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莲静竹衣
仁宪有些看不明白,或者她担心自己看错了,刚要开口相问,只听乌兰又说:“皇上昨晚临幸了一名长宫女。”
“哦?”仁宪太后有些惊讶。
“这倒是奇了,不是和妍姝生死相许的吗?”端敏仿佛有些不信。
乌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在这大清后宫里,不管是皇上、皇后还是妃嫔、格格,没有人能永远如愿,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如她的愿。”
“乌兰!”仁宪太后的面sè一点一点变得惨白起来,“好好待在你的长春宫,好好做你的福贵人,守住你的本分,才能守住你的福。”
乌兰淡淡地笑了,她只把头倚在太后怀里:“姑姑别担心,姑姑只要知道乌兰的心意就好。不属于乌兰的,乌兰不会争;属于乌兰的,乌兰也绝不会让。”
端敏在边上听得有些糊涂,她不知道乌兰和太后在打什么哑迷。她只是看到她们两个相偎一起的神情只觉得悲从心中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久久盘旋不散。
慈宁宫中,太皇太后孝庄与苏麻喇姑也在谈论着相同的话题。
“这孩子,竟这么想不开!”孝庄长长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墙角chā瓶中的红梅怔怔地有些出神儿。
“好在嬷嬷们盯着紧,救了上来,不过呛了水又受了han,如今缠眠病榻,高热不退。”苏嬷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叫嬷嬷们好生看着,别再出什么岔子。这消息也给我封死,不能让皇上知道一星半点儿。”孝庄从炕几上拿起那杯nǎi茶,放在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闻了闻熟悉的茶香,定了定神方又说道,“乾清宫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按格格的意思,那几个丫头做得很好。”苏麻喇姑帮孝庄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着腿,“坤宁宫那边已经吩咐过去了,十五圆房,都准备妥当了。”
孝庄默而不语。
“格格,这过了十五,那昭妃是不是该赦了?”苏麻喇姑问得十分小心。
孝庄扫了她一眼:“怎么?有人着你来讲情了?”
“那倒不是。”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奴婢总觉得不对劲。这一出也闹了快半拉月了。怎么遏必隆那儿半点消息没有,索尼这边也没动静。真不知这两边是怎么想的。如今皇上与皇后若是圆了房,昭妃还这么贬着,怕是……”
“你怕穆库什会闹?”孝庄轻哼一声,“她不会。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索尼竟如此沉稳。”
“想着这次十五之后,他应该会有所有行动。否则就太辜负太皇太后对他的信任。”苏麻喇姑面上是一副殷切之态。
“看看吧。”孝庄心中压着很多事,她看起来如如不动淡定自若,其实内心十分焦虑,只是这些事每一件都事关重大,不能cào之过急。
等吧,耗吧,慢慢熬吧。
康熙五年正月十五。
难得一场大雪纷至踏沓来,皇宫在大雪的点缀下银装素裹如冰封雪造的琉璃世界,美得让人疑惑这是琼台仙境还是人间实景,一切都有些虚幻。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设家宴,帝后妃嫔与女眷们一同领宴吃了元宵之后又热闹了一阵子便都散去。
皇后赫舍里面sè微红,站在殿门口回首凝望,只见康熙一脸镇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咦,皇后还没走?”
赫舍里轻启朱chún:“雪天路滑,想等皇上一起走。”
“哦。”康熙对上赫舍里的面庞,见她姿容秀丽比往日更多了一分妩媚,耳边响起皇玛嬷刚刚的叮嘱,心中更是有些烦燥,“既如此,就一道走吧。”
帝后一同从慈宁宫出来乘辇回到坤宁宫,桂嬷嬷领着宫女太监早早准备好,立即上前侍候更衣洗漱,一切妥当之后,两人共坐红帐,仿佛洞房那日。
赫舍里低垂着头,面sè通红,手足无措。
康熙注视着她:“如果,朕是说如果,如果你可以左右自己的命运,你会选什么样的人当你的夫君。”
赫舍里很意外,因为意外她忘却了羞涩,抬起头怔怔对上康熙的眼眸,他的眸子真亮如同夜空里的星星,看起来是那样温暖。
“皇上为何有此一问?”赫舍里反问。
“就是想知道,皇后眼中的良人是何模样?”他笑了,像个孩子般纯真。
赫舍里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皇上就是臣妾的良人。”
她的对答显然未让他满意,这样一板一眼毫无意思。想要你的真心,你却拿套话来对付,罢了,康熙在心底默默叹息,随即伸出手轻轻一带,便将赫舍里搂在怀中。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可是为什么却觉得这样陌生呢?康熙觉得很冷很冷,这个时候,他很难不去想妍姝,好久没看到了她了,除夕的宫宴没有她,新正元旦的国宴也没有她,就连十五的家宴亦没有她。
她此时在做什么?
她是那样怕冷又是那样喜欢雪,往年这个时候,在瑞芳斋里自己都会命人为她围炉,两个人在一起吃烤rou和热汤锅,有时还会叫上福全、
清宫谋 第 42 章
常宁、二格格和端敏,几个人在一起品诗吟唱,那时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才笑着闹上一会儿,天就亮了。
今夜,与她围炉饮酒的,该是她的额附吧?
一想到此,康熙便觉得浑身冰凉。
赫舍里的身子很烫,康熙觉得自己像是要融化在她身体里的一捧雪,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很想将她推开。
而她,竟伸出手颤颤巍巍地为他解开里衣的扣子。
从上而下,那难缠的盘扣竟在她的指下那样乖乖地被一一解开。
仿佛她的手指是锋利的刀剑一般。
她的脸红得像一团火,对于终将要来的一切,她很羞涩但是亦很镇定。康熙一把将她推开,赫舍里愣住了,耻辱盖过了羞涩,她真想就此下炕逃出宫去。
可是很快,理智战胜了情感。
她顺势一歪,像一束花一样斜躺在床上。
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很镇定,亦很从容。
康熙直视着她,他想走,想离开这个女人,想逃出坤宁宫。
她不是秋荣、冬盈,自己不可能把她当成发泄的对象、粗bào对待,但是他也不能把温暖体贴柔情蜜意给她。
他觉得身如千钧,很累,很难。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她红润的面上,自眼角而下,那串清晰的泪珠。
为什么要哭?
你有什么委屈的?
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妍姝才会那样委屈,自己才会如此无奈。
这一刻,赫舍里的眼泪刺激了康熙那颗骄傲又敏感的少年心,于是他绷着脸,一把扯开她的xiōng衣。
是的,你是皇后。
即便是皇后,亦不过是朕的女人。
“作为皇上,你会有很多女人,不管是谁,即使妍姝是你的妃子,你也不可能专宠。你要记住,后妃嫔妾的位子都是为了联结朝堂,而她们对你,说到底,只是女人。”
皇玛嬷的话仿佛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
于是,像是泄怨一般。
他用力扳过赫舍里的身体,他不想去看她的面容,即使她闭着眼睛。
所以,不同于对秋荣她们。
他与赫舍里如箭入靶心一般,干脆利落,没有所谓的缠绵。
他看不到赫舍里淌在锦褥中源源不断的泪水。
第二十六章 一枝孤梅独傲雪
景仁宫中,仁妃佟佳锦珍正睡得昏沉沉,突然间听到一阵声响,似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好像还有话语声,仿佛还有慌乱之中杯盘坠地的声音。
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黑影带着满身的凉气就闯上炕来。
隔着锦被紧紧将她抱住。
她吓呆了,想大叫,可是那熟悉的龙涎香制止了她。
很快,寝宫里的灯亮了起来。
“皇上!”真的是皇上,锦珍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地上扔着的是他的大毛外氅,而里面只穿了一身黄sè的绸绣中衣,头上夹杂着还未化去的雪花,光亮的脑门冰冰的。
他紧紧抱着她,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锦珍拿眼向外一看,殿里服侍的人都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
“都出去。”她轻声吩咐了一声,所有人都退下,锦珍将锦被披在康熙身上,用手环簇着他,不问也不说,就那样一言不哼地,搂着皇上过了整晚。
康熙心里很委屈,当他从龙凤床上站起身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冲出坤宁宫,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跑着。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身上,他浑然不知。
顾问行紧紧追赶,这才将一件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顾问行,你说,这里哪儿才是朕的家?”他躺在雪地里仰天长叹。
随行的太监、侍卫都跪了下去。
“皇上,这儿都是您的啊!别说宫里,就是普天之下,全都是您的啊。”顾问行完全被康熙近乎颠疯之举吓呆了。
“谁才是朕的亲人?”他又问。
“哎哟,我的皇上、万岁爷、亲祖宗,您快起来吧,这大雪地的。”顾问行都带着哭腔了。
今夜,曹寅不当值。
当值的是明珠与费扬古。
“皇上的家,当在景仁宫。”明珠的声音很轻,夹在瑟瑟的风雪声中仿佛根本听不真切。
可是,康熙听到了。
于是,他站起身。
直愣愣地奔着景仁宫而来。
是的,这是额娘生前住过的宫殿,这是自己出生的地方,额娘?
康熙不顾守宫太监的惶恐,一路从宫门、头殿直至锦珍的寝宫,看到床上那个亲切的身影,想也未想便扑了过去。
她身上有好闻的茉莉香味,仿佛童年记忆中额娘的味道。
她披着柔顺乌黑的长发,一身雪白的中衣,恬静的神情不声不响地静静地拥抱着他,就仿佛儿时额娘的样子。
她用柔软温暖的手轻轻捂着他冰凉的脑门,用手不时哈着热气吹着他的手,那自然而亲近的神态,让他觉得很温暖。
于是,他睡着了。
就那样,依偎在她的怀里睡了整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个香软而熟悉的怀抱不见了。康熙坐起身四下环顾,不多时她已然穿戴整齐捧着热茶站在他面前。“喝杯热茶吧,皇上的早膳想在哪里用?”
“表姐。”
两个字一出口,他和她都愣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的居然就这样脱口而出。
而她越发温煦,朱chún微展,露出淡极如花的笑容:“不管怎样称呼,锦珍永远都是皇上的亲人。”
“亲人?”他眼中微湿,觉得心里暖暖的,很舒适,很贴心。
“锦珍入宫,只是为了替姑姑守护皇上。”她将茶捧到他的chún边。
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热茶,定了定神,康熙觉得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只是与以往不同,噩梦醒来,有一个像额娘一样亲近的人在他身边,她对自己说她会像额娘一样守护自己。
酸涩中品出了久违的甜蜜。
有亲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于是,他用手臂轻轻环住锦珍,万分由衷地说道:“有你在,真好!”
锦珍则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辫子,声音轻软有如天边飞絮:“锦珍永远在这里。”
大雪之后的皇宫,红白相间,美lún美奂。高大的宫殿、院墙、小径、甬道上都被铺上了一层厚厚实实的白毯。
雪花在风中自如的飘舞,那样快乐,一点儿忧愁都没有。
许是起身太早的缘故,打扫宫径的太监们还没来得及破坏掉这一地的雪绒花,走在上面,让人的心情也怡然了很多。
初阳才在地平线上跃起,天边第一缕晨曦的光柔柔的,风吹屋顶与枝头上的积雪,就那么飞了下来,细细的小冰晶像烟雾一样蒸腾起来。
站在慈宁宫花园外面,康熙半晌没有举步,他的心与整座宫殿一起都沉浸在这纯净美好的一刻。
那是什么?
他仿佛没看真切。
一树蜡梅静静在风中吐
清宫谋 第 43 章
着芬芳,花瓣和着风同雪花一道,不停地纷纷飘荡下来。
而树下有一个墨绿sè的纤细的身影,正仰着脸伸着手去接那随风而下的梅花。
空中的雪花不停地飘落下来,风里的梅花也落缨缤纷,雪花与梅花如同比美一样竞相飘落。原本它们应该落地成泥归入尘土,可是它们之中有一些伙伴,何其有幸,被人特意收集起来。
红墙、白雪、蜡黄sè的梅花,墨绿sè的身影,构成一幅完美惊艳的画面。
“谁在那里?”康熙制止了顾问行的责问,独自走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均有万分的惊诧。
在他的记忆里,穿着皇妃礼服和骑马装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一个是国sè天香的小皇妃,一个是英姿飒飒的骄傲少女,而这两种造型都没有现在这身墨绿sè的低等杂役宫女的服饰更让他惊艳。
就如同那一树雪中之梅,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sè美秀,幽香宜人。
“皇上万福金安!”她在一愣之后便立即跪了下去。只是那两只手居然仍是手心向上,因为手心里是两捧落花。
他看到她身边有一个蓝子,里面都是梅花。
“在做什么?”他问。
“收集这些花瓣。”她说。
“然后呢?”他想起了妍姝,妍姝喜欢用梅花来chā瓶,也喜欢收集梅花来tiáo胭脂、做糕点,冲茶喝。
“碾碎成汁,研墨的时候放在里面。”她答得极为坦然。
他很意外:“这样可以吗?”
“这样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就有梅花的清香。”她笑了,其实她想说,因为她被贬之后再也用不到好墨了,云姑帮她弄来的那些墨臭臭的,她不喜欢自己画出来的画、写出来的字带着那样的味道。
“你还真是有雅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冷冷的,让东珠不知是赞是贬。
“你喜欢梅花?”他问。
他以为她会顺口念几句咏梅的诗以展才,但是他想错了,她居然说:“不喜欢。”
他皱了皱眉:“不喜欢?大冷的天出来做这个?”
她笑了:“不管是不是喜欢,只要可以为我所用,为它付出些辛苦也是应当的。”
她的话似乎一语双关,又或是他自己多心了。是啊,不管是否喜欢,只要能为己所用,也总要为它付出些辛苦,这似乎与皇玛嬷对自己关于如何对待后宫中的女人的教诲如出一辙。
他眉头略舒展开来,伸手便要去折那一枝长在低处的梅花。
“皇上,不要。”她竟然忘记了规矩,未等叫起便自己站起身出言阻止,惊惶中手心里的花瓣也洒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不是要用吗?这样不是省去你很多辛苦?”他感觉好奇怪,为什么她总是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我虽不喜欢它,我虽想用它,但是我并不想它因此受到伤害。我只捡拾落花,那是因为落花成泥也是一种遗憾,我以落花入墨,留住它的香、它的jīng髓,也算对得起它。若是为了自己要用,就折断它,那不是太bào殄天物了?”她仰着脸,目光晶莹而真挚地注视着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承认:“你似乎总是有道理的。”
面对这样的她,康熙终于还是收了手,他发现虽然他不愿意但是有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认同她的观点。
“谢皇上。”她笑了,玉颜堪比花娇。
他看到她小巧玲珑的耳朵冻得粉红,耳际也是光秃秃的,发间更无半分钗饰,除了一身宫廷制衣,这浑身上下什么饰品都没有。
心里不知怎的,便有些不忍。
“你既然心思如此细密,做事也该是极有道理、极懂分寸的,又为何要做出那样的糊涂事?”他不得不旧事重提,当时情势如此,不管他是否心存疑虑,他都要做出那样的决定,可是心底还是觉得她应该不是那样心狠手辣计谋深藏的人。
她静静地注视着皇上,她的眼睛澄净如水,表情纯净似雪:“皇上到现在,还认为那件事与我有关?”
“你是说朕冤枉你了?”他反问。
她先是不语,面上仿佛生出三分的愠sè,心中略作挣扎之后便化作一丝苦笑:“不患人之不知,患不知人也。”
“你!”他面sè微变,收敛了先前的柔和,一拳重重砸在梅树上,随即便伸开手用力摇晃树枝,一时间,雪花、梅花如jīng灵般舞动纷纷,飘落而下。
梅花和着雪花,瞬间便下了一场花雪。
一片、两片、三四片,片片飞落在他和她的身上。
过了好久,直到他远远地走了,她才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飘落在雪地里的花瓣。
第二十七章 深宫密议前朝事
坤宁宫内。
端坐在宝座床上的赫舍里坦然受了自己的玛嬷、索尼夫人的国礼,而在她起身欲行家礼之时却被索尼夫人拦下来了。
“皇后娘娘,一向可好?”索尼夫人一开口,赫舍里芸芳便觉得鼻子发酸,她qiáng忍着心中的委屈笑了笑。
“玛嬷还是像在家里时那样叫着芳儿才好。”拉着索尼夫人从见客的正殿穿过隔扇来到西暖阁,两人坐在炕上,摒退宫女嬷嬷,赫舍里像一个孩子一样缩在索尼夫人的怀里。
“玛嬷的芳儿成了咱们大清朝的皇后了,家里人都以你为荣,也都惦着你。”索尼夫人轻抚着赫舍里的柔肩,“又长高了,这气度也越来越庄重,只是见了玛嬷怎么还撒起娇来。”
“玛嬷。”赫舍里依在祖母的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放纵,是,是放纵。从入宫到如今,她白天黑夜、人前人后都要端出一副国母的样子,在太皇太后、皇太后面前、在诸妃及宫女太监面前,不敢有半分的闪失,皇后的位子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她的头顶,让她喘不过气来。
“皇上待皇后还好吗?”索尼夫人知道这话不是自己一个下臣之妻该问的,可是面前的皇后不是别人,是她亲手带大的嫡亲孙女,她怎么能不问呢。
“好。”赫舍里从chún边挤出一个字。
“真的好?”索尼夫人面露忧虑,“皇后不必担心,这也没外人,只管告诉玛嬷实情。”
赫舍里没有应答。
“刚刚都听桂嬷嬷说了,皇上不怎么来坤宁宫,大婚半年多了,要不是太皇太后bī着,他都不想与皇后圆房。可是从正月十五圆房到现在三个月了,都没进这坤宁宫,他到底想怎么样?”索尼夫人眉头紧锁,面上一派肃然。
满族亲贵入关之后,多少人纳小妾娶如夫人,虽然他们面上瞧不起汉人,可是却贪恋汉家女子的美貌,一个一个将新人迎娶进家门。
在这些亲贵当中,唯有索尼数十年来不纳妾,家中只有一位原配夫人。
这自然跟索尼的处世风格有关,但也不得不让人佩服索尼夫人的手腕与霸气。因为在索尼府里,不仅索尼不
清宫谋 第 44 章
纳妾,索尼的儿孙们也都不得纳妾。
索尼夫人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赫舍里见祖母面露愠sè,顾不得心中多少委屈,面上还只得劝道:“玛嬷别动怒,也别对皇上心生猜忌。皇上年纪还小,对于这闺房之事没怎么上心,并不是故意冷着芳儿。您别听桂嬷嬷瞎说。皇上虽然不常留宿,但这坤宁宫他还是来的,我们时常在一起下棋、聊天。”
“下棋、聊天能聊出小阿哥吗?”索尼夫人压低声音,“皇后一定得加把劲,听说皇上往景仁宫走得多,最近佟国维的两个儿子都tiáo到皇上身边了,皇后得小心,千万别让大阿哥从景仁宫里生出来。”
赫舍里面sè微红,祖母说的话她早已在心中盘桓过千百次了,这个道理她如何能不明白。可是作为皇后,她不能计较皇上宠侧妃,也不能干涉皇上去侧宫。
她是皇后,她要做的是其他妃嫔永远也做不到的。
想起一直压在心底的大事,她便凑在索尼夫人耳边说道:“皇上跟她恐怕也是姐弟之情,顾念着当初慈和皇太后的亲情罢了。芳儿不担心。只是冷眼瞧着皇上总是心事重重的,芳儿揣测还是因为亲政之事。玛嬷回去跟玛法说说,若是时机到了,就请玛法以首辅之名请皇上亲政。”
“这个……”索尼夫人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听你阿玛、二叔跟你玛法也商量过,这归政皇上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咱们一挑头,皇上会记着咱家的好。可是,一方面另外三辅能否呼应还未可知。另一方面,若真的归了政,咱家便不是首辅了。皇后娘娘在宫中还未立稳脚跟,那个时候咱家比佟家比博尔济吉特、比钮祜禄家,就没什么筹码了。这里面的关系,皇后可得想仔细了。”
赫舍里凝眸而视,她有些疑惑,仿佛并不明白祖母话里的深意。
见孙女一时未明,索尼夫人不得不将话点透。
“说白了,眼下这皇后的位子跟首辅的位子是联着的,若咱们失了朝堂上的位子,那这后宫之中谁也不能保证皇后能永远是皇后,除非……太子……”索尼夫人压低声音在赫舍里耳边耳语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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