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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美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兰月熙
安如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恹恹闭上眼。
唐婆子在一旁唠叨:“唉,这天可变得真快。皇帝看样子是不行了。甘露殿围得跟铁桶一样。听说太皇太后叫来了尚宝监的几个太监,看样子是要给皇帝立遗诏了。就是不知道是让二皇子还是三皇子为新皇帝。”
“老婆子觉得啊,这新皇帝可不能乱选。一个不好,天下大乱。啧啧……”
秋荷小心翼翼给安如锦擦着额头的冷汗,根本顾不上应唐婆子的话。她看着安如锦煞白如纸的脸,担忧问道:“唐婆婆,你说这七日断肠散真的能解吗?看样子安宜侍已经忍了好几天了。不然毒也不会这么重。”
唐婆子呵呵笑了一声:“怎么不能解?你当慎刑司是吃素的吗?那个常公公可是鬼见愁,他说要人死,那人绝对活不过第二天。他说要这个人活着,这人啊就死不了,阎罗王都不敢和他抢人。”
秋荷忍不住道:“唐婆婆不要胡说八道了。快来再给安宜侍guàn点药。”
唐婆子哼了一声:“别折腾了。她不会死,只是会受点罪而已。再guàn药,她就真的被你折腾死了。”
她说着走过来掀了掀安如锦的眼皮子,笑:“你瞧她,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瞪人。命都去了半条,还这么能。呵呵。”
秋荷哭笑不得:“你这么弄她的眼皮子,她当然是瞪着人。”
唐婆子放开安如锦,似笑非笑地看着秋荷:“我说,这姓安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上心?非要跟着过来甘露殿?你不知道一





天香美人 第 88 章
进来也许就永远出不去了。”
秋荷脸sè白了白,半天才说:“安宜侍并不是坏人。”
唐婆子无趣撇了撇嘴。床上一动不动的安如锦忽然沙哑出声:“现在……怎样了?谁……当了皇帝……”
唐婆子下意识看着渐渐燃亮的天际,自言自语:“新皇帝是谁,恐怕太皇太后很早就心里有谱了吧。”
……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安如锦都对这一年的夏天有模糊的记忆。她记不太清楚自己在甘露殿到底待了多久。秋荷说是十五日,可她却怎么都不能相信只有短短的十五天而已。
这段日子她躺在甘露殿被遗忘的某个角落,可是却如此接近整个皇朝更替的最中心。
皇帝病发第二日一早,几位老王爷纷纷进宫。她不知道应该在昨夜进宫的萧应瑄为何没有进来。但几位老王爷的到来,令整个后宫气氛更加凝重
皇帝是在第三天的大行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就断绝了呼吸。几位院正和太医们都一致断定是中风复发,无法救治。拿来药渣查验也并无疑点。
太皇太后当着几位老王爷的面拿出圣旨,皇朝新君就这么定了下来。一切仿佛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第四天,围了整整三天的甘露殿终于打开殿门,连带着四避的宫门也打开。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整个京城,整个天下。
新君的登基、新君大婚、新君入主金銮殿……一项项,整个后宫忙碌得几乎看不见一个清闲的人。
安如锦就在甘露殿中养病。对外称她积劳成疾,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条命当真是捡了回来。唐婆子说她是九命猫妖,她几乎都要信了。
秋荷留在她的身边陪着,为她吃药,却绝不问她为何会这样。只是有一天她将睡未睡的时候看见秋荷很吃力的把一个瓷瓶敲成了碎渣子。
常何在是在第七天到来的。彼时安如锦刚用过药,正歪歪靠在床榻上。
常何在还是那一副冷冰冷的样子。只是他身上衣服换了换,似乎是正四品的首领太监的衣衫。
安如锦靠着床榻看着他,微微一笑:“要恭喜常公公了。”
常何在看了她的脸sè,慢慢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如锦笑意凉薄:“常公公这个时候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常何在很认真地看着她:“能瞒过这么多双眼睛,你说有什么意义?”
安如锦沉默了一会,淡淡道:“用香。”
“不可能!”常何在冷冷道:“咱家去看了香灰,没有一点木香粉烧过的痕迹。”
安如锦良久才道:“谁说木香粉只能用焚的?”
她每日在药碗中加入了木香粉,药渣没有问题,汤药却有问题。一天一点,七八日就足以致命。木香粉对常人无毒。所以试药的太监没事,而对中风之症的皇帝却是虎狼猛药。
“可是为何太医每日请脉都没有发现?”常何在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用了什么法子瞒天过海?”
第九十章 帝后
安如锦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古怪。她缓缓道:“我说了,我用的是香。”
常何在一下子都明白了。
在甘露殿中放着大约半人高的四足狻猊铜香炉,铜香炉中日日夜夜烧的是安神静心的上好安息香。问题就在安息香中。
要让太医觉得皇帝的脉象是正常的,只要加大安息香的分量,安息香可以沉心脉,造成暂时脉搏平稳的假象,再加上这几日甘露殿紧闭窗户,空气不流通,太医在皇帝即将大行的不安心情下,诊断更容易偏颇。
常何在深深看着她:“你这么做,为的是殿下吧。”
安如锦沉默了一会,道:“不,如锦为的是自己。”
常何在眼皮子跳了跳。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不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的。
“自从被迫服下七日断肠散之后,如锦已经是死人一个。就算真的如齐王威胁那般替他三日后杀了皇上,我也活不了。会被齐王杀人灭口。我唯一的生机就是把这个天大的机会献给汉王殿下。”她说完,轻笑:“不,应该说,是新的皇上。”
安如锦笑着看着常何在:“这不,如锦赌对了。不是吗?大家都得偿所愿了。”
常何在打量她很久,眼前的安如锦苍白得像是春日枯萎的白花。
七日断肠散是一剂烈性很qiáng的毒药。当她找到自己和福泰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帮她解毒。只有让她服下宫中一些解毒药丸才能撑到今日。
这几日中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七日断肠散渐渐发作的剧痛,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蒙骗了狡猾如狐的萧应瑄及其爪牙。更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个胆量去送老皇帝最后一程,从而把这个绝佳计划留给他们:
以锦宫大火为信号,汉王的班底为了这一刻已经准备充分纷纷就位。她在甘露殿见机行事,他们在外面迅速布置妥当,挡了匆匆而来的萧应瑄。荣宁侯爷更把身家性命都赌上,带着两个儿子和五百家兵彻夜赶出京城,以旧日威信安抚京畿两大营的将领。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太皇太后的态度。是她一语定了乾坤,当机立断立了萧应禛为新君。几位老王爷次日进宫而来,面对的只是木已成舟的事实。
一场皇朝权力变动的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史书上只会简短的一句话:“某年某月,帝大行,诏二皇子禛为皇帝,即皇帝位。”
谁也不知道这一行字下的风起云涌,血腥内幕。也不知这十几年来他们这一帮效忠先皇后的臣子们如何含辛茹苦,忍辱偷生只为这一天。
常何在慢慢垂下眼帘。早就不动七情六欲的他眼中忽然涌动着水光。太久太久了,他不曾这么动容过。
新皇是一位明君,这一切就足够了。
他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平静无波,又是宫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慎刑司首领太监常公公。
他指了指安如锦的脸上,淡淡道:“以后你就慢慢褪去脸上的伪装,现在的宫中已经无人敢对你如何。也不会有人因为你过人的容貌加害于你。”
他道:“你等病好了就去元宁宫吧。人人都看着皇上身边的位置,那个地方其实才是整个权力的中心点。你去吧,没有人敢再看轻你。”
安如锦深深低下头:“多谢常公公。”
常何在起身要走,忽然他顿住脚步,回头道:“记住,先皇是自己中风过世的。你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和福泰什么都不知道。”
“是。”她低低应了一声。
常何在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就算没有你。先皇也是无法撑过这几日。”
安如锦忽然道:“皇上是很聪明的




天香美人 第 89 章
一个人,他将来有一天也许会猜到。”
常何在忽然笑了:“那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不是吗?”
他说完转身走了。安如锦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
宫中岁月寂寞长。热烈的夏天在下过几场雨后,如约而来。可是太皇太后的身子始终不见好。自从先皇帝大行之后她就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更何况太皇太后历经三朝,走到今日早就耗干了jīng力。太医每日都前来施针用药。各位女官都尽心尽力伺候,可是太皇太后始终不见好转。
她缠绵病榻,日渐消瘦。
安如锦初来元宁宫。因为她大病初愈,周女官心疼她,只让她歇息打个下手而已。诸多太皇太后用不完的补品也都赐给了她。
安如锦默默受了。现在的她捡回一条命,正是要将养身子的时候。
萧应禛,不,应该是皇帝前来的时候是一个初夏的早晨。先皇出殡、登基为皇,帝后大婚,拜祭太庙……足足用了大半月才完成。萧应禛每次来去匆匆,安如锦都无法得见。
直到这一日清晨。
安如锦早早起来接替周女官,正伺候太皇太后用药。元宁宫的殿门走来大总管太监靳城。他声音低低的:“启禀太皇太后,皇上皇后来了。”
太皇太后睁开浑浊无神的眼,慢慢道:“来了啊?让他们进来吧。”
靳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不一会,殿外携手走来两道身影。安如锦看去,目光不由缩了缩。清晨的天光明亮澄澈,照耀在相携手的帝后身上。
萧应禛一身玄sè滚金边龙袍,头戴五爪金龙龙冠,龙头上衔着硕大的明珠。两条玉珠璎珞垂下,一共一百零八颗。身上两条紫金绶带垂在腰间。天光照在他过分冷冽的俊颜上,犹如神祗。
萧应禛扫了殿中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安如锦心头跳了跳,不由避开他过分犀利的目光。
在他身边是一身大红凤服的皇后王氏。她头上挽成凤髻,两边chā着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金灿灿的金凤点翅金步摇,凤头高高昂起,口中都叼着指头大小的东珠。
王氏面上有新妇的羞涩,不过身上金丝银线的繁复令她身上的气势足以令人侧目。
她温婉地靠在萧应禛的身边,亦步亦趋。每一步都堪堪落在他半步之后,不多不少,刚刚好。
太皇太后被女官小心翼翼扶起,靠在软垫上。她目光慈和看着眼前一对新人,含笑:“来了就好。”
萧应禛领着皇后王氏行三跪九拜大礼。他问道:“皇太祖母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吗?”
太皇太后点头:“好多了。皇帝不要挂心。”
皇后王氏柔声道:“老祖宗要是不嫌弃孙儿媳笨拙,孙儿媳今日就过来侍疾。”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的一片孝心哀家都明白。”她目光深深看着萧应禛,问道:“朝中如何了?”
她说完又喘气咳嗽起来。周女官赶紧为她顺背。安如锦捧着巾帕上前。萧应禛忽地顺其自然地接过为太皇太后擦了擦嘴角的口涎。
这一切自然而然,仿佛已经练过无数次。皇后王氏不由看了安如锦一眼。安如锦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恭顺的样子。皇后王氏这才把目光收回。
太皇太后叹气:“哀家已经老了,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赏的。等哀家西去之时,你们不要伤心。”
殿中隐约传来哽咽。萧应禛眼中动容:“皇太祖母不要这么说。皇太祖母长命百岁,还有好日子要过。”
太皇太后慈和看着他:“如今哀家总算是无憾了,把这个江山交给你的手上……”
她慢慢说着,旁若无人。周女官使了个眼sè,宫人们悄悄退下。皇后王氏也跟着退下。走出殿外,安如锦正要下去准备汤药,忽然身后传来皇后王氏的声音。
“这位……不就是安宜侍吗?”
她笑得很温和。一旁的周女官连忙拉了安如锦给皇后王氏见礼。
周女官笑道:“皇后娘娘好记性,这是从前伺候过云太妃娘娘的女官。太皇太后见她乖巧,让她来了元宁宫。不过她先前大病一场,所以皇后前几次来都没有瞧见。”
她说着拉了安如锦一把:“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安如锦依着规矩行了个大礼。
皇后王氏打量安如锦。现在的安如锦脸sè白得跟白纸一样,整个人瘦骨伶仃的样子,看着十分楚楚动人。她眼中闪过疑惑,从前不觉的安如锦美貌,怎么这一大病反而令她觉得安如锦美了几分?
她心中觉得奇异,可是去没有说出口。只是握住安如锦的手,十分怜惜:“安宜侍伺候过先帝御前,那些日子累着了。”
她说着回头对宫女道:“把本宫宫里有两株百年野山参拿给安宜侍补补身子。”
安如锦微微诧异,抬头看向皇后王氏。
皇后王氏笑得温柔,握紧安如锦的手:“本宫初入宫,有时候还需要安宜侍帮衬才是。”
第九十一章 春意歇
安如锦被她的手握住,不知怎么的心中忽然觉得哪里不适。说不分明,也看不清楚。她只看见皇后王氏的笑眼温和,仿佛要把她看透。
安如锦垂下眼帘。随后便有一堆的宫女和女官将皇后王氏纷纷簇拥下去歇息。
周女官笑道:“看来皇后很喜欢你。”
安如锦笑了笑:“那是如锦的福气。”
周女官感叹轻抚她消瘦的脸颊,道:“好好养一养。宫中需要人手呢。”
宫中并不缺人手,只缺可信任的人。
安如锦心中一动:“周女官想要说什么呢?”
周女官眼中忽然掠过黯然寥落,她微微一笑:“没什么,过两天我跟太皇太后说一声,让你过去伺候御前。”
安如锦心头大大一跳,脱口而出:“为什么?”
周女官含笑:“还有为什么呢?皇上刚刚登基,身边正缺人手。”
安如锦愣了下。新皇登基,怎么可能缺人手?有的是大把大把的人争先恐后想要在御前伺候,皇帝身边三尺可是整个后宫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周女官看出她的惊讶,含笑:“你还年轻,不需要在这元宁宫长久待下去。”
她目光扫过安如锦日益美丽的五官,轻叹:“多好的年纪啊,像花骨朵一样。你今年才十六吧?”
安如锦忽然觉得难过:“如锦已经十七了。”
“才十七。”周女官笑了笑:“当年我十七岁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才气和运气。要不是太皇太后看重,也许我这个时候就和陈女史一样孤独地返乡。拿着几百两的银子,然后膝下过继一个老实巴交的子侄就这样过一生。”
“如今我




天香美人 第 90 章
得到太皇太后的重用,又为皇上出了一份力。这已是我这一辈子的荣耀。”
安如锦忽然眼前掠过她在空白圣旨上奋笔疾书的样子。这份功绩,足以慰藉她的余生了。
只是,就这样了吗?
已经到了可以算清楚这一生功过的时候了吗?
安如锦心中越发难受。她忍不住道:“请周女官不要赶如锦离开元宁宫。”
“傻孩子。在这里一切终将落幕,皇上跟前才是你未来的前途。”周女官敦敦善诱,“你伺候过太皇太后,就算年轻但是过去御前资历足够老。而且皇上至孝一定会善待你。”
安如锦看着眼前的周女官,何曾有幸,她进宫后遇见的两位恩师都这般心善。何其悲凉,原来离别这么迅猛,甚至她来不及好好准备。
眼泪绰不及防滚落,落在空空的手心。
周女官轻拍了她一下,笑骂:“傻孩子。”她说完转头匆匆离去了。只是在离去时,安如锦看见她擦了擦眼睛。
安如锦静静守在殿门口,似乎呆了。
良久,殿中传来轻声呼唤。她回神悄悄走了进去。
萧应禛坐在床边。床上的太皇太后已经安然睡去。他只看着熟睡的太皇太后。
安如锦走上前查看哪里需要整理。忽然手掌被牢牢握住。她回头,对上了萧应禛那双悲哀的眼睛。
他在伤心。这个念头重重撞入她的心中,忽然有种陌生感觉流窜在心头。
她张了张口,只能苍白道:“太皇太后会好起来的。皇上不要伤心。”
他良久才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离朕而去。母后如此,nǎi娘也是,韵儿也是……甚至不喜欢朕的父皇也走了。如今皇太祖母也是。”
安如锦不知该怎么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是不对,似乎怎么回答都无法让他再展开笑颜。
“皇上可以哭出来。”她垂下眼,“如锦会当做不知道。”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看见他慢慢捂住眼睛,但是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眼泪落下来。
他哭不出来。
也许在那十几年孤独而苦难的岁月里,他早就忘了怎么哭泣。
一个人要怎么样bī迫自己坚qiáng,才可以连哭泣都忘记?
登上这个九五至尊的位子,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登上之后,曾经美好的一切却逐一离他而去。
人人都道他幸运,却不知道原来他是这般孤独。
她忽然伸手将他牢牢抱住。
萧应禛浑身一震,终于慢慢反手将她抱紧。他抱得她很紧很紧,似乎要把她的腰肢都箍断。无声的哭泣被压抑在方寸之间,她听不见他的哭泣声,却听见他的心在悲噎。
她垂下眼帘,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滚落。
这一次,她的泪是热的。
……
太皇太后的病日益加重,整个元宁宫中气氛沉沉。就连最乐观的周女官也早早失去了笑脸。大总管靳诚也瘦了一圈。
萧应禛一日三次前来探望,可这都无法阻止太皇太后的生命一点点消逝。四月末,元宁宫中开始有风言风语,是从内务府传来的。
如今的内务府总管是福泰,当然他还兼任御前大内总管太监。内务府的传言说皇上要选秀为太皇太后冲喜。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似乎事已经到了人力不可为的时候,总会追求虚无缥缈的希望。果然这事不是空xué来风。过了三日后,旨意颁布,后宫同时纳了十几位妃子。大大小小后妃位份,一夜之间填满了空荡荡的后宫。
一切似乎都很喜庆,可是元宁宫中的太皇太后却依旧没有任何起sè。
这位历经三朝的传奇太皇太后终于到了生命的尽头。
……
“轰隆”一声,闪电又一次划破夏日午后的天际。安如锦立在宫檐下,眼前是虚胖的福泰。今日福泰穿着从二品的太监服sè,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
只是今日他的笑容也显得分外苦涩:“安宜侍不再考虑一下?”
安如锦摇头:“元宁宫还需要我。”
福泰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靳诚找到咱家,说太皇太后给宫中几位上了年纪的女官留了几道懿旨。咱家看了下,才知道原来太皇太后心里明白着,也都安排好了。”
安如锦沉默了一会,问:“是什么安排?”
福泰捏着胖手,如数家珍:“靳诚问问他要不要留在宫中,若是不留在宫中,就让他任内务府总管。他为人稳重,管内务府最是合适。太皇太后还给他恩典,在宫外头给了他宅子。周女官太皇太后将她许配给了三品游击将军程冲。程冲咱家家见过,今年四十三,前几年夫人过世。他一直替夫人守着,连纳妾都不肯。太皇太后觉得他一个大老粗难得如此情深,于是去年就给周女官说了这门亲事,还给了一大笔的嫁妆。程将军也答应了……”
福泰唠唠叨叨地说。有些人安如锦熟知,有些人她没怎么见过。
福泰说完叹了口气:“咱家在宫中几十年最佩服的女人就两位,一位是往生的先皇后,一位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娘娘。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什么都通透。”
他说着看向安如锦,十分诚恳道:“安宜侍,你是有大功的人。只是你这泼天的功劳永远不能让皇上知道罢了。你放心,咱家心里都记住呢。你过去御前保证无人敢对你甩脸sè。”
安如锦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还有一个人。”
福泰愣住:“什么一个人?”
安如锦抬起明澈的眼睛,淡淡道:“福公公方才忘了一个人。也是在元宁宫中的人。”
“谁啊?”福泰诧异问。
安如锦静静道:“安郡主,纳兰韵。太皇太后忘了安排她了。”
福泰诧异过后讪讪笑了笑:“哪能呢。”
他想要说什么却是在安如锦的眼中败下阵来。他长叹:“对于安郡主,不安排也许才是太皇太后最好的安排。”
真的吗?如眼珠子一样宝贝,养到了十几岁的安郡主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不安排才是最好的安排”就打发了?
那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孤女,被万千宠爱养在深宫的倾城女子。太皇太后用她来安抚群臣的忠心,用她来考验两个皇孙的魄力和决心。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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