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7杨小宝

杨小宝吩咐了一句：先别加速，放慢点儿，免得咱们都开回到货场那里了，罗九那边都还没动车。
秦倩倩照做了，不解地在观后镜里看了杨小宝一眼，不明白他到底还要干什么。
出租车快要开回到货场，距离刚刚撞人的地方还有半公里的时候，眼看着一辆小型皮卡从货场门口拐了出来。货场里大都是运输用的重车，车速慢不适合追人，罗九也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这辆合用的小型车。
皮卡车的车厢地方小，勉qiáng坐了四个人，其实也没有更多的人马了。天道社在这个落脚点兼临时堂口的人马本来就并不很多，其中一半人马早早开着货场里的重型卡车在进城的路口埋伏在杨小宝去了。
另外一半人马则是躺在了地上，刚才那一撞，这帮天道社的社团兄弟们是死的死，伤的伤。
虽然刚刚事发突然，罗九没能看清楚刚刚撞人救走沙娜雅的是什么人，但他很确定车里一定坐着杨小宝——此人一向行事狠辣，不按套路出牌，能干出这事的除了他杨小宝不会有别人。
罗九心里很清楚，今天这摊子是烂到家了，满手好牌的给自己打成了渣儿，这也是瞒不过高四海的。如果今天能逮得住杨小宝和沙娜雅，那还算勉qiáng能有一个交待，否则自己就彻彻底底要走上绝路了——就连再在高老头子躲一次飞刀的考验机会都不会有。
看到那辆皮卡没，里面坐着罗九，你再撞过去。杨小宝淡淡说道：今天得把该了结的事情给了结了，该了结的人也该了结了，有的人已经活得太久了。
撞完人还要撞车？秦倩倩惊呼出声。撞人是铁碰人，撞车是铁碰铁，完全不是一回事。出租车又不是什么高档车型，没有用来防护加固的保险杠之类的玩意儿，跟其他车辆对撞那是很危险的。
你不是开车很溜嘛，我很相信你的技术。记住了，撞完了之后，他的车要翻，我们的车不能翻。杨小宝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实在害怕没把握，那也千万不要勉qiáng，反正你已经从我赚了两个十万了，再少赚一百万也不要紧吧。你说对吧，钱钱钱小姐？
一百万？！财帛动人心，秦倩倩一听这个数字，只觉得眼前直冒金光，心里也翻开了花，一咬牙，发了狠：你俩坐好了！
杨小宝却并不坐好，张开双臂对着沙娜雅扑了过去。
你干嘛？沙娜雅双手抵挡着，心里很有些恼火：这个流氓咋就这么不知道轻重呢，这会儿大家正逃命呢，居然还有心情吃豆腐！
你啊。杨小宝笑嘻嘻地答道。沙娜雅愣了一下，正想发作骂人，身体却已经被杨小宝的双臂紧紧箍住了，紧接着嘴chún也被杨小宝的嘴巴给堵住，再也骂不出来了。
杨小宝抱紧沙娜雅滚到了车子后排座椅下面。汽车碰撞的时候，把重心放低是最安全的防范姿式。
那辆皮卡车面朝这边开过来的速度很快，迅速接近。
秦倩倩在心里估算着对方车辆的速度，以及最合适的提前量，把速度加到不高不低刚刚好——速度太低了惯性不够，速度太高了又会伤着自己。
在两车即将交会的那一瞬间，秦倩倩猛然急打方向盘，让车头向右斜着撞向路边的护栏石墩。于是车尾在qiáng大惯性的作用向左急速摆动，不偏不倚正好狠狠撞在了皮卡车的车头右侧。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皮卡车在这一股巨大的侧向力作用下翻倒在了路边的深沟里。
厉害，厉害，钱钱钱妹子，你简直是车神级别啊！先撞自己再撞别人，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杨小宝抱着沙娜雅防护得很好，所以毫发无伤。他坐了起来对着秦倩倩连声称赞，佩服，我是真心佩服。这车撞得有水平，行行出状元啊，做流氓事你不如我，开流氓车我不如你。
秦倩倩脸sè很不好，有心想回嘴骂他几句，却只能动了动嘴chún，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到也不是受了内伤外伤，纯粹就是刚刚主动撞石墩子的时候安全带勒xiōng勒得太狠了。好在她事先有意把撞石墩的车速控制得并不很高，除了勒得难受一下也没大事。
杨小宝下了车，罗九是死是活，总得检验一下战果。沙娜雅却坐着没动，似乎不愿意跟着下来。
杨小宝手扶着车门，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沙小姐，你不想跟我一起下去看看吗？
沙娜雅沉默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不了。我怕我又念着以前的同门情份心软。
杨小宝笑了笑，淡淡说道：罗九虽然很混蛋，但他有一点儿说得不错：你既不适应，也不适合这个江湖，你更不适合你们天道社……
他的前一句话还是一本正经，后一句就bào露出了流氓本sè了，所以呢，你还是趁早回家给我nǎi孩子比较好，这种工作对于你来说更有前途得多，再怎么说，你的nǎi量饱满程度也是我亲手检验过的……
沙娜雅狠狠瞪了他一眼：滚！
好，我滚，我滚。杨小宝嘻嘻笑，跨过护拦跳下了路基，来到了那辆皮卡翻车的地方。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天上无星无月。
杨小宝用手机照着亮，看到那辆皮卡车已经是四lún朝天，车门也变了形，毁损得很严重。罗九仰躺着后背落在了地上，前xiōng从副驾驶座的车窗上伸了出来，用一种很危险很憋屈的姿势卡在了那里，双手卡得死死的用不上力，是进不得也退不得。但他还在勉qiáng挣扎——能挣扎就好，说明还有一口气。
罗老板。杨小宝在罗九脑袋的旁边蹲了下来，淡淡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杨小宝，是你！罗九很费力地抬起头来，两个眼睛因为伤了重伤而失神呆滞，除了恨意，更多的还是惊讶。
他完全没有料到杨小宝居然并不急着逃跑，而是再次tiáo头过来跟自己的车对撞，会车之前他也并不知道迎面开来的那辆车里坐着杨小宝。他也更加没有料到会车时对方车辆撞石墩摆尾并不是事故，而是有意为之。
不然呢，杨小宝笑了笑，你还真以为是车祸啊？
罗九无力地重重喘了口气，直到杨小宝出现之前，他都确实还以为这是一场交通意外。
深夜漆黑的旷野里，突然有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发出声音的地方是罗九xiōng前。都这个点儿了还打过来，应该是比较重要的电话了。
哥们儿，你都这样儿了，还是留点力多喘几口气比较划算，这电话我就替你接了哈。杨小宝笑嘻嘻地在罗九xiōng前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名字，不由得咧开嘴乐了：高老狗。
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立刻响起了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阿九，事情还没办好吗？怎么还没给我回报！
高老狗，你好啊。杨小宝说道：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阿九办不好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立刻就变了声tiáo，厉声追问：你是杨小宝？阿九怎么了？
高老狗，你的反应不慢啊。杨小宝冷冷说道：好了，我说重点。你肯定还记得二十年前中州杂技团那桩血案吧？我有你当时想找没找到的东西。想要吗，那就来找我，跟我赌一把。
这番话杨小宝本来是要让沙娜雅转告的，眼下正好接通了高四海的电话，那就正好直说。
一听这话，高四海明显愣了好几秒，冷冷道：年轻人，你知道你惹到什么了吗？
不就惹到了一条老狗吗？杨小宝冷笑一声。
杨小宝，你应该学会尊重一下前辈老人——他们已经是前浪，你却未必算得上后浪，别以为总能把前浪拍死在沙摊上。高四海冷冷说道，他向来城府极深，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
告诉你一件事，‘老狗’这个名字不是我取的，是跟了你十年的入室弟子罗九取的，在他的手机上你的来电名字就是‘高老狗’。
杨小宝淡淡一笑，轻蔑地说道：所以不是我不尊老人——我当然尊重老人，老人就是老了的人，可你至少首先也得先是个人不是？我只是不尊重老狗。至于前浪后浪什么的，你也是想得太多了，还是那句话，你至少首先得是个浪！
说完这话，杨小宝蹲下来，把手机放到罗九嘴边：来，还是跟你师父说两句吧。





2747杨小宝 第八百四十三章 请你抽根烟
罗九迟疑了一下，刚刚喊出一声师父，就听见手机里传来高四海yīn冷而低沉的声音：阿九，你让我很失望，你既没用，又不老实守规矩，社团帮规第一条，忠孝仁义这四个字，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只有有用的人，才有那么一点点资格不老实守规矩。没用就该死，没用还不老实守规矩，那就是该死再加该死了。
高老狗……罗九喘着粗气说道：你都不配让我失望。三年前你把我最好的兄弟弄死了，就因为他上交的一笔款子到账迟了两天。都说了是银行系统故障了，你就是不信，硬是疑心他是拿堂口的公款出去放私账。
到了这个份儿上，罗九明白自己再没有活命的机会，任何的畏惧与留后路都再无意义，于是咬牙切齿把对高四海多年的积怨全都发泄了出来：
……还有，跟你的二十多年的司机，就因为父亲烧伤要做植皮，挪用了公账上的区区八十万，被你毫不留情地沉了江。你个老狗还跟扯我什么忠孝仁义？狗pì！我早就一个字都不信了！上次差点死在你的飞刀下之后，我就想着捞一笔走人了，现在算是我运气不好！
杨小宝，把他做了吧。手机里传出高四海冷淡的声音，在深夜漆黑的旷野里听来特别清晰：阿九，毕竟师徒一场，我会为你报仇的。语气很严肃很认真，并没有半点搞笑的意思。
那我就多谢师父了！罗九说着大笑起来，笑得竭斯底里，跟半疯了一样。
杨小宝都无语了，特么的这对师徒简直神了，把手机拿回冷冷说了一句：高老狗，记着我在等你。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挂了电话，杨小宝看着还在疯笑着的罗九，等他笑完笑够。
夜风微拂，空气中泛起了汽油味。
刚才出租车摆尾撞击皮卡车侧面的那一下，把皮卡车的油箱敲裂了。时间稍久一些，汽油便渗出来不少，已经在罗九背贴着的地面上流淌了一大摊，润湿了他的后背。
罗九终于笑得够了，说道：杨小宝，给我个痛快吧。还有，帮我杀了那个老狗。
你们师徒真有意思，互相想让对方死，却都来求我这个人帮忙。杨小宝淡淡一笑，可我跟你师父不熟，跟你也一样不熟。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帮这个忙——再说这也根本不是帮忙。
我说的是真的，我虽然也很想要你死，可我更想那个老狗死！你给我一个痛快吧，再弄死那个老狗。罗九的语气平静而决绝，透露着极其qiáng烈的恨意。
这让我真的很为难。杨小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喜欢杀人，不管是杀你，还是杀你师父。可你们师徒俩一个个都bī着求着让我干我不喜欢干的事。
要不，我给你点根烟吧。
看着漏得满地都是的汽油，杨小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雪茄，这根雪茄是昨天跟赵连成见面的时候，他随手递过来的。杨小宝不爱抽雪茄，嫌抽起得麻烦费劲儿，也就一直留着没抽过，这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这根雪茄是老赵送我的，你肯定还记得赵连成吧？就是你朝他开过一枪，把他打得住了院的那位警官。他说这是正宗古巴进口，在女人腿上搓起来的高档货，这根烟我就代替他请你抽了，就当是你给他的那颗子弹的回礼。
杨小宝笑嘻嘻地说着话，手上也没停下，没有雪茄刀，就拿指甲在头部破开了口子，拿打火机点着了雪茄，狠抽了几口，确保不会熄灭。
杨小宝，你到底想怎么样？就请我抽上一根烟，不要我的命？罗九冷冷问道。他当然也闻到了漏出的汽油味儿，但他的脑洞比不上杨小宝那么大，一时之间也没明白杨小宝说请他抽烟是几个意思。
当然不要命，就只请你抽烟。杨小宝蹲下身来，对着罗九笑嘻嘻地说道：这根烟就请你抽了。看你运气了，如果在这根烟抽完之前，或者有烟灰火星子掉下来之前，有过路的发现你了，那就算你命大运气好不该死，那你就可以再找我陪你赌一把。
咬紧了哈。说完这话，杨小宝把那根雪茄烟往罗九嘴里用力一塞。罗九不由自住地咬住了雪茄，雪茄烟又粗又长，他的双手被卡得死死的不动能弹，光靠着牙齿咬着抽是很不容易的。
罗老板，抓紧享受吧。杨小宝哈哈大笑，随即跳开转身快步急走。这满地都是漏出的汽油，万一真落下一个火星来，搞不好还得给罗九陪葬，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临到绝路了还被如此捉弄，罗九愤怒之极，扭过头冲着杨小宝的背影，咬着雪茄含混地大骂出声：杨小宝，我草你祖宗！
不骂未必能好，一骂就更不得了。宗字是个开口音，这最后一个字刚骂出口，粗大的雪茄从罗九的chún齿之间松脱了，落到了地上漏出的汽油里，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倒翻着的皮卡卡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在漆黑的夜sè熊熊燃烧。
杨小宝停步转身瞥了一眼，看着那个巨大的火把摇了摇头，叹息道：骂脏话还真不是个好习惯……
爬上公路回到出租车上，杨小宝照旧坐回到后排沙娜雅的身旁。熊熊火光照映车窗玻璃上，也照映在车内众人的脸孔上。今天这一个晚上，对于三个人来说都不容易，对于沙娜雅来说更是如此。
你杀了罗九，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沙娜雅忽然开口说道，她的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冷淡而平静，听不出是提醒还是警告。
我没杀他。杨小宝笑了笑说道，我只不过请他抽了一根烟，是他杀了自己。至于你师父——他可是比我还想让罗九死，刚才可是是亲口在电话里让我帮他做了罗九，这样一个连人算不上的老狗，你还在叫他师父？
习惯了。沙娜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从八岁开始，我跟了他十几年，可以说就是他养大的……
养了十几年又怎么样？杨小宝冷冷说道，我们杨柳庄各家各户养jī养鸭养猪的也不少，哪一只下蛋的老母jī不是养了好几年，该杀还得杀，该卖还得卖。jī是这样，猪不也一样？这话说着是难听，可事实就是事实。高四海就是把你们这些弟子当成赚钱工具和杀手走狗，你是这样，罗九也是这样，都是当畜生在养……
说够了没有？沙娜雅很不耐烦，冷冷地打断了杨小宝。
够了，良言难劝该死鬼嘛。杨小宝冷冷一笑，要是你还打算回去找你师父，那当然也随你的便。
沙娜雅颦起眉头，嘴chún动了动，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内的气氛有些僵冷。前方有警车拉响着警笛，正朝着这边急速驶来。杨小宝想着应该是有过路车辆看到路边沟里的巨大火把报了警，交警和路政正过来收拾摊子。这里不能留了，得走了。
喂，姓杨的，咱们去哪儿？可以回市区了吗？还是秦倩倩打破了沉默，她也看到了正在开过来的警车。
杨小宝想了一下，说道：先不要回市区，咱们还是去东川镇上，找个旅馆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回市里。
罗九虽然是挂掉了，跟随他留在货栈的那些手下也多半是或死或伤。可他本人派出的在进入市区的干道路口的那些设伏重卡还没有召来。高四海接下来也很有可能会直接介入，命令附近余下的人马继续围捕。所以还是先去东川镇上渡过下半夜，然后再回市里比较妥当些。
秦倩倩拧动车钥匙，尝试了三次才终于成功打着了火，发动了引擎。这辆出租车今晚上先撞人后撞车，车头都已经稀烂了，到现在还能开动起来就算很不容易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东川镇上。秦倩倩没有先去寻找过夜的旅馆，而是把车子径直开进了路边一家还在亮着灯的汽修厂。
汽修师傅打量了一下撞得稀烂的车头，狐疑地看了看秦倩倩，试探着问道：出车祸了吧？还挺严重的，事情不小心吧？
这话自然是不怀好意，秦倩倩心里发虚，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杨小宝。同时她的心里也直犯嘀咕：这家伙说是帮自己平下这桩事，说话到底算不算数，行不行啊？别闹得临到头没挣着一百万就挣着牢饭了。
是啊，事情不小。杨小宝翻出一个白眼，冷笑说道：我们都还撞死人了，师傅你要不要报个警啊？
他说出这话一半是嘲讽反呛，另一半也是讲真——就算对方报了警也不是坏事，海州警方只会给自己送锦旗。秦倩倩却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找事上头吗？
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别介意，别介意。听杨小宝这么一说，汽修师傅反倒不好意思了，这时候他也看得清楚了，车头灯的凹陷处嵌着不少混凝土的白渣儿，你这就是撞石墩子护拦了嘛，这个没事，路政也懒得找你们赔偿。
把出租车留在汽修厂大修，
沙娜雅忽然板起了脸，说道：杨小宝，你这次救了我，谢谢是没有的……
杨小宝打断了她，笑嘻嘻地说道：我懂，我懂。你是想说，我还是一样死定了，你以后再多饶我一次，只杀我八次对吧？
整个晚上，沙娜雅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算你聪明。




2747杨小宝 第八百四十五章 糟践钱
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天气渐渐开始凉下来。
看着电视里chā播着的月饼广告，杨小宝才想起中秋节要到了。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画面正好跳到了海州新闻，身着正装的主持人主持人一脸严肃，正在字正腔圆地播报本市头条要闻。
……本市原市长封长德，副市长唐先军，江大器涉嫌贪wū腐败案，正接受组织审查。由副市长燕紫升任海州市代市长职务……
搞定。杨小宝会心一笑，关掉了电视。手机嘀的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了。拿起一看，是银行账户的入账短信通知，入账金额是七亿八千万，正好是那一笔总数为十三亿的黑钱的百分之六十。
这个数目也正在杨小宝早前的预料之中。乔元平办起其他事情来未必有多给力，黑吃黑还是很拿手的。十三亿说全吞就全吞，说四六分账就四六分账，一点不含糊。
杨小宝之所以同意乔元平四六开，而不是要求更狠一些的三七开或者二八开，是考虑到他还要跟专案组里的其他成员分账，上上下下都要分润些好处。
至于另外四成乔元平具体怎么分配，杨小宝并不过问，更没打算指导一二。分赃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万一乔元平在分配利益的问题上处理不好闹翻了船，那也是他活该——没有金钢店，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
刚要把手机放下，乔元平把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既兴奋又得意：杨哥，收到我刚给你转过去的钱没有？
收到了，数目没问题。这事你办得不错。杨小宝很难得地夸了一句，虽然他向来瞧不起乔元平这个官场老油子的为人，但是此人很确实是一条很好用的狗。
乔元平的情绪很高昂，边说边笑：杨哥，还是你指点得好。我跟封长德把你的意思转告了一下，告诉他们那笔钱剩下多少，起诉的时候涉案金额就是多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他开始还跟我炸刺，口口声声说我太黑心了，声称宁可到纪委投案主动交待，不让我得一分钱。我当时心里没底，还想着要不要跟你请示一下，咱们再退一步。没想到他到第二天就怂了，让他咬人他也照办了，哈哈……
杨小宝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皱眉问道：你该不会是一分钱也没给他账户留吧？
电话里传出了乔元平的笑声：杨哥，我就算再贪心，也不敢贪到那个程度啊。一分钱赃款不留，那案子怎么办得下去？封长德又怎么给燕小姐腾位置？他本人倒是想要一分钱不留，拼了命的说好话求我，让我把账上的赃款拿干净。不过你交待过，多少要留个几百万，我当然就没同意。
杨小宝笑了，封长德作出如此选择是在情理之中，那个被冻洁的存有巨额黑钱的账户就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账户上面留存的黑钱越多，爆炸起来威力也就越大。账户既然已被乔元平冻结，那么这桩贪腐案的涉案金额就是乔元平和他领衔的专案组才能决定。
但是乔元平的专案组虽然掌控着赃款账户，却并不能擅自随意划拨资金，必须先与封长德达到一致，否则账户上的资金数额就与封长德最后交待出的口供不一致，事情就会翻船，连专案组都搞不好会搭进去。所以这实际是一个博弈角力的过程，比拼的是双方的意志。
然而杨小宝一早就很肯定，封长德到最后是非认怂不可。
涉案金额过亿那基本上就是要吃枪子，如果只是百万级别，那就只是判上几年有期了事。如果是百万以下，那就更轻了，轻到可能只要退赔赃款就可以不予起诉。
在这样的形势下，封长德最理智的选择就是舍财保命。贪官一般谈不上什么意志力，封长德也不是坚qiáng的地下党。至于再咬上唐副市长与江副市长一口把这两人拖下水，为燕紫升官去除障碍，那只是顺带的附加条件——贪官为了保命，那是毫无节cào可言的。
乔元平的汇报电话刚挂断，燕紫的报喜电话就打过来了，一开口就喜滋滋的：小宝，知道吗？我升任代市长了！还真就跟你之前说的一样！简直不敢相信，四个副市长，我可是排名在最后面。
是嘛，那可要恭喜了。杨小宝不动声sè，没提自己其实已经在新闻上看到了。
小宝……兴奋完了，燕紫似乎有些顾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问你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就打了一个电话，捞了一笔钱。杨小宝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