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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华

    她不问秦越愿意不愿意,指尖的曲调已经变了。

    这曲调一变,和刚才的风韵大为不同,秦越是真正的骚客才子,表现欲也是相当强的,听着曲调来了,他略微一沉吟,竟然也扯开嗓子唱起来。

    他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他的声音和覆雪大为不同,覆雪的声音清越如黄鹂,他的声音则浑厚沉重,如钟鼎金石,这个调儿覆雪也会,秦越唱到高亢之时,覆雪自然的和之,两人的声音竟然珠帘合璧,毫无违和,游船上众多姑娘都拍手,气氛非常的融洽。

    陆铮也看得暗暗点头,心中想才子就是才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这秦越了不得呢!

    陆铮心中虽惊,可是他城府极深,面上并不露丝毫声色,实际上,陆铮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秦越虽然厉害,但是比之陆铮所见到的牛人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秦越边唱,他一边暗自关注陆铮,看到陆铮这副模样,他心头不由得愈发




第068章 桂先生的规矩!
    止水文会名不虚传,湖心岛上不仅才子云集,还专门设了高台,高台之上,扬州同知梁泉义梁大人居中而坐,梁大人之下扬州八县知县亲临,另外还有各县县丞、主薄,州学、县学的各路大人也都汇聚于此,高台上穿着官员袍服者多达几十人之多。

    高台之下,各方才子都在不同的画舫之中聚集,这些画舫又巧妙的连在一起,一起拱卫着高台,这样的文会会场,当真是风雅之极。

    看了这样的会场,再去看张家的观山诗会的会场,那真就是金玉之比砂砾,张承西想着通过观山诗会来挑战止水文会,完全就是无知的笑话,是阿q式的精神幻想。

    陆铮觉得大开眼界,他跟在秦越身后,用耳听,用心学,格外的用心。

    除了才子之外,文会上佳人也是主角,瘦西湖画舫上的佳丽才女,今天纷纷精心打扮,出现在各路画舫中,这其中,扬州四大花魁中的杜月娘,丁姿,罗巧巧皆都现身。

    花魁现身,总能引起人群剧烈的骚动,顶级花魁都是极擅把控局面,揣摩人心的,今天这局面是文会,说穿了便是才子们文斗的场所。

    男人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为名利、金钱、美女而已,花魁们现在都名花无主,今日倘若谁在文会上出了彩,就能博得美女的芳心,甚至抱得美人归,这便是文会最大的噱头。

    佳人爱才子,众多才子们自然无不卯足了劲要在今天文会上大大的出彩,秦越作为止水四杰之一,他的出现也迅速引起了骚动。

    秦越和陈圭两人,各自都有一帮拥趸跟班,这两人和几大花魁的关系都非同一般,陈圭据说和琦兰大家情投意合,而秦越则和杜月娘之间关系暧昧。

    今天琦兰大家不在,杜月娘现身的时候却径直走到了秦越身边盈盈见礼,道:“今天文会,奴家就瞧着公子的大才呢!公子只管展露才华,奴家替您呐喊助威!”

    杜月娘这个女人,身材颀长纤瘦,腰肢盈盈一握,她的面上覆盖着一方白纱,秀丽的五官若影若现,真可谓是极具风情。

    她对秦越的这一另眼相看,倒是引起了一阵起哄,无数人看向秦越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和妒忌,秦越固然是高兴了,不过他的仇恨值也拉上来了。

    止水文会不拘一格,有论时文的,有论诗的,有论词的各有主题,论时文便比破题,承题,又比八股对仗。

    论诗则要在出题限韵中,大家各自作诗,然后相互品评论高下,还有作词作赋也大致差不多,秦越果然了得,他一路巡场,在各个画舫之中都逗留,但有人挑战,他都轻松应对,真可以说是时文,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再看陈圭和他也相差无几,陈圭为人更高调一些,他身边的跟班拥趸更多,而且其为人嬉笑怒骂,但凡是挑战他落败的才子,都会遭他冷嘲热讽一番。

    看到那些面红耳赤,羞愧而退的才子,陈圭便无比的得意,狂风不羁的大笑,看他的模样,真有魏晋才子的风采。

    陆铮只顾躲在秦越身后,处处低调,竟然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有人过来挑战他。其实止水文会大家都是冲着名气而来,一般的新人都是憋足了劲儿要出名,所以处处都争着出风头。

    像陆铮这样低调不说话的新人极少,其他的人也不认识他,谁又会去招惹一个无名之辈

    就这样,陆铮混迹在止水文会上,越混他越如鱼得水,后来他干脆不跟在秦越身后了,而是选择了一艘画舫坐下来,静静的用心去学习别人论时文。

    科考时文是每个才子必须掌握的核心本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要想通过读书扬名立万,一切都由科考来决定,由此可见时文的重要。

    止水文会之上的才子,都是时文的高手,因为但凡是有资格参加止水文会之人,至少都是秀才的身份,像陆铮这种白身绝无仅有。

    对准备参加乡试的秀才,或者对准备参加会试的举人来说,明年的秋闱便是大好的机会,明年是考年,今年文会中的时文议论便少不了。

    其实,这样的文会讨论时文,大家还是在斗文,在这个过程中,涉及到的方面也相对狭隘,并不能完全体现出各自的时文水平。

    一个题目出来了,几分钟之内便要破题,承题起股,题目太复杂显然也不现实,这一类相对简单基础的题目,更多的是考量各自才思的敏捷,对提高本身的时文水平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可是,这种情况对陆铮来说则是太合适不过了,他最近苦心研究时文,不仅作文而且还大量的背诵时文,到现在为止,他背诵的时文已经超过百篇之多了。

    独自研究终究比不上有人出题,另外还有高手现场破题,承题起股,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尤其难得。

    他缺乏的恰恰是这些基础的东西,真要说诗词歌赋,他两世为人,肚子里的诗词歌赋还真不少,而且篇篇都是经典,恰恰弱在时文,弱在基础上。

    这些时文比斗,在真正大才子眼中不值一提,可是陆铮却是如获至宝,他的精神十分集中,高度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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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尴尬的诗会!
    张家观景园,诗会略略有些枯燥。

    阁楼上,姑娘们都在苦思冥想,端午作诗还真是困难得很,桂山长的一句不准“伤春悲秋”,扼杀了大家脑子里近乎所有的灵感,而且,更要命的是很多人在诗会之前就做了充分的准备,谁不准备几首压箱底的诗呢

    现在好了,桂山长的要求提出来,几乎所有的压箱底的存货都用不上了,题材无论是春花秋月还是红袖添香,“伤春悲秋”还真就是不容易挣脱的窠臼呢!

    这样的情况导致的是诗会常常出现冷场,刚开始书院各夫子的出题限韵还十分的考究,生怕题出得太简单佳作太多,不好分出高下胜负来。

    然而经历了几次尴尬的冷场,后来又出现了几个才子的现场作品让桂夫子和几个夫子皱眉之后,夫子们出题便开始宽松了。

    刚开始还限韵,后来干脆不限韵了,题材也从那些偏僻冷门最后到了热门,比如就以“牡丹”为题,以“龙舟”为题。

    可是即便是这般,现场的诗作却也难出来,都是让桂亮一句不许“伤春悲秋”给闹的,现在大家全抓耳挠腮,就只想能作出一首好诗来呢!

    诗会倒是出了几篇过得去的诗作,其中张浩然便有一首咏牡丹,其中有句“浓艳初开小药栏”,这首诗作做出来,才子们一片赞誉,邓教习大肆褒奖,桂山长暗暗点头,甲字号的孙夫子品评将这首诗定为咏牡丹第一。

    诗作出来了,跑马传诗终于可以开始了,那些本来兴致勃勃,激情昂扬的跑马骑士,在经历了好几拨无所事事之后,气势也出现了三而竭的情况。

    好在终于有一首好诗出来了,八名骑士骑着高头大马冲出张家院子,八匹马在官道上飞奔,为首骑士大声喊道:

    “观山诗会跑马传诗啊,张府张浩然公子诗作《咏牡丹》新鲜出炉被孙伯义夫子点为第一……”

    马在跑,人在喊,周围的人群刚开始还瞅着几名骑士感觉稀奇,然而很快,几名骑士的喊声便被新城河边上的吆喝声,呐喊声所掩盖了。

    “轰!”

    人群喧嚣沸腾起来!

    然后河面上响起了“咚!”、“咚!”的鼓声,原来是龙舟赛开始了,所有人的都被龙舟吸引,哪里还理会所谓的跑马传诗

    任凭几个骑士喊破嗓子也没有人理会,反倒是随着人越积越多,马受了惊,惹出了祸事来。

    马受惊伤了人,这时候一场龙舟赛也落下了帷幕,几名骑士被人群团团的围住讨说法。

    “对不起,实在抱歉,刚才马受惊伤了您老了!我们是观山诗会的骑士,专门负责跑马传诗,您老的伤我们一定会负责,回头让东家赔您汤药银子好不好”

    “什么狗屁观山诗会老子没听过!伤了人还想着走么,我管你们东家是谁,马上赔银子,要不然休想走!”

    被惊马伤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此人也是泼皮出身,正缺银子使的时候,生意就上门了,几个骑士哪里能脱得了身

    对方说话很难听,几名骑士据理力争,这一争就坏事儿了,人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正嫌事儿不够大呢。

    当即这泼皮闹起来,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泼皮嚷嚷道:“各位父老乡亲评评理啊,这几个骑大马的纵马伤了人不赔钱就想一走了之,说自己是什么跑马传诗的骑士,我就问一问你们,你们谁知道跑马传诗”

    周围的人齐齐摇头,那泼皮又笑道:“你们可听说过什么观山诗会”

    “没有听过,哪里有什么观山诗会,今日只有止水文会,那可是咱们扬州一等一的才子佳人汇聚之地。止水文会向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跑马传诗的事情……”

    “瞧见没哥儿几个,撒谎也不瞧瞧地面,在你宋三爷面前吹牛,你以为宋三爷我好骗么”

    那泼皮占了道理,占了气势,得理不饶人,几名骑士落入了下风,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为首之人道:

    “观山诗会是千真万确的,今天不仅有观山诗会,还有白马诗会还有西湖诗会!我们现在就正在跑马传诗,张家少爷张浩然一首《咏牡丹》被孙夫子点了第一,你们听好了……”

    这八个骑士都是张家精心挑选的,不仅身体好,而且都识文断字,张家不是做皇商生意么下面培养了不少年轻一辈的掌柜,这一次都被张承西叫过来当跑马的骑士了呢!

    在商场上打过滚的年轻人脑子灵光,眼见别人不相信观山诗会,他当即便把张浩然作的诗念了出来。

    可是他不念诗还好,一念诗反而坏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叫宋三爷的泼皮听到了几句诗,哈哈大笑,道:

    “什么狗屁玩意儿,这也算诗么什么红啊白啊,还不如老子蹲茅坑拉的一泡屎!这种打油诗还大张旗鼓的往外传,张家银子赚得太多了,想着门里要出读书人想疯了么”

    “哄!”周围的人齐齐哄笑起来,张家在扬州可是大大有名的家族,在场谁都知道。张家这些年生意风生水起,在扬州地面上无人可以与之竞争,但是张家年轻一辈没有人才



第070章 难住了扬州才子
    在观山书院中,山长桂亮高高在上这不用说,桂亮以下孙伯义和罗冠才两人其实水平不相上下,两人同是举人出身,罗冠才甚至在乙榜的排名比孙伯义要高。

    但是,孙伯义入过仕,当年在扬州郊县担任过县丞的职务,虽然只干一年多,可那个位置毕竟是朝廷命官,孙伯义的名望自然要比罗冠才要高一筹。在观山书院,孙伯义一直负责教甲字号的学生,地位也高过罗冠才一头。

    本来两人平常相处得还不错,只是最近罗冠才心情实在不愉快,对山长桂亮他都有怨气,更别提是对孙伯义了。

    罗冠才口无遮拦,一次两次孙伯义能忍耐,可是屡屡这般,孙伯义哪里能忍得了罗冠才讨厌张浩然,对其评语极尽刻薄,孙伯义不堪忍受,便出言反击。

    被孙伯义呛了几句之后,罗冠才心中更是不快,瞧着今天观山诗会尴尬成这样,他的底气也不比孙伯义差,当即道:

    “现在这年头,就是有人缺乏自知之明,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瞧瞧今天这现场,这哪里是诗会就如同是小孩子过家家,真是可笑又可叹!回头只怕要成为扬州文坛的笑柄了!”

    孙伯义一听罗冠才这话,脸色也难看了,他冷冷的道:“罗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诗会既然起名观山诗会,你我就都得为诗会出力,瞧罗兄的语气像是幸灾落祸一般,莫不是罗兄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了么”

    罗冠才冷哼一声,道:“我辈读书人该有铮铮傲骨,像观山诗会这类玩意儿,纯粹就是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商人要沽名钓誉耳,我罗冠才耻于和这等人为伍!”

    罗冠才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孙伯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当即他勃然道:“罗冠才,你说这等话把山长置于何地我没想到你罗冠才的心思竟然这般狭隘,我知道你一直在乙字号做夫子,学生中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人。

    为此你心中有些怨气,有些牢骚我能理解,可是你现在竟然羞辱山长,羞辱同僚,你这等人可以等同无父无君之人!”

    罗冠才火气也上来了,道:“孙兄,我的学生中没有人能上台面,孙兄的学生有上得台面的么你钦点的第一诗作《咏牡丹》传出去闹了天大的笑话,街头的混混说这诗什么红啊,绿啊,乱七八糟,还不如他拉的一泡屎呢!”

    “哗!”

    罗冠才这话说出来,全场大哗,本来夫子之间争吵就很吸引眼球,罗冠才现在毫不顾及斯文,竟然把刚才八名骑士在外面跑马传诗遭遇到的尴尬全部公诸于众,这一下还不炸开锅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的难看,而表情最精彩的则是张氏父子,张承西整个人都傻了,而张浩然则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度

    今天这一场诗会,他本来是要露脸的,现在脸没露成,反倒露出了屁股,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本来诗会就够尴尬了,现在闹出了这一出,更是难以为继了,张承西砸了这么多银子,竟然落得这般光景,他的心里真是在滴血。

    就在这时候,桂亮慢慢的站起身来,道:“都给我安静!”

    扬州桂亮,鼎鼎大名,单从个人声名来说,他的名头不在曾国宁之下。他是进士出身,真正做过朝廷大官,举手投足之间那股气度就不同寻常。

    他一说话,全场鸦雀无声,他的目光扫过罗冠才两人,冷冷的道:“尔等身为夫子,行为和市井众人何异”

    罗冠才和孙伯义齐齐低头,在桂亮面前,他们都不敢放肆。

    “都给我听着,今日诗会我觉得很好,嘿嘿,有些人心思不纯,想着要凭着诗会扬名立万!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安错心了。今天这诗会,尔等遭遇到当头棒喝,这是一件幸事。

    的确,我给的限制有些严苛,刚刚从瘦西湖上传来了消息,止水文会上的那些才子现在也在作诗呢!

    他们面临的也是一样的限制,结果他们并不比你们强多少,到现在也未见出现几篇佳作呢!”

    桂亮果然不同寻常,他这话一说,本来大家已经降到冰点的情绪又重新变得活分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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