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依然抬起脚步,一步踏落,忽然间,她整个人倒转过来,整个世界也随她一起倒转,在她的面前竟然又出现了往上的台阶,她又开始往上而去。
一步,一步,往上,又是整整九九八十一阶台阶。
世界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平面,平面光滑如镜,如同黑色镜面。
镜面的边缘,有巨大的黑色莲花花瓣向上高高弯起,顶天立地,如同一颗黑色的星球被狠狠撕裂成两半,边缘留下了八个锯齿。
世界的中心,是一个圆形高台,高台上又是七个黑洞。
一点光亮从当中的第七个孔中浮现,慢慢的,莲悠悠从那第七孔中徐徐走出,立在了整个黑色世界的高台之上。
她手中的光莲熄灭,整个世界却并未因此而陷入黑暗,反是整个黑色镜面上浮现出点点光亮来,如同夜间的繁星,又像莲悠悠将整个宇宙,踩在了脚下。
莲悠悠抬脚,跨出了高台边缘,落脚,站在了黑色镜面上,镜面荡出一圈圈波纹,如有水,却不湿鞋。
她扬手拂袖,沉沉大喝“现”
登时,那些原本在黑色镜面里的光点陡然从镜面中浮出,化作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人形,密密麻麻立在她的脚下,形如蚂蚁。
那些光人身上色彩不一,但大多为淡淡的黄色。在黄色的光人之间,零零星星也有银色,青色,绿色等等七彩颜色的光人。
莲悠悠立在光人中环视了一圈,摸了摸下巴,挥袖“只要乾朝的。”她算不准他落下来的精准位置,但应该就在乾朝境内。
随着她衣袖挥起,立时,整个世界的光人扩散开来,形成了乾朝的版图,越是边缘地区,光人分部也越为稀疏。越是东南,光人分部越是密集。
而那些光人也大了一分,已是到莲悠悠脚踝,已能完全分辨人形。
莲悠悠一眼望去,无边无垠,她提裙往前走去,踩过一个个小小光人,那些光人在她的脚下也在密密麻麻运动着,他们走来走去,看起来分外热闹,莲悠悠的脚下如是一个巨大的小人国。
迷惑开始浮现莲悠悠的脸,她环视周围光人,她可一目千里,早已将周围的光人看尽,怎会没有他的白金色的光影
“这里多少人多少影”莲悠悠开口问。
镜面边缘的一片巨大的黑色花瓣开始朝她“隆隆”推进,停在她的不远处,花瓣黑色镜面上,浮现出了两串白光数字
一亿三千六百八十四万五千二百九十六人。
一亿三千六百八十四万五千二百八十八影。
“差八个人的影子”莲悠悠侧脸深思,“执汝令,护其影”莲悠悠从怀中取出了姚广大人给她的天众神令,扬唇笑了,“原来我们是那八个人”她不由捏紧手中的令牌,“你在九门谁”她倏地抬眸,凝望前方黑暗,“如果你在九门,那阿麒又是谁”
她再次扬袖,立时光人从她面前再次向周围飞速扩散而去,犹如整个世界朝她急速拉近,顷刻间,她的面前,只有一黄一金两个光影。
两个光影已是与他们主人一般大小。
黄色光影呈坐姿。而金色的光影也是坐着,但比黄色的光影坐得更高
莲悠悠立于黄色光影身旁,开始绕他行走,细细打量“奇怪,你的影子是人怎会是人难道是寄生体”
莲悠悠绕他旋转时,已是传来话音“以后你离那个凛霆钧也远点别看他给你洗澡,他其实可坏了”竟是何仕麒的声音,“他抢我衣服抢我房子还抢我主人”何仕麒声声控诉,咬牙切齿
“呸”坐在他对面的金色光影也开了口,竟是黑焰的声音,他往前动了动,光影中丝丝金发轻颤,“他哪儿是给我洗澡他是想淹死我”
莲悠悠一怔,凛霆钧再她走后,是想淹死黑焰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外。
“这个男人极度危险阴险”黑焰也是狠狠控诉,“他让那恶毒女人别打我了,我还以为他是救我,哪知回头他就把我摁莲花池里了”
“什么这么狠毒”何仕麒激动地跳了起来,气氛地来回打转,“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阴毒我一定要告诉主人他那么粘主人一定有目的”
“粘那个女人还能有什么目的”黑焰拍身下站起,如是立在桌子上那般高,“在神域里,那女人身边就总有一堆男人粘,粘他就是为了和她d,这女人也的确迷人,要不是本殿下够凶,不知道多少男人整天围在她身边,就跟苍蝇一样哦我明白了,亘古抓我哪是给那女人解闷,就是为了让我吓走那些成天来粘她的男人哼亘古这个阴险腹黑的男人”
“噗嗤。”莲悠悠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黑焰立在桌面上继续骂骂咧咧“本殿下是堂堂魔神太子,居然成了给那女人暖床看门的猫,真是气死本殿下了还被那女人拉下来一起找”
莲悠悠眸光一凛,立时飞身而起,直接一手掌拍了上去,正中黑焰的脸。
何仕麒房中,黑焰黑猫形态地站在桌面上,手爪指在前方骂骂咧咧“一起找”突然,他只觉脸上被狠狠拍了一下,他愣住了,眨眨碧蓝的眼睛,呆立在桌面上。
何仕麒疑惑地眨巴大眼睛,怎么黑焰说到一半定住了
他好奇地伸手点点黑焰的脸,黑焰依然僵滞不动,但眼珠却是往下瞟,赫然间,他看见地面上多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他眨眨眼,咽了口口水,尾巴在身后绷直如同木棍。
第十三章 爬墙探讨案情
“找什么啊”何仕麒随口问,坐回桌边。
黑焰转回眸看何仕麒“找找她老情人。”黑焰收回手,一屁股坐下,猫爪环胸,蓝眸眯起,“这女人水性杨花,老情人可多了你知道冥王不”
何仕麒摇摇头,冥王是啥他不认识,他只认识村西的王敏。
“不重要”黑焰猫爪一挥,“反正你只要知道冥王是个人,也是她老情人就行了。啐”黑焰一口唾沫鄙夷啐出,“冥王当年还是我们曾经的魔神之首,被那女人抓了居然就降了哪像我到现在都没有屈服在那个女人的淫威之下现在做了什么冥王没骨气真t丢我们魔神的脸真是眼瞎没品味不像个男人啐啐啐”黑焰啐一口不过瘾,又连啐三口。
何仕麒抓抓头,疑惑地看愤怒的黑焰,他看起来气的好像不是他主人,而是那个他口中的冥王。那个叫冥王的人,难道和凛霆钧抢了他衣服一样,也抢了黑焰的衣服
莲悠悠在暗影世界之中被黑焰那副样子气笑。
暗影世界现出的是所有人的真身。无论黑焰被封印成是何形态,在这里,都是他的真身,魔神域的太子殿下,黑焰殿下。
莲悠悠笑了笑,立在黑焰身侧伸手,轻柔地抚上黑焰的长发,犹如抚摸他那个可爱的,小小的猫头。
正在吐口水骂骂咧咧的黑焰倏然又再次定住,蓝色的眼睛缓缓眯起,侧落目光,看见地上那个女人的影子正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他的猫脸扬起了笑容,身体也慢慢趴伏在了桌子上,露出了舒适的神情,半垂眼帘,轻轻撒娇“恩恩不要停不要停恩舒服舒服”
何仕麒愣愣看他一会儿,发现他变得安静软萌,也觉他圆头圆脑分外可爱,他本就爱各种动物,着实忍不住心中那份喜爱的心,也伸出手,想摸黑焰的头。
“你想干嘛”黑焰登时挥爪,锋利的爪子直接抓上了何仕麒的手背,金刚不坏的何仕麒,竟是被抓出了三条伤痕
何仕麒自己也愣住了,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任何伤,任何小动物若是抓挠他,他的身上也不会留下任何伤痕。
但是,今天黑焰这一抓,他的手背上,竟是有了淡淡的血痕,显然,黑焰看在那盘牛肉饺子的份上,还给了他面子,没有狠抓。
黑焰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本殿下不是猫你耳朵有没有聋你个傻子人猫也不分吗你要是敢摸本殿下,本殿下挠死你”黑焰一边骂,一边看桌下,地面上,又只剩下他一猫的阴影。蓝色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不悦与失意。
好凶哦何仕麒委屈地捂住被挠伤的手。但是,他很快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宠。
他主人那么凶,她的宠物,当然也那么凶啦
此时付明蕤的院子里,赵成和王权两人终于搬来了长长的梯子。
王权还觉得奇怪,大白天他们家大人要那么高的梯子干什么
等他们搬来后,付明蕤指着对面的墙“放那里。”
王权懵了,放那里那墙后面不是九门九门就在他们隔壁,付明蕤从后院出去,没几步就到,为什么要爬梯子他们家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懒了那可是要胖的啊。
但作为属下,两人自然不会多言,老老实实放好梯子。
果然,付明蕤真的往上爬了,赵成和王权两人也是看的有些呆滞。
付明蕤爬上了墙头。
付明蕤的院子正对九门前院,所以他爬上去先看到的,是原来胖佛他们住的小厢房的屋顶。
他走上了屋顶,自然发出了脚踩瓦片的轻微声音。
手执茶杯的凛霆钧眸光倏然一闪,眼睑已经完全打开,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般掀起,他冷厉的眸光已是向上飞斜,如利剑出窍。
瓦楞上,浮出了付明蕤的脸,他走了上来,站在胖佛他们房间的房顶上,往下看,正看到凛霆钧与小莴苣坐在大厅里。
“凛兄,请问莲姑娘在吗”付明蕤朝凛霆钧喊。
凛霆钧收回目光,垂眸悠然饮下杯中茶。
小莴苣坐在他身边,微微后缩,他不习惯见陌生人。
“不在。”淡淡两个字,从凛霆钧薄唇中而出,他抬手提壶,再次悠然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香茗。
付明蕤并未离开,俊秀的脸上,神情微沉,黑澈的双眸沉沉注视凛霆钧淡漠的侧脸“是真不在,还是你让她不在”
凛霆钧放落茶壶,面不改色地回“真不在。”淡淡的话音,神态自若,无半丝说谎之色。
付明蕤沉沉脸,眼中划过一抹执拗。他索性提袍原地坐下,在烈日下就是不走。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一人日晒,一人品茗。
在两人对峙之时,只听一声开门的声音,随即,那白色身影执卷悠然而出,卷。
付明蕤一怔,竟是一时愣神,忘记呼唤。
凛霆钧已是一手提壶,一手执杯,给她倒了一杯茶,在她坐下伸手之时,稳稳放入她的手中。
她抿了一口,点头“好茶。”
“莲姑娘。”付明蕤终于回神,急急唤了一声。
莲悠悠手执茶杯,顺着那声唤抬起脸,一抬眸,望穿了日光,看到了那张急切秀美之颜。
愣了片刻,“咕咚”莲悠悠咽下了口中的香茶,忍不住笑了出来“付明蕤,你还真爬墙啊”
凛霆钧在旁微微蹙眉,面露一丝不悦,转身再次仰躺条凳上,双手枕于脑后,开始假寐。
小莴苣见遮挡自己的人躺了下去,立时变得不自在起来,无人挡住他,让他有如脱光衣服曝露在别人眼中般不舒适。他匆匆起身,一路跑入后院。
付明蕤从原处站了起来,也是面露急切。心中的好奇抓挠他太久时间,让他已经无法按捺“莲姑娘,我这里有个案子,想跟你探讨一下”
莲悠悠看看他,起身,懒洋洋从一侧拎出了躺椅。
第十四章 凶手是谁
老藤躺椅一人多长,若是普通女子,双手搬也是吃力,而莲悠悠犹如只是提一个小木凳般一手提出,放在廊檐之下,随即躺下手执书卷看了起来。
“你说吧”莲悠悠懒洋洋地说,只看手中书页,不看梁上美男。
付明蕤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坐下“这个案子很蹊跷,凶手叫白占奎,死者是他的父母。他精心设计了密室案,伪造成死者自己上吊。死者下面没有凳子,凶兽白占奎也在狱中畏罪自杀。”
付明蕤说到这儿,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如果说人间的案子,他必然条理清晰。而今天,他不知该如何像莲悠悠描述他此刻心里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云。
莲悠悠悠闲地翻过一页书页“这不是结案了吗,密室凶杀一直是你的强项。”
“但我总觉得……”付明蕤拧拧眉,心中疑云密布,那直觉越来越强烈,如果相信这个直觉,那会推翻他先前所有的判定,将一把已经整理好,快糊的牌彻底打乱。
“觉得什么呀”莲悠悠一边看书,一边搭腔。
付明蕤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整理了一会儿思绪“总觉得,这个案子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凶手!”
莲悠悠翻书的指尖微微一顿,在书页间抬眸,视线跃过书页的上方,看向眸光变得坚定的付明蕤。
他手中紧紧捏着卷宗,他过目不忘,只要是他接收的案子,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分外清晰“如果白占奎想伪造自杀的现场,为何要拿走凳子嫁祸给鬼魅这么多此一举而且,白占奎在狱中是半躺着自杀的,那样的姿势,不可能没有挣扎。”
“半躺着自杀”莲悠悠来了一丝兴趣,放下书卷看付明蕤,“像我现在这样”
付明蕤落眸,看躺在躺椅上的莲悠悠,脸不知为何,微微一红,匆匆收回目光“差不多,幅度比你还高一些,挂在牢里的牢窗上。对了,还有一点!”付明蕤立时认真看向莲悠悠,“如果现在排除白占奎是凶手,那么,他就成了死者,他和他父母的死法是一致的,都是自己上吊,没有挣扎,身上没有伤痕,凶手用的是同一种手法杀害了白占奎一家三口,符合连环谋杀的特性。”
付明蕤说到此处,又顿住了话音,又不敢盯着莲悠悠看,那样看着一个女子,并不礼貌。他只有再次垂下目光,看自己手中的卷宗。可是,不看着莲悠悠,反是心跳莫名地加速起来,让他胸口微微有些滞闷,呼吸不畅。
莲悠悠抬眸注视他一会儿,收回眸光,拿起书卷再次看了起来“所以你觉得那个看不见的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付明蕤是真不知道,一切只是他的直觉,他总觉得整个案子哪里有些奇怪,这份奇怪让他心底一直在发毛,每每想起,全身的鸡皮也会一起起来。
“鬼”莲悠悠直接说了出来。
付明蕤一怔,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