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兰月熙
“大胆!”惊呼声起。
贵妇人面sè平静,心下却诧异,这妇人又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正待看去,只见那妇人不知何时抢了家丁的一把刀,举在手中。
周围侍卫的举动,皆是在提防这妇人的动作。
“常夫人,你这是作甚?”贵妇人微微皱眉。
不知为何,心中的那丝不安扩大了。
季素欣握紧短匕,惨烈一笑:“夫人,若是以死明志,能让你看见我真心,我义无反顾!”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人一下明白她的意图。
贵妇人急怒道:“常夫人,还不住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季素欣tiáo转刀面,尖头对准自己的心脏,对天悲呼:“常季氏,对天剖心,以死明志,我常家,清白!”
下一秒,尖刀入体!
“拦住她!”贵妇人下令阻拦,却已无济于事。
众人大惊,紧接着,就看到季素欣在自己的xiōng膛上割开了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她颤抖的手想要伸入那洞中,可根本不等她将自己的心脏捧出来,就轰然倒地。
直至临死那双眸眼都未曾闭上。身下溢出泊泊血水,源源不断,疯狂的蔓延。
她盯着身边的孩子,口中无力地一张一合。
君儿。
若能以死换你生,若能一命换一命,娘亲这一生,便值了。
闭着眼的小男孩,只觉一股热血喷在了脸上。耳边是尖锐的惊叫。
等他睁开眼看见母亲血染泥地,终于双眼一黑,砰然倒地昏死过去。
第六章 蛰伏
三日后。
常庭君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
洗干净脸上的泥垢之后,他开始洗手,手指缝里的泥最多,他洗的最为仔细。
一丝不苟的收拾完,他这才端着一盆已然完全脏wū的水出去。留*后那些细声议论他的人。
“这小子就是郑管家三日前冒死收留的人?”
“什么郑管家,郑管家哪有那个胆子,下令收留他的人是咱们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不是带小殿下回府省亲来的吗?怎么会管起这档闲事来?”
“这事说来复杂,据说皇后娘娘下过死令不许往外传,我虽然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但谁能保证他不是景王余孽?”
“你个多嘴的老婆子瞎说什么,景王余孽皇后娘娘能容得下他吗?”
“嘿,总之我看这小子古怪,那双眼yīn冷的要命,活跟个阎
天香美人 第 331 章
王似的。”
“对了,来府中这几日,你听他说过一句话没有?”
“没有。”
“奇了,我也没有。”
“……”
他的到来,恰似是在这一向沉寂安逸的府邸投下一块新鲜的石头。击起微浪,引得府中下人议论纷纷。
短短三日之间,传出无数个版本。
芙蓉是伺候二夫人的婢女,长着一张圆圆的脸,五官乍看普通,但组装在一起就凭生出一股可爱。
这姑娘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闲暇时抱着一碗瓜子,摇着一把蒲扇,往人群里扎。
向旁人分享她新从二夫人那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这日下午,二爷难得来二夫人院中小坐,二夫人欢喜不已,jīng心打扮之后就把芙蓉打发了出去。
芙蓉得了空闲,抱着一碗瓜子,拉拽过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的锦绣,寻了个庇荫处唠嗑。
“有大消息啦,大消息。”芙蓉比划着手,眉飞sè舞。
“什么大消息?”锦绣很给面子的问道。
芙蓉圆眼一眯,压低声响:“昨日个晚上,我听二夫人说起景王的事情了。”
锦绣闻言,捂住嘴巴,也跟着将音量压的低低的:“这可是一桩大新闻哩,又出啥事儿了?”
景王伏诛的事情闹得整座京内人心惶惶,受牵连的不在少数,半个月以来,时不时能听到哪个显赫的家族又出了什么屠门命案。
“我听说呀,张大人家也被满门抄斩了,全家上下两百多口人,一个活口也没剩下。”
“什么?张大人?”芙蓉大惊失sè,“就是上个月才来过我们府中的那个张大人吗?他怎么也受到牵连了?”
“这位张大人命不好,去年为了讨好景王,赠了景王一坛百年美酒,景王大喜之下跟他结了一拜之交。如今景王伏诛,他自然也是在劫难逃。”
芙蓉倒是不以为意,自然而然的回道。
锦绣沉默,半晌幽幽叹了一声:“我记着,他们家的那位小姐,长得可水灵了。”
芙蓉嗤笑:“水灵有个什么用,那脑袋一落地,再水灵也就一具无头尸罢了。”
她可是嫉妒那富家小姐的。
锦绣语滞,片刻又是幽幽一声叹息。
“二夫人那里也有景王的消息了。”芙蓉嗑了一粒瓜子,随手丢在地上,用绣花鞋碾碎。
“景王怎么了?”锦绣听的聚jīng会神。
“他死了,听说被乱军砍成了rou沫,死无全尸。更惨的事,他最疼爱的宠妾跟两个孩子,在他出事的当晚,就卷铺盖跑路了。”
锦绣不住颔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景王妃的事又怎么说?”
芙蓉白了锦绣一眼,有些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她叹道:“景王妃,失宠数年,可景王出事的时候,她是一个站出来的自缢身亡的,下场虽然不好看,却也落得个美名。”
“这……这……”锦绣口才不好,辩才有限,辨不过芙蓉。这了半天,最后依旧是被芙蓉讥笑。
涨红了脸,猛地憋出一句:“别以为就你一个人知道小道消息,我也听门房说了一个,保准是你不知道的!”
“什么?”芙蓉不信这府邸上下还有人比她更消息灵通。
锦绣难得在这方面对芙蓉长脸,压着嗓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说,当初景王为了筹划叛乱的事,藏了好多金银珠宝,奇珍异品,价值连城。可景王伏诛之后,这些宝贝全都不翼而飞了。”
“皇上得知此事,大发雷霆,说一定要查到这批宝贝。”
“叱。”芙蓉撇嘴,不屑道:“我以为你要分享什么了不起的消息,这件事我早就听说了。我还知晓这当中一些细节,皇上为找这批藏宝,派了六扇门跟皇城司的人同时出马,抓捕不少了不少余孽共犯。这几日,午门杀的人头滚滚,刽子手换好几批,每个人砍钝了起码三把大刀。”
“嘶……芙蓉你快别说了,你说的我han毛倒竖,这么可怕的事情,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轻松。”锦绣不停地抚着胳膊上的jī皮疙瘩,也顾不上跟芙蓉的较劲了。
可不知道为何,那股han意非但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冷了,整个人,仿佛坠落冰窖一般。
锦绣颤声道:“芙蓉,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挺冷的?”
近日京中死的人太多,百姓夜里不敢出门,生怕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芙蓉天生胆子大,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听锦绣这么一说,顿时也感觉浑身发毛,似有一双冰han冰han的眸子,看着这里。
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芙蓉!你后面是什么!”锦绣忽然大叫出来,指着芙蓉的身后,脸sè大变。
芙蓉脸sè刹那刷的惨白,冷汗涔涔冒出,终于按耐不住,骤然跳起来往后看去。
只见,枝繁叶茂下,一处yīn森冷僻之处。蹲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
那男孩约莫七八岁左右,生的玉润光泽,面庞偏为yīn柔。身着一件藏青sè的布衫,灰扑扑的并不好看,可这丝毫不掩男孩身上的大家之气。
这一切不足为奇,yīn就yīn在他的那道眼神。冷得毫无道理,毫无情绪,配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看起来就更加yīn森可恐。
就这么僵持着,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几秒钟,锦绣忽然一声尖叫,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等芙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已经瞧不见了。本来有两个人在,互相壮胆,芙蓉也不至于那么害怕。
可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心底里那股滋生的恐惧,就更是难以言喻。
一秒……
两秒……
终于,芙蓉扛不住心里上的压抑,紧跟在锦绣之后,夺路而逃!
人走之后。
树荫底下重归于寂静。
常庭君看着那两婢女吓跑,面无表情的从树荫底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就走了。
经此一事,府邸上下对常庭君的传言就更是玄乎。
那孩子实在太可怕了。
不光不说话,还会偷听人家讲话。
他莫非是个哑巴?可有人又说他曾听这孩子开口说过话,但是真是假,谁也无法判断。
甚至越传越邪乎,说这孩子身上不详,与他太过亲近就会倒大霉。
总之,经此一事,府中奴仆对常庭君就更是敬而远之,
常庭君经常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不跟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去跟他搭话。
……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又过去几日。
府中的奴仆翻来覆去的嚼舌根,终于嚼的腻味了,不愿再提及这些事情。逐渐地,常庭君带来的波浪平息了下来,
可依旧没有人跟常庭君搭话,因为这孩子,冷的生人勿进,不管谁靠近他,都先会被他
天香美人 第 332 章
身上的yīnhan吓着,再被他给无视。
……
常庭君被带进府中的时候,因为没有人给过他安排,因此没有人知道该把他分派到哪里。
这几日以来,他都是跟府中的粗使奴仆居住在一间大套房里。
而府中奴仆吃饮一类,除了是跟主子固定分开的,其他不管职位高低,全在一块儿。
分别在午时跟酉时放饭。
过了食点,就过时不候。
常庭君虽说平日里不搭理人,但一到饭点,他就会准时的出现在饭堂里。
他年纪小小,却深谙一个道理,人不吃饭是要死的,可他必须得活着。
午时打饭的时候,他排在最末,lún到他时,好菜已所剩无几,常庭君将那些能吃的全挑出来,盛在一个盘子里,然后独自端到角落里,安静的吃饭。
吃完之后,他会把自己的用碗,放在固定的水瓢里,等着人来收走,如此,周而复始。
他仿佛在等着什么,又仿佛蛰伏在黑暗中。
那双yòu小的眼中,随着时日越久,越来越锋利,像是一把刀……
第七章 陈府
陈府,午后。
古朴雅致的屋中,香炉蒸腾着缕缕幽香,先前陈皇后身边的老者正在闭目养神。
香雾缭绕,是上好的沉水香。
这是陈皇后的娘家陈府。他是陈皇后身边的副总管太监,皇后赐姓陈,宫中的人都叫他陈公公。
陈府中人丁寥落,有些时候他必须过来坐镇。
一个面貌老成的管家站在他身后,汇报完本月府中收支事宜之后话题忽然就绕到了新来的常庭君身上。
管家姓郑,是陈府中做了十几年的老奴。
郑管家对那常庭君的来历并不清楚,却对这孩儿的作为颇有微词。
陈公公听出他言语间的间隙,于是抬眸问道:“这小子是不是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郑管家见郑管家打起了jīng神,忙道:“事端倒是没有,只不过这孩行事作风诡异,惹得大家伙有微词。”
“哦?怎么个诡异法。”
郑管家说起这事来就滔滔不绝:“那小子晚上不睡觉,喜欢坐在窗台前,yīn测测的观察人。大家伙晚上起夜的时候,被吓到好几回。他吃饭也不跟别人一起,更不许别人碰他碰过的东西。”
陈公公心中微动,却道:“一个小孩子的眼神,你们也怕,真是越活越不见出息了。”
“那您是不知道,那小子的眼神多可怕,冷的就跟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似的。” 郑管家为自己辩解。
“对了,陈公公,听说,这小子来的时候,是您亲自接进来的,那这小子的来历……”
“郑石。”陈公公语气不轻不重却暗含警告,“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
郑管家脸sè变了一变,慌忙赔笑:“是是是,您说的对,我不敢瞎打听了。”
边说,边给陈公公倒杯茶,递上去。
“嗯。”陈公公接过,打开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忽然想到什么,抬头淡淡道:“对了,你把那小子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当面问他。”
“是。”
……
陈府中后院,绿树浓荫,夏日炎炎。一棵树冠如华盖的树下,一个小小的孩童正在睡觉。
有时候,偷听墙角这回事,非他有意为之,而是他呆的地方,总有几个人会过来窃窃私语。
在树荫下小嗜了一觉。
耳边响起一阵猫叫,常庭君下意识就睁开了眼,漆黑的眼仁在睁开的瞬间乍开一道han光。
整个人毫无意识的紧绷。
直到看到坐在树枝上舔着脚掌的一只肥橘猫,眸底的戒备han意才层层褪去。
他身体倚靠在枝叶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出神。
头顶忽然笼罩下一片yīn影,有人俯视下来,居高临下的凝视。
常庭君面无表情的回视过去。
从头到尾,对这位不速之客,没有一丝神sè波动。
对峙稍许,郑管家讪讪退让:“小,小常是吧?跟我走一趟,陈公公找你。”
说完,就扭头走去。
常庭君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跟上前头郑管家的脚步。
太阳灼灼的烤着土地,府邸大榕树底下,陈公公负手而立,背对着走过来的郑管家跟常庭君。
“陈公公,小常带到了。” 郑管家恭恭敬敬的说道。
陈公公转身,一双上了年纪满覆霜华却又透着无形锐利的视线落在沉默无言的常庭君身上,却是对郑管家说话:“你下去吧。”
郑管家好奇的瞥了常庭君一眼,拱了拱手,默默退下。
空气里卷过一股cháo湿的风,带来一阵桂花的清香,常庭君眨了一下眼,又变得平静无波。
陈公公盯着常庭君看了好一会儿。
常庭君沉默。
那日之后,本就话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
整整五日,没有人听他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有人怀疑,他本就是个哑巴。
可是陈公公知道,这小子非但不是个哑巴,并且口齿清朗,嗓音清越。
目前,他是这府中唯二清楚这小子来历的人,当日在现场的奴仆,在这小子出现的当日,全被遣送出府,金银封口,远走他乡。
皇后娘娘把这事处理的滴水不漏,只不过,陈公公并不明白,这个看起来yīnyīn冷冷,毫无出彩之处的小男孩凭什么能让这么多人为他大动干戈。
莫非,当真是他娘以死保全了他吗?
陈公公手背在身后,手指间揉搓着一串上好的菩提。他慢慢道:“我听说,你来府邸这几日,惹出了不少的事端。”
常庭君目光看着旁处,似乎完全没有听郑管家在说什么话。
陈公公淡淡笑:“怎么着,还打算继续装哑巴?我告诉你,皇后娘娘当初救了你,那是你小子福大命大。可你要是不懂知恩图报,继续惹事生非,当这跳蚤的泥猴异类,我会立即让你把你赶出府中。”
“你要知,现在六扇门跟皇城司的人,满京的在找你,城中贴满了你的告示。你一旦得不到我们的庇护,将很快被他们任何一方抓走。”
陈公公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训斥训斥常庭君,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这番话一落,常庭君清清冷冷的视线立即投了过来。
毫无表情的脸上镶嵌着两只漆黑冰冷的眸子,乍一看,冷不丁就让人脊梁柱上窜起一股han意。
陈公公心中诧异:这小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
“你不敢。”常庭君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挑衅。冰冷的毫无起伏的挑衅。
这信口寻常的一说,配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只是讲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被这黄口小儿噎口,陈公公心下顿生不悦,皱眉道:“
天香美人 第 333 章
我有何不敢的?”
常庭君淡淡抬头,嗓音清越:“因为窝藏朝廷命犯其罪等同欺君。”
依旧是极其jīng简的一句话,他看起来,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劲,不乐意,却偏偏每个字眼正中要害,直戳死xué。
陈公公面上平静,心底却撼然,翻起惊天波浪,这,这八岁小儿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八章 安排
常庭君见陈公公无言,便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离去。
陈公公看着常庭君冷冷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忍不住皱了皱稀疏的眉。
妖孽。
就是妖孽。
这孩子以后大了,绝对是个祸害。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留下此人,到底是福是祸。
陈公公在原地思索半天,越想越觉得该去提醒皇后,于是起身,飞快出了陈府,匆匆向皇宫而去。
……
午后,何家夫人携着小女儿前来拜访,说了好一阵儿的话,才离去。
陈皇后让宫婢收了待客的杯盏,随口问道:“小殿下又跑去哪儿玩了?”
宫婢恭顺回道:“小殿下在西厢房甄先生那儿听书,最近甄先生正讲到南王北征那一块,小殿下似乎特别感兴趣,先生不讲完他便不愿意回来。”
小小的萧应禛不过是三岁稚子,便有这样的好学心思。她作为母后,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陈皇后chún角抹开一抹浅浅笑容,颇为舒心:“这孩子自小就对舞刀弄枪感兴趣,他将来若是真有心这方面,本宫也不拘着他。”
门外走进来一位宫婢,福了福身:“娘娘,陈公公求见。”
“宣。”陈皇后摆手。
不稍会儿,门外就出现了陈公公的身影。陈公公小步走入,行了个礼,旋后接过宫婢手里的茶盏娴熟的伺候起来。
陈公公虽是皇后身边的人,可在宫里颇有地位,得陈皇后体恤,平日里一些琐事若能由宫婢替了便不会辛劳到他。
陈皇后看着他,淡淡笑道:“你近日不是在帮着处理府中事宜,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伺候。”
陈公公闻言,低眉顺眼的笑起来,回道:“怕那些宫婢手生,伺候不惯您,自是惦记着娘娘。”
“行了,你本就不是个会绕弯子的人,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吧。”陈皇后接过陈公公手里的杯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叶,抵在chún边浅饮一口。
陈公公屏退左右宫人,这才悄道:“娘娘可还记得,五日前,被收留在府内的常家遗孤?”
“知道。”陈皇后微微叹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如此年yòu就经了灭门之祸,这几日他在府中过的可好?”
陈公公忙回道:“有娘娘您在照拂,那孩儿过的甚好。只是……”语气一顿,欲言又止。
陈皇后听出里面的迟疑,便顺势追问道:“只是如何?”
陈公公皱眉:“只是有些不服管教,到底是大家教养出来的孩子,一时之间,身份变化太快,与那些粗鄙下人在一起做活,恐是不能尽快适应。”
他顿了顿,对视着陈皇后温润的眼神,继续把话说了下去:“这几日,已经有不少管事的来跟老奴说这孩子极难管教。其实这也没什么,老奴就是担心,万一仆人们怀疑起这孩子的身份来历,多嘴议论了几句,只怕整个家中都会受他牵连……”
一番话,加了委婉,意思还是原先的那个意思。
陈皇后仁厚,叹了一口气。
“娘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娘娘不是一个人,还有小殿下。将来殿下可是要当太子的。”
陈公公老脸上面sè忧虑:“如今皇上新纳了林贵人,这些日子都在林贵人处……老奴观林贵人*之sè,恐怕不久以后就要怀上皇上血脉,到时候……”
他担忧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林贵人的嚣张跋扈整个后宫都知道。
如果出了一点纰漏,被人抓住了把柄,恐怕不是皇后这个身份可以庇护的。
陈皇后悠悠叹了一口气:“本宫明白了。”
陈公公见好就收,见此也不再多言。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熏香折腾,轻摇羽扇的声音。
……
初六月,梅雨季。
一场突如其来的bào雨打乱了午休的节奏。
常庭君被两个宫婢带入陈皇后的别院,在陈府里呆了三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当日救下他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后。
她的夫君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全家,可她却冒着风险救了他的命。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是非善恶理念,从来都是这么复杂。
常庭君被安排在厅堂里坐着,招呼他的宫婢待人很客气,兴许是觉得他没吃午饭会饿,便特地备了一份茶点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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