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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鸣(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y无谓悲伤
叶姿抿紧了chún,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有父源,即便是母本也只是基因提取,而且还是千年以前的……”
“但你还是那么年轻有活力。”叶淮想要笑一下,却咳嗽了起来。“你一直是我的女儿,叶姿……”他吃力地边咳边说。
泪水流过叶姿的脸颊,叶淮勉qiáng止住了咳嗽,喘息着道:“我之前……请曹翰帮你伪造身份……送你到地球的另一端去……”
“爸爸。”叶姿望着他,道,“我跟曹叔叔说了,我不想再过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那你?”叶淮很是忧虑。
叶姿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带着眼泪微笑道:“我已经做好了打算,曹叔叔也答应了,您不用担心。”
“是吗……”叶淮疲惫地点点头。她从口袋中取出那支金簪,道:“爸爸,虽然在北辽的那段时间里我也饱经磨难,但我很高兴的是,我遇到了一个朋友。”
叶淮看着她的眼睛,“是男孩子吗?”
叶姿点点头,随后又道:“跟我一起去雪山的人。”叶姿说到他,眼里便含着温柔,却又有掩不住的哀愁。“爸爸,我多希望你当时能回过头多停留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叶淮似乎明白了女儿的心意,“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叶姿抿着chún,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害怕吗?”叶淮不无担心地望着她。
她深深呼吸着,道:“爸爸,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他疲惫地笑了笑,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边低声说道:“会……你始终是我的……女儿。”
那天晚上,叶淮再度陷入了昏迷,此后他再没有醒来。叶姿一直陪在他身边,直至仪器上的数字渐渐化为0。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qiáng,但在医护人员拔去叶淮身上所有仪器连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曾经有过父亲身影的病房不久之后就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过一样。曹翰来安慰她的时候,说到刚得到的消息,上层对于她的争议已经越来越大,主张保护她性命的一派明显力不从心,也许很快就要做出妥协。
“到了要做决定的时候了。”曹翰道。
叶姿坐在病床上,呆呆地道:“我想请您再帮一个忙。”
“什么?”
她说出了那个请求,曹翰很是惊讶。“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不知道。”她木然摇了摇头。
“有相关的科学家做过研究,但是他们都是通过长期服药或者其他手段来达成目标,没有这样短期qiáng行改变的!”曹翰越说越激动,“或许这样会要了你的命!你难道是受刺激太严重了吗,叶姿!”
她的视线在泪水间渐渐模糊。“但是我没有办法……我都没有告诉我爸爸……”
“我不能这样做!”曹翰气恼地走出了房间,叶姿愣了一下,随即飞奔着追了出去。
虽然曹翰觉得叶姿简直是异想天开,但在她的qiáng烈请求之下,最终还是动摇了。“但是你这样做的话,很可能危及健康……”他颓然坐在实验室里,看着始终盯着他不放的叶姿。
“我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医学方面的专家,请您帮助我,在最大限度下对我的基因进行改造。”叶姿哑声道,“否则的话,我无法再面对自己的感情。”
曹翰使劲地推了推眼镜,皱眉道:“其实即使你想动用时空穿梭机,我可以尽力把你传输到之后的某年,你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时代?”
叶姿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不能把他丢在那儿,我答应过他,会回去找他的。”
“萧凤羽是吗?”曹翰点开智能本,指着屏幕上的字,“你也已经看到了,根据仅存的记载,他在肇煌元年就死在了勉州城外的战乱中。”
叶姿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起。
曹翰为打消她的可怕念头,又加重语气道:“历史上已经有了记载的事情,我们是无法改变的。否则就是出现了悖论,这在科学上也是行不通的……肇煌元年,就是你之前离开的那个时间段,北辽的最后时代。萧凤羽他已经死了,叶姿。”
她拼命地呼吸着,屏住了即将涌出了的泪。
“就算他真的死在了那一年,我也要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叶姿努力地笑了笑,“不然我会失信的。”
时空穿梭机再度开启之前,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最后的检查。曹翰提醒叶姿:“虽然之前已经进行过多次试验,但我不能保证传送的时间和地点都jīng确无误。”
“我只要在凤羽出事前赶到那里就可以。”叶姿认真道,“或者您就把我送回当时离去的时间与地点……”
曹翰叹了一口气,领着她走进了那间庞大的房间。空间中浮动着幽蓝sè的光环,叶姿睡在了正中间的透明台子上,那些蓝光轻轻浮动,她就像在梦中一样。
“准备tiáo整数值。”曹翰用对讲机向外面的cào作人员下达命令。
“滴”的一声响,正上方亮起了无数道白sè光束,叶姿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放在xiōng口。随着光亮越来越猛烈,她感觉自己的身下的台子似乎正变得灼热,随后,自己的四肢则像是正被什么力量托起一样,悬浮在了半空。
“倒计时开始。”曹翰按下了一个暗红sè的按键。
外面的工作人员一一开始自己的工作程序,可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警报声打破了寂静。一名穿着白sè制服的人匆忙奔来,手捂着肩膀,指间滴落着鲜血。“博士,外面有人冲进来了!说要搜查!”
工作人员们惊慌起来,曹翰通过耳机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情急之下按下通话键:“立即开始时空传送!”
“但是程序还没有检验完毕!”一人按着屏幕急忙道。
“来不及了!”在曹翰的命令之下,所有人都按下了传送确定的按钮。悬浮在半空中的叶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觉身子一轻,仿佛凭空撤去了所有重力,随后又有一股qiáng烈的引力将她吸往了遥远的后方。
一片雪从枝头徐徐飘下,落在了她的眉心。
她睁开眼,望到的是湛蓝的天。
如絮的白云缓缓浮在雪山上方,四周静谧安然,只在风过之时,才会从枝头岩石间偶尔坠落些许积雪。叶姿吃力地撑坐起来,在雪地中坐了许久,才适应了这种极度的温差。随后,她便奔向了那座熟悉的雪山。
手脚还是酸痛难忍,但她不顾一切地往上攀爬,直至爬上半山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当时华盖峰沿途都有北辽士兵,可是现在周围却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叶姿心头一惊,可短暂的错愕之下,她还是拼命地往山峰而去。
曹翰真的将她送回了当初离开的地方,虽然山下找不到别人,可她还是相信只要她登上峰顶,就会遇到等着自己的人。
冰雪在指间簌簌落下,她连喘息的时候也没多留给自己,竭尽全力地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发丝被风吹起,迷乱了视线。在就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叶姿终于回到了山顶。远处浮云朵朵,阳光照耀着雪山,泛起刺目光芒。灰白sè的石碑伫立于苍穹之下,上面的字迹依旧斑驳,可是周围空无一人。
离开时的混战似乎从不曾发生,地上的鲜血似乎从不曾存在,她的眼前依旧浮现着凤羽为她挡住刀剑的身影,但现在她却找不到他的踪迹。
叶姿奔到石碑前,仓惶地朝着四方张望。“凤羽!”她用最后一点希望喊着他的名字,然而这里依然只有连绵雪山与皑皑白云,以及卷拂起她的长发的朔风。
她瘫坐在了石碑前。
凭着想要再追寻他踪迹的一丝信念,叶姿跌跌撞撞地下了山。她在荒野艰难行进,终于在日落时分走出了雪山之域。
前方隐约有村庄的影子,她满怀希望地往那边奔去,想要探听凤羽与耶律臻他们的下落。可还没等她靠近,远处尘土飞扬,一列骑兵扬着马鞭飞驰进村,顷刻间原本还宁静的村庄中满是妇孺的惊叫声。叶姿急忙躲在道边,不多时,那群骑兵便抓着两个少女出了村庄,其后五六个村民疾奔追出,反被他们踢翻在地。那些村民皆是年老体弱之人,眼见骑兵抓着少女扬长而去,只得在后面哭喊不已。
叶姿辨不出那些士兵到底是什么来历,急忙冲上前扶起一名老者问及此事。那老者悲叹道:“我们也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或许是新宋的,或许是朔方的,这些年来他们谁有空闲了就来打劫抢人,村子里已经逃得差不多干净了!”
叶姿诧异道:“这不是北辽境内吗?!为什么他们能这样长驱直入?!”
旁边一名老妇从地上爬起,抹着眼泪道:“哪里还有什么北辽,小皇帝都被新宋人抓走,留下我们这些百姓没人管!”
“你说什么?”叶姿的心猛然一沉,不由急问道,“现在是哪一年了?”
老妇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竟答不出来。老翁见叶姿装扮古怪,怕是个难缠的人物,急忙答道:“照理是肇煌三年,可国君都被俘虏,这年号也算是废了……”
“肇煌三年……”叶姿怔怔念了一句,本就浑浑噩噩的心好似又被重重砸中,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
拼命回忆在智能本上看到的历史记录,她才终于记起,北辽新君登基年号定为肇煌,而关于凤羽的记载,则只有寥寥数语。
他最终死于肇煌元年。也就是她在华盖峰离开之后的不久。她本想利用时空转换回到当初,即便无法改变历史,她也不想让凤羽独自面对战乱,最终孤单死去。
而现在,她虽然回到了华盖峰下,却已经是过去了两年有余。
叶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那个村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选择了哪个方向,她只凭着一种本能继续不停地走,直至jīng疲力尽,倒在了荒野中。
醒来的时候寒星漫天,一粒粒皓白遥远,像是望着她的眼。
不知何处传来了寂寥的号角声,空空荡荡,渺然无迹。她想要继续寻找,可才试着站起,便是一阵剧烈的晕眩席卷起来,让她再一次重重跌下。
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叶姿抿紧了嘴chún,她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崩溃,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自眼角缓缓流下,滑落在乌黑的鬓边。
叶姿一直记得,她在离开凤羽之前,曾告诉过他,她会回来。
为了完成这样的承诺,她又开始了另一段征程。依照历史的记录,她去了勉州。就算,就算是这个世上再看不到他的容颜,她也想要到他最后存在过的地方去。因为那里保留着他生命的遗存,她要最大限度地接近他,哪怕是一丝呼吸的痕迹。
昔日的军事重地如今已经衰败冷清。北辽末代国君登基后就面对着新宋与朔方的入侵,新宋国君死在勉州后,朔方又趁机大举进攻,在南平王的主和qiáng谏之下,耶律致答应与之谈和,但付出的代价是削割了大量的土地。此后新宋国内又立新君,为压制朔方而与伏罗联兵攻打北辽,不久之后耶律致被俘,而南平王反投诚成了新宋的大臣。
叶姿站在勉州城外,远处荒野空旷,前方山峦间满是碎石,土地一片焦黑。
据当地人说,当年新宋国君赵鸣便是死在这里。熊熊大火烧尽了山林,将一切夷为平地。她曾问及有没有见到萧凤羽,但北辽人对他似乎避之不及,即便是谈到的也多是含有怨恨。
有的人看不起他屈服胆怯投降于新宋,有的人埋怨他害死了赵鸣才引起更大战乱。他本是被放逐去朔方的质子,在北辽人心中占不得什么地位,更遑论此后有人将他所做之事与其在朔方居住了十年的经历相联系,认为他其实是朔方的jiān细,为了摧毁北辽才回到了上京。
叶姿在听到那些议论的时候没有进行任何争辩。她只是在勉州城外的山下坐了两天两夜,随后,带走了一抔焦土。
她在荒乱的北辽流浪,从北到南,从冬到夏。
新宋、朔方与伏罗甚至其他国家的争斗还未停歇,有好几次,挥舞着旗帜的大军从远处奔过,号角声依旧凄怆幽长。这片土地上已经染尽了鲜血,就算她死在乱军中也不会有任何人留意。
可是她还是想念他,想念着他沉默安静的样子,牵挂着那个没有履行的诺言。
她怀揣着用方帕包起的那一抔焦土,觉得他就在不远处,甚至,就在她的心底。
就算有千人说他不好,可是在她心中,他就像一颗微微发着光的珍珠,曾经努力地想要照亮黑夜,纵使最终失败,依然不减光华温润。
【完】
作者有话要说:开放式结局,尝试一下。





鸾凤鸣(高h) 第106章 番外雪中古寺
彤云密布的苍穹yīn郁了许久,在日暮时分缓缓飘落了一片一片的雪花。
其时距离叶姿离开勉州已经又过去了大半年,这些日子里她随着北辽遗民四处逃亡,走遍了许多曾经繁华如今荒凉的城池,有些人在战火中死去,也有些人在半路上遇到了久别的家人,他们或悲或喜,而她依旧独自漂泊。
她在勉州停留的日子里并没有找到他的坟墓,也有人说乱世中很多人都无处葬身,但叶姿却因此而相信他或许就在某处,也或许正与她一样浪迹天涯。
每到一处,她都会向人询问着关于他的消息。在旁人眼里,她或许是个因战乱而神智不清的女人。然而她却近乎偏执地不愿放弃那个念头,只要有一个人给予她希望,她都愿意相信。
她向很多人打听有没有见过那样一个少年,他有深邃的眼,清瘦的脸,和不能走路的双腿。
她也曾多次听说某处有类似的年轻人,但当她满怀憧憬地奔去寻找时,看到的只是因战乱而残废了的士兵。
但叶姿还是不愿放弃,继续着自己的征程。
纷纷扬扬的雪花卷乱了天地,叶姿顶着逆向的风在荒原前行。前方迷茫一片,看不清道路,她正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忽有寥远的钟磬之声从远处隐隐传来。
她茫然四顾,这才发现在那遥远的东南方向,有一座石塔伫立于风雪之中。望着越来越暗的天sè,她便朝着石塔的方向迤逦行去。
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叶姿费尽力气才走到石塔下,原来此处果然有个古寺。北辽繁华时佛学兴盛,随着战火的蔓延,许多寺庙都毁于一旦。眼前这间寺庙的外墙亦被烟火熏得焦黑一片,显然也是饱受战乱侵袭。叶姿原还在犹豫是否要进去请求暂歇,但听后方脚步声急,回头只见有一群难民扶老携yòu地从野地而来,想必也是听到了钟磬声便寻至此处。
那些难民衣衫褴褛,在风雪中早已冻得瑟瑟发抖,才一到庙前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拍门呼救。过不多时,寺门开了半扇,两名僧人合手询问,难民们诉说无处可去的苦楚,僧人见他们可怜,便将寺门打开,让众人先进去避一避风雪。
众人感激之余一拥而入。叶姿却踟蹰着未曾跟随而去,一名老年僧人正待关门,望到这女子只穿着单薄的衣衫,默默倚着墙角站着,以为她不敢入内,便道:“女檀越,庙内有专门的厢房可容难民休息,外面天寒地冻,你是否要进来躲避风雪?”
叶姿见老僧面目慈祥,便打消顾虑,向他道了谢之后亦进入了这间古寺。寺庙地方虽不大,但绕过正殿后,叶姿惊讶地发现后院搭建了两个偌大草棚,里面皆是从各处流落在此的难民。有几名小沙弥正在为众人送上热茶,刚刚进来的那群老弱妇孺也已进了草棚之中歇脚。
老年僧人将她送至此处后便去忙碌,她站在草棚一角,望着纷乱飘舞的雪花,听着各种不同的话语,心绪甚是不宁。
一年即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甚至于在这样的境地间,她对自己的坚持竟起了怀疑。
是不是只为了一个未了的承诺而制造了虚幻的假象,用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在欺骗自己?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在地上积起了厚厚一层。
身后的难民们在互相询问着来自何方,试图打探家乡亲人的消息。她暂且收拾了一下低落的心情,也一如既往地向人打听起来,但众人纷纷表示未曾见过那样的年轻人,即便是有人说到类似的情形,叶姿在细问之下也会发现与凤羽有着太多的不同之处。
虽然早已习惯这样一次次的失望,她还是逐渐沉默下去,抱着双膝坐在了地上。
一个小沙弥先前正在给另一群人送热水,此时才得空挤过来,一边帮着其他僧人分发干粮,一边道:“女檀越刚才问起的人姓什么?”
叶姿一怔,急忙站起道:“他姓萧。”
“哦,那就不是了。”小沙弥遗憾地摇摇头,将干粮递给了她与身边的人。
叶姿愕然道:“莫非小师傅见过跟我说的相似的人?”
小沙弥行了个礼道:“我是想到了先前见过的一个人,他不能走路,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可他不姓萧,长得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叶姿的心悬在半空,一路上她曾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去寻过很多人,可每一次当有新的消息时,她还是会如此忐忑不安。
她还未及细问,另一名僧人向小沙弥道:“师弟,你说的可是前几天来过寺庙的那个年轻人?”
“就是他。”小沙弥道,“我还问起他是哪里人,他却避而不答。”
叶姿焦急道:“那他叫什么?住在何处?”
“他只说自己姓博,住的地方我倒曾路过看到。”小沙弥想了想道,“这个姓氏我从没听说过,倒不像是北辽人,也不像是新宋人呢,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流落到了此地。”
叶姿没顾得上吃一口干粮,向僧人们问了清楚之后,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古寺。
依照小沙弥的说法,那个年轻人也不知是何时起漂泊到了距离古寺不远的山岗下,那里原本建着一个小庙供奉观音,但因连年战乱,小屋被焚毁殆尽。僧人们本想在开春后重修小庙,天气还未寒冷时,小沙弥随着方丈前去整理废墟,却见半已坍圮的废庙中住了人。
当时那个年轻人跪坐在墙角,正吃力地搬来柴草准备取暖。方丈与之交谈了一会儿,见他十分可怜,便没有让小沙弥拆掉屋棚,相反还问询年轻人是否要去寺庙避难。然而他却摇头婉言谢绝,只是恳请他们能容其在此暂留。
他说他已经漂泊太久,再也没有力气去别的地方。
小沙弥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双腿似是不能站立起来的。于是方丈便让小沙弥师兄弟两人简单地修整了小庙,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因那个山岗位于古寺至城镇的必经之地,此后庙内的僧人出去化缘时便会时不时地看到那个年轻人。起先他们也会施舍给他干粮,但他只接受过几次,更多的时候是低声谢绝,只是挖着山下的野菜充饥。天气渐渐寒冷,野菜都已枯萎之后,方丈便让僧人在走过山岗时带个话去,请年轻人帮助抄录经文,以此来作为给予衣食的交换。
于是他便在这个冬季开始帮助寺庙抄写经文,用他尚算完好的右手。
他对自己的过往几乎不曾提及,僧人们不知他的家乡,不知他的年纪。他们只知道他废了双腿,脸上和手上都是伤。
……
叶姿走在风雪中的时候,想着的都是小沙弥说的话。
凛冽的风迎面卷来,雪飘在眼里,酸涩难忍。虽然不能确定这一次是否又要白跑一次,但她还是不敢放弃每一个机会。
循着蜿蜒小路,她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个坍圮了大半的小庙。虽然经过简单的重修,但庙门在大风中吱嘎晃动,窗户亦洞穿了几处,窗纸被吹得簌簌直飞。她站在庙门外,惴惴不安地朝着里面张望,可是里面一片漆黑,竟没有人影。
“有人在吗?”她又上前一步,扶着门框试探问道。
庙内还是寂静无声,只有风雪依旧。
她犹豫了一下,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这本就只有一个观音像,杏黄sè的帷幔上满是灰尘,悬在屋梁之下,四周空空荡荡,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堆着一层柴草,边上有一件极为普通的旧衣。
叶姿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不禁又出去四处寻找,可还是找不到那人的踪迹。
她在失望之余只得又回到了这个废弃小庙,关上了那破旧木门,点亮了佛台上的灯盏。微弱的光照亮了冷清的小庙,她缓缓走到墙角,俯身拾起那件旧衣,这才发现下面还整整齐齐地放有一方砚台与一支已经用得陈旧了的笔。
她望着那支笔,想到昔日与他在北胤王府中背书摹写之景,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阵的酸楚。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这支笔的主人究竟是谁。
悲伤之余,忽见柴草与墙壁的空隙间隐约露出了什么东西,在灯光下投映出奇怪的影子。她轻轻拨开柴草,很多奇怪的东西就展露在眼前。
都是用细绳与木枝捆扎而成的模型,有一个呈现出六角形状,下面还装有支架,用手拨动便可旋转;又有一个长方形状,顶端还系着一根绳索……
叶姿起初怔然,继而只觉天地翻转,紧攥着那个六角模型竟瘫坐在地。
一道惊鸿从心间飞划而过,她再度猛然站起,疯了一般往庙外奔去。天已经昏暗下来了,雪纷纷扬扬下着,地上的积雪已没过了脚踝。
她辨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发足狂奔,起初是朝着山上而去,但寻至山顶空无一人,便又沿着原路返回,想再往城镇方向奔去。
就在转过山脚的时候,风雪中传来了沉缓而又有节奏的“吱嘎”之声。她站在雪中,远处的小路已被大雪覆盖,而那个身影则在朔风乱雪中渐渐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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