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鸮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颜凉雨
这种痛苦里,还夹杂着“还他妈能这么用文具?!”的不可置信,这种反人类的冲击,甚至比死亡旋律本身,更让“受害者”煎熬。
不,连没中招的池映雪,都在钱艾的“歌声”里,暗暗深呼吸,以平复情绪。
只有况金鑫适应,因为这歌是2/23时,钱艾为了给粉丝直播陕西美食,现学的,当时的他和队长军师,已经听过直播演唱会了,今天再重播,基本免疫。
可是队友帮着他扛战火,他这边,却一无所获,这才是最让人焦灼的事情。
山路就这么一条,他一低头,能顺着路看到半山腰,可从进来到现在,哪里有什么闪光,放眼望去,只有满山一尺多高的杂草,随着风摇。
另一边,“死亡唱诗班”和“死亡旋律”斗得难解难分,一个穿透力强劲,一个爆发力惊人,互相干扰,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僵持,天空忽然暗下来。
无数巨大的、五颜六sè的蛋糕和甜点,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空!
钱艾看饿了……呃,不对,看愣了。
井静林三人也懵bī,正茫然着,就听见耳内提示——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哟~~】
声音未散,一块浓郁的巧克力蛋糕,不偏不倚,正朝着三人砸下来!
井静林、董晞、伏崎一散而开,巧克力蛋糕砸到地上,巧克力酱四溅,香气浓郁!
钱艾用毕生最大毅力,抵挡住香甜诱惑,趁机一个箭步窜上去,冲到伏崎面前,牢牢抓住这个悬在全队头顶的“死亡唱诗始作俑者”的衣领!
伏崎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钱艾一声长叹:“来吧。”
……来什么啊?!
质问尚未出口,身体却猛然窜起,如火箭一般,极速腾空!
一同腾空的,还有抓着他衣领的钱艾!
超重带来的压力,让伏崎的心脏极不舒服,好不容易熬过初期,刚要适应,已升到高空的身体突然一停,又毫无预警疯狂往下坠落!
一同坠落的,还是抓着他衣领的钱艾。
刚还倍感压力的心脏,又在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里,散成碎片随风飞。
当马上就要落到地面,却又立刻第二次腾空时,伏崎终于听见了迟来的提示——
【鸮:有人对你使用了哟~~】
想用旋律让对手回家,歌得自己唱。
想用跳楼机制服对手,自己得跟着一起“享受”。
“你他妈就没有不自残的文具吗!!!”不知道第几次窜上高空的伏崎,终于爆发。
用力薅着对方的钱艾,已经适应了上上下下的战斗方式,闻言,心里一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同情我?”
伏崎再度张嘴,结果呛了一大口风,咳得简直想死。
再没机会用呐喊让对手懂得他的心——他是怕中这样的文具久了,沾上霉运!!!
那边双子星“上天入地”,这边池映雪已将学校后山,变成了下午茶的托盘。
巧克力蛋糕摔在地上,nǎi油蛋糕砸在草丛里,甜甜圈挂在树梢,马卡龙堵在井口,丹麦酥皮、三明治压得董晞喘不过气,咖啡和红茶正在追杀井静林。
池映雪闭上眼,再睁开,刚扒开三明治的董晞头顶上,出现一颗巨石一样的方糖。
董晞整个人笼罩在yīn影里,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方糖重重砸下来,碎了的糖粒飞溅而起!
池映雪回头去看跑掉的井静林,后者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经将追着他的两个巨大杯子弄成了一地碎片,这会儿,正向专心寻找中的况金鑫靠近!
他想也没想,立刻转身想往况金鑫的方向去。
刚迈一步,就听“咔”地一记金属咬合声。
刺骨的疼痛从脚踝传遍四肢百骸。
池映雪低头,一个捕兽夹。
“。”方糖中央不知什么时候被掏空,董晞从里面冒出头,一本正经道,“你的动作太快了,好处是战斗性强,坏处是防备性差。因为一快,就来不及想太多了,更容易踩坑。”
话刚说完,董晞就觉得头顶一暖,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到了自己脑袋上。
他抬起头,一盏半热不凉的糖稀,倾泻而下!
怎么可能?对方不先把自己的脚弄出捕兽夹,倒先攻击他?!
董晞来不及弄明白,就已被稠密糖稀,彻底浇筑在了方糖里。
濒临窒息之际,他被强制送离战场,回到观战室。
池映雪早在糖稀倾泻下来的一刹那,便弯腰生生掰开了捕兽夹。
像笃定对方再无还手之力,扔掉捕兽夹之后,他看也没看方糖一眼,立刻朝况金鑫的方向而去。
速度之快,根本看不出脚踝刚刚被金属齿,咬过那么深。
【我解决那个壮汉,你解决剩下两个,行不行?】
这是“带对手上天”前,钱艾问池映雪的话。
后者给的答案是,可以。
况金鑫听见背后有脚踩杂草声音的时候,就知道情势不妙,他一边转身,一边点掉早准备好的。
距离他仅几步之遥的井静林,猝不及防,脚底一滑,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完全可以不靠近,直接远距离用文具,但他就是想知道,这个从战斗一开始就当甩手掌柜的家伙,到底在找什么!
况金鑫后退几大步,重新拉开距离,第一次观察起战场。
左前方,钱艾正揪着对方一名同学上天入地,右前方,池映雪在和……一颗方糖对峙?
井静林重新站稳,略一思索,开口,是那种特真诚的劝:“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东西,别费劲了。”
况金鑫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说:“你在套我的话。”
井静林愣了下,惊讶于他的敏锐。
况金鑫不再言语,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他。
井静林被看得莫名不舒服,就像被阳光直射似的,皱眉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况金鑫欲言又止半天,直到井静林快不耐烦了,他才舒口气,紧绷的身体一瞬放松。
“我在看,我的队友怎么还没来。”
井静林心里一沉,顷刻转身,还是迟一步。
池映雪一跃将他扑倒,一手擒手腕,一手擒肩膀,一个用劲!
井静林只觉得剧痛袭来,带着猫头鹰图案的那条胳膊,生生被人卸脱臼了,冷汗一下子布满额头!
他抬起仍可以活动的另一条胳膊,想去反击,可刚动一下,这条胳膊又被人抓住,根本没给他谈判机会,又一声极小的“咔”,这一条胳膊也阵亡。
“你不能安分守己,我就替你安分守己。”池映雪微笑,淡淡道,“其实你该感谢这不是街头打架,”他伸手朝井静林腹部比划一下,语气十分遗憾,“否则我就不会卸胳膊,而是一弹丨簧丨刀,捅进你肚子。”
井静林看着他的笑,觉得冷。
一种足以渗入骨头缝的,寒意。
况金鑫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因为他全部心神都在徽章上。
他的任务就是找徽章,所以他不和井静林打,只等着队友过来支援。
但现在队友过来支援了,他的徽章却毫无头绪!
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尽快换思路!
点开文具盒,翻两下,他果断点掉一个文具——!
霎时狂风大作,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狂风中,一切杂草倒伏,沾在其上的“下午茶残骸”则被纷纷扬扬吹跑,没几秒,整个山头就处于一种“风吹草低”的状态。
杂草一趴下,藏在草中的一切,便更明显了。
除了那条台阶山路之外,竟然还有一条极窄极隐蔽的小土路,也就一掌宽,像被人单脚踩出来似的,周围杂草丛生,不这么吹倒根本看不到。
而就在这小路现身的一刹那,一枚亮光,赫然一闪。
况金鑫飞快奔进小路,眼睛都没敢眨,一口气冲到闪光消失的位置,屏息静待。
十几秒钟后,闪光又现。
况金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鸮:恭喜寻获7/23故事徽章一枚!】
游戏间和剧情间,同时响起一声“叮——”
两处都对战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赵昱侃和乐醒的第一反应,都以为是战斗有了结果,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这提示,只给了对手,却没给自己。
吴笙看完信息,莞尔。
赵昱侃沉默。
徐望看完信息,直接被这意外之喜,激动得隔空表扬:“好样的!队长爱你们!么么么——”
“……”乐醒打了个激灵,忽然意识到,自己在领袖这个位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团战场上,况金鑫、池映雪,包括还在“跳楼机”的钱艾,都莫名感到耳后一凉。
10分钟,对战时间到。
战场上还剩下的五人,被同时传送回观战室。
伏崎一落地就躺下了,严重缺氧的他,急需缓缓。
钱艾也没好到哪里去,呼哧带喘,心跳砰砰的。
先一步回来的董晞,第一时间赶到井静林身边,担心地问:“怎么了?”
井静林的状态实在不好,脸sè惨白,一头冷汗。
况金鑫看池映雪。
池映雪无辜回看。
况金鑫皱眉。
池映雪佯装茫然。
况金鑫叹口气:“看着就很疼。”
池映雪:“……”
耸耸肩,他转身走向井静林,准备听队友的话,帮人把手臂接回去。
不料刚伸手,就被董晞打掉了:“用不着!”
池映雪乐得轻松,立即原路返回。
况金鑫见状,有点不好意思地冲池映雪笑笑,像是意识到自己多事了。
那头,董晞用幻具治疗了井静林的伤。
这边,池映雪难得起了一丝好奇:“你不生气?”
况金鑫被问愣了:“生什么气?”
池映雪好笑道:“你动员了我半天,结果我过去了,人家根本不领情。”
况金鑫乐了,是真的毫不在意:“我想让你帮他接胳膊,现在他胳膊接上了,就挺好。”
终于从跳楼机后遗症里缓过来的伏崎,不服气地冷哼:“如果五打五,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钱艾就不爱听了:“五打五?我们队长和军师能在三分钟之内,让你知道天为什么是红的,花为什么是蓝的!”
“……”等一下,伏崎陷入混乱,天和花到底是什么sè?
【观战者团队战,2号讲述者队伍获得胜利。2号讲述者,请开始你的结局。】
三个空间,同时响起的声音,将这场桌游战,带入尾声。
cào场上的徐望,不自觉放轻了呼吸,虽然他这一丁点动静,并不影响头顶上实时传递的对战室声音。
游戏间里,吴笙对着赵昱侃感慨一叹:“你看得起自己太多,看得起别人太少。”
赵昱侃:“……想不出新的获胜感言,你可以选择不说。”
再重复一遍旧的是什么cào作!
吴笙看向自己的结局牌[这就是他最后留下的话],片刻后,静静开口——
“日记毁了,有牵扯的abcd都跟着日记,灰飞烟灭。一切都成了校园第二棵树下的一小撮烟灰,没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灰烬里还有c留下的最后一根头发,风一来,灰散了,头发随之消失……
“如果这个校园里,还有像我一样傻的家伙,希望你记住,当你想推开某个人的时候,先别急着动手,再多想一秒,也许就会明白,你真正想做的不是推开,而是抱紧——这就是他,最后留下的话。”
子夜鸮 99.是我
【鸮:恭喜过关, 7/23顺利交卷!亲, 明天见哟~~】
天旋地转降临时,徐望还处于结尾带来的冲击中。自家军师真假掺半的故事, 已经让他分不清哪些是虚构, 哪些是真实。他想相信, 又怕自己信错了, 有期待,又怕落空摔得更惨。
吴笙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从决定讲述这样一条故事线开始,他的心就没定过。他和徐望之间,对也好,错也好, 道歉也好, 后悔也好, 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甚至连句号都在十年前画完了, 他非借着闯关的由头旧事重提, 其实挺没意思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吴笙很少失控, 仅有的几次,都给了徐望。
鸮没给他们更多的踌躇时间,短暂晕眩感后, 世界重回现实。
两队, 十人, 伫立在重庆闹市区某地铁站口。
凌晨五点, 地铁还没开始运行,街上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清扫,对于十一个大小伙子聚在地铁口,时不时警惕性地看过来一眼。
是的,十一个。
雅灰男双手chā兜,站在地铁口,一脸“老子终于等到你们”的如释重负。
“谁赢了?”一个圆桌大眼瞪小眼半宿,他也不弄那些虚头巴脑的客气。
吴笙没答,先去看徐望。
徐望被看得一怔,心跳霎时咚咚如擂鼓,为掩饰不自在,他连忙别开眼,看路边。
吴笙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抱有期待,可徐望的闪避,还是让他一颗心不住下沉,再看向雅灰男,就十分低落了:“我们赢了。”
“……”这是雅灰男见过的,最丧的胜利者气场。
看来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啊,雅灰男想。
“这才第七关,”一旁的赵昱侃拉高衣服拉链,淡淡看过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吴笙心口本来就闷,闻言冷冷瞥他:“我要是你,就祈祷我们千万别再遇见。”
赵昱侃知道后面不会是什么好话,比如“再遇见你会输得更惨”,或者“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一类。但输人不输阵,既然叫板了,再难听,他也要微微一笑等下文。
吴笙认为该说的都说完了,等待赵昱侃识相而退,或者再不怕死地挑衅。
两人在重庆的晨风中,彼此等待。
空气突然安静。
另外九人:“……”
雅灰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出来之后,又隔了这么久,对战才结束了。就这俩人的交流方式,一个故事能卡顿到地老天荒。
徐望和乐醒实在忍不了了,一个急着回去谈青春谈初恋,一个急着回去总结经验卧薪尝胆——
于是前者三步并两步挡到吴笙面前,替他说个完整版:“我要是你,就祈祷我们千万别再遇见。一次战败可以算运气不好,连败两次,就没托词了。”
后者拉回赵昱侃,换自己上前:“耍嘴皮子没意义,谁能笑到最后,走着看。”
“互放狠话”的常规性环节完成,乐醒果断转身,带队离开。
徐望转过身来,先没管莫名其妙就低落了的吴笙,而是看向更莫名其妙的雅灰男:“你到底在这里等什么呢?”
没听说提前回家之后,还在坐标点等对手的。除非是输不起,准备在现实里伺机报复,但那种情况就该躲在yīn暗角落吧,这位倒好,大咧咧靠地铁站口,不知道的还以为等着约会呢。
“等什么?”雅灰男被这问题扎心了,有种一腔热情付东流的凄凉,“等结局啊!”
这回不止徐望,况金鑫、池映雪、钱艾也愣了,这一关虽说是故事接龙,但故事不是重点吧!
雅灰男也不废话,直接问吴笙:“最后b和c到底怎么样了?”
吴笙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如实回答:“都死了。”
雅灰男:“……”
晴天,霹雳。
况金鑫能感觉到雅灰男对剧情的真心,这会儿就有点同情,连忙补充:“但是c留下了一根头发。”
雅灰男:“头……发?”
在他离开之后,故事到底经历了怎样神奇的发展……
“然后呢?”他追问。
况金鑫:“头发和日记灰一起被风吹走了。”
雅灰男:“……”
晴天,再霹雳。
真情实感追剧情是件高风险的事,雅灰男的脸sè已经和衣服一样灰了。
一想到这剧情里也有自己的“戏份”,徐望就有种“自己把人虐了”的过意不去,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小酒红、小天蓝、小深紫和小明橙呢?”
雅灰男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四sè盘”,是自己队友。
他一指街那边的24小时麦当劳:“那里坐着呢。”
徐望颇为感慨:“折腾一晚上,还要陪队长等结局,也是死心塌地了。”
“其实也不全为这个,”雅灰男正sè起来,掏出手机,看看徐望,再看看吴笙,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新信息,大家共享。”
吴笙和徐望都没说话。
“同一关里撞上,我们是对手,但大部分时间里,我们是难兄难弟。”雅灰男说着,自嘲地笑一下,“听个猫头鹰叫,就穿越到真人闯关了,这话说了都没人信。”
“就算信了,第二天也忘。”徐望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竞争环境里,信任很难。
但信任总是比防备,更让人向往。
“根本连说的机会都不给你好吗。”雅灰男扫一扫,加上徐望。
“对,一想说,脑袋就疼得要死,回头还清空你文具盒。”徐望点击通过,列表中多了一名好友。
雅灰男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看徐望:“鸮真不是东西。”
徐望重重点头:“丧尽天良。”
——能够迅速建立友谊的,除了“彼此投缘”,还有“共同吐槽”。
目送雅灰男的背影消失在麦当劳门内,五伙伴打了两辆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五个人,三个标间。
分房卡的时候,钱艾一把揽过况金鑫:“我们不换配置。”
池映雪瞟他一眼,朝发房卡的徐望伸手,淡淡笑:“我是两个人,正好一间房。”
小伙伴们都分好了,徐望没什么意见。
拿完房卡,五人各回各屋,徐望和吴笙正要关门,隔壁的况金鑫,却跟过来了。
此时钱艾和池映雪都进房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况金鑫站在门口,问吴笙借急救箱。
徐望担心地上下打量:“你受伤了?”
“池映雪,”况金鑫说,“坐出租车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鞋上有血。”
“严重吗?”
“不知道。”
“要是严重,务必告诉我,有些伤不能自己处理,必须去医院。”
一路上池映雪神情毫无异样,要是换别人,徐望可以直接断定,小伤,可放在池映雪身上,真就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这位新队友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比他的战斗力还恐怖。
“队长你放心,”况金鑫用力点头,“他要是不听话,我就叫你们过来帮忙。”
徐望莞尔,莫名觉得“不听话”三个字,形容池映雪毫无违和感。
……
“笃笃。”
酒店的门板很厚,敲起来声音发沉。
况金鑫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刚抬起头想再敲,门却毫无预警打开了。
池映雪还穿着闯关时的衣服,只是脱掉了外套,现在上身是一件深sèt恤,不过因为t恤和外套几乎是同样深郁的sè系,乍看之下毫无区别。
“有事?”池映雪看一眼况金鑫抱着的急救箱,明知故问。
况金鑫垂下眼睛,提醒:“你裤脚湿了。”
池映雪低头,果然,裤脚颜sè比别处深,其实不是湿了,是血,只是裤子颜sè重,看不出血sè。
但蹭到浅sè鞋面上,是水是血,就一目了然了。
“你也学会拐弯说话了。”池映雪拿过急救箱,顺便把人放进来。
他是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伤,但医疗兵上门,他又不是嫌命长,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这不叫拐弯,这叫生气。”况金鑫非常可观地评价自己的开场白。
池映雪将受伤的脚搭到椅子上,拉上裤管,脚踝一圈凝固的血糊,也看不清伤口如何。
他拿酒jīng棉擦血wū,动作熟练而迅速,从神情上看不出一丝疼,他甚至还有闲心,好奇地问况金鑫:“你气什么呢?”
况金鑫眉头皱成小山:“你一打架就不要命。”
上一个治疗幻具才用完没几个小时,又伤,这频率赶上一日三餐了。
池映雪莞尔,半玩笑半认真的问:“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拼,怎么赢?”
况金鑫对他的笑容免疫:“你不是想赢,就是享受拼命。”
池映雪乐出声,不反驳,只是乐,他发现况金鑫气鼓鼓的样子,比平时有趣得多。
血wū擦得差不多,他把酒jīng棉丢进垃圾桶,然后上药,包扎。
况金鑫终于看清,那是一圈锯齿形的伤口,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似的,好在,擦掉血wū之后,看着没那么深。
“你说过,他很怕疼。”况金鑫忽然开口。
池映雪拿着纱布的手一顿,抬起头。
况金鑫静静问:“那他每次疼的时候,是不是就把你叫出来挡着?”
池映雪如水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如果是呢?”
况金鑫毫不犹豫:“他不应该这么对你。”
“或许,”池映雪说,“是我故意受伤,想用疼吓住他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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