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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李治吸了口气,指着苏大为道:“朕命你,主持六日后,佛道两门洛阳法会,不得推辞。”
洛阳法会,是佛道两门的第三次辩法。
此事已经传遍天下。
原本,李治头疼不知找谁去主持此法会。
不能是佛门或道门的人,或许得找个李唐宗室。
否则不够资格弹压。
但这个差使不好做,摆明了是得罪佛道两门的。
找谁都不合适。
如今既然苏大为如此头铁,如此“稳重”。
还敢自言“反射弧超长”,很好,那就是你了。
这口锅,你替朕背。
这个火架,你替朕去烤着。
“陛下,我……”
“还有,法会若办得好,你这次的事,朕替你平。”
李治咬牙冷笑道:“若有差池,数罪并罚,重建白马寺的钱,就落在你的身上。”
“啊!”
苏大为一个激灵。
李治怎么罚他都没事,但提到出钱,那可真是要了卿命了。
重建白马寺,那得多少钱啊?
把他老苏家掏空了只怕也不够吧?
更何况,要他给那些秃驴修寺?
就两个字,白日做梦!
一千个不肯,一万个不肯。
他不把白马寺再屠一遍就不错了。
“还愣着做甚?等朕留你吃饭不成?给朕滚!”
李治操起桌上一本奏折,劈头扔去。
苏大为忙鸡飞狗跳的闪开,看了一眼李治和武媚娘的脸色,立刻溜之大吉。
“臣告退!”
“滚!!”
待得苏大为退出去。
武媚娘看向李治,却见李治正也拿眼看过来。
武媚娘“噗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
李治恼道:“笑笑笑,你还笑得出来,瞧你这个阿弟干的好事!”
“三郎,别装了,来,笑一笑嘛。”
武媚娘放柔声音,柔软的双手捧着李治的圆脸,忍俊不禁道:“死几个和尚算什么?我看你恼的是阿弥惹得百官弹劾吧?但他本就是孤臣,弹劾也无甚大不了的,而且刚好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阿弥,三郎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
李治嘴角微微抽了抽,两眼眯起:“媚娘,不要把朕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陛下,那些僧众,也是该敲打一下了,这些年,听说他们在洛阳……”
“唔,且看数日后,这场辩法会如何吧。”
李治的声音略低沉,忽然又开口道:“你说这次苏大为,为何行事如此暴躁?当真是为了救妻?”
“三郎,这你也要怀疑吗?”
武媚娘嗔道:“阿弥的性子这些年从未变过,一以贯之。”
“一以贯之?我看是惯出来的脾气才对吧。”
李治冷哼一声:“手里掌军久了,人命便不当回事了,说杀就杀。”
“三郎~”
武媚娘略微撒娇道:“阿弥就是这护犊子的脾气,当年为了我,便闯入寺中救你,你忘啦,他当时愣头愣脑的,可是连你的面子也不给,你看他现在,岂非一样?”
“这……”
提起往日旧事,李治终于笑了。
“这么说,倒也是,阿弥的性子从前便刚直,不知变通,好吧,朕也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
“当年阿弥为一个叫牛二的泼皮欺辱柳娘子,便偷偷将那泼皮杀了……这样想来,这么多年,他这性子还真没变过。”
公署里,刚刚在大理寺入职的狄仁杰长叹一声,低头看看面前的案情卷宗,感觉有些为难。
这白马寺,把状纸从洛阳令一直转到大理寺来了。
这若是按律办理,岂不是要判个斩立决?
狄仁杰看着眼前的卷宗,轻轻抖了抖,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自己才来大理寺任少卿,就有人将白马寺的案子放到自己的案头,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又或是有人想要把棘手的事扔给自己?
目光扫过公署里,每一位署吏都忙碌着各自的事,看不出异样来。
他把视线重新投到眼前的卷宗上,知道今日朝堂上,为了苏大为的事,又掀起百官的弹劾。
所针对的自然就是苏大为杀白马寺僧人一案。
不过早朝的时候,李治并未表态。
未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想到这里,狄仁杰提起笔,在卷宗上匆匆写就几笔,转呈左相。
对不起了阎大人,这皮球还是得踢到你那里。
这种案子,委实难决。
也超出了大理寺所能断的范围。
毕竟,无论与私与公,最终都要看李治的意思。
毛笔还没放下,却突然发觉热闹的大理寺公署,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抬头看去,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正是一身官袍的苏大为。
他的身形高大,穿着兵部尚书的官身,自有一种雄浑的气度。
仿佛一座山岳一般。
只是站在那里,整个大理寺的公署官吏,全都安静下来。
无数目光集在苏大为身上,众人一时忘记了说话。
“阿弥你怎么来了?”
狄仁杰先是说了一句,拍了拍自己宽大了许多的腰围,突然醒悟过来,把面前的卷宗合上。
按唐律,无关人等不得接触案情卷宗,何况还是当事人。
这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律法如此。
狄仁杰虽重友情,但更守唐律。
“我来找你的,大兄。”
“找我?”
狄仁杰眉头一皱:“白马寺的案子要按律按流程走,我这里也定不下,我准备交给左相去定夺。”
交给左相,实际上就是交给陛下。
这皮球大家踢来踢去,显然是没人愿意背锅。
洛阳令、刑部、大理寺,谁也背不起。
“不是这件事……”
苏大为摆手道:“我想问问过几日佛道两门法会的事。”
“你问这个?”
狄仁杰大感诧异。
他才来大理寺不久,但也听到了一些传闻。
大理寺接触三教九流众多,许多事,就算不想听,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陛下下过旨,再过数日,由佛道两门各选高僧高道,在紫微城前的广场辩法,决定高下。”
浓黑的眉头微皱,狄仁杰伸手抚着自己的短须:“阿弥,你问这个做甚?”
他其实很想问,你现在不是低调在家,等白马寺的风头过去吗?
如何又跑大理寺来了。
仿佛看出狄仁杰的疑惑,苏大为道:“这事与我有点关系,对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身材高壮的中年官员,身穿大理寺官袍,腰缠玉带,在十数名差役的陪同下,向着这边匆匆走来。
来者是大理寺寺卿郝绍常。
自李思文调往刑部后,这几年大理寺也几经换血。
如今新晋的乃是永徽年间的进士郝绍常。
此人是寒门出身,与长安各世家高门,并无交情。
一直以来以断案严厉著称,深得李治信任。
“郝寺卿。”
人还未至,苏大为主动向对方抱拳打招呼。
按理说,大唐是三省六部十寺制度,苏大为的兵部,地位还在大理寺之上。
不过他为人谦虚,又是到人家的地盘,主动打招呼算是示好的举动。
但郝绍常,却似乎并不领这个人情。
面沉如水,微微点头,冷声道:“不知苏尚书来此,有何示下?”
“哦,我是有点事情想向狄少卿请教。”
郝绍常冷色一沉,已经在差役的拱卫下,走了上来,他身上透着略微敌意道:“苏尚书,各衙门有各衙门的规矩。”
苏大为就算再迟钝,也看出这郝绍常对自己不怀好意。
“郝寺卿何意?”
“苏尚书,你涉及昨晚白马寺之案,陛下将案子发回大理寺审理……”
郝绍常向着紫微城的方向叉手道:“我既负圣人之托,执掌大平寺,便须禀公处理案件,还请苏尚书不要令我等为难。”
话里说的倒是客气。
但语气里,却已隐透出威胁之意。
苏大为笑了。
“郝寺卿,我们之前应该没仇吧?”
“无仇无怨。”
“那怎么,我不能来大理寺吗?”
“不能。”
郝绍常一挥衣袖,侧身道:“既涉白马寺之案,狄仁杰如今正在查这桩案子,为了避嫌,还请苏尚书离开,不要让大理寺为难。”
“郝寺卿说的,我不明白。”
苏大为依然在笑,但笑容里,已经带了几分火气。
那些年,他一直在隐忍,或者在外领兵作战。
直到现在回到中枢,身为开国县公,为兵部尚书,为异人二品。
到了这种地步,真不用怕谁。
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就算李治和武媚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但这郝绍常,当真吃错药了不成?
老子又没得罪你。
再说我来是找我狄大兄的,你算什么东西,跳出来指手划脚?
苏大为的声音变冷,寒意透骨:“陛下都没定我的罪,本官出入宫禁都可以,何况你这小小大理寺?怎么,究竟是大理寺不欢迎我?还是你郝寺卿,对我别有成见?”
“你……”
郝绍常脸色一变。
在他身后的差役纷纷开口道:“苏尚书,还请不要让我们这些小吏为难。”
“苏尚书还是请先回去吧!闹僵子大家脸上须不好看。”
“这里是大理寺,可不是白马寺啊,县公。”
苏大为双眼深深看向郝绍常,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看清楚。
微微冷笑:“好,这里是大理寺,我给狄大兄面子,不和你计较。”
“苏尚书果然好大的官威。”
郝绍常似乎根本没看出苏大为眼中的怒意,讥讽道:“难怪昨夜能在白马寺大开杀戒,连本寺卿苏大为都不放在眼里,何况白马寺的高僧。”
“寺卿!”
狄仁杰一直在旁边忍着。
直到此刻,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向郝绍常拱手道:“开国县公说的不错,朝廷一日未定罪,县公依旧是县公,是我大唐名将,寺卿何必一再挑衅。”
郝绍常对苏大为还算有所忍耐,听到狄仁杰的话,立刻恼了,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细长的双眸投在狄仁杰身上:“少卿,我知你与苏县公有旧,不过如今是你在审白马寺的案子,现在却为县公说话,呵呵,我提醒少卿,切莫徇私枉法。”
“这个不劳寺卿多言。”
狄仁杰狠狠一甩衣袖:“我自会禀公直断。”
“白马寺空性圣僧到~”
殿外,突然传来差役的通传声。
空性?
就是那个黑脸的老和尚?
苏大为恍然记起临夜此僧手中释放黑色万字符,有着真空寂灭之意,算是有几分神通。
不过昨夜已出手废了他的修为,这老贼秃不在寺中,跑到大理寺做什么?
苏大为同时敏感注意到,大理寺寺卿郝绍常,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变化。
那是一种含着敬畏和兴奋的微表情。





大唐不良人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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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僧走入大理寺公署。
他的年纪已逾百岁,再加上昨夜遭受重创,一身修为散尽。
此时看起来老态龙钟,比之过去圣僧模样,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
尽管如此,空性仍挺直了胸膛,不卑不亢,自有一种高僧气度在。
一见空性,大理寺卿郝绍常便露出郑重之色,向他主动施礼:“见过空性法师。”
这态度,比之前对苏大为截然不同。
起身后,意识到所有人都注目自己,郝绍常微咳嗽一声,解释道:“家母曾患重病,药石难医,后来是到白马寺烧香许愿,得无尘和空性法师亲自祈福,竟然不药自愈。”
郝绍常没有说下去,而是伸手示意,让人给空性搬张椅子。
话虽没说完,但无论是狄仁杰还是苏大为,都明白了郝绍常定是心中偏向佛门。
苏大为心中不由暗道:难怪后世自己那个世界中,公仆不得有宗教信仰,以大理寺卿这种高位,一但信了外教,行事就有偏向,就存在利益输送的可能。
心里虽在思索,脸上却神色不变。
本来他来狄仁杰这里,是奉李治之命,问及数日后佛道两门法会之事,看看如何对接。
但此时见空性来此,反而不急了。
法会的事可以稍后再问,先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卖什么药。
按理来说,朝廷官署衙门,方外之人不适合入内。
不过就连郝绍常都没表示,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反对。
大唐崇佛崇道,并没有以律法明令僧道不得入官衙。
空性脸色黝黑,身材高大。
就是端坐在椅上,给人感觉也如一口铁钟一般,浑厚沉凝。
他身披一件黑色僧衣,脖挂一百零八颗骨珠。
此时虽然落座,但双眼却将屋内的一众人悄然扫视一遍。
心中已经略有计较。
四大圣僧中,空见性烈如火。
空闻性刚直,不擅变通。
空玄性随和,不喜言语。
只有空性,为人沉毅多智,胸有城府。
这与他身高九尺的巨大身形,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
“多谢寺卿赐座,老僧年迈,就托大歇歇腿脚,失礼之处,诸位勿怪。”
“法师哪里的话,您年纪高,德行重,坐着说话是应该的,我等在你面前,皆为后辈,理当多聆听佛法教诲。”
郝绍常对空性双手合什,状甚虔诚。
苏大为与狄仁杰对视一眼,心里都涌起不祥预感。
这郝绍常据说是寒门出身,与关陇贵族,山东士族都没太大牵连,谁知居然信佛。
而且信到这种程度,都毫不遮掩了。
虽说大唐崇佛崇道,但身为大唐十寺之大理寺寺卿,这种高位,将这种态度显露出来,无疑是不智的。
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说,可见沙门对朝中权势渗透之深?
这时空性僧已经双手合什,向着在座诸官吏一一看过去,微微点头。
所有人都生出一种,空性法师在看我的感觉。
视线落在狄仁杰身上时,空性目光顿了一顿:“这位当是新来的狄少卿了?昨晚我们见过。”
“空性法师。”
狄仁杰微微点头:“法师来大理寺,不知是为何事?”
所有人都明白,郝绍常自然更明白。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和尚来此,自然是为昨夜白马寺的案子。
这案子实在牵连太多,连郝绍常都不敢提起,也只有狄仁杰敢提。
“贫僧来此……”
空性目光落在苏大为身上:“是想问问昨夜白马寺失火案,不想开国县公也在此。”
至此,空性方才向苏大为念了声佛号,算是打过招呼。
也就是他能沉得住气。
若是换空见或空闻,只怕此时已经暴跳起来。
呃,没神通打不起来?
不不不,和尚还有一招铁头功,就算用脑袋顶,也要跟苏大为分个生死。
以空见和空闻的性子,这些事真干得出来。
“咳咳~”
一提起昨夜的案子,虽然早有预料,郝绍常依旧尴尬的咳嗽数声。
把目光投向狄仁杰:“少卿正负责此案,由你向法师解说。”
大理寺办案,自然无须向普通人解释。
但白马寺并不普通。
做为建寺六百余年的佛门祖庭,其对中土影响,就如佛门对大唐影响深远一样。
连武媚娘这样的先帝妃嫔,在太宗逝去后,都要遁入空门修行。
更别提李唐宗室,世家高门,王公贵族,各地王爷,军方将领。
大唐建国这数十年来,这其中往来利益,根脉虬结,早已结成一张大网。
哪怕是大唐皇帝李治,都要以重修大慈恩寺,寄托对长孙皇后的哀思。
大唐虽然追李耳为先祖,以道教为国教。
但在信仰方面,其实却是“双轨”并举。
在世俗和民间信仰上,崇信佛门。
只有在长生之事上,才交托给道门,希望道家真人们,能炼出长生丹药。
这是两种不同的需求。
数十年来,反倒是佛门影响力日益大增。
渗透到大唐方方面面。
狄仁杰自然懂得这是郝绍常在踢皮球。
但他的性子,自觉责无旁贷,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沉吟道:“昨夜的案子,案情复杂,先是白马寺失火,这火情究竟如何发生,是天灾还是人祸,目前还无定论。
至于后来的冲突……”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苏大为:“据开国县公所言,是白马寺僧众先袭击他在先,若真是如此,贵寺僧人,只怕也难逃干系。”
以苏大为的爵位,若有人对他动手,定个不敬朝廷大臣已是轻的。
重的话,甚至可以扣个谋刺县公之罪。
但是……
那是对一般人而言。
对白马寺这种存在了六百余年的佛门祖庭,你要说他们想谋刺大唐县公,先不说有没有足够证据。
哪怕有证据,大理寺也绝不能掀出来。
这份罪名,只有大唐皇帝李治才能定夺。
这是一间佛寺的事吗?
什么叫佛门祖庭?
你把佛门祖庭僧人扣了个谋刺县公之罪,这是朝廷要灭佛吗?
不顾忌大唐上下数以百万僧众,寺庙,佛门大能,朝中崇佛权贵,宗室的反应吗?
其中利益纠葛,连李治都头疼无比。
又岂是大理寺,岂是狄仁杰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定的?
“少卿。”
空性双手合什,面色黝黑,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他没有故意提高音量,而是不疾不徐道:“本寺大火,开国县公独自出现在火场,此为一疑。
我们出家人,无冤无仇,如何会对县公不利,此为二疑。
大火在我等与县公发生冲突后,便告熄灭,此为三疑。
有此三疑者,贫僧觉得少卿所言,未免有失偏颇。”
郝绍常连连点头,看向狄仁杰的目光,已经隐带责怒。
不等狄仁杰说话,空性继续道:“本寺寺僧,在自己的寺里,被县公所杀,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岂有出家人谋害县公,却在本寺里去行凶的?
况且,说我寺僧众先向县公动手,谁人能证明?
难道单凭县公自己的话,便能定我寺重罪吗?
为何不是县公先向我寺僧动手?”
这话,顿时令狄仁杰也为之一窒。
空性法师,颇难对付啊。
不光逻辑缜密,而且熟悉大唐断案的章程。
以唐六典而论,任何案子,都讲究孤证不立,至少有两样可以交叉印证的实证。
另外,涉案人须回避,其证辞不予采纳。
这一点,与后世相同。
所以从断案流程和章程看,无论是苏大为说白马寺僧对他动手,有对大唐县公行凶的嫌疑。
还是白马寺僧说是苏大为先动手,甚至有放火的嫌疑。
到了大理寺这里,都只能持疑,不能做实锤证据。
谁先动手,这是一个玄学问题。
而若从大唐皇帝李治的角度,怎么定罪,定谁的罪,这是一个政治问题。
既不能草率将白马寺定个谋刺县公之罪,又不能将苏大为定个杀僧放火罪。
李治的意思是暂且拖住,大理寺按章程慢慢查,寻找更和适的解决方案。
谁先动手可以搁置。
但白马寺昨晚被苏大为杀了方丈无尘,杀了一众棍僧,杀了四圣僧中的空玄。
这是无数双眼睛看到的。
无论如何,一个杀人之罪,难以推脱。
衙门里的空气立时变得凝重起来。
狄仁杰看一眼稳如老狗的苏大为。
心中第一感到当今圣人李治在朝堂上那种无奈。
你丫是疑犯,不要一副事不关及的模样,好么?
再看一眼眼神不善的大理寺卿郝绍常。
脑中急转。
他虽断案如神,性情刚直,但非不知变通。
像白马寺僧和苏大为的案子,就不是那种简单的杀人案。
而是涉及朝廷、县公、佛门、异人等多重交织在一起的政治事件。
“此案……”
狄仁杰字字斟酌,缓缓道:“此案现在还在侦办阶段,无论是白马寺僧众,还是开国县公,本寺都不会偏听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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