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苏大为一手拍着安文生的肩膀,一手指着天空上的星辰:“夜色用星星的拥抱,包裹着天空。”
“又说的什么胡话,不文不白的,诗不诗,曲不曲。”
安文生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还以为你突然诗兴大发,要作诗一首。”
苏大为伸手一抓,发出惊奇的声音:“萤火虫。”
从他指间,一只萤火虫随着手掌摊开,徐徐飞起。
原来方才有一只流萤飞过,被他轻轻握于掌中。
“在这高原之上,居然也能见到萤火虫?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说不定是咱们唐军带来的,来自家乡的萤虫。”
王玄策一手执壶,哈哈笑道:“见到流萤,我忽然想起太宗的一首诗,‘暗啼觉树冷,萤火不温风’。”
“什么意思?”
“仁者见仁吧,太宗的诗文不错的。”
“萤虫又怎能温暖夜风,太宗也是个妙人儿。”
苏大为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下,觉得这诗,颇有些婉约派的风度。
“太宗的诗不少,不过大多是温柔脉脉,用句婉约,比如‘和气吹绿野,梅雨洒芳田’、‘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暗泛柳飞飞絮,妆梅片片花’。”
王玄策说起太宗的诗,张嘴就来,如数家珍。
可见也是一枚潜藏的秦王粉。
“我真的很好奇。”
苏大为喃喃道:“一个西北汉子是如何想出‘暗啼觉树冷,萤火不温风’这等婉转的诗句。”
当真是,反差萌。
“这算什么,阿弥你写的诗不也很婉转吗?”
安文生在一旁嘿嘿一笑,嘲讽道:“之前你不是有那句什么,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闭嘴!”
苏大为一向发挥很稳定,此时却忍不住老脸一红。
妈的,偶尔念了句李易安的诗,却被安文生这恶贼给记住了。
以后可要注意些,免得被安文生这恶贼拿出来恶心人。
“我记得阿弥你还说过一句,什么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好诗啊好诗,我觉得回长安,应该念给小苏听听,看看究竟是哪个美人坐在床榻上哭。”
“咦,还有此等诗?”
李博与王玄策大奇,目光一齐向苏大为看过来。
苏大为差点原地爆炸。
李白的怨情,尼玛,老子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说。
难不成是和安文生喝醉了随口吟的,安文生是拿小本本全都记下来了吗?
“还有一句……”
“闭嘴,安文生你还我钱,你还差我一贯钱!”
“恶贼,不是说好了这事揭过吗?”
安文生细长的双眼一下张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过来:“上次你自己说的,还没放下?”
第六十七章至强(上)
“放下了,早放下了。”苏大为咳嗽了一声。
“呵呵。”
安文生向他冷笑:“你这人,过去的事熟透了,才能从你身上掉下来。”
“瞎说。”
苏大为刚想反讥,忽听营中军马长嘶,有人竟然策马向这边奔来。
所有人一齐向声音方向看去。
苏大为更是脸色一沉:“何人在营中骑马!”
军中,是有规定的。
在入夜后,除非十万火急的军情,否则轻易不得骑马。
因为骑马驰过,容易造成误会。
更严重点,有可能会引发营啸。
“是道真!”
篝火光芒里,眼见到阿史那道真的马被远处执守的兵卒拦下,对了切口后,阿史那道真翻身下马,大步向这边走来。
苏大为看向他,阿史那道真的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避开他的眼神,走上来叉手道:“见过总管。”
“何事?”
“刚刚收到大总管的信。”
大总管,自然是苏定方。
阿史那道真掌着斥候营,这些信息和重要军情要经过他的手。
“信呢?”
“信在此。”
阿史那道真伸手入怀,从甲衣缝隙里取出一封信,上前两步,双手呈给苏大为。
“大总管信里说的什么?”
安文生在一旁好奇的问。
苏大为摇了摇头,一目十行看完,眉头微微皱起。
这副凝重的模样,引得王玄策和李博紧张起来。
“莫非有什么变故?”
“大总管来了。”
“什么?”
“大总管亲自领兵,到逻些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像直到现在大家才想起来,此次征吐蕃,苏定方才是大总管。
而苏大为,属于征吐蕃的前总管,也就是前锋。
只不过,由于苏大为太能打,一直带军冲在最前面,打得吐蕃人节节败退,大家都快要忘记了这一事实。
“苏大总管来了,那说明酒泉至鄯州那边,防线稳住了。”
王玄策敏锐的道。
李博反应稍稍慢一拍,击掌喜道:“大总管来,那就是快要准备攻下逻些了吧?决战时机到了。”
苏定方到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里面的信息量却是巨大。
首先,这意味着在河西,在酒泉、甘州、肃州,乃至武威鄯州一带,唐军的防线已经稳固,不用担心论钦陵手里那支吐蕃大军的攻势。
其次,苏定方既然亲自领兵来,无疑是战机已经成熟。
唐军在吐蕃吞并吐谷浑及鄯州后,终于因苏大为先锋军的攻势,重新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苏大为现在还没收到关于酒泉那边传过来的军报。
路途遥远,这情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见到的。
但按苏定方亲自领兵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大唐后续援兵到了。
当初朝堂中诸位军部大佬和李治的定计,是由苏大为先率一万军,以快打快,火速驰援,不令吐蕃将吐谷浑彻底吞并。
大唐以一个封建帝国,能统制如此广袤的土地,靠的就是大唐武德充沛,百战百胜。
周边四夷,从没有一个国家,能占大唐的便宜。
无论是东西突厥,又或者是辽东高句丽。
或者西域诸国。
有的,已经被灭国。
有的成为大唐蕃属。
有的已经融入大唐,成为大唐一员。
这些年,虽偶有反叛,但那些反叛者,无一不悬头于城门上。
又或者身死国灭,又或者被押解回长安,献俘夸功。
他们的可汗,成为大唐的臣子。
被封为安乐公,在皇帝宴会下,为群臣献舞。
大唐就是这么霸道。
不,这不仅是霸道,而是内圣外王之道。
但吐蕃,是如今大唐秩序最大的挑战者。
当时大唐刚结束对辽东之战,刚刚灭掉高句丽,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若要教训吐蕃,须十万人以上的兵力动员,百万人级别后勤动员。
哪怕大唐是中原恒古未有的大帝国,以唐人的生产力,要迅速出兵平叛,仍有许多无法克服的困难。
而派苏大为为前锋,率的兵力不多,又可以迅速反应。
可以说是政治意义,要大于实际意义。
至少第一时间令吐谷浑各部落看到希望,不要倒入吐蕃人的怀抱。
让蠢蠢欲动的西域诸国,也看到大唐的意志坚决,不要再生乱子。
那几年,西域诸国在吐蕃使节的怂勇下,可是颇不安份,叛乱了数回。
虽然最后都被苏定方平定,但也严重分散了大唐的精力。
若是吞并吐谷浑这么大的事,并及杀了大唐属国吐谷浑国主,杀了大唐公主,如此恶劣的政治事件,大唐反应还迟缓,还拖个数年,大军迟迟不到。
那无疑是绝了许多心向大唐的蕃属民心。
也滋长许多野心家的野望。
所以在苏大为这支先锋之后,大唐真正的平叛大军十万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只是出兵之前,包括天皇李治在内,大唐朝臣谁也没有想到,苏大为居然这么能打。
硬是凭着一万人,打出了十万人暴击的效果。
一路打到了吐蕃都城逻些城下。
而苏大为也没有想到,平叛主力军会这么迟缓。
他来吐蕃都打了快一年半了,后续援兵才姗姗来迟。
不过来了,总比不来要好。
若按原本历史,大唐发动对吐蕃人的“大非川之战”,要在四年后。
公元670年,大唐总章三年。
到那个时候,吐蕃已经从容的消化完吐谷浑的土地,并且煽动西域诸国叛乱,鼓动西突厥人再次起兵。
同时与裴行俭争夺安西四镇。
然后再在大非川南麓草原,集合四十万大军,以逸待劳,把薛仁贵打得大败。
真等四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时间与时机,有时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在苏大为眼里的大唐,此时仍是国力上升期。
府兵虽然开始衰落,但虎死架不倒,余威仍在。
大唐仍有余力,一次发动十万人级别的灭国大战。
而历史上四年后,李治封薛礼为逻些道大总管,定的是灭吐蕃级别的战役,给的兵力,一共只有五万人。
其中战兵一万五左右,后勤辎重辅兵大概三万五。
这是把薛仁贵当苏大为用了。
真以为苏大为那种征召仆从兵,思想改造,迅速转化为自己战力,是人人都可以办到的?
就这种寒酸的兵力配置,可想而知,那时的大唐府兵,已经疲弱成什么样了。
薛仁贵大非川之战,败得不冤。
这是一场还没出国门,就注定必败的一仗。
大唐积累的武德和威望,在大非川一战后,轰然倒塌。
此后数十年,唐兵都忙着收拾残局。
天下汹汹,诸蕃属国叛乱四起,大唐四面救火,唐军战不旋踵。
待好不容易把大唐朝贡体系这一路的小弟们重新收拾下来,再看吐蕃,已经是不亚于大唐的庞大帝国。
大唐派一支大军,便打到逻些去,一战灭吐蕃,这种事想都不用想了。
再无半点可能。
此后两百年间,大唐与吐蕃相爱相杀,一直缠到双方崩溃。
吐蕃比大唐早死个几十年。
大唐也不过多撑了几十年,哥俩前后脚走了。
可以说,正是大唐在吐蕃崛起这个最关键节点上,一时疏忽,没能及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为自己的帝国,树立了一个争霸两百余年的大敌。
而大唐统御整个东北亚,横跨万里的庞大疆域,天可汗的荣光,也因与吐蕃争霸而动摇。
安西四镇数度易手,西域诸国,有时向吐蕃称臣,有时向大唐称臣,再难出现大唐独尊。
直到安史之乱后,彻底龟缩为一个偏安政权。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总管,总管,你在想什么?”
苏大为回过神来,发现是李博在喊自己,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脸上。
“一时走神了,各位勿怪。”
“不是,阿弥,我看你神色凝重,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文生两眼张开,精芒闪烁,目光中透着探询之色。
一旁的阿史那道真虽没开口,但看向苏大为的眼神,也带着狐疑。
王玄策更是直接抱拳道:“大总管既然快到了,消灭吐蕃,毕其功于一役,正当此时,总管何故愁闷?”
“愁闷?”
苏大为微微一怔:“我没有愁闷。”
“那总管为何愁眉不展?”
苏大为被王玄策一问,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额头,这才发现,眉头不知不觉竟然紧锁在一起。
也是,就算表面不说,这心里的事可是瞒不了自己。
苏大为微微一叹:“我是担心大总管的身体。”
“大总管他的身体?”
王玄策吃了一惊。
“此事不要同任何人说。”
苏大为目光扫了扫,耳朵微动,确定自己低声不会传开,这才道:“在酒泉我见大总管时,他的气色极差,据大总管说是当年乌海之战,一千破吐蕃副相论莽热泰八万人,之后中了高原瘴气,身体大不如前。”
停了一停,苏大为叹气道:“老师年事已高,多年征战又一身伤病,原本身体就病笃,此次不顾身体,居然亲自领兵来逻些与我们汇合,我担心……”
话不说尽,大家已是明白。
诸将都是叹息:“大总管为大唐军神,一人擎起大唐半壁,吐蕃未灭,他是不肯休息的了。”
“只盼这一战,能彻底平定西面,大总管也可以回长安,好好休养。”
苏大为仰首望天,默然不语。
有些话,无法对人说。
历史上,苏定方病逝于军中。
算算时间,离那个大限的日子已经……
大唐不良人 第六十八章 至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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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何苦要强撑病体上战场?”
大总管军帐内,香气缭绕。
身穿衣官服的侍从,在帐角细心的将香料洒入香炉。
阵阵青白烟气夹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升腾起来。
帐内宛如仙境。
一身明光铠的苏定方,缓缓伸手,向着帐内医官指了指。
“那年你替太子找来孙仙翁,后又建言陛下广设医馆,将孙老神仙的医术广传天下,还在军中设有医官,医治兵卒伤兵。此举推行以来,府兵莫不称善,许多原本在战场上受伤必死的人也得以救回,可以说,他们皆是受你的余泽。”
“此是我的本份,不敢居功。”
苏大为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向着主位上的苏定方,微微鞠躬。
“这位医官,乃是得孙老神仙亲传的医术,有他给我调治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这些香料不仅提神,对吐蕃这里的瘴气,也有功效。”
苏大为抿了抿唇。
从他的视线看过去,苏定方虽然穿着衣甲,但身形极为削瘦,险些托起他这身明光铠。
虽然端坐在那里,腰杆依旧笔直。
但他的眼神比之过去,已经浑浊了许多,再也不复过去的神彩。
给人的感觉,已是垂垂老矣。
身上透着衰败之气。
“老师,何苦要强撑身体来此,对吐蕃的作战,有我。”
此时帐内只有苏定方与苏大为两人,因此苏大为也不以总管相称,而以老师称呼。
他的声音颇为动情。
是真的担心苏定方的情况。
于情,双方有师生之谊。
这些年,苏定方一指对他多有提携。
何况他与苏庆节也是过命的兄弟交情。
于理,苏定方的身体状况,实在是经不起战阵的消磨。
“荒唐。”
苏定方挺起胸膛,双眸一睁:“陛下封我为逻些道大总管,对吐蕃的战事,我能躲在后方吗?”
“可……”
“何况消灭吐蕃,这种快事,老夫怎可缺席!”
苏定方说着,突然手扶着桌案大声咳嗽起来。
他咳得如此用力,一身衣甲随之颤抖,发出甲叶碰撞之声。
苏定方面露痛苦之色。
左手按着胸,似乎喘不过气来。
“老师!”
苏大为大惊站起,却见方才投香料的医官,迈着碎步上来,从袖里取出一瓷瓶,倒出拇指大的一粒朱丸递到苏定方面前。
“总管,请服药。”
苏定方点点头,张嘴将药丸吞下。
过了片刻,他的喘息声渐渐安定。
“老师,你吃的是什么药?”
“有医官在此,你不必管这些。”
苏定方挥了挥手,撑着桌案站起身。
他手扶着腰间横刀,虽然筋骨不比壮年,但是在帐内踱步,依然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
那是百战名将,披肝沥胆,于万军中浴血杀出来的气势。
“我一生征战无数,灭国无数,大唐的强敌,东西突厥被我灭了,高句丽,被我灭了,西域诸国,草原胡族,我也都灭了。
大唐四夷,如今只有一个吐蕃。
而且吐蕃胆敢违反陛下圣旨,杀吐谷浑国主及大唐公主。
老夫若不亲手灭掉吐蕃,有何面目去见太宗皇帝?”
苏定方脚下一个踉跄,一伸手扶住大帐一角的木柱,发出“呯”地一声响。
苏大为吓了一跳,差点冲上去。
冲出几步又站住。
只见苏定方回过头看向自己,掷地有声的道:“老夫便是死在战场上,也要看着逻些城,插上唐军大旗。”
他喘了口气,黄浊的双眼中,突然爆出慑人的光芒:“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这诗是你作的?”
“是。”
“好诗!特别对我的胃口。”
苏定方哈哈一笑,声音嘶哑:“遵我军令,下去准备吧。”
苏大为嘴皮微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在苏定方的目光中,他倒退两步,叉手行礼:“喏!”
……
“怎样,劝了吗?”
“我劝了,但是……”
迎着苏庆节透着期待的目光,苏大为苦笑摇头:“没能劝动。”
苏定方是中午到的。
麾下大唐铁骑二万。
比如今苏大为手里的兵力还少。
人数虽少,但苏定方手中乃是西域镇兵,一等一的精锐。
何况苏定方用兵,一向擅长以少胜多。
深合兵书所言,其疾如风,其静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大唐名将虽多,但能做到这四点兼备的,唯苏定方一人。
当年在李靖麾下为先锋,苏定方仅带了二百骑,纵马突袭,杀入颉利牙帐,逼得颉利狼狈逃蹿。
灭西突厥时,苏定方率唐军及回纥军共计一万人,在曳至河,大破阿史那贺鲁麾下十万狼骑。
而在与吐蕃的乌海之战时,苏定方更创下以一千,大破吐蕃副相论莽热泰八万人的战绩。
苏定方只要来了,哪怕他只带着一千骑。
那也是大唐军神降临。
是中流砥柱和定海神针。
对唐军兵卒士气的鼓舞是难以想像的。
“中午到了后,阿耶水米未进,立刻召集前锋于西路军诸将议事,现在又召你单独议事,看来阿耶的心意无法动摇了,他要毕其功于一役,在此灭掉吐蕃。”
苏庆节脸上,浮现担忧与骄傲混杂的神色。
“狮子,我尽力劝了,但是老师他……”
“他一向倔强,除了太宗和陛下,谁的话也不听。”
苏庆节喉头微微哽咽,伸手拍了拍苏大为的肩膀:“我承你的情。”
苏大为唯有叹息。
他能感觉到,苏定方的寿元已经不多了。
他相信苏庆节也能察觉到。
这是身为异人的直觉。
异人专修真炁,对人体内的炁最是敏感不过。
苏定方的体内,这缕先天之炁已接近油尽灯枯。
这个时候,从身体考虑,应该是尽力休养,将这缕炁尽量延长一些。
但苏定方的选择却是战场。
要在此生灭国战绩中,再添吐蕃的名字。
方才在帐中劝苏定方时,苏大为数次感受到苏定方身体的疲弱,他在强撑着。
同时也从苏定方身周,看到剧烈燃烧的生命火花。
那缕支撑他的元炁,本就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此时还如此不顾后果的烧灼。
如何撑得住?
“阿弥,你先不忙回营吧?”
“嗯?”
“陪我走走吧。”
苏大为点点头,跟着苏庆节一起在营盘间的通道走着。
此间营盘严整,四纵五横,如果从天空俯瞰,则如棋盘一般规整。
各营之间的间距,防御设施,还有防火,牛马牲畜,战马,兵器库,兵卒训练的操场,粮草仓库,一应俱全。
苏大为自问自己行军,营盘已经是十分用心了。
但与苏定方的营垒比较,顿觉自己的布置十分粗糙。
苏大为忍不住叹道:“老师不愧是世之名将,连安营扎寨这种事,都做到尽善尽美。”
“阿耶他其实很急。”
苏庆节抬起头,向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有一种紧迫感,一路都在催促,但是在军事上,他丝毫不会马虎,每当扎营,都要亲自过问,甚至巡视过一遍才放心。
夜里也不肯安歇,你送来的军报,他都要反复看过,还要召集众将商议。
不过一但他拿定主义,就谁也劝不动了。”
“倒有点民主集中制的味道。”
“何为民主集中制?”
“就是……事前民主,多听众将意见,待想法定了,便命众将集中听令,再不动摇。”
“是有点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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