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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狼卫突袭长安是与李治合谋的戏,但其中未尝没有想借机刺杀李治,令大唐陷入混乱分裂的想法。
只不过,李治终究棋高一招,完美的借势,又不伤分毫。
如果再想深一点,万年宫的大水,是否也是这一类的“局”?
人心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苏大为分神的一瞬,战场局势大乱,那头巨狼无视唐军仆从的长枪长矛,突入阵中,利爪飞舞下,无数断体残肢掀飞上半空。
诡异的力量,在这一刻,展露到了极致。
只是不知,这是突厥人中的萨满,还是半妖?
又或者,干脆就是咥运自己的另一个面貌?
苏大为收起杂念,向身边的安文生道:“文生,到用你这招杀手锏的时候了,你快去阵前,尽量拖住那只诡异。”
“就等你这句话了。”
安文生一夹马腹,轻骑而出。
唐军中,除了苏大为,就以安文生身手最为高明。
身为异人,随袁守诚长常修习道术。
若他出手,阻挡那头巨狼不成问题。
苏大为自己也行,但他做为一军主帅,不可轻动。
若帅旗倒了,唐军只怕立时便会士气崩盘。
“小苏。”
苏大为回头向聂苏。
聂苏也有异人之能,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品级,但一身实力只怕不弱于自己。
不过苏大为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妹子冲杀在前面,只想叮嘱她跟紧自己,万一局势有变,自己还能护住聂苏周全。
战场之事,谁能说得准。
一回头之后,他的眼皮突的一跳,突然发现身后不见了聂苏。
在身后的,除了唐军的近侍亲兵,只有竖着中军大旗的旗兵。
苏大为忍不住厉声道:“小苏呢?”
“苏帅,我……没看到他。”
旗兵结结巴巴的道。
苏大为心头一沉。
就在此刻,前方突然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声。
苏大为扭头看去,眼瞳顿觉一缩。
五千人的胡人仆从步卒正在崩散。
阵中,那头巨狼大口正咬着一人,左右四看,睥睨自雄。
那尖利的犬齿中,鲜血与碎肉混成一块。
被咬中的唐军正在抽搐,挣扎,眼见是活不成了。
卢绾!
被巨狼咬中的是卢绾!
苏大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居然……
娄师德手下三名队正,崔器、卢绾还有王孝杰,俱有独挡一面之才。
苏大为也放心将兵马交由他们去带领。
有着培养三人成为方面将才之心。
不曾想到,突厥人居然在阵中放出诡异。
卢绾,可惜了卢绾……
苏大为心中暗自滴血。
更可怕的是,卢绾死去,他手下那五千胡人仆从崩溃之势,已不可避免。
将乃一军之胆。
四散奔逃的胡军,倒卷回来,冲击着苏大为与娄师德刚刚凝聚起来的八千中军,阵型再次摇摇欲坠。
“苏帅……怎,我们怎么办?”
身边的亲兵向苏大为紧张的问。
“等!”
苏大为手按横刀,几乎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
他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现在除了等待,等那个决定性的战机出现,几乎别无它法。
咥运!
苏大为眼睛眯起,死死瞪着那头咬着卢绾,撕咬卢绾身体的巨狼,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与突厥狼骑胶着的王孝杰部。
在突厥轻骑下苦苦支撑的崔器部。
在突厥骑兵中来回凿穿,穿插的阿史那道真部。
手里,真的没有再多的兵力了。
苏大为握着疆绳的手背上,隐见青筋贲起。
还有聂苏,她跑哪去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无数的讯息如潮水般涌来,令人进退失踞。
撑住了,活下去,便是名将。
撑不住,兵败如山倒,将成为毕生的噩梦及耻辱。
“苏帅!”
娄师德率着陌刀队,狂奔着赶来。
他们换上了战马,借马驮运陌刀,否则根本跑不了这么远。
娄师德向着苏大为喘息道:“苏帅,我们,我手里这支陌刀队,用在哪里?”
他一脸希冀的看着苏大为,等待苏大为的命令。
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若唐军不能扭转局势,败局将不可避免。
不光是两万余胡人仆从会被突厥人打散吃掉。
就连原本的五百余唐军,一个也逃不掉,在野战溃败,都将埋骨在草原,再也不能返回魂牵梦绕的大唐长安。
“苏帅,我们……”
轰!
一声惊人的兽吼声突兀的传来。
整个战场,为之惊动。
娄师德顺着苏大为震惊的眼神,扭头看去。
看到一头雪白的巨猿狠狠撞上突厥人的巨狼身上。
在那巨猿头上,还有一位身材瘦小的唐军兵卒趴伏于其上。
激烈的动荡中,兵卒的头盔飞起,露出一头青丝。
聂苏!





大唐不良人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时刻
聂苏为何会在那里?
苏大为感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要炸了。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
安文生都还没赶到,但聂苏却先出手了,说明聂苏行动比安文生更早。
现在看来,如果知道突厥人会在战场中出动诡异,早点布置自己这边的异人,让安文生守在卢绾身旁,卢绾就不会死。
唐军仆从军的步兵阵营也就不会大乱。
可战场上没有如果,料敌不明,便是失误。
失误,是要付出代价的。
某种程度来说,聂苏出现的非常及时,她带着猴头阻挡住突厥人的巨狼,给唐军步卒重新整军迎得了时间。
聂苏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为何比苏大为的预判还早,比安文生行动更快,这一点苏大为一时想不明白。
只能归功于自己这个妹子天生比较敏感,对于诡异,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
这一点,便是他也是自叹弗如。
娄师德在苏大为身边,看着猴头化身的巨大白猿与巨狼打得天昏地暗,一时目瞪口呆。
巨狼看身高怕不有数丈,好似寺庙里的巨大雕塑,神佛一般庞大。
而猴头化身的巨猿也是不差多少。
巨狼双爪拍击下,身下不知多少胡人仆从被拍成肉泥,同时张嘴向白猿咬去。
白猿身形高高跃起,从它的脑后飞出一条金蛇,迎风便长,瞬时幻化成一条金龙,将巨狼身体缠了几圈,牢牢将巨狼困住。
巨狼仰天咆哮着,声如巨雷。
它全身灰黑色的毛根根倒竖,一时挣脱不开金龙的缠绕,只能在草地上来回滚动。
那是世上最可怕的滚动。
每一次翻滚,都会碾压无数的兵卒。
无论是胡人仆从,还是突厥兵,不分敌我,全都被碾成肉泥。
战场上血肉横飞,兽吼声震耳欲聋。
聂苏指挥白猿向下落去,猴头的双拳对准巨狼脑袋狠狠砸落。
轰!
地面震荡,沉寂一秒后,亿万吨的泥沙草皮被掀上半空,好似一场喷泉。
四周的仆从兵心胆俱裂,一个个慌忙逃离。
聂苏一手抓着猴头,一手指着下面翻滚的巨狼叫道:“打错了,没打到,猴头你瞄准了再打!踩它,踩破它的头!”
猴头呲牙抽了抽,露出一个极具人性化的表情,像极了在苦笑。
它纵身追上翻滚的巨狼,一爪将巨狼按住,另一爪握成铁拳,向着狼头打去。
咚~
一声好似铁锤敲上皮鼓,沉闷的音波轰然扩散。
近处的突厥人和胡人仆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鲜血从口鼻喷溅,被沉闷的音爆冲击得昏死过去。
白猿甩了甩自己的巨爪,嘴角又抽了抽。
节奏狼的头骨乃是全身最硬的部位,刚才那一拳下去,猴头也颇不好受。
但是在聂苏的指挥下,猴头还是握紧右拳,向着巨狼头颅再次打去。
落下之前,猴头眼里光芒一闪,拳头悄然变向,向着巨狼的鼻尖。
鼻子再硬,也硬不过脑袋,一拳下去,相信就算是诡异,也要被打爆半个狗头。
猴头的表情忍不住得意。
就在这一瞬,风雷声响。
一支金箭当空射来。
这支箭很大,极大,比普通的箭要大了数倍,简直就是床弩上射出的长枪。
猴头吓得尖叫一声,巨猿幻像轰然破碎。
在它的脑海里,还残存着被突厥萨满一箭射伤的记忆。
那种险些死掉的惨痛经历,它再也不想再体验。
猴头缩小,聂苏也跟着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金箭穿过虚空,从唐军阵中掠过,射出一条长达一里余的血肉通道。
凡是金箭所过之处,血肉糜烂,一地尸骨。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杀伤力给惊到了。
聂苏双手一招,无数细小的水雾从草地上升起,合成一个半透明的气泡将她包裹住。
她伸手拎起一脸羞愧胆怯的猴头,骂了它一声。
将猴头放回肩上,抬头看去,立刻看清了放箭的人。
那是一个身高近丈的突厥武士。
他一身衣甲,脸覆金色面具,一头黑色长发,带着卷曲的波浪。
手执一张巨弓,看上去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下凡。
只是他的手,却绝不是人手,而是一双如同巨狼的勾爪。
那种兽爪出现在人身上,让人觉得分外突兀。
刚刚赶到的安文生见状,不由闷哼一声。
他一眼认出,这个身形巨大的突厥武士,正是西突厥小王咥运。
居然在阵前暴露出自己半诡异的形像,你这是摊牌了?
“苏帅,派我去吧?”
唐军中军中,娄师德向苏大为焦急的道:“卢绾部若无人约束,只怕会全数倒卷回来,到时动摇本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兵败如……”
原本,娄师德以为苏大为不会同意。
谁知出乎他意料外的,苏大为拍拍他的肩膀点头道:“你带着陌刀队上,注意保护好自己,若事不可为,活着回来,尽量把我们唐军的袍泽都带回来。”
娄师德表情一愣,接着用右拳用力敲了敲自己胸前铁甲,大声道:“喏!”
接下军令,娄师德立时策马奔出,同时向身后大吼:“荆扬子弟,陌刀队,跟上我!”
轰隆隆~
一百五十名唐骑,跟着娄师德逆势而行,顶着混乱奔逃的溃兵,冲向战阵前端。
那里,是整个战场上如今最危险的地方。
是诡异和异人正在奋力拚杀的修罗场。
普通的兵卒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就如纸糊般脆弱。
但娄师德同时也知道,唐军需要自己。
若任由前锋溃散,要不了多久,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兵败如山倒。
力量是会传递的,恐惧也是一样。
必须有唐将顶在最前面,扼住败势。
若卢绾还在,必然不会让五千胡人仆从崩溃至此,可惜卢绾一死,在他附近的唐军兵卒也被巨狼碾过,死伤惨重,整个左翼军已失去建制。
无人约束的胡人四散奔逃。
在求生欲的驱动下,以惊人的速度倒撞回中军本阵,撞击得阵型不断摇动。
一切都乱到了极点。
“苏帅……”
那名一直在苏大为身后扛旗的小兵,语音里透着绝望与悲痛问:“苏帅,我们……我们能赢吗?我们还能回长安吗?”
苏大为目光一扫,记起此人名卢盾,乃卢绾族弟,因身高力大,被卢绾荐给苏大为做旗官。
可惜,卢盾虽在,卢绾已经先行一步。
原本,卢绾与崔器、王孝杰一样,都有成为方面将领的潜力,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在通往名将的路上,不断有人掉队。
世人只看到那些大唐名将的赫赫武功,却没想到,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其中,又有多少惊才绝艳,天姿过人之士,陨落在半途。
深吸了口气,苏大为向卢盾冷静的道:“你只管扛好大旗,我保证,我们都可以回家,唐军必胜。”
“苏,苏帅……”
卢盾虽然身材雄壮,但胆量却略小,想问又不敢问。
他放眼看去,倒处都是尸山血海,人头滚滚,腿肚子不由暗自抽筋。
这种情况,唐军如何胜?
他想不出来,以他贫瘠的大脑,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
前方,只听轰然大响,无数人高喊:“败了败了!”
那是突厥人最后的狼骑驱赶着那些奔逃的胡人仆从,挥刀自后方砍杀,仿佛驱赶着羊群一样,赶着这些仆从军拚命冲击着大唐中军。
此时此刻,安文生与聂苏,正与巨狼和咥运纠缠在一起,尚未分出胜负。
王孝杰那边似乎占住了上风,但要摆脱剩余的狼骑纠缠,还不知要多久。
崔器那边陷入困境,战马大量被射死。
逼得他不得不将剩下的甲士集中起来,下马布阵,排成密集的阵型。
那数千突厥人,一时还啃不动他们。
身后,那支偷袭的突厥骑已经渐渐摆脱了阿史那道真的纠缠。
阿史那道真虽然勇猛,可麾下毕竟只有百五十人,在经过数轮的凿穿后,唐军的横刀早已崩口、断裂,早已砍不动敌人。
弓箭也渐渐用尽。
有着人数优势的突厥人终于缓过气来,纷纷以箭和套马索还击。
阿史那道真手下的唐军斥候开始大量伤亡,渐渐失去了作战能力,不得不被迫撤出战场。
整个战场,最危险的还是正前方。
失去建制的数千胡人仆从,被数千突厥狼骑从背后掩杀挥砍,绝望崩溃的呼喊着,冲撞着中军阵型。
中军军队前列,已经开始崩溃,呈现不支之势。
少数一些唐军基层军士,挥舞着横刀,严令胡人仆从不得异动,守好阵型,等待命令。
但胡人的精神已经失控。
在巨大伤亡的刺激下,已经有胡人将唐军推倒,甚至刺死,开始跟没头苍蝇一样转身逃命。
阵脚开始动了。
唐军中军的阵脚开始动摇,一点点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娄师德赶到时,就是这么个局面。
眼前数以千计的败军,迈开两腿亡命狂奔。
后方的突厥狼骑拚命砍杀,口里呼喝着突厥语。
大意为突厥人是狼,是牧羊人,如今要挥舞着鞭子,鞭鞑一切不听话的羊群。
羊生来就该被狼给吃掉。
“陌刀,列阵!”
娄师德大怒,运足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爆喝。
他当先跳下马,伸手从马上取下陌刀,摘去裹住刀头的黑色布袋。
日光东来,照在陌刀刀锋上,雪亮刺眼。




大唐不良人 第一百零七章 援兵
“定住阵脚!”
铛!
陌刀的长柄重重砸在地面上。
娄师德怒视着前方,大声吼道:“有敢冲阵者,杀!”
紧随着他列阵的百五十名唐军,紧跟着爆发怒吼:“敢冲唐军阵者,杀!”
倒卷回来的胡人仆从兵微愣了一下,但接下来该跑依然继续跑。
身后突厥人的屠刀已经快砍出来了,你跟我说不要冲阵?
我不往回跑,岂不是把脑袋给突厥人砍!
娄师德见状大怒。
他平日读书养气,乃是科举进士出身,投军之前,做到江都县尉,专管一县上下缉查盗匪。
平日里娄师德是个好脾气,见谁都保持礼数,笑脸相迎。
但这是在军阵间。
生死间,容不得半分犹豫。
“陌刀,起!”
娄师德一声大喝,右脚一踢长杆,双臂借力。
沉重的陌刀被他双臂高高举起。
唐军列阵的百五十名士兵,随着娄师德的动作,纷纷扬起陌刀。
刀锋如林,寒芒刺眼。
若说之前阿史那道真的明光甲,是大唐最强之盾。
现在,娄师德手下这支陌刀队,便是唐军中最强之矛。
虽然,时下陌刀还只是在江都荆扬一代流行,还远没有后来的威名,但这仍无损它的锋芒,它的无坚不摧。
战场中,枪为百兵之王。
而陌刀,为一切披甲骑兵的噩梦,战场绞肉机。
枪未必能刺透着甲的突厥骑。
但是陌刀可以。
“落!”
随着娄师德一声大喝,所有陌刀一齐落下。
迎面扑上来的胡人仆从军躲闪不及,惨叫声中,齐中劈为两半。
在陌刀队前,瞬间多了百来具胡人仆从的碎尸。
肚肠流了满地,血腥冲天。
然而娄师德顾不上多看一眼,又是一声大喝:“起!”
陌刀借着腰力,再次扬起。
紧跟在后方挥刀劈砍的突厥狼骑,一个个突厥人笑容凝固在脸上。
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杀伤。
射箭虽然也能大百积杀伤敌人,但那个画面哪有眼前的这般震撼?
一百多人,瞬息间变成碎块。
这份视觉冲击力太强,以致于连见惯了生死的突厥人都愣了一下。
可惜身下的战马却不懂这些。
常年激战的战马,并不怕尸体与死亡,依旧奋不顾身的带着狼骑们向着娄师德他们,迎头撞上。
“落!”
轰!
陌刀如林,层叠落下。
当先数十骑,人马俱碎。
战马的肚肠,和人的尸体碎块,堆叠在一起,成为世间最恐怖的画面。
脚下的鲜血积如泉水,咕嘟冒着热气与腥气。
后面奔袭而来的突厥人被前面的尸体所绊,又接连摔倒了数十骑,好不容易稳定住,却惊骇的发现,那支身着重甲,手举好似斩马刀似的唐大刀样的唐兵士卒,居然向着突厥狼骑大步逼近。
“起!”
“落!”
随着娄师德的爆喝声,陌刀层叠递进,起如刀林,落如翻浪。
刀锋所向,无论是突厥狼骑,还是胡人仆从军,俱被一刀两段。
这是无可匹敌的暴力美学。
突厥人第一次感到胆寒了。
之前与王孝杰的越骑绞杀,他们没害怕。
与崔器手下重甲精骑激战,死伤无数,他们没害怕。
但是面对这样一支手持大刀,喊着口号递次向前劈斩的唐军步卒,他们却从心里生出恐惧。
这样一支陌刀队,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们唯一的动作便是举刀,劈落,不断前进,再前进。
所有挡在陌刀面前的人,无论敌友,全数劈开。
“绕开,绕开他们!”
突厥军中,有人终于发出恐惧至极的尖叫声。
反应过来的突厥狼骑如潮水般裂开两边,惊恐的绕开娄师德的陌刀队。
而原地,早已留下超过千具尸体。
“校尉!”
陌刀队中有人大喊。
娄师德咚的一声,以刀柄拄地,回首望向疯狂涌动向唐军本阵的突厥骑,痛苦的发出一声长叹。
他尽力了。
他真的尽力了。
若手上有千五百人,今天他必然可以改写战局。
但他手里只有一百五十人。
陌刀虽勇,虽然所向无前,但一百五十人真的太少了。
少到不足以形成一道墙,将突厥骑阻隔在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激流中一块顽强的礁石,稍稍延缓一下突厥人的攻势。
如今,敌人骑兵绕行,手持陌刀的重甲步卒哪里追得上战马。
何况刚才一轮拚杀,实则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
陌刀,应当做为决胜的王牌使用,而不是在鏖战中,去拚消耗。
陌刀的破坏力与沉重,注定了这支军队,战斗不可能太持久。
回望唐中中军,娄师德心中发出痛苦的呼喊:“苏帅,你到底有何后手,快用出来啊!再不用,就来不及了!”
中军苏大为手中有六千,连同娄师德之前留下六千人,共一万二千。
之前被突厥人冲乱阵脚,幸得阿史那道真率斥候横击,迎得一些喘息时间。
勉强收陇了八九千人。
阵型还没组织起来,又被倒卷回的数千胡人仆从冲击,前方溃逃了三分之一的兵马。
现在环绕在苏大为身边,还没有溃逃的胡人仆从军,已经不足五千之数。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减少。
两千余突厥狼骑如一把锋利的刀,凿穿了松散的仆从军阵形,向着苏大为的大旗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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