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颜凉雨
岳帅:“……就口头感谢啊!!!”
徐望乐,刚想再欺负欺负,忽然觉得不对:“你怎么坐漂浮球?”
“五人队变四人队,踢谁不踢谁啊,”岳帅一脸慷慨大义,“只能我这个队长出来流浪了。”
第六关开始,队伍就需要五人了,如果再后退,又变回四人队,有些队伍会直接投票踢人,有些关系好的,则一个人自愿退出,待到两边重新回到五人关卡,再行会合——这是徐望他们在无尽海上,唯一获得的有用信息。
距离第三关相遇已经过去一个月,岳帅他们如果开足马力闯关,一口气突破第六关,甚至到更后面的关卡都有可能。但如今五人变四人……
“你们又交卷失败了?”徐望都有点心疼这队同行了。
岳帅眯眼睛斜他:“什么叫又……”
徐望欲言又止,不忍伤口撒盐。
队友们没看出个中微妙,诚实相告——
况金鑫:“其实我们刚进鸮的时候,就收到过你们的交卷信息,那时候你们交的就是3/23。上一次我们在3/23又遇见,嘴上没说,但心里也知道你们是退回来的……”
钱艾:“这次你说你们队从五人变回四人,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到了前面五人关卡,再次交卷失败……”
吴笙:“这里是河北无尽海……你们该不会节节败退到第一关了吧?”
一刀见血,两刀毙命,三刀无间地狱。
岳帅:“徐队,见到你们很开心,再见!!!”
“哎,你一个球能漂多快,”徐望赶忙拦住,“上来,咱们一起。”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岳帅措手不及,下意识提醒:“那个,我也去飞行岛,我过完第一关了,打算从这里去陕西的!”
“这里就是飞行岛航道,”徐望翻白眼,“你要想去宝藏滩,我们还不带了呢。”
岳帅更不懂了:“那我们就是竞争关系了啊,现在已有两队登塔,就剩一个名额,你怎么带我?”
徐望叹口气,要不说呢,隔队如隔山,就是没默契:“不是我们带你去,是我们送你去,我们今天不飞了!”
岳帅在海风里,彻底懵bī了,心口莫名发热,像被贴了个暖宝宝。
趁岳队呆滞,徐望后知后觉地回头,征求伙伴们意见:“咱们晚一天再启程,行吗?”
“无所谓,都漂一个月了,不差多漂一天,而且……”钱艾瞄船下一眼,叹口气,“看着是挺心酸,能帮一把帮一把吧。”
况金鑫也双手赞成:“他们队不要他了,我们不能落井下石,要雪中送炭!”
吴笙耸耸肩:“没意见,反正他们队也构不成威胁。”
徐望心里满满登登的,他就知道他的队友都是小天使!
重新低头看向岳帅:“赶紧上来吧——”
岳帅:“……”
他忽然不想上了,他怕上去忍不住,和那帮家伙同归于尽!!!
十分钟以后。
“我给你们说,12345关交卷失败我都能忍,毕竟每回遇见的队伍不一样,情况和运气也不一样。但就这个6/23,我们两次冲击,两次失败,还都他妈是被同一队虐的,血虐啊——”
岳队长不仅上船了,还终于寻到了倾诉心酸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的航程,四伙伴被迫围听了岳家军的悲惨lún回史……
……
七天前古堡酒店,北京时间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铺着暗sè的花纹地毯,两侧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燃着一个烛台,照亮了一扇又一扇的木质房门。房门都长得一样,只上面的号码牌不同,一眼望过去,像密密麻麻都是同一扇门,越来越远,无穷无尽。
静谧里,1009的房门,悄然开了一道缝隙,门后,五双眼睛窥伺走廊动静。
岳帅:“第一要务?”
季一鸣:“找密道。”
陶阿南:“或者存档点。”
蔚天杭:“关键时刻,安全第一。”
苏明展:“那我就放心了。”
岳帅:“……不要抢队长台词。”
确认安全,五人自门缝溜出,离开初始地点,开启闯关之旅。
第一站,隔壁,1008房,因为上一次,他们就是在这里找到密道的,要不是后面遇见那帮……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总之,虽然关卡内容会有tiáo整,但离这么近,再去一次两步路的事,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1008没上锁,然而打开之后,一片漆黑。
五人借着手机光亮,把屋里翻了个遍,也没任何发现,只得死心,继续奔赴1007——在没有任何线索时,只能地毯式搜索。
1007也没上锁。
但当岳帅小心翼翼把门推开,霎时,金光倾泻而出!
装潢成教堂一样的房间里,圣母画像浮在空中,一颦一笑仿佛有了生命,正慈爱地注视着空荡荡的两排长椅,似在等待人坐进来,沐浴圣光。
只有存档点才会发出这么温暖的光芒啊!
岳帅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立刻带领伙伴进入,小心翼翼锁好房门,迫不及待步入圣光众的长椅,虔诚而坐。
画像中的圣母,缓缓抬头,似与他们对上了目光……
“咚,咚。”
两下敲门声,突然,却不急促,力道不大,带着拜访般的礼貌。
圣母重新垂下头,屋内金光也缓缓消失——存档需要绝对的安静,一旦被打扰,即刻中断,除非再次安静下来。
五人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空气,以期能骗过门外的竞争对手。
然而敲门者却好似断定屋内有人,又敲了两下:“咚,咚。”
蔚天杭在屏息凝神里,大脑忽然来了一道灵光,极小声道:“会不会是npc?”
这一句提醒了岳帅,他用眼神征求伙伴意见,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起身过去,小心翼翼开了一掌宽的门缝。
门外五个人,一水黑sè系,敲门者是这里面看着最和蔼的,眉目温柔,见到岳帅,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友善微笑:“这个存档点只能存一队,可以把机会让给我们吗?”
岳帅也回以微笑:“我考虑一下。”
然后“砰”地关门,飞快回头,就喊了三个字:“五黑党!!!”
四伙伴,刹那变sè。
蔚天杭:“……靠!”
陶阿南:“怎么又是他们呢?”
季一鸣:“我好不容易跟野队回到这一关的,不想再退队了啊……”
苏明展:“啧,凶多吉少。”
虽然心情各异,但四个人的动作无比一致——都以最快速度弹起,飞奔向门口,支援队长!
短短几秒,五人齐聚门口,岳帅一个大力,猛然拉开门,四伙伴一人一个武具,齐齐丢向走廊!
黑衣五人不闪不躲,就安稳站着,所有武具在冲向他们的一瞬间,就化成了点点雨露。
岳家军惊骇,然而还没等他们弄清对方究竟用了什么防具,耳内却先响起了鸮的声音——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哦~~】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五人一动不能动,耳朵被隔音膜覆盖住了似的,再听不到任何声音,而后,一道极细的耳鸣,划着神经而过,然后,耳畔响起了天籁一般的童声唱诗……
五人眼中看到的景物,走廊也好,五黑党也好,烛火也好,慢慢褪sè,及至,彻底变成一片纯白。
【鸮:宝贝儿~提前放假,送你回家。】
屋内五人消失,先前敲门的温柔男人,第一个进来,身后则是另外四人。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五官深邃的男人,他的神情很淡,眉宇间有一种极冷的感觉,与生俱来一种“生人勿进”的压迫感。
他最后一个进门,但走在他前面的四人很自然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往圣母画像的路。
来到画像前的男人,却好像没什么欣赏的兴趣,于长椅中央坐下。
温柔男和另外三人,陆续进入他的后排落座。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男人回头问敲门的温柔男:“五黑党……是什么?”
敲门的温柔男想了想,莞尔:“可能是在夸我们的制服。”
男人微微皱眉,似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温柔男正sè起来,不再玩笑:“上一次在这关,就遇见过他们,应该是那一次之后,给我们起了这个代号。”
男人对此毫无印象,但还是给了指示:“下次再遇见,先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们,再进行其他。”
“收到。”温柔男明白,这是老板不喜欢对方起的名字,非让他用自己名字替换。
但,五黑党明明很有气势,老板到底哪里不满意!
子夜鸮 63.午夜场
6/23,古堡酒店, 北京时间,鸮:恭喜寻获6/23古堡勋章一枚!】
郑落竹在道喜声里,轻轻舒口气, 抬手点开文具盒的隐藏物品栏,仅剩的一格空白,已然变成一枚[古堡勋章]。
至此,文具盒隐藏物品栏, 13格,全满。
他很高兴, 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天,既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大功告成的成就感。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范佩阳脸上还见不到一丝欣然。
“老板,”郑落竹决定提醒一下, “1-13的徽章,我们搜集齐了。”
“嗯。”范佩阳随意应了声,显然他是清楚的。
但他的眼神仍旧很冷,就像一片初冬的荒原, 所有生动的、活泼的,都被压在了冰雪之下, 触目所及, 只剩无尽萧瑟, 无尽漠然。
郑落竹安静下来, 不再多言。
“还有几天开榜?”范佩阳忽然问,声音稍沉一些。
一旦谈及正事,郑落竹从不敢怠慢,立刻毕恭毕敬地答:“三天。”
范佩阳微微偏头,看墙壁上的油画,似在欣赏,又似在思索。
“三天之后,我们的成绩是9/23,”郑落竹大约猜得到老板关心的事,“进入榜单前五绝对没问题,虽然奖励上会比第一名少些,但……”
“你们准备一下,”范佩阳淡淡打断,“后天和大后天,刷两次记录。” 他仍看着油画出神,声音无一丝波澜,就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郑落竹愣了下,不确定自己想得对不对:“您的意思是……”
范佩阳收回目光,第一次真正看向郑落竹,和他身后的三个人:“开榜之前,我要重回榜首。”
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郑落竹也不会唱反tiáo,毕竟他们拿的就是这份工钱:“明白。”
不过金钱可以买他的战斗力,却腐蚀不了他的灵魂……
范佩阳:“收卷人……”
郑落竹:“已锁定,您如果嫌烦,我们可以先过去清场,保证让您交卷清清静静。”
嗯,一点都没腐蚀他的灵魂!
北京时间鸮:恭喜过关,6/23顺利交卷!亲,明天见哟~~】
这么多天以来,郑落竹第一次,对这声恭喜,感觉到了发自肺腑的喜悦。他们再不用故意反复进退、刷关,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向前冲。
13/23后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正因如此,才让人期待。
范佩阳一通电话,不过五分钟,接他们的车,就抵达了他们弹出的地点。
两辆黑sè宾利,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低tiáo而优雅。
第二辆宾利的驾驶位里,下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笔挺得没一道褶皱,见到范佩阳也不多话,先将车钥匙交给郑落竹,然后回身,帮范佩阳打开第一辆车的后排车门。
范佩阳坐进去,斯文男子没再上第二辆车,而是同样坐进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
车窗慢慢往上升的时候,郑落竹听见他回头和范佩阳报告:“唐总身体状况稳定。”
范佩阳点点头,车窗也在这时,完全合上。
但郑落竹还是在仅剩最后一道缝隙时,捕捉到了范佩阳眼里,一闪而过的温度——就在听见“唐总”两个字时。
郑落竹和剩下三人,坐进了第二辆宾利,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行李肯定被好好装进后备箱了。
眼见前车开走,郑落竹才发动引擎,稳稳跟上。
压抑了一晚上的三人,终于垮下挺得笔直的腰板,一个在副驾驶,两个在后排,整齐划一,瘫成三根柔软面条。
“这年头,挣点钱太难了……”
“姓唐的到底何方神圣啊,每回都先汇报这个……”
“郑哥,你知道内幕吗?”
“拿着夜班的钱,就别cào心人家白班的事儿,”郑落竹看一眼车上的时间,“这里到北京要六个小时,到了也得十一点了,午饭想吃什么,我请。”
三手下向来“以食为天”,这一次却顾不上点菜了,闻言三脸惊讶。
“又回北京?难怪他刚才说,后天才开始刷记录……”
“得,今天又得在第一关睡一晚上……”
“怎么每次关卡离北京近点儿,就得折回去一天啊,他不是没爹妈没媳妇儿没孩子吗?”
郑落竹心累,本能地纠正准确表述:“父母早逝,至今单身。”
“反正都一个意思嘛。”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是我有那么大一个公司在北京,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啊,肯定时不时就得回去看看。”
“也对,不然哪有那么多钱给我们发工资。”
“……”郑落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摊上这么三位小弟,天赋技能全点在武力值上了,脑袋简直是三座杂草园。
不过他们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本来这也是说不清的事。
况且,范佩阳究竟是为某个人还是为公司回北京,和他们都没关系。就像他刚刚说的,他们拿夜班的钱,只办“鸮”里的事,他顶多算范佩阳的夜间秘书,至于范佩阳的现实生活,那是刚刚过来接人的白班秘书的事。
那位斯文眼镜秘书叫什么来着?
哦对,单云松。
……
“直接去医院。”
车刚进北京市,范佩阳就简单明了下达指令,单云松一句多余的话不说,只道:“好的,范总。”
范佩阳继续闭目养神。
单云松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这才定下心,将路线从回公司,改成去医院。
临近正午的北京,路上堵得不算厉害,车基本可以开起来,当然,不能指望速度有多快。
单云松看着窗外,内心很平静,即便在想很多事情的时候,他也少有烦躁和不耐。
这是多年秘书生涯,养成的习惯。
单云松有两个老板,一个叫唐凛,一个叫范佩阳。他们合伙创业的时候,单云松就跟着,当初还觉得奇怪,名字听着冷的,反而暖得像太阳,名字听着温柔的,倒是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着。
结果这疑问一直到今天,都没解。
十几年光景,公司从十几个人,发展到了a股上市,单云松却忽然有些怀念从前。
从前的唐凛还是健康的,不像现在,看个午夜场,还要偷偷溜出医院。
从前的范佩阳还是兢兢业业的,不像现在,十天半月找不见人。
单云松不知道刚刚那四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范佩阳整日和他们在外地做什么,他会想,但不会问,他的薪水里包含了沉默。
汽车抵达医院,下车后的范佩阳,明显加快了脚步,单云松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病房。
单人病房里,唐凛正在看书,阳光很好,照在他身上,像打了一层柔光。
每次看见唐凛,即便是坐着lún椅的唐凛,单云松都很难相信,他只剩三年寿命。
这还是范佩阳寻遍了国内外最权威的医生,得到的最乐观结论。
唐凛得的是脑瘤,但长的位置不好,没办法手术,并且一天天压迫神经。
最初,唐凛只是腿经常性地发麻,现在已经没办法走路了。
肿瘤随时都有破裂可能,即便保守治疗配合得好,以肿瘤现在的生长速度,最多维持三年,也就是身体极限了——这就是命运给唐凛下的判决书。
隔着玻璃,静静看了一分钟,范佩阳推门进去,单云松留在门外。
他没故意偷听,只是医院的门实在不隔音,三五不时,便有对话传出来——
“公司那么忙,你总往医院跑什么,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生机勃勃的,是唐凛。
“你跳一个我看看。”
淡淡一句,就能把人噎死的,是范佩阳。
有时候单云松会想,范佩阳可能不是过来探病的,而是过来报仇的。
果然,唐凛声音低下去,嘀嘀咕咕个什么,也听不真切。
单云松其实很想告诉唐凛,公司是很忙,但和范总没关系,至于范总在忙什么,谁也不知道。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范总在削苹果。
唐凛爱吃苹果,而且每次吃的时候,一定会仔细削皮,并以果皮不断为刀功jīng湛的标准,对于自己这项技能甚是骄傲。
单云松记得很清楚,当年的范佩阳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过于琐碎的事情上,毫无意义,即便苹果皮不断又如何,能让公司盈利吗?
唐凛被这理论弄得无语,后来愈发喜欢吃苹果,而且必须当着范佩阳的面儿,削皮。
范佩阳毫无办法,只能装看不见。
那时如果有人和单云松说,范总有一天,会亲自削苹果,而且为了果皮不断,还会在办公室里苦练,他绝对会当那人疯了。
可见,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上礼拜刚去过,今天晚上又去?”范佩阳微微上扬的尾音,代表他老人家不悦了。
这吓唬吓唬公司员工行,对唐凛,基本等于清风拂面。
“这个月大片扎堆,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今天吃了红苹果,明天就要放弃黄苹果吗?”
“……”
房内范佩阳无可奈何。
门外单云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凛对于午夜场和苹果的执着,他和范总一样无法理解。但是苹果吃了就吃了,没坏处,可那午夜场,对于需要作息规律的病人,就不是什么好习惯了。
偏偏唐凛就喜欢这个,只要觉得这个电影他想看,必须去追上映第一天的零点场,当年就如此,哪怕公司再忙,他也要去,现在亦然。
唐凛:“我清楚我自己的情况,是,坐lún椅还非要去电影院,画面是有点心酸,但我就这一个爱好,而且我已经尽量减少了,很多可看可不看的,我都筛掉了,但这个爱好你总得让我保留吧,我还能活几天……”
范佩阳:“去。”
唐凛:“早答应不就行了,非让我卖惨。”
范佩阳:“我陪你去。”
唐凛:“啊?”
范佩阳:“我陪你去看。”
唐凛:“外面下红雨了吗……”
范佩阳:“我反悔了。”
唐凛:“别,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这可是第一次答应陪我看午夜场,敢反悔,朋友没得做!”
……
北京时间电影院。
范佩阳包场,所以偌大的放映厅里,只他和唐凛。
灯光全灭,大银幕上已开始播放电影片头。
“咕咕——”
范佩阳轻轻收回搭在lún椅上的手,静静等待两分钟后,失重感的来临。
唐凛仍盯着前方,目不转睛,银幕的光,映着他脸上的lún廓,柔和,美好。
……
北京时间医院。
单云松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
果然是老板。
“范总,早。”单云松立刻起身。
范佩阳走到病房门前,看着里面正给自己专心削大苹果的唐凛,微微皱眉:“他没睡吗?”
“回来之后睡了两个多小时,”单云松如实汇报,“每次看完午夜场,唐总都睡得少。”
范佩阳点点头:“你去车里等我吧。”
明摆着不乐意让你听墙根,单云松立刻识相离开,下楼找老板的车去了。
陪唐凛看了个午夜场,还要送他回来,之后一直守到现在,基本等于值了一个夜班——单云松现在同样急需补眠。
这边单云松下楼,那边范佩阳进了病房。
“你怎么又来了?”唐凛比昨天更惊讶,“不是今天要去外地吗?”
范佩阳坐下来,接过他手里的苹果,很自然继续削,仿佛这就是他来这间病房的使命:“下午的飞机。”
“你也别太拼了。”唐凛真心道。现在公司只有范佩阳一个人支撑,他比他这个病人,瘦得还厉害。
“对了,”范佩阳仍低着头,不经意提一嘴似的,“下次回来,陪你看午夜场。”
“真的?”唐凛又惊喜,又惋惜,“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昨天我就不约小单去看了,他全程生无可恋脸。”
范佩阳淡淡道:“也才想起来。”
“这可是你第一次答应陪我看午夜场,”唐凛很认真地谋划展望,“我得挑一部值回票价的好片,千万不能选到烂片,容易给你留下心理yīn影……”
范佩阳很认可地点点头:“嗯,一定要挑仔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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