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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贾政大为吃惊,再联想到前几日里自己内兄所言,心里也越发有些不自在起来,“自通,这事儿你是从哪里获知的,怎地如此离奇?”
“离奇?”傅试也没有回过味来,愣了一愣,“存周公,这可是数十人亲眼所见,何来离奇一说?”
贾政压抑了一下内心的烦躁情绪,缓缓道:“自通,那冯家和我们贾家也算是通家之好,我如何不清楚他家的情形?那冯唐一介武夫,顶多也就是能识得几个字,那冯家大郎若说是有些勇武胆魄,我倒是信的,但要说他有多少文才,是个读书种子,就有些不实了,再退一步,就算是他是个读书种子,可才去那青檀书院一个多月,就能脱胎换骨?那秋闱春闱岂不是为那青檀书院一家开的了?”
傅试跟随自己这位师长也算是有些年成了,虽然谈不上授业解惑,但是贾政还是帮补他不少,一介秀才,居然也能在顺天府混个杂官,若非有贾家的背景,是万万不能的。
他也听出贾政有些心情不佳,只是不知道这冯家既然和贾家是通家之好,为何存周公又这般不悦?
不过他也是机灵人物,看看周围几个清客都是闭口不言,立时就回过味来,只怕存周公是想起了自家宝玉,所以有对比就有伤害,心里就不畅快了。
笑了笑,傅试不以为然的道:“存周公,学生听说那冯家大郎倒是有些急智,只是经义功底浅薄,和那杨文弱争辩也未必就能说明他多好的文才,不过是徒逞口舌之利罢了。”
“是啊,自通兄说得是,秋闱春闱大比那都是要以经义功底论英雄,二世兄天分极高,假以时日,必能蟾宫折桂,……”
那清客詹光也是张口就来,傅试虽然也是有意逢迎,但若是要他昧着良心没有底线的说贾宝玉能蟾宫折桂,这也有些说不出口。
贾政好歹也是要些颜面的,听得自家清客这般夸赞儿子,赶紧连连摆手。
“那孽障,不是读书的料子,枉自生得一副皮囊,但贾家忝为簪缨之家,总得要些颜面,所以我也有意要请个经义上有些功底的塾师,好好教授他一番,若是日后能有所寸进,也算是对得起贾家列祖列宗。”
傅试带来的消息的确对贾政刺激很大。
内兄话犹在耳,他还没找到合适机会回禀母亲说要让宝玉去读书的事情,但他也下了决心,定要解决这桩事情。
这一回读书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师也是由着他性子想读就读,想走就走,与其这样,不如不读。
想到不读书宝玉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会不会和东府那边的蓉哥儿那样成日在脂粉堆里厮混一辈子,贾政就不由得坚定了决心,纵然母亲不悦,此事也必定要做。
再从冯家大郎联想到内兄所提到的三丫头婚事,贾政不由得又有些纠结起来。
若是这冯家大郎真的这般本事,那此事倒也不妨考虑一番,倒是自家夫人前日从娘家回来也问起了此事,似乎还觉得颇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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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说什么,那冯家大哥和杨文弱舌辩大护国寺?”贾宝玉的大脸盘子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更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sè,“怎么可能,那杨文弱是何许人,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这我是不信的,但肯定有几分本事,冯家大哥何德何能……”
话尚未出口,就看到林妹妹脸sè一下就yīn沉下来,心里打了个激灵,赶紧转口道:“不是,我是说冯大哥也才去青檀书院没几日,怎地就能和杨文弱舌辩起来?要说他二人也素无冤仇,如何能走到一块儿……”
“爱信不信,这又不是小妹一人所见,三妹妹也是亲眼所见,再说了,那周围还有好几十人呢,不少都是京师城里的书院学子,难道他们还能认不到杨文弱?”
林黛玉轻蔑的耸了耸鼻翼,脸却侧到了一边。
她根本就不想和对方争论这事儿,毫无意义嘛,有这事儿也好,没这事儿也好,和你宝二爷有何关系?
莫不是觉得冯大哥有这般本事,你也就准备发愤图强了?她压根儿不相信。
贾宝玉呐呐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林妹妹就认定那个冯家大郎的一切都是真的对的?
自己怎么说就怎么错,那份爱理不理爱信不信的表情和姿态,真的让他心里堵得难受,憋得心慌。
在这贾府里他贾宝玉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有心要发作,但是一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二来也的确担心发作之后若是林妹妹更加不理睬自己怎么办?
见林姐姐随便几句话就把二哥哥弄得心烦意乱,脸红筋涨的要解释,可林姐姐那股子无可无不可,你说啥就是啥的无所谓态度更让二哥哥内心愤懑。
“二哥哥,这事儿的确是我们今日去大护国寺里碰巧见到的,也不止那杨文弱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个人。”探春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他们争论什么我和林姐姐隔着那么远,也没有听清楚,好像是为了书院的讲学活动什么的,反正争得厉害,但是后来不知道却怎么又握手言和了,……”
眼见得二哥哥脸sè越来越不好看,探春却也没有法子。
你要来缠着林姐姐,可又不会找林姐姐喜欢听的话来说,那也罢了,林姐姐说什么,你就说是,那不就结了?
总要和林姐姐唱反tiáo,以林姐姐的傲娇性子,她能惯着你?
至于说那冯大哥的事儿,你听着也就罢了,何必要去和她争?以她观察,那冯大哥倒真的像是把林姐姐当做一个小妹妹一般,宝二哥有时候未免心眼儿也太小了一点儿。
“哼,定是冯大哥去挑衅,人家杨文弱不和他一般见识,最后他辩不过人家,就只能认输罢。”
贾宝玉明知道说这番话只怕又要惹得林妹妹恼怒,但是他若是不说出来,心里便会憋得难受,今晚都别想睡好。
“我和冯大哥也吃过一番酒,他这个人脾性是不错,但是要说是文才我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那杨文弱在京师城里偌大名气,岂会是浪得虚名?人家肯定也是不和他一般见识,……”
林黛玉顿时就恼了,这个宝二哥怎地这般无聊?不作践人几句你心里就不舒服?
柳眉倒竖,当即就要发作,但是想到这毕竟是贾家,冯大哥也再三提醒自己不要由着性子,便强忍着怒意,不冷不热的道:“也是,冯大哥才去书院,如何能胜过大名鼎鼎的杨文弱?不过小妹倒是觉得起码冯大哥还是有这份胆魄能与杨文弱争辩一番,不像有些人只会在家里边优游嬉玩,……”
这一番话一出口,探春便知道要糟,只见那大脸盘子呼啦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灼灼,xiōng脯急剧起伏。
“我就知道妹妹看不起我,这家里人都是表面对我好脸,其实背地里都是笑我,我自个儿也看不起自己,府里边都还说我衔玉而生,要如何造化,可这块玉对我来说又有何意义?索性就不要这块玉了,摔了大家干净,……”
一下子将颈项上的那块玉给揪了下来,大脸盘子涨得通红,几步走到厅堂里没有地毯所在,高高举起,便要掷下。
林黛玉也被吓了一大跳,冯大哥就说过这位宝二哥最喜欢摔玉,要自己定要防着,怎地今日自己却忘了这一出?
探春也是吓得脸sè煞白,忙不迭的要去抢玉,却听见厅堂外茗烟的声音陡然响起:“二爷,二爷,不好了,老爷叫你马上过去,脸sè难看得紧!”
如同正准备引吭高歌的大鹅被人一下子给掐住了脖子,大脸盘子瞬间由红转白,握着玉欲摔的手也软耷耷的滑落下来:“可知道为何事?”
“回二爷,听说是老爷听了那傅先生回来说今日大护国寺里啥辩论一事,老爷心情便不好了,……”
咯噔一声,贾宝玉如失魂落魄一般,跌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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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第四十二节 人情练达即文章(再三合一万字大更!)
冯紫英回到书院时,已经是擦黑了。
但看见周围簇拥上来的同学时,冯紫英就知道自己这才走一天,书院里估计又有不少新闻发生。
“紫英,山长回来了,专门交代,让你一回来就去山长那里。”陈奇瑜抢在郑崇俭和许其勋之前,抢先发话。
“哦,山长回来了?”冯紫英点点头,一边把随身背负的行囊取下来,早有许其勋接了过去。
“虎臣,袋里有些大护国寺的零碎,拿出来大家尝尝,咱们顺天府的人可能都不稀奇,但你们南边儿来的同学,如果没到大护国寺里溜达过,未必吃过这些小玩意儿。”
冯紫英已经习惯于心安理得的支使许其勋了,而许其勋似乎也习惯了这种默契。
囊袋拉开,一堆各sè零食拿了出来,豌豆黄、艾窝窝和各sè糕点小食,零七八杂一大堆,立即就把一大堆跟着进来的同学们目光给吸引住了。
“哟呵,紫英你可真是大财主啊,……”搭话的是傅宗龙,语气也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仲伦,这些小零食不值钱,这艾窝窝,几个钱儿就能买一堆,这豌豆黄也就是豆粉做的,能值几个钱?你是南方人,可能不知道。”郑崇俭有些看不过意了,帮着解释道。
陈奇瑜看了一眼替冯紫英分辨的郑崇俭,心中冷意更甚,他没想到这个和自己都是山西人的郑大章也开始维护冯紫英了。
许其勋倒像是没见到这一幕一般,微笑着拿着这些糕点分发:“来,一衷,方叔,非熊,道映,伯雅,大家都来尝尝,紫英,你今日去大护国寺了?早就听说那里葡萄园风景不错,啥时候我们也得去瞧瞧。”
“放春假就可以去,到时候我请大家就在庙里尝尝里边的现做的饮食,那才叫一个鲜。”冯紫英也像是没感觉到什么一样,一边招呼大家,一边转过头来,“玉铉兄也尝尝,你们保德铁定没这个味儿,走,里边说去。”
冯紫英一边说,一边也笑着示意陈奇瑜进去说话,却把傅宗龙晾在一边儿。
陈奇瑜脸sè顿时好看了许多,既主动招呼了自己,还说笑了一句,然后还示意进去到里边说话,让他感觉很舒服,起码是在这一群人里对自己的尊重。
“那可不一定,我们保德有的,这顺天府里未必就有。”陈奇瑜微微点头,瞥了一眼脸sè有些难看的傅宗龙,然后道:“仲伦,你也尝尝,你们云南可没这玩意儿,香着呢。”
王应熊大大咧咧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满脸笑容的大嚼:“紫英,那可说定了,春假我们可都得跟着你混,不吃遍京师城,我们可不回来。”
“哟呵,非熊,你这个胃口我可受不起,能不能学着人家虎臣,斯文点儿,咱们都是青檀书院学子,你这架势,人家都还得要以为你是牢里边刚放出来的呢。”
打趣了王应熊一句,冯紫英也顺口来了一句。
“今日在大护国寺里遇上了文弱兄,他推荐可以尝尝这些,我琢磨着书院里兄弟们好多都才来读书没多久,书院里风纪又严,怕是没几个人尝过,就算是咱们顺天府里的,也未必尝过这大护国寺里的特产,就买了点儿来尝尝,一下子花了我三百多……”
“三百多两银子?”周围人吓了一大跳。
“三百多两银子我都能把摊子连人都买下来了。”冯紫英逗着大家伙儿,“三百多文钱!”
大家轰然笑了起来,气氛也一下子活跃起来。
虽说大家大多出身贫寒,但是对能不远千里来青檀书院读书的,那种家中一贫如洗兜里半个钱没有的也没几个,大多数是属于那种小门小户的普通百姓家庭,但三百多钱说实话,也算不上什么。
这些东西真要太贵,大家可能也不会说什么,但就没那么放得开了,但只要几百钱,那就真的没关系了。
只有郑崇俭知道,这大护国寺里的这些零食,虽说也不贵,但也不简单,这么一大堆,少说也要一二两银子,绝对不是那什么三百文钱能买到的,他心里对冯紫英的推崇又多了几分。
看着旁边陈奇瑜还在附和着笑着,毫无觉察,郑崇俭也暗自摇头,这乙舍里边真要和这个小家伙斗心智,玩人情世故,恐怕都要被甩下几百步,包括自己在内。
但立马就有人听到了另外一个词儿,陈奇瑜猛然反应过来:“紫英,你说什么,文弱兄?杨文弱?崇正书院的杨文弱?”
“嗯,是杨文弱。”冯紫英一脸淡然,“偶遇杨文弱和侯氏兄弟,还在大护国寺里葡萄园架子下,好好说道了一番。”
当陈奇瑜说出崇正书院杨文弱时,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了,震惊莫名。
京师三大才子,其他两位众说纷纭,有说是韩敬、练国事或者许獬的,有说是通惠书院的艾南英和钱谦益的,但唯独杨嗣昌是无人质疑的。
说来也是,京师三大才子,除了一个练国事算是北人外,其他几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南人,只不过像杨嗣昌、艾南英这些人都是寄籍在京师了,而其他几位都只是在京师里的书院读书罢了,但也冠之以京师才子。
“紫英,你和杨文弱他们说辩什么了?”别说是陈奇瑜等人,就算是一脸佛系的许其勋、孙传庭都兴致陡然高昂起来了。
这就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换了其他人,谁会有这么大兴趣?
京师三大才子欸,最名副其实名不虚传的就是他了,难怪大家都对他感兴趣,也幸亏杨文弱这厮早就有了婚姻,要么真的要迷倒京师城里官宦士绅们的小姐姑娘们。
“说辩就多了,但主要还是谈到了咱们各家书院的求实务虚风气,嗯,都对南边儿那些个崇尚清谈的风气不太满意,当然也论及了一些时政。”冯紫英轻描淡写的道:“他们也有一些想法,所以小弟回来也是准备要向山长和掌院汇报一下。”
陈奇瑜这才反应过来,山长交代过让冯紫英一回来就去他那里,怎么冯紫英一回来,所有注意力和话题都跟着他走了,全然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桩事儿。
脸上不喜不怒,齐永泰手指轻轻捻着茶盏盖子,目光沉静,内心却在琢磨着该怎么敲打一下这个家伙了。
窗外寒风渐浓,间歇已经开始飘起雪花。
这家伙还是步行回来的,这一点让齐永泰很满意。
以冯家的家底儿自然不可能家中没有马车,哪怕不送到书院门口,距离一两里地停下步行而来也说得过去,但此子却没有,而是一直从城里走到书院。
姑且不论其心思,但是其行为却绝对是值得赞许的。
论迹不论心,还是论心不论迹?齐永泰有些头疼。
但这家伙有时候却太放肆了。
或许是自己真的太放纵他了?还是这家伙真的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
“紫英,你说我们是不是对你太宽纵了,以至于让你有些忘乎所以了?”齐永泰沉吟良久,方才启口。
“文宇兄和当时兄是我和官掌院专门邀请来讲学切磋的,嗯,他们难得北上一回,这样的机会,对于我们书院来说,也很宝贵,怎么你就替我们做主了?要搞什么登坛纵论,点评时政,你这是要把我们青檀书院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么?那也就罢了,可为何又要把崇正书院拉进来?”
冯紫英毕恭毕敬的站在窗前,半垂着头。
孤灯如豆,光焰摇曳。
齐永泰先前只顾着看书阅卷,没有理他,他也就很坦然的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局促不安,也没有半点骄矜不满。
就那么渊渟岳峙,十三岁少年竟然站出了一份三十三岁的气度,前世经常登台讲话那也不是白给的。
一听到齐永泰的话语,冯紫英就知道这一局成了。
冒险成功了。
这一局不在于官应震,而在于齐永泰。
扩大书院名声,提振书院影响力,官应震是一直不遗余力,而齐永泰则相对谨慎。
可能与齐永泰在山长这个位置上待不了太久有一定关系,但是冯紫英一直认为齐永泰不应当是那种惧于外界压力的人,否则他不会两度辞官。
关键在于齐永泰要怎么来看这件事情。
若是齐永泰只问者为何要搞什么登坛纵论,点评时政,那就有些麻烦,说明齐永泰不认可这种做法,可他后面又问及了为何要把崇正书院拉进来,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既然要否定这事儿,那无论崇正书院有无牵扯进来,都无关紧要了,但既然问及,说明齐永泰内心其实已经接受了可以搞这个登坛论政的设想,无外乎就是觉得还不那么完善,或者还有一些值得商榷之处罢了。
揣摩心思一直是冯紫英的强项。
设身处地从对方角度来考虑利弊得失,这是最重要。
在向杨嗣昌提出这个设想时,冯紫英就已经把前因后果考虑周全了,甚至也考虑了如果一旦遭到否决,该如何补救。
但现在不用了。
“知错了么?”
见冯紫英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垂下头不做声,齐永泰嘴角掠过一抹笑意,但随即收敛无迹。
“弟子知错。”冯紫英老实回应。
“错在哪里?”齐永泰追问。
“弟子错在过于自负狂妄,先斩后奏,……”冯紫英抬起目光,坦然回望。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认可此事?”齐永泰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书卷,他要好好考考对方。
“嗯,弟子狂悖,揣摩山长和掌院心思,那等情况下,便擅作主张了,但弟子一心为书院,此心可照……”
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头,齐永泰正sè道:“把你的理由说足说够,若不能说服我,这青檀书院你也就不必在呆下去了。不要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大家看不懂,也不要以此小看天下人,小胜靠智,大胜靠德,若是一味揣摩人心,必招反噬!”
齐永泰温润淳和的目光落在冯紫英脸上,语气并不严肃,但是却让冯紫英悚然而惊,一时间不敢言语。
冯紫英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小看这个时代人的智慧了。
或许他们由于时代原因在某些方面的见识不如自己,但是绝不代表他们在人情世故和观风辨势的能力上就差了。
相反一辈子浸润在这其中,他们的政治嗅觉甚至更为敏锐而犀利,远胜于自己这个半吊子。
见自己的敲打,算是起到了一点作用,齐永泰也不为己甚。
此子机敏聪明,却又格外深沉老到,诸般表现集于一身,的确是一个妖孽般的人物。
齐永泰觉得只能用“妖孽”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
先前乔应甲对此子的形容他还觉得言过其实,但现在齐永泰甚至觉得远远不足以描述此子。
“说吧,理由,你是怎么揣摩我和东鲜心思的?你都敢这么说,怕也是笃定得紧吧?”
说内心话,齐永泰还是很期待这家伙再表现一番的,每一次表现都能给他一些新的启迪和感悟。
“山长,弟子是这么想的,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都是当代文坛大儒,特别是在南方士林名声更大,此次北上固然有山长和掌院相邀讲学之因,但弟子以为恐怕也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在其中,……”
齐永泰目光微动,面sè不变,但心中却涌起巨澜。
此子难道连这一点都看穿了?
或者说都能觉察到?
还是有人点拨?
“哦?讲。”
“他们是士林大儒,但和山长一样,也是官身在身,不过暂时蛰伏罢了。”冯紫英没有客气,“山长能看到的,他们也能看到。”
“唔,你觉得他们也是有为而来?”齐永泰面无表情。
“或许有一窥上意之心,抑或有浑水摸鱼之意,又或者就是寻找机会。”冯紫英淡然道:“但弟子相信这讲学论道肯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否则很难解释去年到今年这么久,邀请多次都迟迟不来,恰恰是皇上一有动作他们便坐不住了。”
妖孽,绝对的妖孽!
齐永泰按捺住内心的震惊,盯着对方:“紫英,你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齐永泰绝不相信对方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回山长,有些是弟子与父亲日常交谈中了解到的,有些是乔公无意间提及弟子自己揣摩的,还有今日弟子与即将赴任山东的沈公也有交谈,沈公对弟子亦是十分提点,……”
齐永泰知道沈珫与乔应甲有旧,此番沈珫到山东任职,亦有乔应甲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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