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已如云烟

望着他的眼神，那么悲伤，含杂他看不透的内容，像一种无奈，夹杂着深刻却不能言说的恨意。
男人捏紧眉心，吹干双手，下楼出来西苑，朝正北方向走。
……
正楼，二层。
沈墨城独自上楼，并不清楚书房在哪里，眉目严肃地叫住一个经过的佣人。
佣人带路，朝南第三间，门锁着。
走廊只开了三盏射灯，光线偏暗，沈墨城伫立，眼波极淡，微低头点了根烟，没有任何兴趣打量装潢结构。
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半明半暗极具危险与凌厉感。
沈清书随后上来，开了书房的门，老式铜sè外锁。
男人修长的拇指和食指捻着大半截烟，往门沿上一戳，烟头的火星立时灭了。
沈墨城长腿迈进，单臂带上门。
眼中目视无人般，眉眼极是冷厉与不耐，“我没那么多废话跟你扯，我的妻子想她妈妈了，我来接岳母接到身边小住几日。”
他说岳母，听在沈清书耳朵里极是讽刺！
明知道小如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说也是父亲，承认是岳母，意思就是压根没把他这个父亲当根葱？
“你这是什么态度。”沈清书脸sè铁青。
挺拔伫立在屋子中央的男人，听见笑话般，此时转过身。
眼底寒戾悠缓地显现，“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态度。”
他伸出食指，锃冷地指着书桌后的气势不足的老人，口气生寒结冰：“楼下我太太苦口婆心放低姿态在求你，那是她在！她现在不在，我直接说，你不放人，我蛮起来，有的是千万种办法让你放人。来之前功课做得很足，你和池宛如并不是池夕生下来那年领的证，池夕好几岁了，池宛如完全糊涂之后，你们才有了结婚证成为夫妻！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未婚生女，神智彻底丧失后与人结婚，是否自愿？这里面我要深究，我就绝对有本事究出来，到时候，恐怕你不好看。”
“放肆！”沈清书脸沉如冰，气得捂住xiōng口：“你什么意思？就算我当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抛弃了你和你妈妈，过去多年，你事业有成，如日中天，你来找我的麻烦？！沈墨城，你再财大气粗，这里是沈家，你跟我横眉竖眼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不是怕报应，我他妈会把你送进坟墓。”





爱你已如云烟 第三百七十章
“你！”
他眉眼极度安静雅致，再懒得废话：“我这人脾气不好，没耐性起来，什么也干得出来。你自私了一辈子，替沈家沈浩宇想想，我不介意，再大动干戈一番。”
沈清书眼神灰败，竟是惧怕。
“父亲。”
书房门敲响，沈浩宇进来。
沈清书立刻出声：“浩宇，他要抢人，要抢走你如姨！小如和我生活那么多年，是我的妻子，他们凭什么？你说说理！”
沈浩宇预料到是这事，不过看见屋子里是沈墨城，着实一愣。
倒是意外，沈墨城竟会亲自前来。
顾爽爽怎么说服的这人？
沈墨城转过身，长腿凌厉生风，看了眼沈浩宇，毫无商量的语气：“就今天，把人带走。”
“我绝对不同意！”沈清书十分激动地大吼，心脏不好，弓着身子喘气。
“父亲。”沈浩宇走过去，从抽屉里拿药。
沈清书还要追出去，生怕沈墨城这会儿真把人弄走，沈浩宇拦住，头疼地说，“您先吃药，稳住情绪，如姨这会儿不会走，起码也得征求她的同意不是么？”
“她能有什么主意？那个顾爽爽狡猾，把女儿带来了，小如见到那娃娃状态就不对。”
沈清书吃了药，攥住沈浩宇的手臂：“浩宇，爸爸求你，你如姨不能离开爸爸，沈墨城态度qiáng硬不讲道理！你想想办法，小如，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
沈浩宇不表态。
关了书房的门，隔音之后，沈浩宇走到书桌前，双手chā进白sè长裤的口袋里。
对视沈清书，神sè淡淡，“父亲，您在担心什么？担心顾爽爽带着如姨去治病，把病治好了？”
“胡说！”沈清书没有抬眼，手抓着药丸，力度很紧，“我爱她，也希望她好起来，这些年又不是没带她看过医生，有用吗？脑部检查费事又伤身体，小如受不了……”
沈浩宇眼底墨了几分，冷声打断：“治病当然有一定代价。您别否认了，小宝出生，我11岁，二十一年过去，您没有带如姨求过专家名医，做的检查东一项西一项，这些我都知道。”
“你想说什么？”没料到养子也不帮自己，沈清书眼神惊慌而yīn沉。
沈浩宇看向别处：“现在顾爽爽找到尚在人世的亲妈，她想尽一份孝道的心情合情合理也合法，妈妈神经弱智糊涂，当女儿的带妈妈看病求医，说到哪里也说得过去。反而是您，阻止妻子求医治病，这没道理。顾爽爽怀疑您在掩盖些什么……”
沈清书目光低垂下去，恍惚而空洞。
沈浩宇看着老人的神sè，继续道：“我劝您冷静理智地考虑这个问题，真闹到法庭上，一，没有必要伤感情，二，您若真的在掩盖什么，不迷途知返，最后，您有可能会失去如姨。虽然她多年未曾清醒，但医学上说，任何奇迹都在每天的发生着。您与其一味地偏执，不如放下，对自己坦诚，毕竟您和如姨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感情真实的存在着，我不知道当年怎样，但我知道，人心肉长，如姨在岁月里，早已依赖你，对你有深厚的感情了，不管您放不放开她，我想，她都舍不得离开您的。”
一番肺腑，沈清书抱头，黯然泪下。
他为人懦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当年的事，他不愿意回想，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
没有自信，他一往而深，可小如呢？糊涂时的小如像是那么爱他依赖极了他。
但凡清醒恢复神智，小如，会不会离开他？
沈清书，不敢想，更不敢赌，守着自己和小如的一方小天地，还有几个年头能活？为什么顾爽爽就是不肯成全他？
……
沈浩宇出来书房，叮嘱佣人照顾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沈清书。
客厅里，顾爽爽围着屏风转来转去。
庭前大门处，沈墨城单手chā着西裤口袋站定，目朝外面，一脸冷峻地抽烟，随时要走的样子。
池宛如领着龙凤胎，前庭玩遍了，就去后院溜达了，像极三个小孩子。
沈浩宇下楼。
顾爽爽瞧了眼门口伫立孤傲冷漠的叔叔，凑到楼梯口，双手攥紧着问：“怎么样？”
之前叔叔下来，没事人一样，可那生人勿进的气场，顾爽爽也不敢多问。
不知道叔叔说了什么，没听见争吵，那么快就下来了。
沈清书答应了吗？
顾爽爽能才想到，叔叔语气肯定不是商量的语气，他的性格，多半是命令，不从就采取别的qiáng制手段！
这样闹僵，始终不太好。
希望沈浩宇和沈清书亲近的关系，能够劝动沈清书。
沈浩宇站在楼梯口和厨房的中间，面目清雅望着顾爽爽，“如姨呢？”
“带着宝宝们去后院了。”顾爽爽紧紧攥着沈浩宇的是视线，“是不是沈老先生松口了？”
沈浩宇抬手，指尖划了划鬓角，点头。
顾爽爽眼睛一亮！
“叔叔！我能把妈妈接走了！”
门口抽完一根烟的男人，冷漠在眼角眉梢，没什么表情。
顾爽爽扭头，笑着道：“沈浩宇，谢谢你啊。”
门口，那道身影听见，眸sè一冷。
沈浩宇说：“得跟如姨仔细点说明白，听听她的意思。”
“嗯！当然当然。”
顾爽爽撒丫子，欢欢喜喜往后院的门跑。
……
住惯现代别墅和陈旧小区的顾爽爽，头一次见电影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那种豪门世代感气息特别浓重的祖宅后院。
很大的地方，可是古朴，竟有繁茂的竹林。
流水拱桥，竹叶这个季节落了一些，扑在土地上，jīng致幽静很美。
往深处走，不知名的小花簇簇，秋菊淡雅。
一架手工秋千处，顾爽爽找到了池宛如，和小雪糕坐在秋千上，雪糕推着mm和外婆，欢声笑语一片。
顾爽爽眼底都好柔，温暖泛水。
走近时，池宛如停下来，微笑冲着顾爽爽说，“过来坐？”
妈妈，真像个小孩。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顾爽爽没叫妈妈，以免池宛如紧张。




爱你已如云烟 第三百七十一章
“哦，那你说。”
池宛如心情很好，眼角眉梢的高兴模样，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小雪糕。
顾爽爽把妈妈的手臂轻轻拉着，带到一边，眼睛看着小雪糕，冲池宛如温和地说：“对不起，阿姨，笨笨不能长久留在你身边，今晚或者最迟明天，她就要走了。”
“不要好吗？”池宛如胡乱着急地摆手，眉眼愁思痛苦。
顾爽爽抿着嘴角，抬头看妈妈：“除非……”
池宛如看到希望般，放大眼睛。
“除非阿姨您愿意跟我和笨笨一起走。”
“一起走？”
顾爽爽点点头：“是的，离开这里。跟着我和笨笨去我的家里，生活一小段日子，我会带阿姨您去医院，还有一些地方，不过我会照顾您，对您很好的。”
“那清书呢？”池宛如眨巴眼睛，反射性的会问这个问题。
顾爽爽了解，多年来，沈清书对妈妈来说，是依靠，是温暖，离不开，到哪里都理所当然要有沈清书的存在。
这个，还没有跟沈清书沟通。
但叔叔那里，估计不会同意的。
顾爽爽这么说：“阿姨，只是住一段很短的时间，我想带您看病，您的脑袋是不是时常有空白的感觉，那是失去记忆了。”
“记忆？”
顾爽爽望着傻傻的妈妈，很是心疼，“每个人都有记忆，才会完整。”
“哦。”
“阿姨，”她喊阿姨，多么心酸，只因为现在不敢喊一声妈妈，怕把人吓着。
“我跟您保证，您要是想念沈老先生了，我答应您立刻就能见到他，好吗？让您能和他说上话，不要害怕，笨笨会一直呆在您身边，和你玩的。”
提到笨笨，池宛如扭头，望着宝贝‘女儿’，很心动。
要笨笨，就不能跟清书在一起了，清书对她那么好，别人能一样对她那么好么？
但真的好想笨笨，不想离开笨笨，没有笨笨的这些天，即便清书陪着，她也难过极了。
池宛如认真地想了很久，郑重地对顾爽爽点了点头。
顾爽爽真的高兴，用力抱住妈妈，眼眶里水光闪动：“这样吧，阿姨，我和笨笨今晚留下来，陪着您收拾行李，您也和沈老先生说说话，明天我们就出发，好吗？”
回了a市，顾爽爽相信，妈妈看见记忆深处的人和景物，多少会有所清醒的。
一个人，应该要清醒有尊严地活着。
……
这边沟通好，顾爽爽立刻去找叔叔。
客厅的前庭已经没了男人那道冷冷的身影。
顾爽爽估摸着他是等不耐烦了，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这人声音也冷：“在门口，带孩子们出来。”
“叔叔，那个……”
顾爽爽望天，先斩后奏小胆子怯怯：“我刚才跟妈妈说话，没过脑子，答应妈妈，今晚和宝宝们在这留宿了……”
那边当即冷厉传来笃笃笃的忙音！
顾爽爽撅起小嘴，真是的，这人……
拽了拽牛仔裤的裤腰，苦命啊，拔腿往外面跑。
从正北的正厅到电动大闸门口，顾爽爽跑得气喘吁吁的。
硕大的坪前停住一辆黑sè奔驰，不知道是沈宅的车还是他打电话让张青安排过来的。
车身边立着面庞冰冷的男人，深秋傍晚，天气泛冷，他的黑sè衬衫袖口还挽在手肘处，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
顾爽爽走过去，幽怨地直盯着他，这人无视她。
她蹭蹭的，小手把他的袖子放下来，扣好钻石扣钉，那手也不离开了，往他干燥的掌心里钻，“叔叔，那总得收拾行李嘛。”
男人低头，“今晚回去，明早来接。”
“那多麻烦呀。”
他抿着薄chún，又不讲话了。
顾爽爽小手握着他的小拇指，慢慢地磨：“那现在怎么办呀？”
沈墨城瞅着她假模假样的样子，偏生眼睛水水的，就会跟他撒娇了！
他不耐烦地抽出手，“我回去。”
转身要上车，突然回头，眼睛寒气森森：“沈浩宇今晚也赖在这过夜？”
顾爽爽：“……”什么赖，这是人家里!
她翻白眼被他看到了，脸蛋被他手指捏扯，“什么反应？提到他你跟我摆脸子？”
顾爽爽来火，拍掉他的手，“你yòu稚不yòu稚！不相信我人品？”亮出无名指，作势要摘下钻戒：“那这婚当你没求好了。”
他铁青着脸按住，“敢！反了天了！”
顾爽爽鼓着小嘴儿，眼睛横他：“不好说，指不定我晚上就撇下儿子女儿溜达到西苑，推人家的房门。”
“想死？小王八蛋！”
吃醋了吗？气死你个老醋坛子，心累！
斗嘴归斗嘴，公司有事要处理，再者，沈墨城也绝不会在这过夜。
顾爽爽跟他犟了嘴过了瘾又被他捏了脸蛋，软下来，让司机开车山下等，她牵着老男人的手，送他下山一段。
小手牵上，沈墨城那点小心眼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这男人硬，尤其吃软不吃硬，所以顾爽爽总是特别软，夫妻相处起来，不会腻味，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对方。
沈家祖宅电动大闸门往下，是一条沥青的干净盘山公路。
除了沈家的车，没有别的车辆上下山，很静，偶尔知了与鸟鸣。
沈墨城牵着顾爽爽的手，走了一段，林缝间斑驳的夕阳洒在两人肩头，背影是一对依偎浓情的恋人。
男人高大沉稳，女人极是玲珑，偶尔蹦跶，踢掉脚边的石子。
顾爽爽感觉身旁人停顿下来，她抬头仰望他完美的侧脸。
不及说话，以被他速度覆盖下来的薄chún吻住。
沈墨城回头看了的，已经看不到大闸门了。
“唔……”
顾爽爽的小腰后仰，柔韧得像细细的竹条，堪堪欲折，男人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
两人吻着纠缠，脚步凌乱，一路后退。
顾爽爽背脊碰上了树干，身前是他，再也逃脱不了，她闭着眼睛，哼哼享受。
直到脸烫得自己受不住，呼吸也接近窒息，推他，让他别亲了，“好了，好了叔叔……”
沈墨城气息不稳地试着放开她，眉头紧皱，没忘记这是在哪里。
两人互相抱得紧，衣衫都沾着些热汗，顾爽爽感觉到什么，躁得立刻推开他。
沈墨城转身走几步，垂颈点了根烟，眯眼瞧着远处抽着，平息。
“我们下山吧，司机久等了。”她轻声道。
男人扔了剩半截的烟蒂，过来，五指修长伸出，顾爽爽瞧着他妖冶的chúnsè，一时脸红，低头与他相握，两人亲亲热热，默默无言地并肩走路。




爱你已如云烟 第三百七十三章
池夕要跟着池宛如一起，顾爽爽这边倒没什么，但叔叔那里……
顾爽爽打开门，把行李箱拿进去，扭头说：“小夕，你哥说得对，你受伤那么严重，跑来跑去的……”
“没什么问题，不用当我是麻烦，我能自理，还能帮忙照顾妈妈，我出去散散心。”
“散什么心？逍遥，白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你再任性！”
沈浩宇眼睛里透出了冷，意指什么，他觉得池夕能够看明白。
池夕扯嘴，抬头看眼前yīn霾四溢的男人，冷冷静静：“我呆在这里，你永远会疑心疑鬼我和沈卓义有联系。沈浩宇，我很累，不想跟你角力了，我也知道你本性不恶，沈卓义的家人根本没做错什么，你不会赶尽杀绝，只是在台面上你下不来。我不想惹你，我怕了你了，我呆在这个家里，你的面前，我觉得憋屈，我难受，去散散心也不行吗？被你折断了翅膀，我干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大可放心，往白了说，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顾爽爽看向沈浩宇。
男人清雅尔倔的脸庞，在暗影里没有一点表情，太阳xué上的青筋却绷着。
池夕手指扶住肚子，不着痕迹地往上，按着绞痛的心脏，因为看见你，这里很痛，你不明白。
打算放弃了，不想再折磨自己了，爱你就像呼吸，我想学着，我想挣扎，没有呼吸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你给个机会吧。
池夕等着，只听到他沉压压的呼吸声，他还是不表态。
她闭眼张嘴：“你非不肯，那就立刻给我安排相亲，生意做得那么大，认识的青年才俊不会少。我嫁了，你大概就会真信我和沈卓义什么也没有，毁了的沈家的一切，你还给他们。”
“给我物sè男人或者让我去a市，你选一个。”
男人视线盯着地面，再是面无表情，薄chún抿了冰冷一线，“回去让佣人给你收拾行李。”
池夕转身走了。
顾爽爽看着她走的很慢的背影，那么一小条，比起在医院里，好像更瘦了。
“你休息吧。”沈浩宇看向顾爽爽，说了句。
“等一下。”
顾爽爽关好房门，皱着细细的眉，问：“你们怎么闹成这样？沈浩宇，我跟你说，不是这么管的，你越严厉越多的命令，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尤其她这种浑身都刺的个性，不能依你的。”
“十七岁就怀孕打孩子，她是个孩子吗！”沈浩宇冷笑，低沉失控地说。
“什么？”
顾爽爽惊掉下巴。
医院里，隐约猜到池夕怀孕过，居然十七岁？那么小？
男人半转个身，抬眸，望着如洗的月sè，情绪差的也像是被冰水浸洗过一般。
深邃脸廓难掩愁绪和恨意：“是我从小太惯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她分不清是非黑白，学坏后就彻底一条道走到黑，十七岁那年，她被一个同班的男痞子毁了……”
不想多说，却心里压得闷，沈浩宇把他眼中的事实，告诉了顾爽爽。
顾爽爽听完，长久沉默。
其实这类早恋的糊涂事，新闻少没少播过，当新闻里不认识的女主角，变成了身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顾爽爽还是消化了一把。
她分析，思来想去，抬头看向沈浩宇，“所以，你把那个男孩的家狠狠整垮了，这次又因为她私自跑去见那个男孩子，你才大发雷霆把她绑回来，闹得这么僵？”
沈浩宇一脸恼sè盯着顾爽爽不苟同的神情：“难道我不应该大发雷霆？她死性不改！我恨她那么贱，那个痞子有什么好，不学无术，现在在天水围混，天水围你知道什么地方吧，她巴巴地爬墙逃出家门，去找他，就为了看他一眼和他在一起……”
“等等。”顾爽爽弱弱的打断。
“我分析一下吧。沈浩宇，作为关心妹妹的哥哥，你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很正常，就像父母看到不成器的孩子，痛打一顿疼在心里。不过——沈浩宇，你的情绪，已经超出怒其不争的范围了你感觉不到？天底下，许多哥哥会为妹妹出气，痛打一顿负了妹妹的男孩，不过，我真没见过没有哪个哥哥为因为妹妹看上个混混男孩，而把那个男孩整个家都整垮的，这是连坐，得多愤怒才能这样！沈浩宇，你其实是不是——”
顾爽爽眼睛里闪烁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朝男人的眼睛看。
沈浩宇当即避开视线，冷肃嘴脸：“我承认我愤怒，因为小宝我从小养到大，不是给别人来毁的！无论你此刻在想什么，顾爽爽，给我停止那种无聊的想法。回屋睡觉。”
走了。
顾爽爽对着男人生寒的背影，吐吐舌头。
四年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见他的真实情绪多。
顾爽爽猜，沈浩宇这家伙压根就没谈过正经恋爱吧？对池夕有那么明显的占有欲，他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还一副正义哥哥的凛然样子？
顾爽爽晃晃脑袋，又想，之前沈浩宇说喜欢她，怎么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弄清楚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呢？
这人情商也不高。
……
翌日。
清晨五点，佣人们就张罗开了，开始忙早餐。
顾爽爽哄着孩子们起来穿戴好，走到客厅，池夕已经坐在木椅子上了，门口立着一个小行李箱。
不见沈浩宇。
早餐上桌，沈清书和池宛如才下楼。
六点半，沈家安排的两辆车，等在门口。
沈清书站在一边，和池夕交代许久。
顾爽爽在车里，有些紧张，因为妈妈还没有上车，怕沈清书反悔。
还好，沈清书抱了抱池宛如，老花眼镜下眸sè空洞，极度黯然，转身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