹也不敢跟她争风头;嫁人后,跟着余大老爷在外任上十几年,把丈夫吃的死脱,说一不二。
谁知一朝成了休妇,她还是改不掉气指颐使的性子,镇日打人骂狗,跟嫂子侄媳们吵闹不休;闹到方家待不下去,最终被送至京郊白云庵带发修行。
本来她的故事已经暂告over了,谁晓得不知何时这两个老妖婆又搞到了一起。
“……记得咱们刚跟三爷分家那阵,余大……哦不,那余方氏不是上门去寻过太夫人么,结果叫轰了出来,怎么这会儿……?”极品的思路,老实人理解不了。
绿枝就犀利多了,直接不屑道:“她们俩能有什么好话说的,凑到一块,无非又是琢磨着怎么害人罢了!”
明兰静了半响,道:“不去理她们,便是没这回事,咱们也不能少防备了。”
低头翻了下账册,抬头道,“叫郝管事去那边递个话,就说,那余方氏不是好人,心术不正,请太夫人少来往为妙。”
绿枝应声就要出去,崔妈妈迟疑道:“夫人,这话说也是白饶,太夫人不会听的。”
明兰微微而笑:“这世上白饶的话,也说的多了。就当尽个亲戚情分。”
绿枝听了这话,再不耽搁,当即掀帘子出去传话;郝管事办事老练,短短半日就打了个来回,迅即来跟明兰回话,道话传进去后,太夫人只冷冷笑了几声,说‘既见死不救,就少来废话,叫你们夫人管好自己,别的还轮不到她来过问’。
明兰丝毫不意外,拦住气愤待言的崔妈妈,挥手叫郝大成下去歇了。
此事便如一粒小小石子,只激起数圈微漪,旋即归于平静,此后每日,明兰依旧养胎管家,教小胖子说话,检查两个女孩功课,听小沈氏八卦公主府讨二房的趣闻,间或担忧若眉的肚皮怎么跟吹涨的气球般。
自两家着手定亲事宜起,小长栋终于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未婚妻,背老妈妈下山居然背出个嫁妆丰厚的媳妇来,回报率比卖白粉还高,果然好人有好报么。
三月春光的映照下,某日下学,小长栋避开好友常年,扭扭捏捏的来明兰处,嘴里说着来看看六姐,却词不达意,面红如血。
明兰故作不明,左右而言他,一忽儿说沈家岳父使得一手好刀法,将来女婿不乖可以直接修理;一会儿说沈家次兄学问颇好,做亲后可互相学习。
——就是不说到点子上去!直把小长栋急的抓耳挠腮,头顶冒烟。
崔妈妈是厚道人,白了明兰一眼,拉着少年温和道:“栋哥儿放心,那姑娘是你姐姐亲眼相看的,错不了。又贤惠,又和气,前儿送了个荷包过来,针线也是上乘的。”
小长栋听的两眼发光,轻轻哦了一声,却还偷偷瞥明兰,欲言又止。
明兰心知肚明,当下豪迈挥了下手臂:“崔妈妈,叫我来说;有些事,你不懂的。”然后拉过幼弟,笑眯眯的不怀好意,“四弟呀,那姑娘生的是……”
小长栋心提到嗓子,耳朵都竖尖了;明兰心中好笑。
——“就跟崔妈妈差不多。”
小长栋立刻张大了嘴,看向崔妈妈那沟壑纵横的肃穆面孔
明兰故作劝慰,拍着弟弟的肩,“娶妻娶贤,媳妇嘛,还是贤惠能干最要紧。”
长栋满心绝望,低下头去,心底一片茫然,几乎要哭了。
崔妈妈忍无可忍,赶紧拉过少年,连声道:“栋哥儿别听你姐的,她近来就爱作弄人,那姑娘长的好看着呢!”
希望重回人间,小长栋吸回一口暖气,感激的望着崔妈妈;那边厢,坏心眼的姐姐捧着肚子伏在炕上,捶床狂笑。
如此愉悦玩闹,惬意度过数日后,谁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访,是朱氏。明兰也楞了片刻,静默后吐出两个字——‘有请’。
崔妈妈不放心,不但派数个健妇候在屋外,又亲自领小桃几个盯在一旁,装作不在意的端茶送水,目光却犹如老鹞般一刻不离。见此阵仗,朱氏只是连连苦笑,却没说什么。
两妯娌对坐了半盏茶功夫,朱氏才缓缓道:“今日我来这儿,婆母并不知情,她只当我是回娘家了……”她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微笑,“反正我近来也常回娘家。”
明兰微微扬眉,示意不解。
朱氏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那日婆母来寻你,是为了廷灿妹妹的事;你素来聪明,想也料到了罢,是以见都不肯见。”
明兰不置一词,反道:“想来太夫人头一个寻助力的,就是你这嫡亲嫂子罢。”
朱氏无奈的摇摇头,笑的有些苦涩:“廷灿妹妹早不是头一回了。承平伯府虽有些薄面,可在皇家眼里,又能算得几斤几两。”顿了顿,浅浅微笑,“我娘家父母嫂嫂都是极好的,前儿已应了我,将来大侄女要许给我们贤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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