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亦比如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拿月
江也撇开她的手,执起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只濑尿虾,慢条斯理将扎手的虾壳拆干净。
从娇笑弯了眼,正要凑近,下一秒,江也却将虾肉放进从悦的碗里。
“尝尝。”
他看向从悦,仿佛没看到身边有个人。
从娇不乐意了,“我让你给我剥!”
江也像是这才看到她,“你让我给你剥?”
“对啊。”从娇睨了从悦一眼,“你给我姐姐剥,我是她妹妹,那也给我剥一个!”
“不剥。”江也想也没想。
“为什么?”
江也定定看了她两秒,“因为你长得丑,我不给丑八怪剥。”
从娇一愣,脸慢慢涨红,扭头看向从悦,“姐姐——”
从悦当做没听到,专注吃菜。
从娇狠狠一跺脚,气恼地跑回座位。
江也靠着椅背,也不懂筷,就那么坐在那给从悦剥起了濑尿虾。从娇气呼呼地看,看一下就瞪从悦一眼。
小女孩的娇嗔天真,一旦过头,就是讨人嫌。
从悦吃了满满一碗,见好就收,趁空低声对江也道:“别剥了。”
“为什么?”
“不好吃。”
“那正好。”江也爽快地放下,大爷样往后靠,“我也不想剥。”
“为什么?”
“手疼。”
“……”
两人对视,不禁悄然一笑。
主菜上完,到了上甜品的时候,服务员推进来一个蛋糕。
从娇恢复活力,将她身边那个小闺蜜推出来,“快看,今天你生日,我特意给你点的蛋糕,你喜欢不喜欢?”
小闺蜜自是笑着说喜欢。
一群小姑娘切蛋糕,从娇似是想到什么,余光瞥了从悦一眼,大声说:“这个蛋糕还不算好的,我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我爸爸给我买的是三层的蛋糕,你们去了我家,还记得吧?我爸每年都会给我庆祝生日,我跟你们讲,我的娃娃熊都堆了一个房间了,我跟我爸说不要买了,他就是不听……”
江也和从悦端坐在位置上没动,他小声问从悦:“她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炫耀我没有的东西呗。”从悦嘴角勾起,耸肩。
她无所谓的语气,听在江也耳中,却觉得堵得慌。
他正想要不要和从悦先走,那边蛋糕已经切了大半,圆桌中放了好几块。
从娇端着一块蛋糕走到从悦面前,“姐姐,吃蛋……哎哟!”
她“绊”了一下,那一块奶油满满的蛋糕砸在了从悦身上。
又来。
温泉水池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从悦怒极,反而想笑。
江也脸一沉就要动作,从悦拉住他的手腕。
有些事,别人可以帮忙一次,但帮不了永远。她身上流着从家的血,她是从盛的女儿,这些糟心的东西,还是得她自己处理。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从娇笑嘻嘻地道歉,料准了她不敢如何。
是啊,从小到大,从悦都只能忍,在外强硬带刺,在家却只能做个锯了嘴的受气包。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那点血缘,因为她姓从。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从悦笑着问从娇。
从娇眼神闪了闪,说:“姐姐你说什么……”
“我不打你,是因为你比我小,因为你叫我一声姐姐,你搞清楚。”
从娇见她神情吓人,往后退了半步,小声说:“晚上我要跟爸爸打电话,我会告诉爸爸……”
从悦从圆桌上拿起一份蛋糕,“啪”地一下,狠狠盖在从娇脸上。
“你现在跟他说也可以。”
从娇傻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哭。她张着嘴开始嚎,用手去抹脸上的奶油。
从悦倾身直视她:“昨天我就警告过你了,你发疯试试,我让你把所有蛋糕全部吃下去,你信不信?”
她是笑着的,然而眼里分明不带半点温度。
……
从德瑞花园酒店出来,从悦长抒了一口气。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面对江也略带担忧的询问,她道,“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样。”
她早就想过不再和从家牵扯,开口管从盛要大三学费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本来是想着从盛把学费给了她,她照看从娇,算是最后一次听他的话,谁知从娇在她面前骄横惯了,这回也惹出这么些事来。
她心里有数,江也便不多言。
两人漫步走着,他忽然叫她的名字:“从悦。”
“嗯?”
“你以后……要再凶一点。”
“什么?”
“凶一点,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了就表现出来,不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江也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
他以前觉得,她太冷硬,太决绝,说放下就放下,尽管如今已经知道是他把她逼到极致,她才会如此,但到底也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怨怼。
然而今天,可是今天——
当他看着她被人这样欺负,他忽然觉得她太过温和。
他希望她能永远张牙舞爪,凶猛无畏,好让谁也不能伤她,谁也不能令她难过。
包括他在内。
比如你亦比如我 21.第 21 章
同预想中一样, 从盛的斥责电话当晚就打来, 甚至连一夜都没过。
要斩断和从家的联系,不能一蹴而就, 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大晚上,从悦懒得和他浪费口舌,把手机反盖在桌面上,扎起头发进卫生间洗漱。
从盛骂骂咧咧口都干了,对从悦毫无影响。本该挨骂的人不在手机边, 他骂了半天无人应答, “喂”了两分钟,恨恨挂断电话,又再打来。
他打,从悦便接, 接通了盖着往桌上一方,该做什么做什么, 碍不着半点事。
如此反复几次,从盛晓得白费力气,终于安生。
卓书颜第二日听说, 不免担心:“你跟你爸闹得这么僵, 会不会不好?”
从悦说:“没什么不好。大三的学费他已经给了, 大四给不给无所谓, 这一年我做家教, 有足够的时间攒钱。”
换做十几岁的她, 不管再难受都只能忍耐, 现在不同了,她已经成年,开始有挣钱的能力,再不济也不会饿死自己。
至于学费,那是从盛离婚时作出的承诺,本就是他的责任。该拿的,从悦并不心虚。
“那你的户口,证件什么的……”卓书颜担忧起别的。
从悦笑笑,早有准备,“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我的户口就单独迁出来了,我自己一个人一本户口本。来上大学,所有证件我从一开始就随身带着。”
卓书颜愣了愣,“哇”地一声,抱着她的胳膊赞叹:“想的还挺周全!”
从悦笑笑。
“哎不对。那你过年还回去吗?”
“再看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离开家过的。”从悦并不难过,亲情的羁绊有时并不一定是正面的,能摆脱反而是好事。
“也是。不然这样,我家人少,到时候你可以……”
卓书颜一听,思绪越飘越远,开始计划起从悦的春节安排。
从悦任她抱着胳膊,嘴角弧度带着发自内心的轻松。
.
平安夜来临,从悦照旧跟卓书颜、周嘉起一起过,只是今年稍稍不同,他们二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越来越薄,加之卓书颜已经表白过一次,气氛大有不同,更何况还多了一个江也。
晚上,从悦和卓书颜一起动身,按约定,到市中心时茂广场前和周嘉起两人碰头。
一见江也,从悦便愣了愣,手指向他身上那件印着白色符文的黑外套,“你这件衣服……”她犹豫道,“你也看那个动漫?”
课下闲暇,从悦时常会画一些电影角色和动漫人物,看得多了,自然有比较偏好的。
江也身上穿的那件外套,似乎是她这半年追的那部动漫男主角的服装。不过她不敢确定,即使再像也存着疑,只因江也平常是不看动漫的那类人。
“就那个,你也有看……”从悦还道出完动漫的全名,江也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往身边拉了一把,“小心。”
推着运货推车的大叔和她擦肩而过,她差点撞上人家。
“看路。”江也视线朝前,手插在兜里,看着远处方向说,“今天人会很多,那边等会有喷泉,十二点还有烟花,逛一圈再过去。”
他好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从悦见先前问了两句都没有得到答复,不过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没再问。
“知道了。”
四个人逛了半个小时,卓书颜极度兴奋,看见什么都要拉着从悦去买,结果吃不掉,全到了周嘉起手上,到后来周嘉起拿都拿不下。
人|流擦肩接踵,来往都是人。走着走着,卓书颜拉着周嘉起去买鸡蛋仔冰淇淋,四个人两两分开,互相找不到了。
从悦给周嘉起打电话,打了三个才接。
那边嘈杂,周嘉起说:“她在这排队买娃娃,看到个喜欢的非要买,牛都拉不回来……”他一副无奈的语气,“你们在哪?要不过来一起等,或者先找个地方坐下,排完队我们就来。”
从悦听得发笑,“那你们排吧,我们慢慢往前走,到广场上会和。”
周嘉起说好,她便挂了电话。
江也问了一句,听她阐明前后,自是毫无异议地同她一起前行。
一路上各式招牌亮着光,五颜六色,堆出了一条灯火辉煌的街。这条道上的写字楼,玻璃窗格有大半都还亮着,冷静地穿插在热闹的商场之中。
呼吸化成白雾,弥散在店员招揽生意的呼喊里。
江也忽然停下,专注往前走的从悦只得跟着站住:“怎么了?”
他默不作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个半脸面具,晚宴风格,黑底色,白花纹描边。
从悦看着他戴上,微怔,“你……”
江也调整面具位置,戴上外套后的连衣帽,整张脸只有鼻尖以下的部位露在外。
这副模样,再眼熟不过。
从悦这半年来,最喜欢的那部动漫中的男主角,夜隼一,就是这个造型。
那是部风格明显的动漫,整个故事洋溢着热血和中二,在中学生里很有市场。
江也似是对这副打扮颇有些不好意思,手抵唇轻咳,低声道:“走吧。”
从悦挡住他,看了半晌,“你怎么……你也喜欢那部动漫?”
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无言。再喜欢,也不必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然而她还没笑出来,江也飞快瞥她一眼,“我没看过。”
“……啊?”
“前段时间查了一下。”
从悦微愣,“你没看过,那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不是你说想和夜隼一过平安夜的么。”江也低眸睇她。
“我什么……”从悦刚想反驳,蓦地顿住,“你看我主页了?”
前阵子,社交账号上的同学都在聊即将到来的平安夜,她当时赶作业,发了一条动态,舍友在评论里问她:[平安夜和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啊?]
她开玩笑地回了一句:[我倒是想和男神一起过!]
舍友知道她说的是谁,然而真人和动漫人物的鸿沟岂止是一道屏幕,当即取笑:[你家夜隼一大神啊?那只能提前给你点蜡了。]
她当时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
竟然有人当真了。
从悦看着面前装扮好的江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把面具摘了吧,不闷啊。”她叹气,“我随便说说的,没必要当真。”
江也不接话。一个星期前,他看到她在动态里和舍友的对话后,就去找林禧问哪里能买到这种动漫人物的服装和饰品。
他定定看她几秒,而后直接提步,“走吧。”
从悦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一路往前走,他们两人穿梭在人群中,江也始终没把面具拿下来。夜隼一这个角色,孤僻、古怪、高智商,傲气十足,虽然附带超能力色彩,但江也这样打扮,竟莫名有些相像。
从悦因他这个举动,有些不适,江也却很自然。慢慢地,从悦便也放松。
途径银饰店门口,正好碰上别人求婚。男方做足了准备,平安夜礼物、圣诞节礼物以及求婚礼物,三份都备好,周围围了一圈人凑热闹。
从悦看了半分钟,感慨:“那礼物好大啊。”
每一份都足有半人高。
“嗯。”江也附和,“大的好。”
从悦却道:“未必大才好啊,小一点其实也挺好。我的话就喜欢小一点的,小而精致嘛。不过那位先生真的很用心了,不容易。”
江也的重点只在前两句:“你喜欢小的?”
“对啊。”她说,“小草莓,小香蕉,小苹果,多可爱。”
说话间经过一家店门前,路旁摆着店家放的几颗圣诞树,大概是先前喷的彩带,撒了满地,树上也挂着不少。
江也一瞥,拈起一片金黄色的小闪片,是个爱心形状。
“给。”他放到从悦手里,“来的匆忙没有准备,这点小喜欢送你。”
她刚说完喜欢小的,他就来凑趣。从悦失笑,托着掌心那枚小亮片道:“还真小啊,就这么一点点。”
江也睨她一眼,抿了抿唇,“其实有很多。”
他这一句答得没头没脑,至于说的是树上亮片有很多,还是喜欢有很多,谁都不知道。
从悦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
说好在广场会合,到最后从悦也没见到周嘉起两人。他们不知跑去哪里,不知去干什么,电话打了也没人接。
从悦原本想倒回去找他们,被江也一句“你要去当电灯泡吗”给堵了回来。
从悦和江也只好找了个地方吃东西,期间收到周嘉起的短信,说他们还在别的地方逛,等会自己过来。
她摇摇头,不再管他们。
吃完散步,待到快放烟花的时候,广场上站满了人,翘首以待。
巨大的电子屏幕开始倒计时,江也终于摘下面具。
先前从悦劝了他一路,他都不作声,这会儿突然的举动,教从悦生出不解。
“今天平安夜,是虽然扮的不太像……也有点像,就当是夜隼一陪你过的。”
江也顿了顿,“但是我也想和你一起过,最后三分钟就归我吧。”
数字在屏幕上变幻,广场上的灯也变成了彩色,几秒一间隔地变。
江也说:“平安夜快乐,从悦。”
……
烟花放了五分钟,欣赏完美景,人群渐渐向四周散开。路边的交警忙着指挥,防止发生意外事件。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着夜宵吃什么,一边往小吃街走去。瞥见一对中学生互赠平安果,从悦忽地想起背包里还装着东西。
“对了,我差点忘了。”她翻出准备好的平安果,塞到江也手中,“给你。”
原本是给卓书颜准备的,周嘉起不爱吃苹果,他的那份向来不用,其实从悦也不在意这些东西,架不住卓书颜最喜欢这些,别说圣诞节平安夜,就连二十四节气,她都记得牢牢的。
比正常苹果小一半的嘎啦果立在江也手上,他垂眸看了几秒,果真如她所说,她是真的喜欢“小”的东西。
“你买了吗?”从悦问。
江也抿了抿唇,右手插在外套兜里,动了动,最后道:“没有。”
周嘉起也从来不准备什么平安果,想来很多男生都不兴这一套,从悦没放在心上,“哦”了声招呼他往路口走。
……
回到宿舍,从悦脱下外套,进卫生间洗脸。另两位舍友提前打过招呼,今晚不回来睡,只有她一个人在。
冲掉洗面奶的泡泡,从悦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床边换睡衣。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拿起来一看,林禧给她发来短信:
[晚上玩的还开心吗?那个苹果很甜哦,江也特地挑了很久。]
从悦莫名,回道:[什么苹果?他没买苹果啊。]
那边很快回过来:[怎么会?我陪他去挑的,挑了一袋子,他就准我吃了一个。我今天看着他拿了一个揣进口袋出门,不是给你的给谁?那苹果又红又大!]
从悦发愣,视线停在最后那几个字上。好半晌,灵光闪过,似是想到什么。
没再回复林禧,她给江也发消息:[苹果好吃吗?]
半分钟后,江也发来两个字:[什么?]
她说:[林禧跟我说了,你买了苹果。]
江也半天没动静。
从悦很无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加了句:[其实大小无所谓,大的也很甜。]
在对话框里摁下“你不用这样”,指间停顿,又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她叹了口气。
她说的话很重要吗?
他何必这样,一字一句奉为圭璧。
很快,江也消息出现在对话界面:[那我现在送过来。]
从悦忙道:[不用了。]
她的重点不是苹果,而是……
一刹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说了几句结束对话,从悦放下手机,换上睡衣,再度走进卫生间。
洗漱完,钻进被窝正准备睡时,压在枕下的手机又震了震。
不是别人,还是江也。
他发来两条信息:
[我试过了。]
[嗯,你说得对。]
———
大的苹果真的也很甜。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想听。
比如你亦比如我 22.比如我
圣诞节后, 周嘉起那一帮人变得格外忙碌。江也跟着他老师每天往郊区跑, 似乎是和一个电子科技公司有合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甚至直接在实验室过夜。
而周嘉起和林禧组队预备参加大学生计算机科技竞赛,和他们同一个宿舍的老a在课业之余,还是校辩论队的替补成员,队中一位正式成员因故将暂缺一段时间, 他顶替位置, 跟着队里参赛,在盛城周边几个城市奔波。
从悦和他们很久未见, 她同样不清闲, 老师接下了一个剧团的舞台背景设计, 数十块巨大的壁板, 他们全班一起加工加点,也需要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才能画完。
既能锻炼能力,又能挣外快, 不管美院里这些学生经济是否宽松,都源于参与,从悦自然不例外。
于是一般人每天都埋头苦画。
从悦经常会去卓书颜的公寓,不留宿,只是借用厨房。她喜欢喝汤,尤其冬天, 更是无汤不欢。
卓书颜租下公寓之时就给了从悦一把钥匙, 即使她不在, 从悦也能进出自如。
剧团的壁板绘画工作进展到收尾阶段,周四傍晚,从悦在卓书颜公寓炖完汤,用保温盒盛着带到学校。
从地铁人群挤出来,从悦抒了口气。她拿出手机边看边往校门走,屏幕刚摁亮,就见正中提示有两个未接来电。
来电人显示:伍秋。
从悦以为他有画画方面的问题要问,往屋檐下站,立刻回拨过去。
她解释:“我刚刚在地铁上没听见电话,怎么了?”
那边却没答,几秒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从老师,你在学校吗?”
从悦犹疑道:“我刚到学校门口,怎么了?”
“我在你们学校里。”伍秋说。
“你怎么来了?”
“我逛到这边,就想来找你,你电话打不通……”
伍秋的情绪听起来很颓丧,从悦隐隐觉得不对,直切重点:“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
他报出地址,在盛大清湖旁的小亭子里。
从悦到的时候,伍秋靠着栏杆盯着泛绿的湖面发呆。
“从老师。”看到她,伍秋叫了一声,情绪仍然低迷。没等她应,下一秒他就彻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爸妈又打起来了,我的碗都被他们砸了。”
……
前阵子从悦家教时间有所变动,就是因为伍秋的父母闹离婚,最后没有离成,两个人又把日子过了下来,但磕绊一起,闹得却比之前还凶。
伍秋本就比同龄男生敏感,这段时间状态一直不大好,又碍于这个年纪男生特有的强烈自尊,有些话即使对身边的朋友也说不出口。
从悦对他一向细致又耐心,他从家里跑出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安静听伍秋倾诉了半个小时,从悦没说话,给他足够的空间发泄内心积压的情绪。
直至他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家。”眉间浮现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挣扎与痛苦,甚至隐隐夹带恨意,从悦终于开口。
“不会的,不会像你想的那么难,相信我。我也曾经觉得痛苦,像你一样,甚至比你还早体会这种感觉。我当时也觉得天快塌下来了,但现在照样好好的。你记得,大人的事情不要去管,难过了就哭一场,要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学习。”
她说。
“碎了的碗可以再买新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从悦把保温盒塞给他,“没吃饭吧?晚上是不是还要上课?喝吧,喝完就暖和了,回学校认真听讲,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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