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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甘露殿里,李治与长孙无忌,这两个大唐当势最高权力者,正在展开无形的较量。
现在进去,何止背锅。
这简直就是送命!
但是没办法,躲不过。
那就迎男而上吧。
还没等走进内殿,首先听到长孙无忌与李治话里透出的火药味。
“舅舅,皇后无德,无子,我欲废……”
“不可!自古皇后和太子皆为国本,怎可轻言废立。”
“皇后要杀我女儿!”
“谁能证明?”
“苏大为,他是不良帅,他能。”
“证据呢?堂堂一国之君,岂可因人一句话,便与皇后生隙?这岂是为君之道!”
最后几个字,长孙无忌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显然这位太宗留下的顾命之臣,大唐国公,凌烟阁功臣第一,也已经到了压抑不住怒意的时刻。
恰在这时,苏大为走进来。
一脚跨过门槛。
刷!
两道目光,如利刃一样落在他身上。
李治:“阿弥,你过来,你跟国公说,是否是皇后借巫咒想咒朕的女儿?”
长孙无忌:“无凭无据,尔若敢妄言,定治你欺君之罪!”
空气里,似有看不见的刀枪一齐刺来,火星四溅。
那浓浓的火药味,仿佛浓缩到极点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开来。
咕嘟。
苏大为下意识喉结咽动了一下。
他缓缓将另一只脚也迈进来,行礼道:“拜见陛下,赵国公。”
“免礼。”
李治大袖用力一挥,似乎将全身的怨恨,借着这一甩袖的力,挥了出来。
“告诉赵国公,安定公主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长孙无忌的双眼,利如鹰隼般刺过来:“老夫也想听听,尔有何高见。”
这一刻,苏大为终于明白,自己到了怎样一种境地。
火架?
不,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
一个皇帝,一个长孙无忌,两人之间的矛盾焦点,此刻全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李淳风那日说过的话,忽然在耳旁响起:“你现在的局面,如临深渊,若行差踏错半步,只怕是万劫不复。”
但是,犹豫在苏大为心里只有一瞬。
下一刻,他郑重抱拳道:“回陛下,赵国公,此事我方才已经问过宫女及侍人,大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说。”
“今晨陛下早朝,武昭仪在照料好安定小公主后,把公主交予乳母照顾,昭仪则带着皇子弘去了御花园。
大约在卯时,皇后过来,说要看看小公主,并且命乳母出去,这其间,皇后一直单独和小公主在一起,并无其他人进出。
在这之后,武昭仪回来,发现寝宫内一片狼籍,皇后站在安定公主床边,而公主,已无气息。
昭仪命内侍通知陛下,并急召太医院医者、臣和薛礼入宫。”
苏大为停了一停,接着道:“臣不能肯定是否皇后所为,但皇后当时就在现场,而且曾单独与安定公主在此,所以,皇后无法洗脱嫌疑。”
“大胆。”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没有确实证据,岂能胡乱猜测,要以我看,武昭仪应对倒是很冷静啊,居然第一个想着通知陛下?而且我听宫女说,昭仪当时没有落泪,似乎并无悲戚之意。”
李治急道:“舅舅,你这是何意?安定是媚娘的亲生女儿,岂有它念!”
苏大为也道:“国公,人在猝临大变,有些人当场会反应,有些人,则需要一个时间缓冲,不能以此就说昭仪不难过。”
长孙无忌双手负后,仰头大笑两声:“原来如此,那以苏帅所说,何尝不是妄言?说皇后有嫌疑?就因为皇后在现场?证据呢?谁人亲眼见到皇后对安定公主不利了?
以堂堂皇后之尊,若有歹心,何须亲自动手。
再则,我也问过女医,安定公主身上,并无任何伤痕。”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向着李治轻轻拱手道:“臣理解陛下担心安定公主,也明白做为一个父亲,听到孩子遇险,内心的震惊和悲痛。
但,臣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不可以诬陷攀附皇后,否则……”
他的眼神向苏大为瞥过来,幽幽道:“其心可诛!”
苏大为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
长孙无忌,果然不好对付。
其实真相如何,对长孙无忌这种政治生物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长孙无忌很清楚一点的是,之前柳奭已经被从中书令的位置上罢免。
这是一个非危险的讯号。
如今李治又对王皇后强烈不满。
这对他长孙无忌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在不断被压缩。
皇后这个位置,关系后宫,实在太过重要。
王皇后及身后家族又属于长孙无忌这边重要的盟友,大家同为关陇贵族。
长孙无忌是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皇后倒下的。
皇后被废,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武媚娘很有可能被立为新皇后。
又比如现今太子李忠,将会失去助力,很有可能被李治废掉。
再然后,武媚的长子李弘很可能被立为太子。
一子错,满盘输。
若说大唐皇权是一盘棋,皇后这个位置,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是绝不容有失的关键节点。
哪怕王皇后真的杀了武媚娘的女儿,长孙无忌都得设法给她圆回来。
何况安定公主未死。
许多纷乱的念头在苏大为脑海里闪过,他深吸了口气,集中精神道:“国公,实不相瞒,此前臣曾送一面铜镜给安定公主,此铜镜有辟邪镇宅之功效。
方才臣已经验过,铜镜里元炁大为衰减,分明是有邪物做祟,经由铜镜镇压。
也幸亏有此镜镇于公主寝宫,臣才能及时将公主救回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说完,李治不住颔首,显然十分认同。
“此次多亏阿弥送的铜镜护住朕的女儿,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当时,当时朕真怕会失去安定。”
苏大为向长孙无忌继续道:“国公若不信,可询问守住宫门的宫女和内侍,我问过,他时他们听见屋内有异响,但是没有皇后的命令,谁都不敢进去看。
只从外面瞧到寝宫里有黑雾缭绕,还有诡异的响声。
国公,此前公主寝宫一直很安全,也没有任何不洁之物,但是皇后去了以后,就发生此等事。
恐怕,具体缘由,要问过皇后才知道。”
苏大为向着长孙无忌抱拳道:“若能由臣询问皇后具体经过,定能找到线索。”
这话说完,李治长出了口气,连连点头道:“苏帅所说,甚为有理,国公,依朕看,此案就交由苏副帅来查。”
说着,他又补充道:“宫里这些人,朕现在信不过。”
啪啪啪~
长孙无忌微笑着鼓掌。
这个举动,令李治和苏大为都颇为意外,一时不明所以。
“精彩啊精彩,刚才苏副帅一番话,看似入情入理,连我都信以为真。”
长孙无忌眼睛微眯,从双眸缝隙里,透出危险的光芒:“可惜,我还是从中听到一个破绽。”
“破绽?”
苏大为愣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算是比较中立了,这还有破绽?
皇后要是不查,安定公主的事,怎知到底是谁做的?
哪怕皇后真是被人陷害,也得问过口供吧。
想了想,苏大为向长孙无忌道:“不知臣的推断有什么问题,还请国公指点。”
“呵呵。”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笑了笑:“苏副帅说铜镜辟邪,是以送予安定公主,但是,谁知这铜镜究竟是辟邪,还是诅咒公主?谁能证明?”
空气里,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绞索,一下子套在苏大为的脖颈上。





大唐不良人 第八十八章 绝路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结。
就连李治,神色也微变了一下。
“按常理推断,皇后没有理由伤害安定公主,更不可能亲身犯险,而你,苏副帅,我听说你已经有数次落入长安狱中,又逃狱的经历。
我不知你今天是如何站在这里的,但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有可不告人之事?
你说安定公主是被人诅咒,但依我看,反倒是送公主铜镜的你更有嫌疑。”
长孙无忌不紧不的说着。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酷。
所说内容,可谓字字诛心。
“苏大为,你如何能自证清白?还是委屈你再入长安狱中,等候大理寺发落?”
“国公……”
苏大为在长孙无忌的目光下,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给咬住了。
这种滋味,难以用任何笔墨去形容。
若强要去说,是一种被天敌盯住的恐怖。
苏大为大脑急转,目光在李治脸上扫过,重新落到长孙无忌身上。
“国公,我有办法可以自证清白。”
“哦?”
“这块铜镜是太史令李淳风送我的,他说铜镜有辟邪之能。”
苏大为目视长孙无忌,平静道:“是真是假,召太史令一问便知。”
长孙无忌瞳孔一缩。
没等他反应,李治急道:“传太史令。”
“传太史令!”
午时正。
褚遂良赶入宫的时候,恰好听到远处鼓楼的报时声。
咚咚咚~
“敦奘,言万物皆茂壮,猗那其枝,故曰敦牂。”
褚遂良抬袖擦了擦因为焦急赶路而渗出的汗水,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一场看不见战争,已经在宫中爆发了。
一个是他多年的老伙伴,赵国公长孙无忌。
另一个,却是太宗之子,当今天子李治。
太宗昔日留下长孙无忌与自己做李治顾命大臣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
他收起心中的感概,跟着内侍加快脚步。
迈入甘露殿时,一眼看出,殿内气象森严。
许多宿卫守住殿门,宫女和内侍也都在殿外候着,显然里面的谈话极其重要且私密。
褚遂良深吸口气,整了整衣冠,抬步跨入主殿。
正午,日光大炽。
无数光线从窗口透入寝宫。
在宽敞的殿中,天子李治端坐在主位上。
长孙无忌坐在他左手稍下的位置。
苏大为,则站在一旁。
凭他的身份,没资格在长孙无忌面前坐。
不过他站立的位置,却比长孙无忌离李治更近。
褚遂良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迈步走入,向着李治行礼道:“臣,褚遂良,参见陛下。”
“右仆射免礼。”
李治右手虚抬,又扬声道:“来人,给右仆射看坐。”
从殿中阴影下,走出一名身材瘦弱的内侍。
他不出来的时候,根本无人知道那里还有个人。
此人脚步轻盈,面白如纸,一闪身给褚遂良拿了张胡凳,随即又如幽灵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下。
褚遂良心下了然,这必然是宫中传说中保护陛下的影子。
据说从前朝传下来,就有这么一支内侍,他们精修各种技艺,忠于天子。
褚遂良轻轻将这些杂念压下,目光投向长孙无忌。
这个政治上伙伴,当年一起创业的生死之交,此时面上无喜无怒,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国公……”
褚遂良刚开口,只听一名内侍在殿外扬声道:“回禀陛下,太史令今晨出门未归,无人知晓去了何处……”
内侍声音刚落。
唰!
李治、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三人目光一齐投向苏大为。
各目光意味不同,但都同样凌厉。
苏大为顿觉肩头无比沉重,压力山大。
“国公,既然一时无法找到太史令,那这件案子,以朕看,不如先压后,我欲将此案交予苏大为来办……”
“不可!”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几乎同时喊出来。
“苏大为本身都无法洗脱嫌疑,怎可令他查此案?”
“陛下,区区一个不良副帅,焉能越过职权,来查内廷之案,以我之计,此案交予赵国公,极为妥贴。”
苏大为看着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心中只觉得无比荒谬。
两个历史名人,大唐凌烟阁的功臣,此刻居然目地一致,都想打压自己!
苏大为心里很清楚,长孙无忌心里对自己的嫉恨,只怕已经到了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了。
就算自己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但站在武媚娘身边,站在李治这边,欲对“王皇后不利”,这本身就犯了长孙无忌的忌讳。
就算昔日宗室里的吴王李恪,得罪了长孙无忌都无法幸免。
自己一个小小的不良人,哪还有什么退路。
不能退。
那就只能进。
查“皇后诅咒安定公主”之案,自己必须参与。
此时若是不争取,就是等于把刀柄交到长孙无忌手上。
这一切,说起来虽慢,但却是苏大为瞬息间想明白的事。
眼看李治面现为难之色,似乎架不住两位顾命大臣带来的压力,有所动摇。
苏大为抢先抱拳道:“陛下,所谓外举不避亲,内举不避嫌,臣虽为一小小不良帅,但自永徽元年以来,曾先后破‘兰池宫案’、‘高句丽间谍案’、‘上元夜劫童案’,及……”
说得太快,差点说瓢了嘴。
他赶紧把“房遗爱谋反案”收住。
改口道:“及五月太极宫山洪之事,臣与薛礼拚死救驾,所以无论办案能力,还是对陛下的忠心,都毋庸置疑。”
没等长孙无忌发难,苏大为扭头向他道:“赵国公所虑者,无非是怕我有嫌疑,处事不公。
但此案涉及皇后和安定公主,事关重大,岂是我苏大为一人可查?
必然引入大理寺、宗正寺协同查案,所以国公大可不必担心,若是不信苏某,国公也可派人共查此案。”
这话说出来,李治忍不住击节赞道:“苏帅所说甚合朕意,赵国公,右仆射,二位意下如何?”
长孙无忌眯起眼睛,右手轻抚长须,一时没说话。
褚遂良则是暗中看了苏大为一眼,心道:此子,见识不凡。
苏大为方才所说,入情入理,这让长孙无忌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
褚遂良心下也觉得苏大为所说之法,可行。
但,似他和长孙无忌这种政坛老手,一件事,又岂会简单看是否合理,是否可行?
立场,比情理更重要。
他既然与长孙无忌是盟友,是伙伴,就必须站在长孙无忌,站在关陇贵族的角度来解读这件事,来解决这件事。
褚遂良轻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苏帅所说,似有几分道理,但,此次事关重大,涉及陛下子嗣及皇后,老臣且不说如果让大理寺、宗正寺一起查此案,会不会令此事宣扬出去,会不会让有心之人效仿;如按苏帅所说,其中协调各部,各环节,程序繁琐,浩时绵长。”
停了一停,褚遂良淡淡道:“就算不考虑时间问题,难道不会因此而打草惊蛇,让真正阴谋暗害安定公主之人,趁机逃脱,逍遥法外吗?”
说到这里,褚遂良从胡凳上吃力的站起身,向着李治拱手道:“是以臣认为,苏大为所提,根本无须再议。”
长孙无忌轻拈胡须,眼中光芒一闪。
也跟着站起身,向李治道:“陛下,若按苏大为所说,放跑了真正的凶手,此责任究竟谁来担负?以臣之见,当今之计,莫若立刻起用一员能吏,速速侦办此案。
至于苏大为,臣还是那句话,此人自身都有嫌疑,理应避嫌。”
长孙无忌一番话,配合着他抑扬顿错,锵铿语调,予人一种掷地有声之感。
两位顾命之臣,同时皆说苏大为不可。
哪怕是李治,一时也无法反驳。
心中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苏大为自己更是额头冒汗。
这两个死老鬼,长孙无忌、褚遂良,这是要把老子置于死地!
既然皇后不可能动,不用苏大为的脑袋承担诅咒安定公主的罪名。
还有哪个更好甩锅的对象?
苏大为深吸一口气,抱拳上前道:“陛下,赵国公,右仆射,请听我一言,我……”
“妖言惑主,住口!”
长孙无忌冷冷一甩袖。
褚遂良也目视向他,沉声道:“苏大为,你本身自有嫌疑,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速速退下。”
眼看两人话里挟枪带棒,要将苏大为逼出甘露殿。
就在此时,外面只听内侍传声:“陛下,太史令到。”
啪!
李治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喜出望外的道:“好。”
说着又转向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两位爱卿,既然一直坚称苏大为有嫌疑,此时太史令到了,我们不妨听听他如何说?”
话音落处,长孙无忌与褚遂良暗中交换一下眼神。
大殿外,传来李淳风朗朗声音:“臣,太史令李淳风,参见陛下。”




大唐不良人 第八十九章 步步紧逼
“太史令免礼。”
李治右手虚抬:“先前我让内侍通传,听说太史令不在太史局内。”
“臣在查一桩与诡异有关之事,后来回太史局刚好与通传之人失之交臂,因此急忙赶来,不知陛下何事召臣?”
他没遇上传令的内侍,对之前安定公主的事并不知晓。
而且此事牵连皇后与公主,李治早已下了封口令,无人敢泄露。
“苏大为,你来说。”
李治扬声道。
苏大为拱手领命,向李淳风把事情简明扼要的交代一遍。
听完苏大为的话,李淳风手抚颔下长须,久久不语。
以他的养气功夫,自然不会轻易表露出任何情绪和倾向。
但此事实在有些令他吃惊,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居然也会出现诅咒之事。
严格来说,皇宫内一切星占咒法,都与太史局脱不了干系,若李治要追究起来,太史令也有责任。
可惜,长孙无忌并没有打算给他太多时间。
轻咳一声后,长孙无忌开口道:“太史令,这苏大为说,安定公主那面铜镜有辟邪之能,是你送给他的,可有此事?”
苏大为的目光投向李淳风,神情带了一丝紧张。
上次拒绝了李淳风让自己加入太史局的要求,李淳风应该不会记仇吧?
在心里,苏大为觉得,也不用李淳风替自己说好话,实话实说就行了。
不光苏大为,李治、长孙无忌、褚遂良,这些大唐帝国权力核心人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淳风的脸上。
李淳风深吸了口气,拱手道:“赵国公,苏大为说的,不对。”
嗯?!
苏大为心头一跳。
而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则是不约而同的用一种带着轻蔑和冷意的目光射向苏大为。
那目光里的含意很明显:我早料到,这苏大为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接着,长孙无忌的目光又投向李治。
意思是:如何?陛下还有何话说?
李治一时反应不及,神情微有些错愕:“阿弥你……”
“等等!”
苏大为向李淳风急道:“太史令,这铜镜是永徽元年,长安诡异暴乱时,你在长安县衙与本县刑名高手‘老鬼’桂建超下棋,适逢我家中小娘子聂苏在场,你当时亲手将此铜镜送予聂苏。
前些时日你我见过一面,当时你希望招我入太史局,但是我拒绝了。
那时你见到聂苏,顺口提了一句,说此铜镜能辟邪,这才有了我拿铜镜送给昭仪,让她用来给安定小公主辟邪压惊。”
长孙无忌在一旁,冷笑着挥了挥袖:“真是编的一手好故事。”
褚遂良也颔首道:“这不良帅倒是有几分急智,可惜走错了路,以为可以欺骗陛下。”
苏大为感觉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李淳风,你居然坑我。
就在这时,李淳风突然开口道:“不错,苏副帅说的都属实。”
“呃?”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太史令,你刚说他不对,现在又说属实,在陛下面前,居然如此前后矛盾,你意欲何为?”
先不说别的,先一顶大帽子扣下。
但李淳风却是八风不动,处变不惊,轻拈长须道:“我方才说不对,是因为这铜镜,原本贫道是赠予苏大为家的小娘子聂苏,并非送给苏大为,是这里不对。
贫道说的属实,是指方才苏大为说的那番话,属实。”
这话说出来,苏大为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往下一落。
深吸了口气,心情百味陈杂,也不知是该谢李淳风,还是该怪他。
但是,李淳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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