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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骏
她红着眼眶从水里爬出,捡起一枚锋利的生蚝贝壳,在古墓的地砖上用力刻划。
这是在干嘛? :m





镇墓兽 第四十一章鲛人鱼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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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洋与九sè都凑过来,看到女鲛人在地上刻出了许多线条——先是一条鱼,然后鱼鳍越长越长,进而变成了双手,能够用来打造工具,接着鱼头也开始变化,渐渐有了近似人类的上半身……
她又画出了一片陆地景象,早已灭绝的上古神兽,比如西伯利亚的猛犸象,在天上飞行的黑sè巨龙,隐藏在大泽深渊里的蜃龙,甚至还有一头九sè神鹿——就像隐藏在小镇墓兽外壳里的那一头!
然后,女鲛人画出了成群结队的猿猴,他们渐渐变成不同的模样,开始从树上下来,在大草原上直立行走。这些“猿猴”开始用双手捕猎,学会了保存和使用火,彼此互相协助。
那是几万年前的地球,人类的黎明,创世纪的伊甸园,达尔文的进化论。
贝壳刻出的“猿猴”惟妙惟肖,却不断被野兽捕食,死于疾病和灾难,最后留下一小群人,外观跟现代人很接近,但是衣不蔽体,行为残忍,毫不留情地杀死野兽与同伴。他们学会了制造和使用武器,用长矛和弓箭捕猎神兽,杀死猛犸象,杀死天上的飞龙,杀死水里的蜃龙,杀死火中涅槃的凤凰,甚至杀死利维坦与十角七头……
公元二十世纪,南海之下,宋末帝的陵墓地宫,为小皇帝守陵六百年的女鲛人,双手同时用贝壳画出人类与鲛人的进化史。
在海洋,男鲛人变得qiáng壮,女鲛人变得柔美,竟然生出哺乳动物才有的乳房。小鲛人从卵泡中出来,就有了类似人类婴儿的雏形。女鲛人将孩子抱在怀中,再用乳汁喂养。鲛人是史前半人半兽的进化产物。
一万年前,陆地上的人类日益繁衍,遍布于地球,不但狩猎和采集,还学会了驯化牲畜,在大地播种耕作,采桑织布,筑造房屋。人类经历了大洪水,砍伐森林,消灭野兽,在沙漠中造起金字塔,在大河边筑起堤坝,在旷野中修建城市。一座旋转通天巨塔,在两条河流之间拔地而起——巴比伦塔?
女鲛人加快了左右手的绘画,也许她的左右半脑可以同时协tiáo运作,更qiáng大的进化。
人类第一次在大海中遭遇鲛人,使用各种残bào的武器——鱼叉、渔网、弓弩,甚至毒药……鲛人被融化成人鱼膏,能够点亮黑夜,帮助船只彻夜航行;鲛人被俘虏遭受虐待,悲伤逆流成泪珠,形同灿烂的夜明珠,可以装饰人类的妻子与女儿,甚至坟墓。
数千年来,男女鲛人们化作人鱼膏,化作地宫中永不熄灭的光。
因为鲛人极其长寿,有的可以存活数万年。故而虽然稀少,却仍未灭绝。
面对这个经历过石器时代、青铜时代、黑铁时代、火药时代和电气时代却依然青春的女鲛人,秦北洋看到了秦朝徐福“长生不老之药”的秘密。
“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代表秦北洋的祖先,说出千言万语。
她牢牢抓着他的手腕,最后一刻,冰凉的手指才松开,就像让风筝断线飞入苍穹。
面对宋末帝赵昺的棺椁,以及秦念北的埋骨之所,秦北洋双膝跪地磕头。
九sè紧跟在他脚边,来到面朝深海的墓室门内。深呼吸,让肺叶充满古墓的空气,酝酿能够回升到海面的那口气,也为抑制癌细胞而积攒的那口气。
打开墓室门,海水汹涌而入,秦北洋与九sè游了出去,犹如两只海兽,穿过发光的珊瑚树,笔直向海面上升。
女鲛人跟在后面,再度抓住他的脚腕。秦北洋本以为她还是舍不得自己,但她疯狂地尖叫,眼神与手势都表明——让他不要那么快地浮上海面。
她是在救秦北洋的命啊。
人体每下潜十米,相当于增加一个大气压,经过血液循环运送到全身,产生大量的氮气泡。从深海上浮如果太快,气泡就会聚集在组织和血液中形成栓塞。有的人即便浮出水面,也会迅速死亡。潜水员用水肺潜水会有减压病,自由潜水也会有的。
秦北洋左右为难,如果不迅速上浮,肺里憋的那口气就会用完,与其活活在深海淹死,他也要冒险奔向海面去呼吸啊。
女鲛人再次抱住他,猛然咬住他的嘴chún。她没再吮吸秦北洋肺里的空气,反而给他源源不断补充氧气。只要他和她接吻,四片嘴chún紧紧相连,秦北洋就能缓慢上浮。
南中国海的幽暗深处,数十个大气压之中,这个荡气回肠的吻,持续了半个钟头。
浮出海面,黎明的天空升起太阳,将怪石嶙峋的孤岛投射成一片逆光的剪影。
女鲛人陪伴秦北洋游弋,像一条不时跃出水面的白海豚。引着他来到海岛另一边,悬崖下有个海蚀溶洞。
秦北洋跟她游入溶洞深处,像九曲十八弯的暗河。洞里藏着十几个大酒桶,秦北洋看得真切,就是橡木酒桶。
山洞不大,却有几件西班牙式头盔与xiōng甲——日本人叫“南蛮胴”,还有西洋佩剑,十六世纪的火绳枪,断裂的铁十字架,甚至一本残缺不全的拉丁文《圣经》。
女鲛人再捡起两块生蚝贝壳,左右手同时在地上刻划——
西洋帆船来到南中国海,载着火炮和高鼻深目的欧洲人。他们杀死大量鲛人,在岛上烧了一口大锅,煮了上百具鲛人尸体,熬制出海量的人鱼膏,装满橡木酒桶,等待季风运回欧洲。幸存的鲛人决定复仇,凿沉巨大的帆船。欧洲人被困在孤岛,只要下海捕鱼,就会被鲛人抓住,直到全部饿死。盛满鲛人鱼膏的酒桶,永远留在洞中……
秦北洋推算时间,应是十六世纪初期,大航海时代,明朝正德年间,葡萄牙人刚到中国的海岸线。
女鲛人打开橡木桶的开关龙头,流出一小团粘稠的黄sè液体,就是传说中的鲛人鱼膏。
她用石头打出火星,人鱼膏立时燃烧,耀眼的绿sè火光。
“你要干什么?”秦北洋拍着四百年前的橡木酒桶,“要送给我一桶人鱼膏吗?”
今晚,他与老金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明白他为什么会来南海。
这一桶价值连城的鲛人鱼膏,便是她送给秦北洋的礼物,一为感谢救命之恩,二为六百年前的的夫妻之情。
秦北洋用葡萄牙人留下的铁索,将小镇墓兽与橡木酒桶捆在一道,一齐游出海底溶洞,回到旭日东升的海面。
他望见海岛沙滩上的老金、中山,还有疍户老头和少女。
秦北洋与女鲛人终将分别。他和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像两团海藻,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少年中山抛来三尺唐刀,秦北洋接住刀,反手斩断相缠的头发。
女鲛人没入充满泡沫的海水,就像安徒生的小美人鱼在太阳下化为泡沫…… :m




镇墓兽 第四十三章红豆生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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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雨。
灰蒙蒙的越秀山下,欧阳安娜对丈夫回眸一笑,显出少妇的妩媚。一个大丈夫,一个美娇娥,他俩站一块儿,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神仙眷侣是也。
一年半前,圣诞节,刺客阿海造访了欧阳安娜在上海的家。为了女儿九sè的安全,她决定当天搬家逃离上海。一家三口与常凯申同行,乘船南下广州。
齐远山脱离了北洋军阀,加入国民党,担任大总统的警卫官。在中山先生居住的粤秀楼侧畔,安娜买了一栋独门独户的旧庭院,门前种着红豆与芭蕉树。
结满红豆的春天,欧阳安娜在书桌前,用小楷反复抄写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女儿正在咿呀学语,便也跟着妈妈背出了这首诗。
雨打芭蕉的夏天,她抄写蒋捷的《一剪梅》“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tiáo。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刚满三岁的九sè,耳濡目染,不但会背古诗词,还认得了不少字儿。
欧阳安娜生于东海孤岛,成长于上海滩,在北京读大学,如今又漂泊避难到南国羊城,就像她的妈妈来自赤道以南的爪哇岛,或许命中更爱热烈的南方。
广州多雨。但她不喜撑伞,宁愿让雨点打湿衣衫。
因为伞,就是散啊。
少女时代,她天不怕地不怕,跟青帮老大的爸爸一样百无禁忌。如今初为人母,嫁做人妇,却有了很多忌讳,比如再也不碰生梨了,原因无他,生离啊!
去年夏天,陈炯明兵变,叛军炮轰围攻粤秀楼。齐远山出生入死,保护中山先生突出重围。安娜抱着女儿风餐露宿一夜,陕西永泰公主墓里出来的黑猫,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母女身边。次日,齐远山接妻女登上停泊珠江的永丰舰。中山先生与夫人、常凯申也在舰上,众人团圆,不胜唏嘘。中山先生转往上海,齐远山与欧阳安娜避居香港半年。
年初,陈炯明的叛军被驱逐,广州重回革命党手中。安娜回到越秀山的老庭院,只因喜欢那两株红豆树与芭蕉树。
手握大权的常凯申对齐远山多有提携,全看在欧阳安娜的面子上——因为1921年的平安夜,那笔慷慨的借款,堪比救命之恩。
身处大革命的中心,风云人物际会的漩涡,欧阳安娜却对政治不感兴趣。几年前,她梦想要做中国第一位女外交官,第一位女公使,第一位女外交总长,甚至第一位女总统。但自从女儿九sè来到世上,她便放弃了所有梦想。
何况,她也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参加过巴黎和会,近距离接触过地球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们,比如美国总统、英国首相、法国总理……但在贫穷落后的中国,哪怕爬上权力的高峰,就像占据北洋政府的衮衮诸公,放到国际舞台上还不是个pì?
如今,她的人生便是相夫教子,闲来读读《浮生六记》,想象沈三白与芸娘的日子。哪怕芸娘吐血早逝,依旧值得安娜羡慕,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幸福。而她除了照顾女儿,便是回忆与秦北洋相处过的短暂时光,听着广州淋漓的雨声,看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春风红豆,夏雨芭蕉……
八月这一日,欧阳安娜难得出门,又撞上下雨天。齐远山跑出来为她撑伞,夫妻俩结伴去西关采购些粮米与衣服。三岁的女儿正在小床上午睡呢。而他们并没有发现,家门口对面的篱笆丛里,藏着一尊小镇墓兽,还有男人红肿湿润的双眼。
齐远山与安娜在伞下远去,秦北洋才从篱笆背后钻出来。他不是不想跟安娜打声招呼,跟结拜兄弟的远山叙叙旧,但仿佛他们之间有一堵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或者会尴尬得想要死掉。
他抚摸九sè的鬃毛,决定告别越秀山,找个屋檐下度过两日,等待登上去日本的客lún。
忽然,红豆与芭蕉树掩映的门扉开了一道缝。
先出来一只猫,全身乌黑的猫,核桃仁般的猫眼,正好看到了秦北洋。
哪怕有一万只黑猫在眼前折腾,他也会一眼就认出这只猫——来自武则天的孙女,唐朝小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的姐姐——永泰公主地宫的老猫,不晓得活了多少年,竟然还能在这里碰上?
猫直勾勾地看着他,也认出了他。
然后,九sè向这只猫发出了咆哮。
一般来说,镇墓兽不会搭理普通的动物,尤其是人世间的猫猫狗狗,除非这动物已然成jīng,或是伪装成动物的镇墓兽?
“别动!”
秦北洋按住九sè的脑袋,让它稍安勿躁,也许它闻到了这只猫散发的唐朝古墓气味?
照道理说,猫碰到凶悍的狗,必然是一溜烟就跑了,可这只老猫居然纹丝不动,镇定地看着不速之客的九sè与秦北洋。
忽然,门扉里又钻出来一个人。
小女孩,三四岁模样,个头已长到秦北洋的胯部,披着一头自来卷的乌发,完全遮盖了后脖颈的鹿角胎记。她戴着一顶小小的斗笠,足蹬适合雨中行走的草鞋。
她很漂亮,近乎牛nǎi的白皙,琉璃sè的眼珠子,就像她的妈妈,冷冷地看着秦北洋,目光里有成年人才有的犀利。
小镇墓兽九sè一看到她,立时变得安静,竟然乖乖地蹲伏在芭蕉叶下。黑sè老猫跳上小女孩的肩膀,像一条盘踞在身上的蛇。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九sè。”
小女孩细细的声音,仿佛一根丝弦缠绕在秦北洋的心上。
他难得笑了一回儿:“你也叫九sè?”
“齐九sè。”
女孩补充了自己的姓名,秦北洋微微点头:“你妈妈给你起了个好名字!”
“叔叔,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妈妈说,任何陌生人都不能进我们家门,请你在门口坐一会儿,我给你那把伞来吧。”她带着肩上的猫回到院子里,给秦北洋拿了把油纸伞出来,“爸爸妈妈很快就回家了。”
“谢谢你!九sè!”
撑起伞,世界仿佛变小了,外面洪水滔天,里面只剩下一人一兽。
小姑娘九sè看着小镇墓兽九岁说:“它叫什么名字呢?”
“它……也叫九sè。”
“这条狗跟我一个名字?”
秦北洋点点头:“嗯,但它不是狗,它是我的伙伴。”
“我能摸摸它吗?”
“当然。”
九sè乖乖地甚至贱贱地把头凑过来,任由小女孩伸出肉肉的手,抚摸它的赤sè鬃毛与头顶绒毛。
“奇怪哦,它还想好长着角。”
女孩九sè摸到了小镇墓兽的鹿角伸缩处,平常都被绒毛掩盖住了,只有两块锋利的凸起。
忽然,趴在小姑娘肩上的那只黑猫,哇一声尖叫起来,向着女孩身后跳跃而下。
秦北洋不明就里,下意识地伸手要抓后背的唐刀,才发现老黑猫在红豆树下的草丛中,竟然逮住了一条翠绿的竹叶青……毒蛇!
不得了,竹叶青可是十大毒蛇之一,岭南地带有颇多分布,尤其是在雨中湿润的越秀山。若不是这只老猫有敏锐的感觉,说不定已咬中女孩九sè裸露的小腿肚子。
竹叶青不是好惹的,秦北洋担心这只老猫会不会被咬中?
不可思议,这只猫把身体拉长,先是如同一只黄鼠狼,然后变得像条长蛇,前后竟有七尺多长,仅仅一两寸的圆径,像条黑sè的毛茸茸的大蟒蛇,一口将竹叶青整个吞吃下去。
它不是猫。
而是某种介于蛇与猫之间的特殊物种。
秦北洋搜肠刮肚,得出一个新物种:蛇猫?
转瞬间,这只乌黑的“蛇猫”又恢复成猫的形状。吞吃了竹叶青,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核桃仁似的猫眼,乌幽幽地看着秦北洋与九sè。
小姑娘九sè将它抱在怀中,亲了亲猫耳朵说:“谢谢你救了我!”
秦北洋明白,乾陵脚下的永泰公主墓中,含有公主亡魂的姑获鸟镇墓兽,将小九sè当作自己胎死腹中的小女儿——即便被秦北洋救走,仍然派遣这只介于蛇与猫之间的“蛇猫”神兽,也许已在古墓中活了一千两百年,小镇墓兽九sè同时代的产物,忠诚地守护这位天命选定的小姑娘。
有了这只古墓蛇猫,斗得过毒蛇,打得过刺客,仿佛看家护院的侍卫,就让秦北洋放心了。他带着小镇墓兽九sè匆匆转向篱笆丛中,小姑娘九sè在后面喊:“叔叔!你不等我爸爸回来吗?”
“不啦!代我向你的爸爸妈妈问好!”
“您叫什么名字?”
“马蒂亚斯!”
秦北洋喊出自己的德语名字,便跟小镇墓兽一同消失在茂盛的树林之中……
片刻后,齐远山与欧阳安娜挽着买菜的竹篮回来,还给女儿带了半匹做裙子的布。
小九sè站在屋檐下说:“刚才有个奇怪叔叔来过,他说是爸爸的朋友,但是又走了。”
“他叫什么?”
安娜警觉地抱起女儿,还想要检查她的身体。齐远山掏出手枪搜索周围,担心是不是阿海卷土重来?
“马蒂亚斯!”
“这名字……”安娜觉得有些耳熟,“外国人?”
小九sè搂着黑猫摇头:“不,是中国人,还有一条跟我相同名字的大狗。”
话音未落,欧阳安娜冲入烟雨蒙蒙之中,却再也觅不到她的马蒂亚斯·北洋·秦。 :m




镇墓兽 第四十四章东京东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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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洋与九sè坐上羽田汽船的客lún。
他在三等船舱躺下就睡,xiōng口积满古人气息。昨晚,他在破碎的地宫中睡了一宿——九sè在越秀山下找到一座古南越国的墓葬,早已被盗墓贼光临过了,为了让主人准备接下来满航的旅途。
睡梦中离开珠江口,进入烟波浩渺的南海,穿过台湾海峡与东海,经过鹿儿岛以南的大隅海峡进入太平洋。
三天后,lún船从纪伊水道进入大阪港口。
秦北洋依旧穿着工匠服,夏日里卷着袖子管,背后长柄伞里藏着唐刀,腰间遮挡着十字弓,chún上冒出一圈茂盛的胡须。
第二次踏上日本的土地,九sè还记得这里的空气。秦北洋把日语捡回来,找到大阪四天王寺。羽田大树已在麒麟神社门口恭候他了。几年不见,羽田更像个商人的模样,跟他的秦氏本家热烈拥抱。见到小镇墓兽九sè,羽田还是那副夸张表情,神社里供奉的就是酷似yòu麒麟镇墓兽的青铜像。
他们在麒麟神社小住一晚,便在大阪火车站坐上前往东京的特快列车。
明天上午,1923年9月1日,工匠联盟本年度的世界大会,将在联盟的远东大圣殿,东京日本桥召开。
羽田大树买了一等包厢,这样九sè也能单独坐下。它趴在秦北洋的大腿上,看着车窗外的日本风景……
又是熟悉的京都与琵琶湖,穿过关原大战的古战场,进入美浓与尾张的原野,从爱知县到静冈县,东海道的铁路擦着高山与大海经过。秦北洋看到温泉胜地箱根,北条家的小田原城,古老的镰仓,进入关东平原地带。东京湾西岸,樯橹如林的横滨与川崎,来到德川幕府的江户,日本帝国的东京市——二战后期才改称为东京都。
黄昏时分,他们在东京车站下车,走出模仿荷兰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的红砖大楼,日本各大铁路干线的起点站,也是东京的“表玄关”。
第一次到东京,出站来到丸之内地带。没走几步,便出现护城河与绿树掩映的城堡,便是日本天皇的宫城,后来改叫“皇居”,最醒目的却是骑马着大铠的楠木正成青铜雕像。
羽田大树毕恭毕敬地鞠躬,便带着秦北洋去附近的旅馆,准备小憩一夜,明早参加工匠联盟世界大会。
吃了一顿寿司,两杯清酒下肚,东京的口味果然比关西重多了。忽然,秦北洋提出要去找光,听说嵯峨侯爵的府邸就在东京。
羽田大树噗嗤一笑:“你还对光公主念念不忘呢?”
“我记得,她的生日是8月31日,就是今天!”秦北洋低头对九sè说,“你想见光吗?”
小镇墓兽何等jīng怪,自然点头。
嵯侯侯爵的府邸,就在日本皇宫的背后,只隔着两条街,就像北京紫禁城背后的什刹海两岸,遍布着许多座满清王府。
秦北洋用长柄伞伪装着唐刀,将十字弓藏在背后,九sè照旧打扮成英国獒犬。出门先去银座的商店,趁着没打样,羽田大树买了瑞士的巧克力,秦北洋买了个意大利的肥皂盒子。
乘坐出租马车绕过皇宫,来到一座气派辉煌的西式宅邸门前,一大群乌鸦轰然起飞,铺天盖地的黑sè翅膀,几乎遮挡了月sè……
羽田不明就里地皱起眉头:“奇怪啊!这些乌鸦怎么平白无故黑夜起飞呢?”
宅邸内正灯火通明,想起乐队的旋律声,门口停着许多汽车与马车,东京的达官贵人们都来参加嵯峨光的十六岁生日宴会了。
没有请柬,自然是进不去的。秦北洋想起了翻墙,羽田大树摆摆手,他早已换上绅士的燕尾服,写了张纸条请门房传递。稍后片刻,便有人送来请柬,欢迎羽田商社、羽田汽船株式会社的社长参加宴会。秦北洋和九sè自然成了羽田社长的随从与爱犬。
走入侯爵府邸的大院,草坪上张灯结彩,一栋文艺复兴式的大屋底楼,正在举行华尔兹舞会。宾客们有日本的亲王和华族,当年的公卿与大名后代——大政奉还的德川家、加贺百万石的前田家、长州藩的毛利家与萨摩藩的岛津家的各位当主。还有三菱、三井、住友、安田等四大财阀的少东家。席间穿梭着不好盛装出席的外国宾客,列国驻东京的公使或参赞。最重要的一位客人,则是当今日本的皇太子裕仁。
嵯峨光是侯爵的独生女,自小当做掌上明珠,如果召个入赘的女婿,拥有体面的出身,便可能继承爵位。若是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子弟,或者财阀继承人们,能被嵯峨侯爵相中,做了嵯峨家的乘龙快婿,便能继承侯爵家的百万财富,尤其是在东京、大阪以及京都拥有的几十处地产。
前方高朋满座,珠光宝气,伪装成下人的秦北洋,自然无法进入宴会的核心地带,只能被安排在其他下人和随从的区域,远远听着舞会乐队的演奏。他的身边坐着一群秘书、侍从甚至军官,还有好几只贵妇人的宠物狗。只要九sè的目光一沉,那些秋田犬和金毛们,便吱吱叫着后退了。秦北洋的穿着最为朴素寒酸,别人不怎么搭理他,侍者送来水和点心,他便用日语感谢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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