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档案

作为一个多年的老刑警，顾局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他看到过多少事，经历过多少事。吃的盐比他们这些年轻人吃的饭都多。他清楚，这件事情再纠结下去，不一定会有结果。
顾局的一双眼睛却像是把宋文看透了：“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失望？”不等宋文回答，他又叹了口气说，“这不是妥协，这是现实。”
宋文低了头，没有说话。
顾局叹口气道：“我们是警察，并不是法官，一切汇总上去，等法院审判时，自然有人会定夺她们的命运。毕竟，当时真正发生了什么，以现在的勘察证据，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这位领导。此时的顾局面sè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在考验他的样子，平时的顾局，总是督促着他们破案子，在他的这种坚持下，很多的大案要案都被攻破，可是现在，顾局却是让他们撤了。
“顾局……”宋文对顾局说的这个提议有点惊讶。
“到了现在，一个寝室死了两个人，另一个昏迷不醒，证据链缺乏，你们也不能判断，林绾绾说的是不是真相吧。”顾局说着话，看向宋文，“不过现在案情也基本整理清楚了，你把案子整理整理，回头交接吧。”
宋文不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这一天的确毫无进展，回顾局道：“一位嫌疑人说了和之前不一样的供词，另一位一直昏迷不醒。”
到了下午四点，顾局把宋文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宋文一进去，就看到顾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交叉放于腹前开口问他：“听说你们今天的审讯陷入僵局了？”
林绾绾被关在审讯室里，却是越来越淡然，午饭的时候吃了他们从食堂打来的食物，下午的时候又申请休息了两个小时，期间除了出去上了几次厕所，没有离开过审讯室。
午饭的时间很快过去，大家分开去食堂吃了饭，陆司语今天没再谦让，直接把午饭分做了两份，做好了晚上也不能按时回去的准备。
傅临江进去问过，林绾绾一直都是这套说辞，连细节都没有变化，时间线，犯罪过程，所有的东西都抠了一遍，再没有发现新的突破口。
又是一lún毫无进展的问询，宋文皱眉看着观察室里的众人，然后对傅临江道：“去把他们叫出来，换你和朱晓进去。”
老贾有一丝慌忙，想要出去拿纸，陆司语却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包纸巾，放在了林绾绾的面前，林绾绾擦了擦泪水，吸了一下鼻子，这才像是镇静了情绪。她看了看陆司语然后又看向了老贾：“我也理解，你们是好警察，盘问我只是你们的工作。”
林绾绾这才止住了泪水，又看向了老贾道：“叔叔，能够给我张纸巾吗？”
老贾看向了一旁的陆司语，陆司语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一副铁石心肠，看他停止了问话，陆司语把问题引入了正题道：“我们现在在问你，只是希望你提供更多的信息，而且你只是嫌疑人之一，并非认定你就是凶手。”
林绾绾的肩膀耸动着，似乎把近日的压力和恐惧和发泄了出来，老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眼前的女孩，他审问过无数的犯人，有qiáng硬的，有喊无辜的，但是都没有眼前的女孩这般让他觉得无措，是啊，她原本是个受害者，如果她不是凶手，还要接受这样的对待，被这样问责，那么就太不公平了。
林绾绾低了头委屈地哭了出来：“我和她们的关系都很好，也没有欺负郭婳，我是错了，不该帮她保守秘密……现在我的头还在疼，原本我才是受害的人，那时候在寝室，我很害怕，我差一点就和她们一起死了……”
老贾道：“我们只是在进行正常的问询。”
问题问到了这里，林绾绾看向老贾的眼神忽然有些变化，双手捏着那个纸杯，表情委屈极了道：“叔叔，你……你是不是也怀疑我是个坏人？觉得我杀死了我的同学？”
审问进入了死循环。犹如一盘棋局进入了死局，无法落子，这些问题似乎重复一千次一万次都是这样的结果，林绾绾不会再说出不同的答案。
几乎是一样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我那时候太害怕了……”
老贾换了个问题：“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为什么说谎。”
“是郭婳药的猫，我没有参与，也没有亲自动手，我只是知道这件事。”林绾绾解释。
“嗯？”老贾皱眉有些疑虑地去翻过去的证词，一旁的陆司语抬起头来，目光看向林绾绾。
“不是，你记错了。”林绾绾轻声道，语气却很笃定。
“是你们一起药的猫吗？”
“她告诉我的，她曾经药过流浪猫。”这次林绾绾加了几句解释，“附近的几个寝室都被猫吵得睡不好觉，其它的方法都用尽了，没有猫以后，大家都说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你怎么知道她那里有毒药？”
“应该是……郭婳。”
“林绾绾，你觉得这次是谁毒杀了你寝室的同学。”
陆司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在审问室外询问嫌疑人和在审问室内询问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有点奇特的是，在观察室里隔着一层玻璃观察和在近前看也是完全不同的。
林绾绾点了点头。
老贾的面sè这才缓和了一分，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咳了一声：“我只是个普通刑警，你别怕，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你只要如实作答就好。”
林绾绾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唐突，低头小声道：“我以为上一个队长问完，就该是官职更高的人来问了。你长得有点像我的远房表叔，就叫你叔叔了。”
“啊……”一时老贾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一队的这几位刑警之中，老贾的年岁最大，虽然平时抽烟喝酒行为有点邋遢，像是个老混混，可内心里还算是正直善良。林绾绾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开了口问：“叔叔，你是这里的领导吗？”
随后老贾走了进来，面sè严肃地摊开了各种记录本，放于身前，陆司语没有退出去，也在一旁坐了。
宋文点了点头，陆司语就拿着另一杯水到了审讯室里，放在林绾绾的桌子上。林绾绾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认出了他们曾经在医院里见过面，对他友好地一点头，然后乖巧地拿起了杯子，小口地喝着水。
陆司语正在取一次性的杯子，听到这话又拿了一个，两杯水都是先加的热水又加的凉水，放到一样高，然后端给了宋文一杯问：“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宋文下了决断：“陆司语，给她送点水进去，记录时间，老贾你再审一遍。”然后他转头道，“朱晓，把周边证人的证词整理一下，所有人今天的工作就是翻找宗卷，找出疑点。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努力去查找真相。”说到这里，宋文想起什么又道，“陆司语，那水给我也倒一杯。”
傅临江叹了口气：“但是现在……郭婳昏迷不醒，我依然觉得林绾绾身上有疑点。”
朱晓点了点头：“林绾绾的嫌疑主要源自于她之前撒了谎，但是在人际关系与所有的证物上，明显是郭婳的作案动机和嫌疑更大。”
宋文思考了片刻道：“我也同意林绾绾有问题，可是如果是林绾绾的话，我依然无法解释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而且，巧克力和毒药都是郭婳买来的，她买来东西让林绾绾下手？这太不合常理了。”
现在这些人明显分了两派，一派觉得投毒的是郭婳，林绾绾只有知情的嫌疑，另一些人却依然觉得林绾绾的毒杀嫌疑更大。
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太合乎逻辑的，听了他的话，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陆司语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的直觉是里面还有问题。”他理了一下思路道，“郭婳购买手机，是在那次挨打之后，一个都决定自己要去死的人，为什么要买那么贵的手机？而且，手机是很私密的东西，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太可能轻易知道密码吧。怎么会在难受的时候没有叫其他人来，而是用朋友的手机打电话求救呢。”
宋文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司语，问道：“你相信她吗？”
老贾点了点头，沉声道：“七仙女。”他们老一些的刑警都知道，那也是个校园的集体中毒事件，受害人达到七位，震惊全国，发展与这个案子不同，故事的真相普通人不得而知，最后的结果，活着的人并未重判，现在也已经释放。
宋文没回他，一旁的朱晓chā话道：“她如果只是对毒药知情，并没有参与的话，不会被重判，甚至不会被获刑，我记得之前有个类似的案子。”
傅临江抬头问宋文：“如果按照林绾绾这样口供的话，会怎么判？”
宋文摇摇头：“差了很多，如果这案子就这么结了，万一郭婳是冤枉的，对死去的女孩不公平，对郭婳也不公平。不过您放心，我只是想彻查清楚真相，并不是针对林绾绾，不可能抓着她不放，只是这女孩的身上我觉得还有些疑点。
顾局看着眼前的这名爱将，沉默了片刻，最后妥协道：“好吧，那就等到后天，如果后天还没结果，你就乖乖地从这个邪门的案子里脱出来，好好工作。”
宋文嗯了一声：“人生在世，总是要坚持点什么吧？有的仗，就算是知道有可能要输，也是必须要打的。不战而退，这不是我的风格。” 他说放弃，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对于这些女孩来说，却是一辈子的事。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刑侦档案 第29章
按照之前所商量好的, 老贾走入审讯室内，把门关上了, 密封隔音的门把一切都隔在了外面。
陆司语一直在观察着林绾绾的细微表情, 等老贾坐好，他把审讯室的灯光tiáo暗了一些，开口道：“那我们继续。”
林绾绾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看向了他，她见过了陆司语几次，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刚才进来把水递给她,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默不作声地, 只说过一两句话, 现在陆司语和老贾坐在她的对面, 没想到却是这小警察主审。
宋文起身主动道：“我来吧。”说着话他把那大箱子托举起来，放在了行李架的空位上。
随着人流，有个文弱的姑娘上了车，那女孩一个人出门，却拎了一个很大的行李箱，她坐在宋文他们的隔壁，一时拿着箱子有点为难。
“没事，我不困。”宋文说着，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宋队你不会一直没睡吧？”陆司语也被吵醒了，支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脖子，他刚才的两个小时睡得还挺好，甚至比在家里床上睡得还要踏实些。
坐在对面的一家三口中，有个四、五岁的小朋友，这时候被上车的人吵醒了，哇地大哭了起来，这一下惊醒了半个车厢，孩子的母亲醒过来，急忙哄着孩子。
天sè渐渐明朗了起来，到了早上快七点，火车又到站了，这次是个大站，呼啦啦下去了一群人，然后又上来了一群人，身上夹杂着冷气。
陆司语在睡梦之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身子轻轻动了动，宋文便借着换了个姿势。
宋文又低下头去看向手机，这一次睡意全无，直到手臂都被靠麻了，宋文才转头又看向肩膀上的人。
陆司语却是毫不介意般，仿佛只是梦游了片刻，合上眼睛又睡了。
“……那个……”宋文瞬间有点慌，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火车轻微地晃动着，暗夜中有灯光从窗口快速划过，宋文无心看手机了，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没过半分钟，又忍不住再去看了一眼，陆司语伸出舌尖，习惯性地舔了舔嘴chún，过了半分钟，宋文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这一次，和陆司语的眼睛对上了，他的眼睛半开着，像是一滩深水一般。
火车里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陆司语的脸上还贴着那创可贴，他的眉眼标志到了极点，兜帽的领口下，透出一小段锁骨，喉节处的那颗红痣，甚至让人觉得有种冷艳感。也许是呆得时间长了，方便面的味道也已经散去，宋文已经闻出不这车厢里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丝丝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不似香水的味道甜腻，透着一股清爽，让人联想到刚刚下过雨后泥土的味道，然后他意识到，那味道源自于陆司语。
看着陆司语睡了，宋文却是睡不着了，低着头看着手机，身边的人睡着睡着，换了个姿势，头枕到了宋文的肩膀上。宋文一侧头，看着睡得香甜的陆司语。
火车摇摇晃晃地，车灯不太明亮，让人昏昏欲睡，陆司语靠在座子上，大概是因为车厢里闷到让人缺氧。宋文说的是个真理，习惯了就好了。不知什么时候，陆司语竟然就睡着了。
宋文习惯性地把袖子撸到了手肘，“下次吧，回程也买好了。”
陆司语小声道：“下次我们还是开车去吧，领导，我不用报销油钱，也不用你修车，真的。”
宋文道：“反正我们短途，三个小时，我上了闹铃了，你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等宋文的方便面吃完，陆司语的那根bàngbàng糖也吃完了，美人靠着窗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困了。
宋文这才低了头，哼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你去的？”
看他愣住了，陆司语不明其意，眼神里带了点疑惑。
宋文看着他舔着嘴chún，吃着bàngbàng糖，忽地一愣。
“你刚才应该吃了再去买糖。或者你再买一盒呗，这会都冷了。”陆司语咬着糖，jīng神了一些，他习惯性舔舔嘴chún，嘴chún也是甜甜的。
“看什么？我又不嫌弃。”宋文说着用小叉子搅合了一下。
宋文看他吃着bàngbàng糖，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他被陆司语来回遛了好几圈，之前在站台上也跑了很久，这时候只觉得饥肠辘辘，拿起一旁那盒陆司语吃了几口的方便面就开始吃。然后他就看到陆司语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挺好的，我喜欢吃，就是有一段没吃过了。”陆司语说着话把糖纸包开，用手指转了一圈，看着晶莹剔透的糖体。过了片刻，才把糖整个含在了嘴巴里。他一只手拉着bàngbàng糖的棍，一口一口舔着，吃得一本满足。
“这车开了一路，其他的都没了，将就一下吧。”宋文劝他。
“怎么是……”陆司语对bàngbàng糖有点惊讶，但是还是接了过来。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呸，是领导。十分钟以后，宋文终于回来，递给了陆司语三根bàngbàng糖。
宋文叹口气又是起身，走向车厢的另一端，他忽地想起一首朴树的歌，“我曾经跨越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这一路穿过各种熟睡的人群，跨过各种岔开的腿，还要留神不要踩了人的脚。
陆司语想了想：“你能帮我买点糖吗？”他虽然现在不饿了，但是还得防着万一低血糖。
陆司语吃了少半盒，喝了两口汤暖了暖胃就说不舒服不想吃了，把那方便面推开。宋文忍不住担忧问：“你能撑到明天早上吗？这趟车七点多到呢。”
“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买回来的。”宋文斜眼看着陆司语一根一根地吃方便面。
陆司语用叉子挑起了一根面，放在嘴巴里，皱了眉头：“好腻啊……有点油……”
陆司语眨眨眼睛，把那叉子用牙齿咬了，叼在嘴里，宋文帮他把方便面上面的盖子撕去，这才推给了他。
“唉，倒的开水，烫！小祖宗，你小心点。”宋文拦了他一下，掰开了叉子递给他，“还是我来吧。”
陆司语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伸手去抓方便面的桶身，他的手素白，修长又骨节分明。
等宋文去接了开水泡了，端到了座位前的桌子上，掐了三分钟的点，摇了摇陆司语道：“起来，吃几口泡面垫补一下吧。”这么一番折腾，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万分周到了。
现在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的，宋文穿越了几节车厢，再往前走就是卧铺了，他问了乘务员才知道，这个点餐车也不提供吃的，他不甘心无功而返，好不容易找到个值班的乘务员，买了一盒方便面回去。宋文还生怕陆司语嫌弃，没敢买辣的，也没敢买酸菜的，买了一盒汤鲜味美的豚骨拉面。
“那我……给你找乘务员买点吃的？”宋文说着话整整衣服，“我去餐车看看。”
陆司语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睫，一双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继续给他出难题：“吃不下冷的。”
宋文看他的指尖蜷了蜷，把衣服拽得更紧，有点心疼：“那怎么办？你带饭了吗？要不垫补点？”
他现在身体里有点钝钝的痛，不难忍耐，就是胃里有点空得难受。陆司语在心里祈祷，希望吃的药多少吸收了一些，不要影响白天的正事。
陆司语完全不知此时在宋文的眼中，他娇弱得像是只待产的荷兰猪，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主要……有点饿……”他胃浅，又有胃病，之前服的药是止疼的，就是怕半路上犯胃病，没想到吃多了刺激性qiáng烈，现在吐了反而好受多了。
此时望向陆司语，宋文的眼里有着担忧，还有深深的恐惧……看起来，陆司语可是比那个荷兰猪可金贵多了，也好看多了。
看着陆司语，宋文忽地想起来，小学时他养了几只荷兰猪，其中有一只母的忽然有一天要生了，偏偏家里大人却都不在，那时候他面对着那只虚弱的荷兰猪，就如现在这般手足无措，他身上那种不受动物喜欢的体质那时候就有，他想要帮助它，那荷兰猪就吱吱叫着往前爬，想要躲他，挣扎着流了一窝的血，还好那小东西的生命力顽qiáng，最后自己下了一窝崽儿，可这件事简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yīn影。
宋文一年到头，病都很少生，基本不知道药店怎么走，跟别说随身带着了，这火车上要是闹起肠胃炎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折腾了一翻，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宋文洗过手回到座位，刚准备眯上一会，就看到陆司语捂着胃趴在了桌子上，他的额角上带着冷汗，脸sè白到几近透明，显得眼眉黑的如画，宋文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胃疼？”
看他拎着袋子要起身，宋文有点嫌弃又有点无奈地把袋子接过来：“我帮你扔了吧，回头你别去厕所那里又吐了。”
陆司语感觉吐得整个胃都翻了过来，直到再也呕不出任何东西，才接过宋文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把塑料袋扎上，眼泪汪汪地缓过来一口气，整张脸又是白了一圈。
宋文真没想到，这个人娇气到了这种程度，一时有点手忙脚乱，看陆司语吐得撕心裂肺，又不知道怎么帮他好，到最后拍了拍他背，“唉，你没事吧……”
“我看你还有功夫嫌弃，就还能忍忍，这车上空气质量虽然不好，但是习惯了就适应了。”宋文说着话，随手递给他一个袋子，他原本以为陆司语只是想要个袋子备着，没想到陆司语抖开袋子把脸埋进去就直接吐了。
陆司语捂着嘴，脸sè惨白摇摇头：“厕所太脏了吐不下去，有塑料袋吗。”
宋文问他，“吐完了？”
没过一分钟，陆司语就回来了，脸sè比去的时候还要难看。
陆司语冲他摆摆手，以示拒绝，自己摇摇晃晃地过去了。
宋文找了座位放了行李，对他道：“那你去厕所？用我陪你吗？”
陆司语脸sè难看地摇了摇头，闭了眼睛，喉结滚动，拼命往下咽着唾沫：“这味道闻着想吐……”
宋文知道他嫌弃，拍了拍他道：“等会就好了。”
一上车，陆司语就皱紧眉头捂了嘴，车上热乎乎的，比外面还要闷，整个车厢脏乱差，旅客们睡得东倒西歪。车厢里满是呼出来的废气，铺面而来的就是一种人味。要不是因为车缓缓开了，陆司语差点逃下车去。
这辆车是现存的少数长途车之一，全程要开一天以上，贯通了南北，开到这一站，这车已经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后他们才能到林绾绾的老家——秦城。
宋文道了声谢，伸手推着陆司语往车上走，感觉自己就和带了个不省心的孩子一般。
看着他们低头认错的样子，那工作人员气都气不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做警察的也不容易，大半夜的还要出差，没出事就好，你们快上车吧，这站就停两分钟。”
宋文也急忙亮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急着去办案，所以匆忙了点，多谢提醒，以后一定注意。”
“对不起。”陆司语这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诚恳抱歉道：“可能我太困走神了，没注意。”
那拿着喇叭的工作人员瞅着这两个人，一个冲了站，一个看上去要跳轨，要不是现在大半夜人手不够，真想把他们扣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刚才站的那位置，一个不留神栽下去命就没了，太危险了！”
宋文这才把陆司语放开：“没事。”
这时候才有工作人员赶了过来问：“唉，没事吧？”
“你知不知道危险怎么写的？站的那么近，你刚才都被大喇叭点名了你没听到吗？”宋文气喘吁吁地松开了他，他被刚才陆司语的举动惊出了一身冷汗。
“宋队，怎么了？”陆司语这时才像是醒了，看了看抱着他的宋文，还有点懵，此时他倒是一脸无辜，仿佛刚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站在站台边想要跳铁轨的人不是他。
陆司语被他带离了黄线，拉着转了半个圈，然后直接被宋文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两个人忽然贴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宋文的心跳，可以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呼啸的火车自两人的身后嗡地一声驶过，然后逐渐减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