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清宫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莲静竹衣
那是她在失去博果尔之后,活下去的全部指望,更是这些年jīng心布局所图的将来。可如今,全都没了。所以,不管康熙和孝庄是不是以共犯的名义处决她,骄傲的她都不会再存生念。
也正因为此,东珠出冷宫后作为准皇后行使的第一个特权,就是来看她。
东珠原以为这位骄傲的懿靖贵太妃会满身华服、尊贵体面地告别于世。
却没想,此时的娜木钟只是返璞归真,以最初的面目,来结束此生。
当东珠看到她袍下手臂上重重叠叠的伤口时,她似乎能够理解了,于是她握住了贵太妃的手,坐在炕桌的另一侧。
“你是聪明人,我的心思和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知道。”贵太妃看着东珠,此时的贵太妃面sè极为平静,没有了往日的怨毒与戾气,平和起来像极了寻常老妇。
东珠点了点头。
贵太妃从炉上拿起茶壶,倒了一碗nǎi茶,放在面前闻了闻:“好香啊,跟儿时在阿霸垓的味道一模一样。”说罢,便将茶碗递给东珠。
东珠接过来什么都没说,就喝了。
贵太妃盯着东珠,突然便爆发出一阵大笑,笑过之后,眼中已然有了湿意:“你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胆子太大,居然真敢喝!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又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你坏了我的大事,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族人,令我满盘皆输,你居然还敢喝我拿给你的茶?”
东珠将茶喝尽,放下碗,掏出帕子抹了抹嘴角:“纵是死在你手上,也是今生债今生结。既全了你的心,我亦无憾无愧了。”
“你这个孩子,这气度,这心思,倒真是可惜了,终究是可惜了。”贵太妃深深吸了口气,“不过你放心,这茶里没毒,我不会害你的,只因我明白你终究是善良的。你得了信后找的是安亲王,而不是孝庄,便是想替我遮掩,救我一命。可是傻丫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之法,你选择让康熙和孝庄活,那我以及我背后所有的人,就得死”
室内死一般宁静。
两人皆是无言。
茶壶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响着,nǎi茶味香甜腻人。
两人心中都是无限怅然。
“都过去了。此生的冤与恨、不平与委屈,终将会过去。”东珠看向贵太妃,“你为了博果尔,没有一天快活过,每一天都在仇恨与算计中度过,最终搭上了一切。而那个人,当初种种,何尝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子,可恨亦可怜。这么多年,我猜她也是寝食难安、日夜不宁。所以,宫闱之争,向来没有真正的赢者。就算赢了场面,也终将输了人心与时光。”
贵太妃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东珠:“我之所以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你,是因为我没有输给布木布泰,而是输给了你钮祜禄东珠。所以,我败我死,我亦欣然。只是日后,你便成了我,而下一个输的,则是她。”
“我不会成为你的





清宫谋 第 278 章
。”东珠神sè坚定。
贵太妃笑了,从炕桌上拿起一个jīng美的小盒子,递给东珠:“看看吧,看过之后,你便不会这样说了。”
东珠接过盒子,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将盒子紧紧扣上了。
随即,心思全乱。
以至于后来,贵太妃所说的种种,她似乎听清了,又像一场梦,全是梦语,一点不能作数。
半个时辰之后,东珠离开咸安宫,手心里全都是汗,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绝望,自贵太妃口中说出的种种丑恶与秘密,已经将她牢牢地缚住,她再也无从挣脱。
仅凭东珠是贵太妃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人,这一点,就已在风bào之中。正如贵太妃所言,东珠必将成为下一个贵太妃,否则,若不赢,便是以死退场。
当日,懿靖贵太妃娜木钟,这个传奇而尊贵的女人,“病逝”于咸安宫中。对于她的死因以及生前身后事,清史记载极简。
她出生于阿霸垓蒙古,是郡王额齐格诺颜的女儿,姿容尚佳,在草原上度过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在十来岁的年纪时,嫁给漠南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为正室大福晋,统管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那时的她,地位显赫,生活尊宠。
天聪八年,林丹汗过世,她于次年生下林丹汗的遗腹子,即后来的察哈尔亲王阿布奈。
作为战败方林丹汗的遗孀,彼此的囊囊太后,即便在归顺后金时,仍然是尊贵无比的,带领着林丹汗另外四位遗孀、妹妹以及数千户部众和传国玉玺,来到盛京。
即便是大清的天子,皇太极也要另眼相看,尊其为西宫贵妃,位次仅在皇后哲哲、宸妃海兰珠之后,却高于更早入宫的布木布泰等人。
随后,娜木钟又先后为皇太极诞育了皇十一女和皇十一子,也就是日后的固伦端顺长公主和襄亲王博果尔。可见,这一时期在大清后宫中,除了尊贵的地位、皇室的礼遇,她还得到了皇太极的宠爱。
有势力,又得皇宠,原本在后宫中会是众人的靶子,可她却能在一次一次的杀戮与党争中独善其身,保全了自己尊贵的地位和一双儿女的无恙,的确是个奇迹。
如果没有博果尔福晋乌云珠和福临的畸恋,博果尔没有意外身故,懿靖大贵妃娜木钟的一生,应当是安乐而圆满的。
可却偏偏因为这样的变故,让一切都走了样。
自博果尔死后到如今,整整十八年,而这十八年,于清史中却未见一字。
最后一笔,便是卒于康熙十三年,其梓宫送盛京火化,归葬昭陵贵妃园寝。
慈宁宫,鲜见的景致。
孝庄既没有礼佛也没有煮茶,而是坐在梳妆台前理妆,妆台上摆着几个jīng致的小盒子,苏麻喇姑将它们逐一打开,递给孝庄试用。
孝庄拿起一盒香粉闻了闻,微微点头,心情与面sè都甚好。
“如今后宫之中总算安定了,再没有人暗中作乱,给太皇太后添堵了。”苏麻喇姑将一个盒子内的膏体挖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化开,又涂在了孝庄的手上,“如今是可以腾出工夫来好好保养了。”
孝庄淡然一笑:“这么些年,哀家容着娜木钟在咸安宫里装疯卖傻,不是哀家看不明白,而是哀家不想下狠手除了她。毕竟同为人母,这丧子之痛,哀家明白。这次的事,有惊无险,历练了皇上,还让咱们蒙古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也不算坏事。你交代下去,后事,给她体面地办了吧。”
苏麻喇姑立即称是,随即又有些感慨:“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外人都以为太皇太后凌厉果决,遇事杀伐,却哪里知道其实您是最心软的。往昔,对人对事,严宽如何,其实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啊。”
孝庄神sè间也闪过一丝怅然,还有说不清的愁思:“好在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你,是懂我的。我这一辈子,都记得我额吉交代我的,说软话,办硬事。寥寥六个字,却藏着人世间最大的智慧,教会我什么时候忍,什么时候狠,对谁忍又对谁狠。这才让我有惊无险历经三朝,走到如今这一步。苏麻,说句实在话,今时今日,哀家这个太皇太后,面目可还能看?”
苏麻喇姑有些意外,仔细端详着孝庄,虽然一头秀发早已有了银sè,虽然面容也不似年轻时那般白皙水嫩,但终究保养得当仪容秀美,故孝庄有此一问,着实让她有些难以琢磨。
孝庄苦涩一笑,拉着苏麻的手拍了拍:“傻姐姐,哀家是觉得,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做了那么多事,有时候照镜子,真觉得自己面目着实可憎、可厌,所以向来都不愿意照镜子,不想看自己这张脸。”
苏麻喇姑朝镜头望去,镜中除了孝庄,仿佛又闪现过许多人太宗皇帝皇太极、宸妃海兰珠、元后哲哲、海兰珠的儿子八阿哥,当然还有先帝世祖皇帝福临和他的宠妃乌云珠以及他们的四阿哥。
苏麻喇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瑟瑟地不知如何接语。
孝庄却已然tiáo整好情绪,自嘲地笑了:“我真是老了,净说些有的没的,今儿你拿的这些东西真是不错,膏体细腻,香气也不错,不像是宫中配的,打哪儿来的?”
苏麻喇姑自知孝庄这是岔开话题,赶紧打起jīng神笑吟吟地配合着:“这是惠贵人送来的,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让太皇太后先用着,说等到御花园中的桃花开了,再亲手做了送来。”
孝庄含有深意地笑了:“那拉氏?大阿哥的亲额娘?”
苏麻喇姑点头:“正是!”
孝庄眼波微动,心如明镜:“康熙四年入宫的诸位秀女,家世、才学、容貌个顶个都是出挑的,特别是这个那拉氏,偏偏还是个沉静素朴的性子,居然能沉下心做这么个费神的玩意儿,倒是难为她了。”
苏麻喇姑见状附和:“也难为她的一番孝心!”
孝庄摇头:“她可不是孝敬我,她这是想为自己和大阿哥谋个前程。”
苏麻喇姑神sè一顿:“依太皇太后的意思,她送这些东西来示好,难不成想争皇后之位?”
“怎么不想?今时不同往日,她哥哥明珠在朝堂上越来越受皇帝看重,还娶了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再说了,往祖上倒,他们叶赫那拉氏,从太祖朝就出了多少妃子,连太宗皇帝的生母都是他们家的,虽说在先帝这朝有些没落了,可如今又崛起了。”孝庄把玩着手上的胭脂盒子,“不过,这个那拉氏到底浅见,凭几盒胭脂就想谋一个皇后之位,总归是忒小气了。”
苏麻喇姑当下便明白了孝庄的意思:“奴才明白了,日后这些东西,任她再怎么央给,奴才都不能再收了。”
孝庄摇了摇头:“你错了,不仅要收,还得给回礼。”
苏麻喇姑一脸莫名其妙:“不是已经定了皇后人选吗?”
孝庄眉头微皱:“东珠德才兼备,有气量,有担当,的确当得这个皇后。只是她心xiōng虽大,




清宫谋 第 279 章
却没有皇上。为人虽刚正,却不懂迂回。她与皇上,能不能走到头,哀家拿不准。这二人,终究是怨偶还是佳偶,也是未知。所以,不仅是那拉氏,就是仁妃和那些新晋位的嫔妾们,示好与恩宠,都是必要的平衡和铺垫。”
此时的孝庄,虽然是坐在妆台之前,摆弄着脂粉香膏,却仍然难改往昔杀伐果决的如钧气势。似乎,她生来就是大清后宫的绝对女主,任何时候都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自是花中第一流
乾清宫中,康熙正在龙案前写着东珠的册后诏书。
“朕唯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仪实王化之基。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咨尔妃钮祜禄氏。乃公遏必隆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
顾问行入内回话:“启禀皇上,奴才前去传诏,但是昭妃娘娘称为尊重大行皇后,不想雀占凤巢,故不愿迁入坤宁宫,让奴才代为转达,肯请皇上恩准其仍居承乾宫。”
康熙收笔,看向顾问行:“她果真这么说的?”
顾问行低头称是。
康熙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让顾问行退下。
心中暗想,这才是东珠,这才是朕的皇后应有的气度和分寸。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想到此,康熙继续提笔,在诏书上写着:“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廷。”写着写着,面上便浮现起舒心的笑容。
很快,这封诏书昭告天下,传阅世人,自然也到了东珠手中。
承乾宫,贞顺明德殿。
东珠手捧册文,逐字而诵:“朕唯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仪实王化之基。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咨尔妃钮祜禄氏。乃公遏必隆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廷。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
东珠无奈地笑了。
身后,响起熟悉的步子,东珠眼波微扫,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独一无二的明黄sè袍角。于是,她转过身,恭敬地下拜,礼仪规矩无可挑剔。
这恭敬而又满是疏远的规矩作态,让康熙心中极为不乐,但是他抑制住了,不管东珠面上如何,心里始终有他,这是他在这次事件中最大的收获。
所以,他决定忽略掉那些不好的情绪,仍然面露欣喜与柔情,轻声细气对她开口:“对这册文,可觉得满意?是不是特别有文采?”
不料东珠仍是qiáng硬冰冷,毫不留情地回了句:“满纸溢美之词,褒奖过甚,浮夸至极。”
康熙神sè一僵:“你可知这道册后诏书是朕亲自所写,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是朕的心里话!因为在朕眼中,你本就是这样的女子,朕并不觉得过誉。”
康熙一脸真挚,东珠何尝看不到,只是她不想承认。于是,她转过身,将诏书随意地丢在一旁,不再接语。
康熙见东珠沉默不语,赶紧凑过去。
康熙有些不安:“你不会听了那些闲言闲语,误以为朕让你当皇后,是为了朝政局面,为了笼络两黄旗吧?东珠,你错怪朕了。朕从没想过这些。当年册后,芸芳虽好,但却不是出于朕的本心。所以这次,朕就想着要遵从内心。一直以来,朕对你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与看重,故这个皇后非你莫属。当然,若说朕有私心,的确也有,朕想着,等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偿了你的心愿,给遏必隆建家庙。”
东珠心中一动,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阿玛之死是自己一生的心结,“建家庙”,这可是东珠心心念念却又根本做不到的,身为天子的他能够洞察,还愿意帮自己了偿心愿,他对自己,当真是极好的,可是
东珠再一次狠起心,回转过身,再看康熙时面sè端静肃然,却无半分温度:“皇上有此心,臣妾感激,但臣妾想做的是恩泽更多的人。”
康熙微愣。
转日,冷宫院中。
东珠和康熙分坐左右,仁妃锦珍与惠贵人纳兰明惠也候在旁边。
几个小太监带着一群老嬷嬷在院中站好,老嬷嬷们都有点六神无主的,脸上满是忐忑不安的表情。
仁妃拿着名册,身后的侍女端着一托盘银子。
锦珍柔声软语,神情温和:“各位嬷嬷都是进宫多年的老人了,大都因着这样那样的过错而进了冷宫,但是皇上与皇后仁爱,念着嬷嬷们这些年在冷宫受了苦,赎了罪,所以格外开恩,今儿便赏各位出冷宫回家去!”
众嬷嬷一听又惊又喜,有人当场感动得哭了,有人愣住了,更有人立即跪在地上给东珠和康熙磕头。
康熙一脸爽直:“你们也不必谢朕,这原是皇后的善心。皇后娘娘不仅向朕提议将你们恩释,还特意拿出体己银子来分赏。若是你们家乡还有亲人,要回归本家的,赏银五十两派人将你们送回老家;若是家乡没人或是不愿回去,就到西郊灵峰庵养老善终,也赏银五十两。”
众嬷嬷一听感动不已,一起跪拜下来:“老奴跪谢皇后娘娘天恩浩荡!”
东珠神sè感慨,赶紧摆手叫起。
随后,就由仁妃照着名册叫老嬷嬷们的名字:“原翊坤宫常在秦氏、原承乾宫答应杨氏、原太宗朝庶福晋马佳氏上前领银子记归处。”
一个个老嬷嬷上前领了银子,又在另一个小太监处按上手印,再三三两两一起离去,都是满脸欣喜,温馨而有条不紊。
康熙看向东珠,一脸柔和:“你这提议甚好,宫中的老人们,有品阶的都在咸安宫中颐养天年,没有品阶的却在冷宫中受苦。说到底,她们都是侍候过先帝的,理应厚待。”
东珠面sè淡淡的,这是她作为皇后主持的第一项宫务,原本是一件善举,却也暗藏着自己的谋划和私心,说来总不那么光明正大,也实在有违她的初心,但却不能不做。为了自己枉死的老祖母,为了宫中那许许多多无辜夭折的孩子和他们的额娘,她必须要这样做。
她一次一次坚定着自己,却又一次一次记起当初在南苑康熙曾经说过的话,“总之是在用计,你能分出是好是坏吗?用得多了,谁能保持不会走上歧途?”。
正想着,只听仁妃说道:“最后一位,原景仁宫答应瑞氏上前领银子记归处。”
昔日与东珠在冷宫中结缘,又一同参与救治赫舍里的瑞嬷嬷颤颤巍巍地走到仁妃跟前,仁妃热络地将一包银子放到瑞嬷嬷右手上。
岂料,瑞嬷嬷拿了银子脸sè却更加凄苦,而后失魂落魄地向小太监处走去,走得极慢又很是犹豫。突然间,瑞嬷嬷手中银子掉落在地,人也转身跪在了康熙和东珠的面前。
瑞嬷嬷:“皇上!妾身哪儿都不能去啊!”
众人大吃一惊




清宫谋 第 280 章
旁边的太监们急忙要冲上前拉走瑞嬷嬷。
康熙摆了摆手:“瑞氏,你是哪儿都不能去?还是哪儿都不想去呢?”
瑞嬷嬷犹豫了一下,向着康熙伸出手去:“妾身是哪儿都不能去,妾身这副身子去哪儿都是活不下去的,我的手早就废了,在冷宫还有老姐妹照料,出了冷宫就只能等死了!”
康熙目光一瞥,瑞嬷嬷的一双手,左手和常人一般,但是右手却一片溃烂,白骨可见。
康熙面sè极变:“你这手,怎么会这样?可是受了什么刑罚?”
瑞嬷嬷看了一眼东珠,随即把心一横,一脸端肃地对上康熙的龙颜:“并非受刑,妾身原是顺治爷的答应,在景仁宫与康妃娘娘同住,自先帝去后,娘娘伤心过度,白发早生,妾身便给娘娘梳洗染发,谁知道娘娘突染bào疾而去,妾身的手也烂了,再后来便被关进了冷宫。妾身一直想不通好好的一双手为何右手烂了,左手却没事。或许是那染发膏子,幸而留下了当年的染发膏,万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给妾身一个明白啊!”
康熙一听大惊失sè,警觉地看向东珠,岂料东珠毫不意外,只吩咐人将瑞氏带回承乾宫疗伤,称等其手上的伤好了,再决定出宫事宜。
瑞嬷嬷跟着小太监离开,整个冷宫寂静一片,仁妃吓得直抖,不敢看康熙的面sè。
东珠却直视着康熙,一脸肃然:“皇上,她口中的康妃……可是皇上的生母啊!”
康熙目光凌厉:“你想说什么?”
东珠淡淡地笑了:“臣妾想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我玛嬷一样,走得都很突然。”
此语一出,的确,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康熙立时沉默,片刻之后腾地站起身,径直大步离开,他的步子极大,速度也快,正如此时焦躁不安的内心。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仁妃吓白了脸,瑟瑟地拉起东珠的手。
“珠珠,不,皇后娘娘,今日,你所做的,我们佟佳氏一门都会感激不尽。”
东珠对上仁妃的眼睛,淡淡地笑了。
原来,在这后宫之中,没有谁是单纯的。当年康妃的突然离世,佟氏一门早有疑惑,这么多年的低tiáo守拙,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他们从未放弃过追查,也没有放弃过为亲人申冤的信念。
那么今日的一切,是必然还是偶然,是谁利用了谁,都无关轻重了。
这一刻,他们有着同样的敌人。
夜,乾清宫内室,光线暗淡。
孙之鼎拿着一盒蒙着wū渍的染发膏盒子递给康熙:“皇上!就是这盒染发膏。”
康熙眉头紧皱接过染发膏,旋开盖仔细看了看,又欲用手挑出一点细看,不料孙之鼎如临大敌,赶紧拦住康熙:“皇上!别用手。”
孙之鼎拿出一枚银针沾了一点染发膏。
银簪渐渐变黑。
康熙神sè复杂,看向孙之鼎。
孙之鼎神sè凝重地点了点头:“其实,拿到此物之后,为了万全,臣已悄悄地让南堂几位洋大夫用他们的化学方式检验过了,的确有毒,剧毒!”
康熙表情骤变,拿着药膏的手不可抑制地抖着:“剧毒?朕还未曾听说,这毒不入腹,也能害人吗?”
孙之鼎:“此毒名叫相思子,悄悄掺在染发膏里,通过头皮侵入内里,初时像是得了风han,但会久治不好,慢慢地出现血痢、昏睡、惊厥等症状,待到完全毒发,人便救不回来。说其剧毒,就是因为这极少的分量,都可以通过表皮潜入内脏,人死之时,整个内里都腐蚀溃烂了。
康熙眉心一跳,猛地扭头看向孙之鼎,神sè骇人:“可查清此物是谁……”
孙之鼎深吸一口气:“据瑞氏所说,正是当今太皇太后亲自送给康妃娘娘的,臣也查过,宫中也有记档!”
康熙大惊失sè,面上表情变了又变。
更深露重,暗夜无边,四下里一片静谧孤寂,康熙独自一人站在乾清宫外的月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眉头紧锁,缓步走到东边,远眺位于东六宫的景仁宫,望了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呢喃出声:“内脏溃烂,那该有多疼啊!额娘!”
一语既出,康熙泪水瞬间滑落。
宫正司内堂上房,齐佳裕德的寝处。
坐在临窗大炕的绣垫上,对着桌上那幅孝端文皇后的画像,神情郑重而凝肃。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冷宫沉寂数年,才刚复出便将此事办成,她果然能干。”
对于宫中的任何变故,齐佳裕德都比旁人先觉,对眼下之势更是心如明镜。昔日,就在东珠第一次受罚被判贴加官的前夜,二人就已达成默契。东珠会穷尽毕生心力追查有关那个人的一切过失,就算捕风捉影一丝线索也要为之掘地三尺,不纵不枉。
1...88899091929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