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齐永泰和王永光以及官应震都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二人一路行来的探讨斗口。
他们可不认为这二人是真的和而不同了,作为江南士林的代表,无论是经义水平和风范气度,亦或是城府修养,那都是一等一的,绝非表面所见到的那么简单。
作为主人,齐永泰还是很客气的chā话:“当时兄,我们青檀书院可能和你们白马书院情况略有不同,我们书院规模小,学子大多来自贫寒家庭,所以我们更提倡能自己做的自己做,这也算劳其筋骨的一种锻炼吧,当然读书肯定是为本的,否则我们这些学生何须不远千里而来到我们青檀书院?”
这话隐含机锋。
青檀书院开始招收南方士子时,也引起了白马和崇文书院的一些不满。
原来是划江而治,但现在青檀书院俨然要以xiōng怀天下的格局来布局了。
而白马和崇文书院两家受益于江南本地士绅的支持,又不可能骤然转向招收北方士子,所以也引起了双方的一些纠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檀书院邀请缪昌期和朱国祯北上讲学,也是一种缓解双方矛盾的一种姿态和举措。
缪昌期瞟了一眼齐永泰,却没有再多说。
还是要给主人一份薄面的,而且人家也说的是实话,青檀书院本身就是几大书院中最寒酸最简陋的,捐资人要求苛刻,自然就收入菲薄,这副小家子气象怨得谁来?
“走吧,当时,来一趟京师,青檀和崇正书院不可不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啊。”朱国祯微笑着当了好人,“有孚兄,今日上午我们现在青檀这边看看,下午去崇正书院走走,今晚咱们可是难得一聚,就要叨扰了。”
“能请得文宇兄和当时兄来崇文,也是崇文的荣幸,乘风兄和东鲜兄虽然和我们相隔只有几里地,但却少有见面,今晚共谋一醉,也算是加深邻居的感情吧。”王永光说话就要朴实许多:“嘉宾兄什么时候到?”
“嘉宾可能要晚一点儿。”官应震回答道。嘉宾是汤宾尹的字,当然他也的确当得起嘉宾。
一行人在几名学子的陪同下开始参观青檀书院。
韩敬、练国事、冯紫英和许獬等人肯定要做陪,像崇正书院的杨嗣昌、自然也就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韩敬和许獬不用说,这二人都是南方士人学子,本身都在江南青年士人中很有名气,都曾经拜会过缪昌期和朱国祯,所以很熟悉,练国事虽然未见过二人,缪昌期和朱国祯也都知道此子,上科春闱没发挥好,但其经义底蕴和文才都还是颇受期许的,下科都认定他绝没有问题,只是看能不能冲击三鼎甲了。
倒是冯紫英这个明显要比韩进、许獬和练国事小一大截的少年郎让缪昌期和朱国祯颇为好奇。
“乘风兄,这一位少年郎是何许人啊?龙骧虎步,英气勃勃,不类你们青檀书院的学子啊。”朱国祯打量着冯紫英,含笑问着齐永泰。
“文宇兄此言差矣,此子可是实打实的咱们青檀书院学子,紫英,还不向平涵先生和西溪先生请安?”齐永泰捋了捋下颌胡须,面sè温润亲和,也隐藏着一抹自豪。
“冯铿冯紫英见过平涵先生、西溪先生。”冯紫英自然不会失了礼数,恭敬的拱手鞠躬。
“哦?!你就是冯紫英?”朱国祯和缪昌期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还是被冯紫英的外表给震了一震。
都说此子虽然年yòu,但却是胆魄过人,且极具急智,到青檀书院读书也是乔应甲而来,也引起了很大争议。
但看齐永泰的表情,似乎是对此子格外满意。
齐永泰是什么性子,他们都知道,可是不会麦乔应甲面子的,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学生正是。”冯紫英依然恭敬。
“唔,都说你山东之行,独闯匪xué,协助官府立下大功,堪为人表,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朱国祯满意的点点头。
他倒不至于嫉妒一个少年郎,虽然也有些感叹青檀书院借此机会扬名,但这却是人家扬名在前,你招纳人家在后,不是什么多光荣的事情。
“平涵先生过誉了,学生不过是机缘巧合,恰逢其时,全赖漕督李公、御史乔公和总兵陈将军等人果决勇为,方能一举平叛,学生实不敢贪天之功。”
说得恭礼有加,即便是连看冯紫英有些不太顺眼的缪昌期脸sè都要好看不少。
李三才素来与南方士人亲善,是朝中少有的北方出身但却与南方官员和士林关系密切的大臣。
此番山东平叛,个中原委众说纷纭,但是李三才却在其中得益不小,所以很多人也都是认为此乃李总督之首功,所以见冯紫英这般推崇,跟随缪昌期和朱国祯来的南方士子都是脸sè欢喜。
“唔,你也无需自谦过甚,老夫也听闻你在其中的确胆魄过人,协助官府力平此乱,避免了给山东百姓的一场浩劫,善莫大焉。”朱国祯微笑着看了一眼齐永泰和官应震,“乘风兄,东鲜兄,这等学子入青檀,切莫浪费了啊。”
“文宇兄如此推崇此子,也请文宇兄和当时兄有机会不妨多点拨一二,此子经义尚且浅薄,入书院之后虽说刻苦用心,但是距离我等期待尚远,还需苦读打磨啊。”齐永泰和官应震交换了一下眼神,平静的道。
“呵呵,乘风兄何须如此谦虚?你和东鲜兄乃是文坛大才,哪里lún得到我等来点拨?”缪昌期却主动接上话,斜睨了冯紫英一眼,“余听闻此子在大护国寺与杨文弱辩论,甚是桀骜,可有此事?”
整个场中气氛顿时一滞,连带着旁边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王永光表情都难以淡定了。
这特么是要搞事儿啊,冯紫英瞟了一眼在一旁脸sè变幻不定的杨嗣昌。
杨嗣昌身份比较特殊,和入青檀书院的冯紫英一样。
杨嗣昌是湖广人,论理该属于南方士人,但其父杨鹤长期在京为官,杨嗣昌虽然在湖广家乡就名声很大,但是却没有去金陵的书院,而是北上来了崇正书院,这自然就让南方士林有些不满。
缪昌期此时突然发难,明显就是要挑事儿。
但人家是南方士林领袖,维护南方学子的名声,好像也没错,你杨嗣昌不可能不领情。
而同为北方书院的崇正书院也因为作为杨嗣昌所在书院,也不可能不维护支持。
可如果你要附和支持,那无疑又会招来自家书院以北方士子为主体的学员不满,所以这也把作为崇正书院的王永光给推上了火炉。
齐永泰和官应震虽然早就料到这场讲学活动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的就过去,但是也没想到缪昌期这个家伙如此早就开始发难,而且手段也相当高明,居然是用冯紫英与杨嗣昌的辩论来作为由头发难。
这一手一下子就把本同属北方书院的崇正书院给直接搁置在了一边,让王永光不好帮腔不说,一旦引发激烈争论,还可能引起崇正书院那边对青檀书院的不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冯紫英身上,就连齐永泰和官应震一时间都不好chā嘴。
大护国寺辩论一事也被京师城中好事者吵得沸沸扬,但毫无疑问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冯紫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以下犯上挑战京师三大才子了。
从挑战权威的普通人心态来说,当然喜欢看到这一幕,但是从士林中讲求规矩的这些大儒们看来,这是在颠覆规矩秩序。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第四十九节 牛刀小试(第一更求月票!)
“西溪先生的话,学生不敢苟同。”
无人好chā话,那就自己上。
冯紫英也意识到这一场打压风波是迟早要来的,对方明显就是要来寻衅挑事儿,只不过这厮倒是会找机会,想要挑起青檀书院和崇正书院这北地书院之间的内部之争。
缪昌期也没想到此子真的是如此桀骜,换个别的人,也许就恭恭敬敬的接受自己批评,甚至请自己继续批评了,再不济也不该老老实实的不言不语缩在一边儿了,这个家伙居然敢反驳?
“俗话说得好,灯不拨不亮,理不辨不明,学生和文弱兄的确在大护国寺里有一番辩论,但是我和文弱兄都觉得这是一些学术观点之争,甚至是一些针对当下士林中一些不思务实却喜好卖弄的不良习气的看法,应该说我和文弱兄最终取得了一致意见,所以也才有这一次我们青檀书院和崇正书院联手举办这样一场经义学术切磋探讨活动。”
冯紫英毫不客气的就把杨嗣昌拉下水,想置身事外?哪有那么容易。
说好要就有些风气上的问题来和南方士林来一次交流,这个时候看到人家替你说话,你就想偃旗息鼓或者暂时搁置了,这恐怕不该是一个有风骨的士人学子的品行吧?
见冯紫英的目光望过来,里边似乎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味道来,杨嗣昌也是脸一热。
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还远未混到像他老爹那样在官场里如鱼得水的地步,基本的道德观还是具备的,起码在这种场合下,他还真做不到翻脸不认,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就说不清楚了。
“哦?学术观点之争,不良习气?”缪昌期何等人,立即就听出了冯紫英话语中隐藏的意思,脸sè一寒:“你小小年龄,进青檀书院多久,就敢妄谈学术观点之争?不良习气,你懂得什么叫不良习气?”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既然这厮如此不客气,冯紫英也就没打算退让了,此时退让除了让书院失sè丢脸外,收获不到任何东西,没人会认为你是在尊重前辈,尤其是南北之争如此分明的情形下。
如果不是考虑到太过伤人,他差点儿就要说乌龟活一千年也是乌龟,和年龄大小无关了。
“我想大周也没有哪个律法规矩不允许大家进行学术探讨,士林中也没有说普通学生就只能闭口不言只能听学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只能培养出一帮亦步亦趋听毫无风骨的傀儡?难道说江南士林文风尽皆如此?”
“昌黎先生也曾说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不禁相互切磋探讨,怎么我和文弱兄的一番探讨就要上升到妄谈的高度了?那谁才能谈,只有西溪先生一个人自说自唱么?其他人都只能阿谀附和?”
冯紫英撕破了脸就要开始发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是师长前辈,也不可能样样正确,朱子亦云,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泉活水来,这正是我们士林学术水平不断攀升的根本,上古先贤亦有不明白之事,为何到了当下,反而不能争辩,只能听从了?”
这个时候缪昌期才领略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厉害。
根本不接自己的话题,而是带着周围众人的注意力跟着他的话题转,而且采取这种咄咄bī人的态势一下子就把大家的兴趣吸引了过来,而这是他们的主场,同仇敌忾,自然就能把气势一下子提了起来。
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缪昌期勃然大怒。
这等情形下几乎就是受辱了,哪怕他知道此次来青檀书院讲学肯定会有一番舌剑chún枪的交锋,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但是这一上来就冲突,而且更关键的是和一个刚入书院的毛头小子言语交锋,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乘风兄,东鲜兄,这就是把你们青檀书院尊师重教的风纪?”朱国祯不得不出面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既达不到此行来的目的,而且也只会招惹一身难堪。
一个初出茅庐之辈,先前自己还在夸赞,你缪当时却突兀的要借势立威,这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都有点儿不给自己面子了,换个人都得要给你难堪了。
但朱国祯知道这个老友就是这个脾性,考虑问题不周全,性情急躁,脾气又臭又硬,做事儿就是这样不管不顾。
问题是这等情形下你就算是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又如何?
能涨你缪昌期的颜面还是增添你的名声?
到最后到处流传的话题都是你缪昌期欺负一个十三岁的青檀书院学生,甚至还不堪的就说是你和一个青檀书院学生口舌交锋,如何如何……
你缪昌期何许人?那冯紫英又算什么?
这能对等么?
怎么看都是你吃亏丢脸,而且是吃大亏丢大脸!
“紫英,还不赶紧向西溪先生赔礼道歉?”官应震厉声道:“太放肆了,西溪先生乃江南名士,蜚声文坛数十年,岂是你一介末流可以对话争论的?不管什么理由,都是狂悖无礼,简直有辱我们青檀书院名声,道歉之后立即与我下去!”
听闻官应震严厉批评之后,冯紫英毫不犹豫的立即躬身行礼道歉:“西溪先生请原谅学生,学生不懂礼数,妄言狂悖,还请西溪先生多多批评,学生必当谨记在心,……”
见冯紫英把态度做得如此之足,缪昌期也只能勉强忍下一口恶气,寒着脸摆摆手,不再言语。
bào怒之后他也就意识到了问题。
自己和这等末流争论什么?简直是有辱身份!
想到这里,缪昌期越发觉得自己先前似乎是上了这个家伙的恶当。
对方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撩起话题,尤其是那些个不良习气明显就是指江南士林中崇尚清谈的风气,惹得自己勃然大怒,一怒之下失了分寸和对方争执起来,这莫不是官应震的手段?
齐永泰是个大气恢弘的性子,缪昌期还是清楚的,应当不屑于此,但是官应震这厮却不好说了。
这厮虽然名义上是南方士人,但是却是湖广那边的,素来和江南士人不和,而且手段辛辣刁钻。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被平息下去了。
不过哪怕是青檀书院那些年轻学子们,也都意识到这一场讲学论道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山长和掌院这一次邀请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来讲学,似乎还隐藏着一些更深层次的意义和目的,只是他们这个年龄和阅历还领悟体会不到。
“文弱兄,你不厚道啊。”二人脚步放慢,冯紫英微笑着道:“官掌院为我缓颊解围,我这一次可就成了罪人了。”
“紫英,此事愚兄的确汗颜,只是当时愚兄也为难啊。”杨嗣昌苦笑着连连作揖表示歉意,“愚兄也没想到西溪先生心xiōng竟然如此狭窄,不过,紫英你也应该觉察到西溪先生可不是单纯冲着你来的啊,怕是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才对。”
“嗯,他们自然清楚自家事,而且青檀书院也好,崇正书院也好,也不是守口如瓶的所在,这么些天了,多少也有些风声传出去,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人脉厚实,在京师城一样有人替他们打探消息,文弱兄,要看清形势啊,小弟想,或许令尊已经有了一些觉悟了,……”
眼前这个少年郎一双英气勃勃的眼中闪动着智珠在握的目光,看得杨嗣昌内心竟然一寒,这家伙难道看穿了这一切?
强自镇定的平静了一下心绪,杨嗣昌抽动了一下嘴角,故作不知地道:“紫英说笑了,家父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可没有多少心思来关注这些,……”
“是么?”冯紫英也不在意,笑了笑,“那你们王山长肯定是能明白的。”
杨嗣昌觉得一丝汗意从脊背上渗出。
面对这家伙,他竟然有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格外不舒服。
不过仔细回味,好像又觉得人家话语里也没有太多其他意思,难道说是自己想太多?
“好了,文弱兄,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对我们北地书院有成见也好,想要借势立威也好,那都该是山长他们去cào心的事情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谈经论道,小弟甘拜下风,但是我们青檀书院也有我们自己的特sè,相信会让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他们耳目一新的。”
杨嗣昌目光一凝,郑重其事的道:“紫英,听说你们书院也准备在这次讲学论道活动里来一次辩论大赛?”
冯紫英知道这种事情是保守不住秘密的,一来这些学生们口无遮拦,就算是打过招呼也难以保持,二来很多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所以也只是提醒大家不要过于炫耀。
那么相隔几里之地,而且本身就有很多是乡人的两所书院学子了解到这些情况就很正常了。
”文弱兄既然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嗯,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他们的白马和崇文书院不是也喜欢经义辩论么?不是自诩忧国忧民么?”冯紫英语气里充满昂扬自信,“那就请他们看看我们青檀书院的学子表现如何了,和他们的学子究竟又有哪些不同!”
杨嗣昌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一时间有些神思恍惚,好像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在这个家伙算计之中。
那自己的一切呢?或者从大护国寺那时候开始就是如此?
数风流人物 理直气壮呐喊求300张月票!
老瑞六点钟起来码字,到现在第二更已经码完,正在码第三更,预计到中午能够码完第三更。下午码第四更,然后晚上还要准备明天的基本三更!
老瑞这个年龄熬夜不容易了,但是说了加更就要加更,今日一万二一定要送到!
所以兄弟们检查一下票兜,能不能给老瑞一份惊喜月票!
三八节了,祝兄弟们的另一半幸福快乐,也祝还没找到另一半的今年结束单身,找到美好的另一半!
最后,再喊一声求月票!
《数风流人物》理直气壮呐喊求300张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数风流人物
》顶点中文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dingdiansk.com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第五十节 要出大事儿(第二更求月票!)
第二日上午的论述经义对冯紫英来说索然无味。
无论是朱国祯的论述《周易》,还是缪昌期关于《四书集注》的一些新解读,又或者是官应震和王永光在《礼记》上的一些见解讲述,对于冯紫英来说都显得太过枯燥了。
这个身躯里的三观早就定型,再要用《四书五经》来重新塑造,显然已经为时晚矣。
不过不得不说这几位大儒们的论述很有意境,哪怕是冯紫英最不满的缪昌期,人家能在江南士林中稳坐高位,那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当被抽起来询问看法时,冯紫英也是毕恭毕敬,不吝谀美之词。
虽然不可能就让缪昌期就此改变对他的看法,但是起码表面上的颜sè还是要好看许多了。
面对讲台第一排一直空着十来个位置,一直到正式开讲之后,才陆续有人前来。
看见是官应震亲自去迎进来,冯紫英就知道身份不简单,而且也是一个年龄不大,大概就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器宇不凡,就更让人惊讶了。
他不认识,周围的同学们也都不认识,但是场下肯定还是有一些人认识的。
尤其是第二三排坐着很多来自京师城里如太常寺、国子监、鸿胪寺等闲散部门的官员们,也还有些六部的闲散小官们,他们本来没太多事务,寻找着机会溜号就来这里听一听来自江南大贤们的论经述义。
“是义忠亲王世子!”杨嗣昌脸sè有些难看。
果真被这个家伙说中了。
之前父亲就提醒过自己,这一次崇正书院和青檀书院把这样一场活动规模和盛事造得这样大这样高,肯定会招来无数有心人的关注,书院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要自己小心行事。
不出所料,这义忠亲王世子就来了。
坐在台上的王永光脸sè同样难看,义忠亲王那边给他的承诺就是不会来,但是没想到义忠亲王没来,他却把自己世子派来了,这特么岂不是比他自己来更显眼。
朝中上下都知道义忠亲王世子自小就是最受太上皇器重的,从三岁开始就被养在宫里,在太上皇跟前读书,几乎就是为皇太孙的架势培育的,而世子的母亲更是仁孝皇后的嫡亲侄女。
齐永泰也是微微sè变,但此等情况下,义忠亲王世子已经来了,断无拒之门外的道理,而且还得要毕恭毕敬的安排到第一排就坐。
冯紫英没太在意。
事实上他清楚这样一场盛会多少都会吸引到一些外部势力的关注的。
士林是什么?是文官群体的根基,是民心的风向标所在。
自唐以后,每一个王朝就是通过科考来掌握士林,实现士林群体中的优秀群体进入到朝廷,进而实现自身的统治。
这样一场士林盛会,朝廷岂能不关注?
但义忠亲王士子的到来的确还是有些让冯紫英有些意外,这也更加深了冯家要从武勋群体中淡出的决心。
太上皇看来还是在和义忠亲王黏糊不清,而义忠亲王可能也就有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嗯,或者说也不能叫不切实际,如果太上皇真的出手全力支持义忠亲王的话,翻盘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太上皇有这个决心和魄力么?
魄力或许以前壮年的时候有,这从他敢于废太子就能看得出来,但现在呢?
十多年都过去了,甚至新皇都登基了,他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逆势而为么?
冯紫英认为哪怕是自己坐在他那个位置上,恐怕都不敢下这个决心了。
可义忠亲王未必会如此想啊,太上皇的这种态度,加上至今仍未放权,可能就会让义忠亲王生出某些希望来,尤其是武勋仍然站在他这一边,而文官群体似乎又不太喜欢这个年轻时候就不喜经义诗赋的皇上。
这一点上他已经通过各个渠道映证了。
这很危险。
义忠亲王是嫡长子,而孝仁皇后又是太上皇的最爱,还有一个颇受太上皇看重的义忠亲王世子,嗯,看这副皮囊,的确很让人激赏,连许獬和对方站在一起,都要欠缺几分豪迈和贵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