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成圣

    “你信了”

    老人说道：“她确实做到了，她没有再和大漠国的人联系。”

    “你怎么知道”

    “我原本就是斥候出身，所以有些事我知道的比她还多，自从那次我们相互敞开心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她都相处的很愉快，但是在那年春天，栀子花开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了。”

    苏生静待下文。

    “是被魍魉的人带走了，我屋子里发现了她的断发。”

    “断发”

    “嗯，就是魍魉里的人被处死前的一种仪式，也就是那一天，我离开了长城军，一直追到了这里，而那群人就是在这个小镇上杀了她。”

    苏生问道：“你的眼睛也是因为这件事瞎的”

    “嗯。”

    “所以你就是因为眼睛瞎了，而没有回去”

    “差不多吧。”

    这话里面似乎还有许多隐情，但老人似乎不太想说。

    苏生话题一转，问道：“这小镇上的其他人呢还有为什么每个屋子里都摆着棺材。”

    “因为人都成了干尸”

    “干尸！”苏生立马打起了精神。

    老人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是干尸”

    “我眼睛虽然瞎了，但鼻子和耳朵还在，通过气味、听觉和这几年的接触，我确定他们是干尸无疑。”

    “那他们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但肯定有人在控制他们。”

    “你怎么知道”

    “他们越来越强。”

    “越来越强”

    “嗯，起初他们与常人无异，但是最近几个月，他们无论是速度还是力气都比之前强了不少，而且他们对鲜血极其敏感。”

    苏生嘀咕道：“这倒有点意思了。”

    老人朝着门外，喃喃自语道：“天快黑了。”

    若若举起小手在老人面前摆了摆，见老人没反应，便问道苏生：“他是真瞎还是假瞎”

    苏生点了点头。

    “那他怎么知道天快黑了”

    “这个。”

    老人回道：“因为白天和夜晚都有各自的味道和声音，只是因为你有眼睛，才忽略了这些。”

    若若努了努嘴，没再说话。

    苏生看着门外，静待天黑。

    干尸这个字眼，苏生之前只在某类妖鬼志异的书中看到过，所以此刻心里很是好奇。

    至于若若，干尸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恐怖的字眼，充其量就像是刚听说了一种有趣的玩具罢了。

    一刻钟后，天色渐黑。

    同一时间，所有棺材都在异动。

    等月亮完全爬上来之后，小镇上传来了一阵阵棺材盖掉在地上的声音。

    枯瘦老人将大刀横放在双膝上，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来了。”老人低沉说道。

    苏生陡然望向门外。

    月色下，数百具尸体直直立在大街上，与苏生隔街相望。

    老人提着刀，慢步走到门口。

    此时，苏生看到的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而是一个上过战场的悍卒！




170.金牙老
    百里之外的一个荒地上，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正拿着锄头慢悠悠掘着地，很快老人就挖到了一丈多深的地底下，此时月亮正好爬到头顶上，老人放下锄头，轻轻一跺地，整个地面又下降几分，脚底下的土地更是轰然崩裂。

    等尘埃落定，老人悬空立定，脚底下，赫然是一座庞大的地下坟墓。

    “终于找到你了。”老人缓缓说完后，掠到了东南面的铜棺上方，十根纤瘦手指不断比划着各种手势，下方的棺材盖一点点的被推开，一具新鲜尸体慢慢出现在了老人眼前，

    老人落到了地上，伸出指甲有几寸长的手指在尸体眉心处轻轻一点，这具尸体蓦地睁开了眼睛，和百里之外的那些干尸一样，依旧只有眼白。

    老人又轻轻抬手，铜棺之中的尸体笔直站了起来，看着九尺高的尸体，老人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又喃喃自语道“公主将军重瞳子，刺客瞎子金牙老，罗汉酒鬼画师女，看来排名得改一改了。”

    说话间，白齿间的金牙异常耀眼。

    ……

    真是干尸！

    这是苏生看到大街上数百具干瘪尸体后心里的第一想法。

    虽然枯瘦老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在肉眼本身和龙族精血的加持下，苏生分明看见天地间有无数根线形元气在拉扯着干尸的头颅和四肢，就好像世俗间的牵线木偶一般。

    文道修行者能用元气来控制灵器，而现在这种情况，分明是有人以尸体为介质，来炼制傀儡！

    苏生下意识地拿出了白玉笔。

    外面的干尸在同一时间迈出了步子，只是用脚尖点地，身子微微前倾。

    苏生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些尸体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境界，但控制它们的人，绝对是一位强者，能将元气控制的这么细致的人，境界很可能已经超过了大夫境界。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担心之余，外面的干尸也慢慢走近了门口杵刀的老人。

    就在苏生准备出手时，那群原本都快走近屋子的干尸，竟然在杵刀老人面前折返了！

    苏生一阵吃惊。

    “难道是因为老人身上死气更重的缘故”苏生看着老人刀上风干的血痂自言自语道。

    等干尸散去，老人收刀关上大门道“过了今晚，明天一早你们就走。”

    命令的口吻！

    苏生赶忙追问道“控制它们的是谁你住在这里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

    “我不确定。”老人将到刀横放在桌子上。

    知道老人可能掌握一点线索，苏生又问道“那你怀疑是谁”

    “公主将军重瞳子，刺客瞎子金牙老，罗汉酒鬼画师女这九个人你知道吗”

    “刚知道。”

    “如果情报属实的话，应该是其中的金牙老，专门炼制尸体行凶的大漠魔头。”

    苏生立马道“这镇子上的人都是他杀的”

    老人摇摇头，说道“这镇子上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也就是说只要有一个人成了干尸，其他人也都难逃一死。”

    苏生指着门外面震惊道“你是说被他们杀死之后，就会和他们一样变成干尸！”

    老人没再接回这个话题，而是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大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大夏吧。”

    苏生实话实说道“你来大漠是为了救人，我来大漠则是为了杀人，你不必劝我。”

    “随你。”老人掀开偏房门帘说道。

    苏生没有说话。

    等次日天还未亮时，苏生就带着若若离开了。

    镇子还是老样子，苏生什么都没做，一来没必要多管闲事，二来苏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至于那个老兵，除了心里有些同情之外，苏生也没多想，毕竟江湖事情太多，真要管的话，一辈子时间哪够啊大多事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

    这年夏天，大夏国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是晴天州孙家一下收购了先前两家大商号，一跃成为大夏国数一数二的经商家族，孙家现任家主孙淼被召进宫三次，第一由皇上召见，御赐亲手书写的“第一商号”牌匾，第二次第三次分别由太子和三皇子召见，至于密谈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这之后没多久，三皇子殷潇被赐五珠腰带，比太子还多一珠，由此开始，夺嫡之战也在朝堂中打响了。

    第二件事则是真武山莲花池中第十八朵莲花突然盛开，叶不染成为两百年以来最年轻的道家天师。

    而被全真派视为唯一一个能和叶不然竞争的初一，几年来却一直没什么长进，道德林中属于初一的那颗悟道竹自从上次一下子暴长几丈高后，就一直没有再长高过，但好像叶不染的突然崛起，对初一来说，并没有起到激进作用，乾元山崖边的那个小木屋前，初一整日坐卧虎背，遥看北方。

    最后一件就是已经在大夏国风靡的科举制度已经进入到了会试环节，之前许多名声不太响的寒门学子在乡试中一战成名，据传，皇上殷宁在看完几十名解元的考卷后，曾拍桌笑赞道“天下豪士尽入我瓮。”

    这几件都是发生在明处的事，而还有几件，要么是一些外人不得而知的事，要么则是一些个人私事。

    一是北边有个乳名叫小宝的少年考上道然书馆后，参加了第二年的青阳文会，虽然只是旁观学子，但收益颇丰，很快便突破到了才子境界。

    二是苏庆在费劲功夫后终于考上了圣贤书院，之后得知苏文山被杀苏生远赴大漠的事情之后，整日在书洞内学习，境界一日千里。

    三是黑木林里的赵无忧还是没能读进去书，倒是迷上了看乐谱，整天拿着一把竹箫瞎鼓捣，今年入春的时候，赵龙不知从哪弄来一本残缺的乐谱，每到赵无忧吹箫时，小花就会跟在后面咿咿呀呀的唱着，后来赵无忧自己琢磨着将乐谱残缺的地方填词补上，可后来补着补着，竟然生出异象来了，当时把赵龙老兄弟可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那是晋级童生境界时的预兆，在得知给乐谱填词也能修行之后，赵无忧也是整天带着小花填词谱曲。

    第四件事，则是陶家先人之前布下的暗棋都被陶宇儿给盘活了，这次会考名单中，有不少人都和陶家有些关系。

    然而其中种种，都有藕断丝连的一些关系。

    孔雀楼的那位诸葛老人，常自言自语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171.花魁
    万昌城内最近接连发生了好几桩命案，若死的是普通人，对人口有六十多万的万昌城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但死者却都是文道修行者，其中更是有两位书院子弟，这样一来，事情就严重多了。

    万昌城中光是学塾就有十余处，城外不远还有两座书馆，就连镇安书院也离万昌城不过百来里路，所以事情一出，就立马受到了多方注意，除当地府衙外，镇安书院也派来了几位书院子弟协助调查此事。

    几天后，多方注意力都放在了万昌城生意最好的承欢楼内，因为死的几个修士做过唯一相同的事就是都来过承欢楼。

    承欢楼位于万昌城中心处，不同于大夏国中的青楼雅苑，承欢楼就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旖旎场所，楼里光是姑娘就有近百余位，这还不包括那些下等丫鬟和后院里专门雇来洗衣的女婢，承欢楼里的花魁李师师是两个月前刚评出来的一位新面孔，不同于以往每次选出花魁后都有争议，这次评选可真是万众一心，对花魁的人选可真是半点争议都没有。

    李师师能当上花魁，姿色自然是顶上乘的，然而真正见过李师师真容的人却屈指可数，李师师每次登台都以面纱示人，但光是她那一双眼睛便让许多男人陷入疯狂，更有传闻有人愿散尽家财只为与她**一夜。

    今日一大早，承欢楼便张贴出告示，说是要举行一场效仿大夏风俗的抛绣球大会，凡接到绣球者，今晚便能和李师师共度**。

    告示一出，引得全城轰动，半上午时，承欢楼门口便被围得水泄不通，有钱之人更是不惜花大价钱购买前排的位置。

    午时左右，承欢楼三楼阳台上两个小厮抬上来一个茶几和一把檀木椅子，茶几上摆着水果点心各三样，不多时，一个妙龄女子踏着莲花走上来，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都下去吧。”白裙女子轻声吩咐。

    身旁两个伺候丫鬟闻声离去，顺手解下了帘子。

    白裙女子走上前在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起手轻轻摘下面纱，露出整张面容，眉目间尽是狐媚之色，单是那涂满胭脂的双唇便足以让天下九成以下男人败在裙下。

    过了半刻钟，女子不知从哪拿出一套胭脂盒子，之后拿出画笔搁在胭脂盒子上，做完这一切，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嘴角旁边露出梨涡酒窝。

    接下来一幕，如若有人在场，定要被吓得当场昏聩过去，只见白裙女子一双芊芊玉手伸到耳根处轻轻一撕，一张透明脸皮便被揭了下来，白裙女子将脸皮摆在桌上，玉手悬空轻轻一拂，脸皮上的五官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张干净的脸皮。

    白裙女子拿起刚刚那根笔蘸上不同颜料，很快又在脸皮上描摹起来，不多一会儿，另一张面孔又显露出来。

    白裙女子提起脸皮看了看，突然捂住小嘴咯咯直笑。

    “还是这样更好看。”

    仔细一看，这张新面皮上半部分和之前并无多大变化，有变化的是平常被面纱遮住的下半部分，相比之前要清纯许多。

    白裙女子将脸皮贴上，戴上面纱，提声喊道“拿绣球来。”

    “是”

    很快白裙女子手里就多了一个红色绣球，她抬起手，身旁一丫鬟另外上前搀扶着走到阳台边上。

    自此，白裙女子李师师才出现在了楼底众人面前。

    “师师，是李师师！”一眼尖男子立马喊道。

    随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叫喊声。

    看着楼下人头攒动的街道，李师师面纱下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没一个好东西。”

    这句话只有身旁丫鬟听见了，但丫鬟并无异样，在承欢楼这种地方，男人们的本性一览无遗，对楼里所有女子来说，男人只有在付银子那一刻是好人，其余时间，男人确实都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