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苏大为咬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蹲坐在旁边的诡异,轻声道:“三郎,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妇人之仁?”
“汪!”
“其实,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一个女人,把最好的年华寄托在一人身上。她没有错,却最终抑郁而终……
唉,可能我真的有些妇人之仁了!你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女鬼总是美好的,善良的,却让我忽略了她心中的怨恨。好了,以后我不会在心慈手软,害人害己。”
“汪!”
黑三郎歪着脑袋,看着苏大为。
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神采。
苏大为笑了,拿着那副画,转身就往厨舍走。
“喂,你去哪里?”
柳娘子突然打开房门,冲他喊道。
“我把它烧了,免得再出事。”
“烧什么烧,好歹也是字画。
明天去找个僦柜把它典当出去。好歹也是前朝妃子的藏品,总不会太便宜了。最近家里支出是在太多,典个三五贯钱,也能缓解一下。你个家伙,简直就是败家子。”
说完,柳娘子砰的就关上了房门。
苏大为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过日子,果然还是阿娘会过日子。这算不算是废物利用?
在持家过日子,精打细算这方面,苏大为觉得,他实在是比不过柳娘子。不过,必须承认,柳娘子说的也没错。这可是元妃留下来的物品,应该也不是普通字画。
虽说里面的鬼怪被他消灭,可不管怎样,也是古董不是?
苏大为拿着字画,回到了中堂。
他在桌前坐下来,把字画重又打开,然后又看了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画的落款上。
“展子虔是谁?”
苏大为低头,看着身边的黑三郎问道。
黑三郎翻了个白眼,汪的叫了一声。
妈的智障,本汪又怎知道,谁是展子虔?
苏大为忍不住笑了,摸了摸狗头,目光重又落在了那字画上。
要不,回头问问安文生?
他心里嘀咕着,把字画卷好了,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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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宝琳并没有喝多,虽有几分醉意,但头脑却十分清醒。
回到家,他直奔后花园里。
一个体魄雄壮,如黑铁塔般的老人,正光着膀子,在花园中舞动长槊。
在不远处,一个中年女子正在温酒,笑眯眯看着那老人。
看见尉迟宝琳过来,她招了招手,示意尉迟宝琳过去。
“母亲,阿耶今天怎么如此好兴致?”
那女子姓杜,是尉迟恭的妻子,也是尉迟宝琳生母。
“是啊,今天不知怎地,突然来了兴致。”
“二郎和三郎都睡了?”
“嗯,都睡了。”
尉迟恭膝下共有三个儿子,尉迟宝琳是长子。
次子尉迟宝琪,幼子尉迟环。
其中,尉迟环年方十岁,而尉迟宝琪,也不过刚过了十五。
“吃酒了?”
“吃了一点。”
“那好,正好可以陪你阿耶在吃几杯。”
“好啊!”
母子二人说着话,那边尉迟恭也停止舞槊,喘着粗气走过来。
有家将上前,把那杆大槊接住,然后递了毛巾给他。
尉迟恭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大袍披在了身上,迈步走了过来。
“听说,你今天去帮人搬家了?”
“嗯。”
“就是你说的那个异人?”
“对,就是他。”
“感觉如何?”
“聪明,也很低调,而且很警觉。”
“能做朋友吗?”
“能!”
“能做朋友,那就继续处着,不必太热,也不要太冷,自己拿好尺度。
他和苏家那头狮子不一样,你要注意些分寸。还有,要防着程家老鬼,别露了马脚。
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会贴过去。”
“阿耶放心,孩儿明白。”
尉迟宝琳说着话,给尉迟恭倒了一杯酒。
“阿耶,大娘是哪里人?”
尉迟恭有一个前妻,是他贫贱时的结发妻子,大业九年就已经过世,享年只有二十五岁。
之后,尉迟恭才娶了如今的杜夫人。
杜夫人蹙眉道:“大郎,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她倒也不是不满,事实上,也没必要不满。尉迟恭的前妻没有留下子嗣,而且早已过世。她堂堂鄂国夫人,又何必去吃一个死人的醋?只是,她担心尉迟恭会难过。
因为,时至今日,尉迟恭还是会经常念起前妻。
尉迟恭疑惑看着尉迟宝琳,犹豫一下,道:“京兆始平人,怎么了?”
“始平,有几个苏家?”
“只有一个吧。”
尉迟恭道:“不过苏家也算不得什么望族。
你大娘那一支,属于庶出一支,一直都不得重视。我当初娶你大娘的时候,她族中还多有不满。只是,你大娘态度坚决,后来干脆和苏家断了关系,也没了来往。
我归唐之后,苏家倒是曾找上门过。
但你大娘生前对我说:始平苏家,除了她堂哥那一支之外,没有什么交集。
只是,她堂哥那一支,早年就离开了始平,她也记不清楚搬去哪里。反正她不喜欢始平那些亲戚,我呢,自然也不会和他们往来……大郎,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尉迟宝琳轻声道:“苏大为祖籍始平。”
“啥?”
“他祖父那一辈迁来长安定居。”
尉迟宝琳道:“我在想,他会不会就是大娘说的那个堂哥一支?”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尾锦鲤(三)
尉迟恭的前妻,名叫苏娬(音同妩)。
她少时嫁给尉迟恭,夫妻二人极为恩爱。
只可惜,她命不好,在大业九年就病逝了。此后尉迟恭征战沙场,搏出了功名,也挽回不得苏娬的性命。哪怕尉迟恭和杜氏恩爱,但内心里依旧还思念着苏娬。
听到尉迟宝琳的话,尉迟恭瞪大了眼睛。
不过,未等他开口,杜氏抢先道:“大郎,莫不是那苏大为故意攀亲吗?”
说完她又对尉迟恭道:“郎君还记得,当年你助先帝登基之后,始平苏家就曾前来攀亲。”
“呃……”
尉迟宝琳忙道:“不是,那苏大为应该不清楚。
这件事,还是我和他聊天时,我先提及。孩儿看得出来,他并不清楚这其中关系。”
“是吗?”
杜氏,仍有些怀疑。
也难怪,这年头攀龙附凤的事情太多。
尉迟恭功成名就之后,也遇到过不少这种事,还惹了不少麻烦。
所以,杜氏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格外谨慎。
“真的,他应该并不清楚此事。
而且大娘的事情,又有几人知晓?
他那般本事的人,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孩儿也没有和他说明,就是怕会惹来事情。阿耶,其实这件事不难解决。派人打听一下不就是了?他家的情况,不难打听出来。如果不是,咱们就当没有发生;如果是,阿耶岂不是又能多一个帮手?”
尉迟恭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
他对杜氏道:“我记得你有一族侄,也在长安县当差?”
“你是说成规吗?”
“嗯,就是他。”
“他在长安县为主簿一职,已有三年。
不过裴行俭为人强势,他也无心与之相争,所以从年初抱病,一直都在老家休养。”
长安主簿,是从七品下的职官。
一般来说,似杜成规这种一病大半年不来的人,大都会被劝退休养。
但裴行俭不想再来个和他对着干的主簿,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杜从则请假。
“让他回来,帮我查一查那苏大为的出身。
还有,天天躲在老家算什么事情?过些时日我找个机会,看能不能给他挪一挪。他现在的品秩,加上他的年纪,就算在长安县做不得事情,也可以外放出去勾当。”
杜氏闻听,心中一喜。
她连忙说道:“妾身明日一早就派人去,让他回来。”
“大郎。”
“孩儿在。”
“你继续和他处着,也不用太刻意了。
该怎样,就怎样。都是年轻人,总能找到话题。不过,你大娘的事情不要说,等查清楚了他身世之后,再与他说清楚也不迟。总之,还是那句话,提防着程家老贼。”
“孩儿明白。”
一夜,无事。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光亮的时候,苏大为就把周良叫醒,洗漱之后,一起出门。
他的假期到了,也该回衙门里做事了。
周良看上去,似乎仍宿醉未醒。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懵着脸跟在苏大为的身后。
“二哥,到底什么事情,你昨晚吃那么多酒?”
“啥?”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心事。”
周良揉了揉脸,苦笑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啊……
十一叔当初多好的一个人,可如今做了不良帅之后,变得越来越古怪。对了,他已经把人员分配好了。我昨天偷偷看了一眼,你手下那些人,有点……反正,不好。”
“有点弱?”
“差不多。”
周良低声道:“而且,人也少。”
“怎么说?”
“鬼叔那边没有必要安排人手,所以也没有分配。他留了四十个人,安帅那边分了二十七人,高大虎分了十九个人。你这边,只有十二个人,而且都是老弱病残。”
“只有十二人?”
苏大为脸色微微一变,道:“为什么这么少?”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感觉明显有压制你的意思。”
苏大为眉心一蹙,“都有谁?”
“拐子爷、八指、赵磕巴,劳三郎。
这四个是你认识的。剩下八个人,全都是新手,当不得用。”
“拐子爷不是和十一叔关系很好吗?怎么分来我这边?”
“拐子爷废了!”
“啥?”
“之前诡异暴动,拐子爷被打伤了,一直卧病在床,前些日子才回来。
不过他这次,是真的成了拐子。”
苏大为点点头,“这件事,你别管了。
这两天你多和尉迟大郎联络,尽快把你那边的事情解决了。解决之后,不用再和十一叔通禀,直接告知县尊……已经这么久了,再拖着实在无趣,还是操办起来。”
“那十一叔……”
“实在不行,找县君商量一下,你从不良人里出来。”
“啥?”
“二哥,你机灵,活泛。
但说实话,不适合留在不良人里。这边,都是脑袋系在腰带上的活。我不想把人想的太坏,可一旦你越过十一叔直接禀报县君的话,我估计你也不好再这边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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