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惊梦

王志远在犹豫。当法官多年，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竟然有人说自己可以伸手进腐蚀池，却不被硫酸所伤的。
侯喜坤yīn险地看向梦少蝶和叶小纨。
“无论如何，这二人都与谋害女道长一案脱不开干系。”
粗大的手指指向梦少蝶，又指向叶小纨。
“总之，真凶不是梦二少爷，就是叶小纨！”
百姓们纷纷点头，更有人大声称“是啊，是啊！”
真的让嫌犯将手伸进装有硫酸的腐蚀池去捞取金子吗？王志远犹豫地望着梦少蝶和叶小纨二人。
“法官大人，您在担心嫌犯会伤害到他自己吗？若没有真的本事，怎么会肯将手伸进腐蚀池呢？那，那可是自取灭亡啊，那手就会彻底废了。想来，这个世上还无人会傻到这个地步吧？”侯喜坤说道。
王志远轻轻抚摸着鼻翼下的胡须。
“若当真是嫌犯，将手伸进这腐蚀池中，也不会被硫酸伤到的，毕竟第一次捞取金子就是从这腐蚀池里捞取的。法官大人不用担心会对嫌犯造成伤害。”侯喜坤谄媚地说道。
王志远在犹豫。
“总之，女道长不是那妖女所杀，就是梦二少爷所杀。”百姓中有人大声喊着。
“是啊，关键还是看谁能将手伸进腐蚀池，而手不受伤害吧。”另一人道。
忽然，一个律师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该律师正是梦少君聘请来为梦少蝶和叶小纨辩护的。
中年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法官大人，我不建议让梦二少爷将手伸进腐蚀池捞取金子来证明他是真凶。因为真凶更大的可能是——”
所有人望着这个中年男律师。
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指指向叶小纨。
“真凶最大的可能就是叶小纨叶姑娘！”
“什么？”凤书猛然站起，愤怒地看向那律师。梦少君在轻轻摇动着玉骨的扇子，并没有作声。
“诸位不要忘记，叶姑娘可是一代红妆奇才尝香女，她可以品鉴许多胭脂，而不被毒害，说明她的身体有异常人，具备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大手再次指向叶小纨。
“诸位看她的眼睛的瞳孔，为什么长着东方美人面孔的她，瞳孔却是蓝sè的？有如西洋人的瞳孔？”
中年律师得意地环视全场。
“这蓝瞳不是她有许多有异常人能力的又一佐证吗？所以——”
中年律师故意拉长了声音。
“所以我认为叶小纨是最大嫌疑人！”
“少君，这是你寻的律师？”凤书愤怒道。
“娘，虽然少君答应你营救二哥和小纨，但少君绝没有说过要罔顾事实真相！”梦少君淡漠地说道。
“少君！”凤书大喝。
梦少君轻轻摇动起扇子，不再言语。
“是我，是我杀了我娘，是我从腐蚀池里将金子捞出来的。”叶小纨哭泣着说道。
梦少蝶悲愤地环视全场，厉声道：“谋杀女道长的人是我，不是小纨，我可以再次将手伸进腐蚀池捞取金子。”





红妆惊梦 第239章 【不要】
239
“一定是这梦二少爷了，如果他没有这个能力，他如何敢再次将手伸进腐蚀池呢？”
“是啊，若不是这律师说这妖女有这个能力，这梦二少爷也未必肯承认他这个能力啊。”
许九江道：“王兄，看来真凶就在这二人之间，究竟是梦少蝶，还是叶小纨，就看谁有能力将手伸进腐蚀池将金子捞出来了。那个能捞出金子的一定就是真凶。”
见王志远依然不言语，许九江将身子探了过来。
“王兄，不如就让这二人在此当众再次将手伸进腐蚀池。真相自可当众揭晓。”
“若是——”王志远在犹豫。
“王兄，你在担心什么？如果是真凶，上次能从腐蚀池里捞出金子，那手都没事儿，这次也一定没事儿的，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你认为这梦少蝶是头脑发热，为了一个女人就冒死将手伸进腐蚀池吗？我看他就是真凶，否则怎么会这么勇猛？寻常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喜爱的女人就将手伸进腐蚀池？”
大法官王志远微微点头。
“许老弟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王志远目光灼灼地看向众人。
“来人啊，准备腐蚀池，其内装满硫酸，将金条丢进去，这二人，谁能在里面将金条捞出来，谁就是真凶！”
话音刚落，一声尖厉的嚎叫。文氏跳了起来。
“大法官，您这是什么断案？有谁不知道我那儿子爱这叶小纨爱得痴心，为了叶小纨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便是将手伸进腐蚀池，他也甘愿去这么做。一个为了爱牺牲手的青年，怎么可以就凭这来断定他就是真凶？”
侯喜坤yīnyīn地笑了。
“大nǎinǎi，既然他肯为了叶小纨将手牺牲掉，那他也可以为了叶小纨杀了她的母亲！”
“你，你，qiáng词夺理！”文氏脸sè涨红。
凤书欲站起，一只大手将凤书拦住了。那人正是梦少君。
“娘，稍安勿躁，我想大法官只是一个试探，不会真的让他们二人将手伸进去的。毕竟将手伸进去是有危险的，我想大法官还不会真的让二哥去冒险。”
“真的吗？”凤书疑惑地问道。
“娘，放心吧。这不过是一个测试的小小游戏。”梦少君笃定地说道，同时朝梦世昌点了点头。
梦世昌困惑地看向梦少君。
……
两个男警察提着一个沉重的陶瓷腐蚀池走上公审台。陶瓷腐蚀池里装满了硫酸。其内放着一根金条。
广场四周的百姓们纷纷捂住了鼻子，胆怯地看向腐蚀池。人们本能地畏惧着硫酸，人人害怕硫酸泼溅在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小小的一滴。
两个男警察将陶瓷腐蚀池放在公审台后，站到一旁。
“是我，是我杀了我的母亲，我可以在腐蚀池里捞出金子！我是真凶，杀人案和二少爷无关！”叶小纨挣扎着。
“大法官，我有几个问题要明确！”梦少蝶平静但又威严地说道。
“哦？说说看。”王志远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梦少蝶。
“如果我能将金子从这腐蚀池里捞出，是不是就证明叶姑娘不是杀人犯？”
“是的！我可以明确答复这一点。”王志远点点头。
“能将金子从这腐蚀池里捞出的一定是真凶，对吗？”梦少蝶再次问道。
“可以明确的说，是的，毕竟还有人证和几样物证。”王志远再次点点头。
“若是能证明叶姑娘不是杀人犯，您会当庭释放她吗？”梦少蝶认真地问道。
“这是自然，若是证明真是你所为，那么叶姑娘自然可以当庭释放！”
“二少爷，你不要争了，就是我，就是小纨做的。”叶小纨难过地悲痛大哭。
目光刚毅地看向王志远，梦少蝶大声道：“请为我松绑，我要腐蚀池捞金！”
“不可以，少蝶，你不要傻了，你不要为了这妖女牺牲自己。娘会去给你寻更好的真正的律师为你辩护。你绝不会是那真凶的。”文氏再次癫狂，疯狂地朝公审台冲来。
“娘，不要做挣扎了，难道娘看不出真正的症结所在吗？今日这个局面，娘真的看不出吗？少蝶自己选择的路，绝不后悔！”
梦少蝶扭动胳膊，示意身后的警察给松绑。
几个警察将梦少蝶的胳膊上的绳子解开了。
咔嚓一声，一个手铐铐住了梦少蝶的双手。
在几个警察的押解下，梦少蝶一步步朝腐蚀池走去。
“二少爷，不，不可以——”叶小纨疯狂地挣扎着，欲冲过去，阻止梦少蝶。
扑通一声，叶小纨扑倒在地。凌乱的头发披散下来。
满脸泪痕的叶小纨仰起头来，大哭着。
“二少爷，不要啊，你为什么这样傻？”
“小纨，今日的局面本就不该是你承受的，因为我已经牺牲了道长大人，牺牲了哑姑，牺牲了逸仙观，我不想再因为我，牺牲更多的人了。如果因为我将手伸进腐蚀池，能让某些人获得某种满足，我愿意去满足这些人的歹心。只求能给我爱的人一个安然。”梦少蝶说道。
坐在座位上的梦少君眯缝起眼睛，两道眉毛不由自主地挺立着。
梦少君朝梦少蝶望来，四目相对，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内心。
梦少君的心里升腾起阵阵寒意。梦少蝶的目光和举动无疑在说明他已经怀疑上了自己，认为自己是所有事情的真正主谋人。
梦少君上下嘴chún狠狠合拢，形成一条细细的线。
梦少蝶走到腐蚀池旁，环视所有人，忽然仰天长啸。
“老天爷，希望今日所有事情能有个了断，希望恶人能收手，不要再残害善良人。如果能因为少蝶的选择和退让，使得乌云密布的天再次变得朗朗的，少蝶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双手被捆束在身后的叶小纨趴在地上，艰难地朝梦少蝶的方向挣扎着，泪水，汗水，头发，混在一起，黏黏地粘在脸颊上。
“二少爷，不要，二少爷，不要——”
一双剑眉下，深邃的双眸流露出异常坚忍的目光。梦少蝶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朝腐蚀池内的硫酸伸去。
无人注意到一个年迈的，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手拄一根拐杖朝人群这边踉跄走来。老者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楚公审台上的情形。无奈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人群将老者的视线全部遮挡住了。
尽管老者很想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嘈杂的人声，和遥远的距离，老者根本无法看到和听到公审台上的一切。
“少蝶——”在梦少蝶的双手伸入硫酸的一刹那，文氏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不要，少蝶！”梦世昌忽然站起，朝公审台上冲去。
万千的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梦少蝶的双手上。有胆小的慌忙将双眼遮挡上。
“不！”凤书站起身来。
一旁的翠屏早已经双眼一翻，昏了过去。虽然平日牙尖嘴利，但遇到刀光剑影，鲜血伤口之类的，这女人也就彻底软了下去。
眼见到梦少蝶的双手要chā进硫酸中，向来怕这些血啊，伤的，翠屏如何能承受得住呢？
忽然，一声沉闷的刺破天宇的悲惨凄厉的叫声响起。
梦少蝶的戴着手铐的双手伸进了硫酸中。硫酸上冒着阵阵白烟，硫酸表面不断涌起气泡。
哗啦一声，一根金条被梦少蝶举起。
砰！金条被狠狠抛掷向长条桌子。
“啊！”许九江等人惊恐地跳起，唯恐金条上的液滴会溅到自己身上。
大法官王志远一动不动地，惊骇地看着戴着手铐的梦少蝶。
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此时犹如焦炭一样，冒着阵阵白烟，不断地涌起各种气泡。肉被腐蚀的味道，硫酸的味道弥散在空中。
忽然，咔嗒一声，戴在梦少蝶双手手腕上的手铐忽然断裂，掉在地上，手铐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声响，不断地冒着白烟。却是铁手铐和硫酸发生了反应。
“啊——”扑倒在地上的叶小纨发出从没有过的悲沧喊叫。这喊叫是这样痛，这样悲愤。
泪水汩汩而出。泪水中隐约可见血丝。
心痛到无法言说地步的叶小纨疯狂地嘶鸣着，悲愤地大哭着。
从小到大，从没有这样痛过，痛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肉，都是钻心的痛，这痛足以吞噬自己的全部。
百姓们，所有人惊恐地看着梦少蝶那双发黑的，似焦炭一样的双手。
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的梦少蝶满头，满身大汗，浑身战栗。
忽然，梦少蝶跌倒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儿。
牙关紧咬的他痛苦地在地上来回地滚动着，身子不时地剧烈抖动。剑眉下的大眼睛时而紧紧地闭上，时而怒而圆睁。
侯三，侯五，侯喜坤三人惊恐地看着痛到死的梦少蝶，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后退去。
砰！侯喜坤感觉自己似乎碰到了什么。尖嘴猴腮的侯喜坤扭过身来朝后望去，身后站着的人赫然是连猛。
连猛朝侯喜坤yīnyīn地笑了。
侯喜坤胆怯地将脖子缩起。连猛伸出手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侯喜坤的肩膀。
“不错，不错！”连猛啧啧道。
侯喜坤的脖子缩得更厉害了，身子更加佝偻了。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己接受了梦家三少爷梦少君的三万大洋和五百亩水田就要陪着梦少君和许九江等人将这场大戏唱得轰轰烈烈，圆圆满满。
人群外的老者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木棍不断地颤抖着。
有人朝老者望来，老者慌忙低下头，似乎忧虑着什么。




红妆惊梦 第240章 【无耻】
240
“二少爷，二少爷——”叶小纨挣扎着，匍匐在地上，一点儿点儿朝倒地不断滚动的梦少蝶移动去。
痛彻心扉，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梦少蝶朝叶小纨艰难地笑了。
满头大汗，青筋爆起的梦少蝶看向大法官王志远。
“大，大——大法官，还要证明什么吗？”
王志远，许九江，宋仁和等人傻傻地，呆呆地坐着。
良久，王志远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
大手颤抖地指向叶小纨。
“既然罪犯梦少蝶已经证实他就是杀人凶手，那么叶小纨理应无罪释放，速将此女解开绳索。”
听到王志远这样说，疼痛到极点的梦少蝶露出欣慰的笑容。
“梦少蝶杀人罪证确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刻将梦少蝶关押进大牢，按照华国律法，当为死罪。待省警事厅批复执行日期，公告众人。”
围观的百姓们人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有人小声嘀咕道：“可是他的手废掉了，若是他是真凶，怎么手会烂掉？”
王志远闭上双眼，沉重地喘息了一声。
“王兄，王兄——”许九江唤道。
王志远闭着眼睛，冷冷道：“许老弟，可满意？”
许九江的心咯噔一下，心里开始打鼓。
“王兄办案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律例严明，实乃狄仁杰包拯啊，九江佩服佩服。”
哼——
王志远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当王志远的眼睛缓缓睁开，正好与梦少君的目光对上，梦少君朝王志远微微点头。
被解开绳索的叶小纨朝梦少蝶扑去。
“二少爷，二少爷——”
倒在地上不断挣扎，浑身抽搐的梦少蝶难过地转过身去，将黑漆漆的犹如木炭的双手藏匿在怀里。
“小纨，走，小纨，走——”
“二少爷，小纨不能离开你，小纨不能没有二少爷！”叶小纨悲痛地大哭大叫。
“少蝶——”梦世昌心痛地走来，跪倒在地，将梦少蝶抱起。
混浊的泪水滚落下来。
“爹，少蝶不后悔！”梦少蝶艰难地说道。
抱着梦少蝶的梦世昌背对叶小纨，难过地说道：“叶姑娘，你该明白少蝶的心意，不要辜负他为你做的一切。走吧，离开天香城。”
“可是小纨不舍得二少爷，小纨不要和二少爷分开，没有二少爷，小纨也会死掉的。”
“傻孩子，有些事情或许才刚刚开始，你不懂。离开，或许是对你们二人最好的保护！”
几个警察走了过来，欲将梦少蝶拖起。
“不，不要抓走我的阿豆哥哥！”叶小纨扑了过去，拦阻在众人面前。
探长宋仁和走了过来。
一双鹰眼冷冷地看着叶小纨。
“你是想再次被缉拿吗？你是想你的阿豆哥哥再次将手伸进硫酸中吗？”
想到梦少蝶为了救自己，为了给自己脱罪，而故意争抢，将双手伸进腐蚀池硫酸中，叶小纨痛苦地捂住脸颊呜呜哭泣。
“小纨，乖，听话！”气息奄奄的梦少蝶说道。
不忍心再让梦少蝶伤心，为了让梦少蝶心安，叶小纨挣扎着站起。
深情地看了一眼梦少蝶。
“二少爷，小纨走了！”
孱弱的梦少蝶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
叶小纨猛然转身，捂住嘴，疯狂地跑下公审台，朝人群外冲去。
百姓们自动为叶小纨分开一条道路。
哭泣的叶小纨一路狂奔。
忽然，叶小纨停住了脚步，因为奔跑太快，自己险些撞到一人的身上。
那人正是衣衫褴褛的，形似老乞丐的老者。
老者怜惜地看着哭泣的叶小纨。
“傻丫头，你怎么了？”
哭泣的叶小纨委屈地看着那老者。
“坏人太多，坏人看不见，坏人都藏在暗处。好人都傻，好人都被欺负！”
说完，叶小纨哭泣着跑走了。
老者撩起衣襟擦了一把脸，不知道是擦的汗水还是擦的泪水。
叶小纨并没有跑远，而是躲避在一堵墙壁后，捂住嘴，朝广场这边张望着。
不多时，便看到梦少蝶被几个警察拖到了一辆卡车上，众多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卡车上，将长枪对准了被架着胳膊的梦少蝶。
卡车轰隆隆地开动了。
忽然，一个女人疯了一样朝卡车追去，女人跑掉了鞋子，头发凌乱地飞舞着。女人正是刚刚醒转过来的文氏。
梦世昌负手站在公审台上，遥望着渐渐远去的卡车上的梦少蝶。混浊的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刚毅和仇恨！
看着渐渐消失的大卡车，叶小纨捂住了嘴，默默泪流。
“小纨乖，小纨听话，小纨不能辜负二少爷的心。”叶小纨啜泣道。
一只大手放在了叶小纨的肩膀上。
叶小纨缓缓回过头来，身后站着一个虎躯凛凛的男人，男人面sè紫红。那男人正是连猛。
“是你？”叶小纨痛恨地看着连猛。
“不错，是我！”连猛轻蔑地看着叶小纨。
叶小纨飞快地抬手，一根银步摇被从发间拔出，银步摇朝连猛狠狠刺去。
“去死！”
大手一把握住了叶小纨的手腕。
叶小纨剧烈地挣扎着，欲挣脱那只大手。
“你的阿豆哥哥已经被判为死刑，只等省城警事厅批复，批文一下来，你的阿豆哥哥就得人头落地。”
叶小纨忽然俯首，朝连猛的手腕狠狠咬去。
不等咬住连猛的手腕，连猛忽然抬手，重重地抽了叶小纨一巴掌。
鲜血顺着叶小纨的嘴角流淌下来。
大手用力扯住叶小纨的头发。
“小贱人！如果你执意的这样傻里傻气的蛮干，只会死更多的人。如果你真的想救你的阿豆哥哥，就乖乖听猛爷的话，去见一个人。”连猛恨恨道。
“是不是你带人去的逸仙观？打冷枪的人是不是你们？”
连猛瞪大了眼睛，恨恨道：“贱人，我要说多少次？逸仙观出事的时候，我连猛在梦府里？”
叶小纨嘲讽地看着连猛。
“小纨自入了天香城，遇到的所有人中，想不出还有谁比你连猛更坏。只有你连猛接二连三，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和二少爷下狠手！”
连猛猛然一用力，将叶小纨甩了出去。
砰！叶小纨重重地落在地上。
连猛背着双手，凶悍地说道：“若想你的阿豆哥哥不死，被放出来，就在下午三时去城西的关公庙，自会有人见你。”
说完，连猛头也不回地走了。
浑身血迹，嘴角不断流淌鲜血的叶小纨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欲爬起。
扑通一声，叶小纨再次扑倒在地上。
叶小纨艰难地睁开双眼，喃喃道：“小纨不要死，小纨要救阿豆哥哥！”
模糊的视线中，三只小乌鸦忽闪着翅膀朝这边飞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终究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耳畔传来三只小乌鸦的咕咕声。
“哎呀，我们来晚了，小纨被恶人欺负了。”
“怎么办？不能让小纨一直趴在这里啊。”
“快看，那老头朝这边走来了！”
……
城西关公庙。
疼，钻心的疼。叶小纨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身下是一张竹子编织的破席子。
一个破陶瓷碗放在身边，破陶瓷碗里是一些清水。草席上放着一些野果。
一件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盖在自己的身上。
这里是哪里？
叶小纨艰难地坐起，摸着额头，仔细地回忆着。
忽然，叶小纨一声惊叫。
“关公庙，下午三时。”
扑棱棱，叶小纨站起身来，朝外跑去。扑通一声，刚刚跑出门口的叶小纨跌倒在地。
“不行，我要去关公庙，下午三时有人要见小纨！小纨要救阿豆哥哥！”
叶小纨缓缓转过头来，朝破庙的门楣上方望去，一双美目愣住了。
门楣上方悬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匾，牌匾上书写着三个大字——关公庙。
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
午后的阳光刺痛了叶小纨的眼睛，看着眩目的太阳，叶小纨的心逐渐紧张起来。看这阳光倾斜的角度，想来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