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持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正月初四
就连孩童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礼数周全的让人觉得自己没家教似的。
庄子很大,但大道就一条,只要顺着走就行。庄柔在庄外就发现了,这叶家庄里有座五层的佛塔,刚才还听到上面有钟声传来,似乎是按时辰来敲的。
看来叶家庄的家庙不小,里面有不少为尼的女子吧,总比殉夫来的强多了。
正当她这样想时,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幢大宅子,灵棚从大门口一直搭进了里面,场面非常的大。
除了叶家人一脸讨债般的脸,其它凭吊的人似乎感觉有点喜气,庄柔走了过去,就听到那些看过去明显就是官的人在那小声的交谈着。
“皇上刚登基没几年,就能赐一块贞节牌坊给叶家,这可是件天时地理人和的事啊。”
“叶家这次必得在史书上记一笔,九块贞节牌坊可从来没有过,叶家近百年就得了五块,全是皇恩浩荡啊。”
“丁家这回也是值了,生个女儿是个烈女贞妇,牌匾在立之时丁家想必也会有封赐。”
“这事可真是来的及时啊。”
庄柔茫然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很不能理解说的内容,这算什么好事,难道就没人关心一下丁莲儿吗?
就这样时,人群中有骚动,庄柔抬头看去,就见一群披麻之人拥着个精瘦的老太太走来。
大家纷纷上前见她,说几句节哀之类的好话,有些比较熟悉的人上前,老太太还会擦拭着眼角喊几句老哥哥,瞧着和来的官员们都很熟。
男人都打过招呼之后,各家的夫人带着小姐就涌了过来,好像很想取经回家也弄块牌坊似的。庄柔本来还站在旁边看,此时也被些贵妇人推着挤过去,很快便到了老太太面前。
在庄柔前面的是位来凭吊不能穿得华丽,却还是暗暗得戴了不少玉器,衣料虽然色暗却也是不凡的贵妇人。
妇人擦了擦没有半滴眼泪的眼角,和叶家老太太说了些话,之后便想介绍自己的女儿给叶家老太太认识,转头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后面挤过来一个女孩。
是谁家不要脸的女子,竟然想混进自己家来和叶家亲近,她皱着眉头刚想说道,庄柔便用肩膀挤开她走到了叶家老太太面前,看着她说道:“叶老夫人,我是莲儿的朋友,听闻她自杀,简直不敢相信。从来没有想到,她对没几面之缘的叶公子有如此的情愫,当晚便绝然自尽了!”
四周的人全看向了她,竟然当着别人家的面,说出这种若有所指的话来。
叶老太太诧异的看着她,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平静的说道:“这位姑娘,莲儿的死我们也很痛心,但她的这么绝然的心意,也不是我们能在身后所议的。”
“那这么说,叶老夫人这是在答应,不会要别人去提贞节牌坊,就算皇上赐下贞节牌坊也会拒绝了?”庄柔咄咄逼人的问道。
“姑娘,今天是我儿和儿媳的葬礼,请你不要闹腾好吗?”站在叶老太太边上的那名憔悴妇人,伤心欲绝得说道。
庄柔没看她,只是继续盯着叶老太太,“请问仵作过来吗?是什么县过来的,死因都记下来了吧。还有叶少爷之前都是用的哪家大夫,开过的药方在哪里,平日在什么地方抓的药?”
众人如同堆在灵棚中的纸人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被吓得半声都不敢出。
“你是何意?”叶家夫人愣愣的瞧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懵了。
到是叶老太太的老眼中闪过精光,慢条斯理得说道:“姑娘问的这些事,可就是官差问案了。老身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犯了案子,要受到这种盘问,姑娘也不是公差,似乎没这个资格。”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富家女子,想不到丁莲儿还认识这样的朋友,不过只是个不懂分寸太热情的人。只要微微说句话,流言蜚语就能毁了她。
于是,叶老太太便说道:“姑娘跑出来说这种话,可是失德失礼,这样可不好,快回去吧。”
被家中有八道贞节牌坊的叶家老太太说失德,那在京城和周边就别想嫁出去了,这可就真的是失大德了。
围观的众妇人纷纷议论起来,猜测她是谁家的姑娘,自己给家中儿子相看之时,可得避开此人才行。
“我是一名应捕,荫德郡王的手下,失德失礼这种事随便。我独斗几十名湖匪,杀死十几名刺客救下小王时都不怕失德,更何况是现在。”庄柔抬起头,厉色从眼中透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叶老太太。
“是她!”一听到是荫德郡王的手下,众贵妇人们瞬间就想了起来,这两个月在她们圈子中流传的事。
荫德郡王手下有个女捕快,是个超级灾星,从她上任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便把朝中弄得鸡飞狗跳。大臣们不是死就是降职,还有些满门都被抄了,就连世袭的贤王都被削掉了爵。
只要被她看上,那就是完蛋了!
不由自主的,围观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谁也不愿意靠她过近。
叶老太太虽然整天好像啥也不干,但对朝中的事却是了如指掌,一听便知道庄柔是谁。姜毕竟是老的辣,她便说道:“原来是庄姑娘,既然姑娘拿出办公事的样子,而不是专程来凭吊的。那老身也直话直说,请问庄姑娘有公文吗?如果没有公文的话,我们是不会回答庄姑娘的任何事。”
“如果你要强行查看,那便是私闯民宅和侮辱死者,敢开棺那便是盗墓。所以庄姑娘拿得出公文,我们立马照办,要是没有的话,还请恕叶家无礼不招待了。”
庄柔当然拿不出公文,她看着叶老太太冷声说道:“你等着,我会去拿公文,到时候看你还要如何的狡辩!”
“我在这里把话说明了,丁莲儿不可能自杀,就算是自杀也是你们逼的!”
叶老太太抬起眼皮,好好的看着她,“那老身就等着你的人证和物证了,莲儿绝对是位烈女,而不是位被质疑的骗子。”
“哼。”庄柔才不信连仵作都没叫过来验过,就凭着这家人张嘴说说是上吊,丁连儿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声怒喝声,“谁敢说我女儿不是烈女!是谁在造谣生事!”
庄柔回头看去,就见人群中散开一条道,几个穿麻的男子走出来,领头之人已经五十来岁,指着她便骂道:“我侄女丁莲儿是烈女,这是谁也不能抹去的事实!你到底是谁,我们家从来没听说过你,看起来更像是骗子!”
丁家人听到这件事马上就急了,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必须阻止这个应捕才行,不能让她节外生枝!
“我救过丁莲儿,之前还一起去过赏花大会。丁老爷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是我俩可是很熟。她死的不明不白,绝对不能含冤而死,说不定就是被叶家所杀,就是为了换取第九块贞节牌坊,难道你忍心?”庄柔解释道。
“胡闹!”没想到丁家人不领情不说,还破口大骂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的莲儿是位烈女,谁也不能把这个拿走,我们丁家觉得莲儿死的很满意。我们相信叶家,也相信这是莲儿最好的归属!”
“叶老太太人和善骂不出口,但是我却可以直接骂,你别来这里惹是生非,赶快从这里滚出去!我们不想看到你,就连莲儿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你!”
竟然觉得自己女儿死的好,庄柔冷眼扫视着他们,这些人简直就和刚才那些官员说的那种一样,真是群恶心的人!
美人持刀 104.第104章 事不得
庄柔被赶出来了,她站在庄子口,身后全是丁家的人,叶家的人竟然半个都没出现,丁家就把赶人的活都给自己做了。
“你们怎么这样,丁莲儿是你家的人,就算嫁给了叶家,可一夜就死了。不去报案查清真相,竟然就这么愉快的认了,这也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吧。”她看着气势汹汹的丁家人,觉得这家人真是不可理喻。
丁莲儿的父亲丁然姗姗来迟,他一身清流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重重的文人气息,他走到人群最前方,对庄柔抱拳说道:“庄姑娘,你为小女着想在下感激不尽,但此事并不关官府的事,还请别打扰了逝者的宁静。”
“小女所做之事必然是她自己选择,人已逝去,最悲伤的莫过我们。庄姑娘是站在何立场,来对我们横加指责?如果不是来凭吊,还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庄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在意你们对丁莲儿的死抱着什么心情,哭也好悲也好,或是因为要有贞节牌坊了而感到高兴,那都是你们的事。”
“我觉得此事有蹊跷,那便会去查个水落石出,还以为除了你们清流,好多官眼中都只有银子,没想到你们清流确实不爱财,但是好名要荣誉却更加的疯狂。”
丁家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丁然眉头皱起说道:“庄姑娘,你哥哥也是读书人,想必也知道清誉有多重要,如果再这样胡言乱语,可就不好了。”
庄柔仰起头,紧盯着他,“我可以理解你是在拿我哥哥威胁我吗?”
“哼,我们还没这么下作,去对一个小小的监生做什么。只是庄姑娘别忘了,虽然你身为应捕,但是也别想在我们这里乱来。就算有人护着你,但做出有违律法和人常的事,我们便要上奏请皇上做主!”丁然对着天空拱拱手,坚定的说道。
这些清流就是群硬骨头,如果能把这份心放在百姓身上,那可就好了。庄柔心中想着,却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验尸。
这话要是说出来,叶丁两家得把她活活撕碎,那时一点用处也没有。
想到这,她便放下了话,“我会还丁莲儿一个交待,谁也别想把这事当成正常,告辞!”转身便骑上马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离去,丁家有人说道:“大伯,这事要怎么办,她会不会去闹啊?”
“对啊,此人听说相当的不吉利,只要和她扯上关系都没好下场。贤王连世袭的爵位都没了,我们家不会有事吧?”
丁然回过头愤然的骂道:“休要胡言乱言!我们又没做什么事,她还能查什么事出来。莲儿是叶家的媳妇,已经不再只是丁家的一位小姐了!”
对啊,叶家!
大家纷纷回头,入目之中的是那八道红漆贞节牌坊,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壮观,丁家也有就好了。”
他说出了众人的心中所想,却没有人想承认,这可是用族中女人填起来的牌坊。
庄柔骑着马离开叶家庄,比较了一下路程,如果要请大夫的话,去京城是大夫医术最好,又是最近的地方,先从这里的医馆查起最方便。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想去找一下小郡王谈谈这件事,如果他也同意的话,那办起事来就方便了,搞不好验尸都可以。
她先去了豆湖县小郡王的别院,得知他没住在这里已经回京了,但没住在大长公主府。问了地址,庄柔又赶快打马回去,直奔如兔子般家到处都有的小郡王家。
等庄柔赶到他的别院时,小郡王正悠闲的坐在水亭之中,边吃冰品边乘凉。而萧然正安排人在收拾行李,这可是要去行两天水路的地方,不像这边近随时可以回来,东西得带齐才行。
“大人,我有要案禀报!”庄柔看着这收拾行李的架势,顿时有点急,没想到这么急着就要走,丁莲儿的案子还没办呢。
“又有案子?”楚夏无语的看着她,都这个月份了,再装伤包着手就太热了。再说事情也了结,他早就拆了绷带,正端着装满了水果和碎冰的琉璃碗吃着。听她这么一说,便含着银匙有些哀怨的看着她。
大热天的办什么案子,纳凉才是正经事!
庄柔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抱拳低头认真的说道:“大人,翰林院侍读学士丁然的女儿丁莲儿,刚刚嫁入那牌坊叶家,当天晚上便自缢而亡。我怀疑叶家是为了第九块牌坊,所以才弄死了丁连儿,他们家的那少爷八成早就死了!”
“所以呢?”楚夏咯吱咯吱的咬着冰块,随口问道。
“当然是验尸,盘查去参加婚礼的人,再把叶家的全都查一遍!”庄柔立马讲道,只要这一轮下来,那就能马上查出来。
楚夏眯了眯眼睛,吃到了块酸梨,他皱着眉把梨块吐出来,一口便回绝了,“不行。”
庄柔问道:“为什么不行?”
“你没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吗?”抬头看着明知故问的她,楚夏说道,“我的管辖现在是洪州,连修豆湖县衙的工匠我在二十几天前就给叫过去了,这叶家又不归我管,干嘛要查他们?”
不等庄柔解释,他便又说:“人家都没报官,你来凑什么热闹,不就是见过两面,你就这么热情做什么?这案子别查了,赶快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跟我去洪州。”
“真是的,大热天也不消停一下。”
“明天?”庄柔不满的说,“我今早才知道的消息,明天走的话连行李都没收拾,我得在这里多待几天才行!”
楚夏知道她嘴上说是要收拾行李,恐怕是想查这个案子才对,“你别费力气了,肯定什么也查不到,就算你查到也没用处。这可是皇上要赐下的第一块贞节牌坊,你可别捣乱。”
“那是条人命,总得给个说法吧。如果丁莲儿是真的自缢寻夫,那我便登门道歉,如果不是的话,那做这件事的人就必须偿命!”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庄柔气呼呼的说道。
真是个麻烦又有热情的家伙,楚夏放下碗伸出三根手指,“我不会让你查这件案子,但是可以给你三天收拾行李,一旦有人找到我,说你还在查此案那你就必须马上跟我回去!”
庄柔觉得三天太短了,但是大案比限也就是三天,这么想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她应了一声,马上便往府外跑去,只想骑上马赶快去寻找证据。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楚夏咂咂嘴说:“还想请她吃碗冰降降暑,不过看她这个样子是不用了。”
“殿下,我们何时出发去洪州?”萧然看了眼冰桶,贪凉的楚夏已经吃了四碗冰,再继续吃下去搞不好会像去年那样坏肚子。
楚夏笑了笑说:“等她三天,那时她肯定得乖乖跟我回去。不让她查的案子,查了也没用。”
“殿下,直接向她说明不就好,还要用三天时间去戏弄她。”萧然忍不住说道,明明已经什么都准备好明日就可以出发,现在却要因为殿下的玩性拖延几日。
“说了没用,要让她吃点苦头才行。她这种人,哪里会听别人讲道理。”楚夏笑道,他就是要看庄柔吃瘪,这样才会有意思。
而庄柔出了楚夏的府邸,马上就骑马奔向了城西,直接寻到了童玉,拿出银票让他查叶家的事。主要查的便是一个人,叶字孙子辈的老五叶秋颜。
此人就是丁莲儿的夫君,正是他在大婚当晚过世,才出现丁莲儿自缢的事。
她要查清楚,此人既然是病死的,叶家人又没办法盘问,那就查查他到底是急病还是久病。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去查,三十天都不可能全部跑完,只能拜托童玉了。
“姐儿,你放心,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你消息。”童玉收了银票保证道,这点银子根本不够急查这事,但面上要收银子却是规矩,之后的自然有少爷去补。
庄柔点点头,“好的,我先走了,有事就通知我。”现在她没时间,拱拱手便赶快出门骑马而去。
她还记得上次一起游湖的女子中,有几人也是丁莲儿的闺蜜,她们肯定会去参加婚礼。就算不去,家中一定会有人去,就可以问问当时的情况。
但没想到,这几家听说她是谁后,根本连大门也不开,不是人去避暑,就是去了外地亲戚家,就是不愿意让她见面。
庄柔还不信了,这京城没人敢说半个字,便满城去寻喜婆和喜轿夫,问当时的情况。
她马不停蹄城里城外的奔走,寻找一切见过当天婚礼的人。权贵们都不愿意和她来往,但平头老百姓却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这是个有腰牌的真应捕。
大官都比应捕好对付,这些无恶不做鱼肉乡民的应捕就是小鬼,随便就能弄死你。
大半夜的庄柔才从一家被她威胁利诱的婆子家出来,此人的丈夫是在丁家门口吹喜乐的,从他这里又问出了些事。
摸摸荷包,她发现自己带在身上的银子已经没了,没有银子根本不能问到东西,便打算先回家去。大半夜的在京城里面乱窜,也很容易被人误会。
刚骑马走出巷子,便有一队人马挡在了她的面前,领头之人看着她说道:“站住,半夜在京城中鬼鬼祟祟非奸即盗,跟我们去京门府走一趟!”
庄柔看着他们,突然牵马转头奔驰而去,马蹄声在宁静的夜晚中吵乱的窜过,眼见巷口就在前面,也没有人阻挡,她便要纵马冲出去。
突然,巷口中出现一条纵马绳,身下的大马瞬间翻倒在地,她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就要砸在地上时,她的身子一稳被人扶住,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脖子上便被架上了刀,“别动。”
美人持刀 105.第105章 朕的百姓
庄柔看着扶住自己,又把刀架到了脖子上的林飞,马上开口说道:“放开我,现在没空陪你玩。”
“哈?”林飞挑挑眉说,“谁告诉你这是在玩,今天是禀命在此逮你,别想反抗跟我们走吧。你跑不掉的,来的可不止是我和小兵,神隼门共来了六人,其它五人排位都比我要高。”
“……”庄柔无语的说,“我只是查个案子而已,有必要吗?”
林飞的老脸依旧没啥笑容,冷淡的说:“走吧。”然后便把刀收了起来。
庄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把顶住他腰的九星红收了起来,插在腰间便被带走了。
本应是大半夜漆黑的房间,现在却被无数烛火照得亮如白昼,庄柔低头盯着地板,觉得这些羊脂玉的地板擦得好亮,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悄悄的歪头往旁边扫了眼,林飞和其它五名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个个站的异常挺拔,脸都像奔丧似的板着,瞧起来很没趣。
还以为会被带到神隼门或是京门府,庄柔是万万没想到会被带了这里。她觉得皇帝好无聊啊,大晚上的不去后宫睡三千佳丽,把自己这么个小应捕抓过来干嘛?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头顶上突然飘来了个有些柔和的声音,她跪了半天皇帝终于愿意开口了。
庄柔没抬头,只是跪坐在自己的脚上,盯着地面的影子应道:“下官不懂。”她没自称草民,而是直接称为下官,在她看来应捕应该也算是官吧,毕竟是吃皇粮的人。
“下官?你并不是官,还是个草民。”听她自称下官,皇帝便纠正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官员可不能犯这种错。
“哦。”庄柔也不想和他争辩吃皇粮的应捕为什么不能自称下官,她只想赶快出去休息,早上还要去查案呢。
皇帝看着她不害怕,却又有点消极的态度,心中有些好笑,“叶家的案子别查了,你回去收拾行李跟着荫德郡王早日到洪州上任。”
庄柔一听猛得抬起头,看向了龙案后的皇帝,那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眉清目秀有些儒雅的男子。帝王之气很弱,看着更像是个心地善良的贵公子,有种和他能很好相处的感觉。
两人目光对视,皇帝微微一笑,“皇帝在位之时,民间如果出现可以赐贞节牌坊的女子,是件证明世道清明,就连女子也能有此大觉悟的机会。所以这牌坊你查不查,朕都会赐下去。”
庄柔没说话,只是好好的盯着他,不懂他把自己叫来干嘛,嫌碍事只要杀掉就行了。
“你要是继续查下去,在朕还能容你之前,便会有人容不得你了。虽然有些人能保下你,但你办的事却非常的多此一举,朕也会觉得是个妨碍。”皇帝淡淡的笑着,语气平静又清澈,说的话却没这么让人自在。
“你也不要不服,朕想让你查的案子,就算是搅天动地也可以查下去。而朕不想让你查的案子,就算凶手就站在你的面前,也不能再查下去。”
庄柔问道:“发生过的每件案子,皇上都可以掌控吗?”
“阻止不了发生,朕可以阻止它继续下去。这天下是朕的,朕便是天,要谁死谁就得死。要谁生,他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朕站起来。”皇帝还是那样的和颜悦色,仿佛只是在说些风花雪月的闲话,半点霸气和野心都没有,接下来的话却让下方跪着的庄柔怒了。
“镇国将军府的大公子莫左莫将军,如果求到朕这里,朕可以赐个婚。英雄配美人,他家也能配得上你,你意下如何?”
皇帝的话让她非常生气,之前贤王他们的案子,被皇帝利用这点她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楚夏在,庄柔知道就算是事情查出来了,那些皇亲国戚高官都不会有什么牵连。她也乐得借着这股势,把京城局势弄得乱些。
这样的话,庄学文在京城中才会更加的安全,混乱的局势会让朝中就算有人发现他,也抽不出手来对付他。而且在生死忧关之时,一根稻草就能被人当成一条船,总有人会求上来。
庄柔觉得哥哥既然不愿意走,那手中的力量就得更加的稳固扩大才行,比如现在镇国将军就已经和他一条船了。
但如果这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她便不觉得好了,莫左的事皇帝都知道,那哥哥的事他肯定也清楚。就在这个瞬间,她心中有东西在咆哮,杀掉他!
于是,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皇帝突然瞳孔一缩,开口说道:“朕今日去了国子监,见到一妙人。”
庄柔的眼睛睁大,好好的看着他,腰间的九星红早已经被搜走,其它暗器小刀也没留下。她盯着皇帝的喉咙,这个地方能不能一击击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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