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三十年

“以前工资低，这方面能省就省，但总觉得得寄点土特产，像笋干香菇干这种干货，也比较轻，就是块头大，所以我都是把这些东西拿石头压扁了，这法子用了，我也没怎么花过钱。”
李建国看眼周正，“都不是什么正路子。”
“你是教他有用的，他学了之后，发扬光大了，从为私转而为公，也没什么不好。”
“我教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李建国摇摇头。
“无心插柳啊....”
周正意味深长呵呵一笑，现在回头看，李一鸣有很多做法其实都带着他老子的影响，只是从为个人变成了为国家，从一人之利变成了整个社会运行的改造。
李建国教儿子时肯定没想那么多，他估计只觉得这东西有用，儿子得懂这道理。
这种事学校肯定不会教，但社会上人人都在这么干的话，孩子们自然也学会了。
但李一鸣脑子里灌了那么多未来的小说之后，重新整理后，反过来教给他老子的，就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利用供销系统整合全国的物资信息流动，再看这农村的建设，各种知识的利用，早就不是那些小说能教给他的了。
周正看着李建国，似乎能看到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一鸣的母亲，那孩子很多时候想做的事，或许也有不想让母亲蒙羞的想法吧....
“其实部队也是这样。”周正轻声说道。
李建国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都摇了摇头，这里头其实问题很大。所以李一鸣才说要搞终身教育，光靠学校根本教不过来，也教不好。
周正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李一鸣当着他跟卢平两人很明确地说了，外事和部队都存在大量的资源浪费。
对照着他的做法来看，这批评实在是太给他俩留脸了。
“所以那药有没有用？”
“挺有用的，我其实查到之后就发电报给他了，寄东西毕竟慢，而且还要切片弄干。”
“还要加工？”
“嗯，要加工，一方面是生的太重，寄一次太费钱了，二嘛时间久也容易坏，我切了片，拿布包着缠在煤炉边上烘，一天下来就都干了。”
李建国又挠了下头，“但我担心他那边药店也没有这东西，所以这边寄了的时候，也发了个电报，让他那边自己也找。”
说到这个，李建国耳根都发烫：“电报也比较贵，我也没说太多，只说让他找美人蕉的根煮水喝。”
周正就当没瞧见，自顾自呷了口茶：“他找到了？”
“找着了...”
李建国搓搓额角，叹了口气，其实他以前做事，也...没那么...讲究，什么言传身教的，很讽刺。
你那点钱估计也不舍得多在电报上写几个字，电话可以用公家的打，电报就得自己花钱了，......
周正一想便知道这其中缘由，淡笑着轻轻叩着桌面，过了一会才开口：
“人哪...哪有不犯错的，特别这性命关天的，不过他说城市里多种各种果树草药，有可能跟这个事有点关系。”
“可能吧...人就是这样，遇到事了，印象就会深点，当时他还以为他小叔也要死了，肝病一听就是大病。”
李建国看看周正：“后来回想起来真有点后怕。”
“哦？为什么？”
“他生病是过年后，我给他出主意也是这个时间，”李建国比了个八的手势，“当年不就严打了嘛！”
周正愣了下，脱口而出：“好险！”
李建国也是心有余悸点头。
两人同时失笑，这都说的啥啊！
不过也确实好险，这要是当时给人抓住，再赶上那时间点，这后面的事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周正摸着下巴瞄眼李建国，心想按估计要是这位现在还关着，李一鸣还会这么用心帮助国家吗？
还真不好说了。
“你供销社的，在县里找人帮你弄不是挺容易的吗？怎么还得自己动手？”周正问道。
“习惯自己做事了，而且当时我正好想着到山上自己开一小块地。”
“种菜？”
“嗯，反正也是顺带的事，我那时在外头跑，有时带回来点吃的，就想着随便洒地里头，说不定以后还能长点什么。”
周正嘿嘿一乐。
“对了...”
“嗯？”
“我想在没记录之前可能也流行过，但集中爆发的话...可能有爆发的原因。”
李建国提笔在纸上写下地点：“食物源很重要，也许是哪个地方的毛蚶都被感染了，只要这里的被人吃，那人就很可能感染。”
周正看着他：“这东西长哪？”
“河里沟里，都有，在泥里，以前我小时候，黄浦江边就有。”
李建国拳眼搓着嘴，“那边江是很脏的，生活废水是直接往里头倒，大小便什么的。”
周正点点头，提着杯子在嘴边，没急着喝，倒是想起李一鸣所说要清理河道的那个大工程了。
“如果我们清理河道，会不会弄出一大堆这玩意？”
“会，那各种东西都会有了。”李建国看看周正，“估计东西多得超出我们想像。”
“唔...我想也是。”
周正没再说什么，李建国会瞒事这很正常，其实不光他知道，那些首长们也知道，有些事是不方便说的。
其实就算周正自己，也不可能从一鸣那听到什么回来就说什么。
有些事现在说了反而对局面不利。
一鸣的步子在别人看起来都是走得很险，他自己聪明是一回事，但脑子里头来的信息准不准确谁也不知道。
好比说还有一个火山喷发，周正就不敢提，因为提了也没用，还有那么长的时候，我们知道又怎么办？
这种事就得留给李一鸣操作。
现在周正反而有点儿担心明天那几个国家的广场协议，那到底会不会签呢？
不签那是一种可能，签了之后没有相应的力度又是另一种可能。
这两种可能都会给李一鸣在金融市场上的操作带来损失。
虽然这孩子已经做了这么多贡献，但犯过错跟没犯过错，是真的不一样。
现在是毫无保留地信任，犯错之后就不一定了。
现在是挖了几坛的东西，可如果接下来陆续出错，那还不如不挖。
当然，李一鸣提出的那些是整体的规划，毕竟国家不是个人，做事不可能那么小家子气。
就像那个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的东西，现在也暂时不提了，不是大家不想，而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以及整个谋划不应该是那么简单。
“这里...”李建国把资料摆到周正面前，“这里有一些病例，启东的。”
“哦...”周正凝神看去，启东，在江苏，长江入海口。
“他说生物矿藏资源要好好利用，像贝类繁殖力很强。动不动就一次上亿的后代。”
“那么厉害？”
“是的，如果营养足够，又没有天敌，就会大量繁殖。”
李建国抬头想了下，“入海口这里可能就有相当多的这种贝类，理论上来说，如果去挖，肯定会有发现。”
周正捏起了下巴，一鸣现在在深城，那儿也是珠江入海口，难道他是从市场上得到了什么信息再推导出。
“你是觉得这里有很多毛蚶？”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但这个...”李建国看眼周正，“这个东西...”
“怎么利用？”
“嗯，要看怎么用，如果都是带着病毒的话...”





飞越三十年 第1159章 大担
“当饲料也不合适了？”
李建国捏着拳头顶鼻尖：“这个壳应该可以当建材，这个肉的话...高温应该可以，但就是不好吃了。”
周正嘿地一笑：“有得吃就不错了，还这么讲究。”
“也是。不过可能也会有别的法子弄得好吃。”李建国看眼周正，“办法总是人想的。”
周正点点头，按这个推论，这几个入海口可能都有大量的贝类的矿藏，但长江这个是有风险的。
虽然有风险，但有办法处理掉。
“这玩意长得快吗？”周正问道。
如果说，一产后代就是上亿，然后长得又快，壳可以当建材，肉可以吃，那这可真是好东西。
生物矿啊！
那可是自己会长的！
“他说生物这方面生产最快的是菌类，真菌，香菇木耳这种，然后藻类，有些藻类还可以提炼油。”
“藻可以榨油？”
“有的，就是得找出来，还有能发光，...他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但能不能弄出真正能用的，可能还要点时间。”
“没关系，我们能等！”
“报告！”
“进来。”
王清回来了，带来两份资料，一个是83年申城甲肝流行的事件报告，另一个是动物病表。
李建国仔细看着申城那个，周正却拿起动物病表来看，手指在一行上停下。
这个分类是牛类的疾病，周正好多名字都没听说过，但在有一项，国外分类里头，英国今年四月发生大批幼牛死亡的事件。
李一鸣要向全球采买牛，跟这个事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会利用这个事，给国家省多少钱？
李一鸣做事的原则跟方针都告诉过他们了，可你真的按着这个来出方案，能不能及格呢？
“嗯...”李建国突然出声。
周正看向他。
“这只是一个配套方案。”
“...”
“如果国外像他这样安排，国内又有序生产，接下来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人员流动带来的疾病爆发。”
周正点点头：“我也想到了，短时间人员这么大范围调动...这是很大的风险。部队防疫工作是有一套的。”
“所以有些工作要做到前面。”
“报告！”
两人抬头。
一个军人小跑着进来，递给周正一张纸：“大担岛有动静...”
周正一看，立刻皱眉，这是夏门那边边防过来的军情。
位于夏门的观察哨看到大担岛上有火光，似乎是发生了爆炸。
“让那边按预案提高戒备。”周正先下了命令，那军人点头离开。
周正又默默想了好了会，突然转递给李建国：“你看下这个。”
李建国看了也吓一跳。
大担岛？
周正拿纸，画给李建国看。
大小金门，另外两个岛，大担二担，那边有十二万的部队。
“这里离得最近，两公里不到。”
李建国下意识就想着问儿子，你又干了什么？
“没道理啊...”
现在根本没有对它们动手的必要。
周正又拿纸来到那电脑前：“把这个打过去。”
“是！”
消息在电脑上打过去，对面回了一句：知道了。
周正等了一会，上面没有更多消息。
跟李建国回到里间，把门关上。
周正看着李建国，眼神里满是疑问。
李建国摇摇头：“确实没说过会有这事。他好像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你知道我们当时打过那地方吧？”
“听说一点点，没打下来。”
李建国想了想，他所知道的都是闲聊，这事过去三十多年，说给他听的人也多半是听别人说起。
“当年我们没拿下来，那场战打得很差。”
周正叹了口气，有些疲累地坐下，当年宜将剩勇追穷寇也不是一路都顺利的。
登岛战就是完败，虽然有种种原因，但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说，那打法其实很大意。
当年解放战争形势真的顺利得让人很意外，过了长江后几大纵队穿插，那边国党心知大势已去，卷着财物只想逃去海外。
部队一路收编部队一边解放城市，顺风顺水一直打到夏门，当时真的是能一日转进数百里地。
沿线各地大小城市解放后马上就得管理起来，维护社会秩序，管理老百姓，接手生产后勤。
当时有个规定，部队的指挥员接到命令就会立刻转职成了地方上的主官。
叶飞到夏门，忙于政务，把解放金门的任务交给28军，而且他也严重低估渡海作战的难度。
大意到了什么程度，参谋部连个计划都没定，以为敌军无心守这个小岛，只匆匆调了三百木船就开始进攻，鼓舞了下士气就出发，以为运两次兵就可以拿下这个岛。
结果没料想，岛上的防御很顽强，有很多重武器，而且木船回来接着运兵时，正好赶上退潮，全都在海滩上搁浅，被敌机炸了一地。
当时没办法再调到船只，这边的战士只能红着眼看着自己的战友在两公里外的岛上血战直至枪声消退。
没船没炮，一时间就顾不上再拿下金门的事了，而那边却把这几个小岛经营成了铜墙铁壁。
刚腾出手来，要取金门时，朝战又爆发了，于是这里也只能相持着。
战事再起，已经又是八年之后了，这其中发生了太多故事。
周正仔细想了想，其实自己也没跟李一鸣说太多东西，到目前为止，那孩子要的很多信息都还没过去。
这资料他都没有要。
“他肯定不会直接打，他要让那边看着我们怎么发展。”李建国又强调了一遍。
周正点点头。
李建国说得对，李一鸣好像也说过，他不会用这种办法硬拿那地方。
以现在的力量，出兵硬拿这个岛可是会浪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不是一鸣的做法。
兵不血刃才是他喜欢干的事。
可这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做吧！
“......”
可这孩子真就什么事都跟自己说吗？
他跟他老子都没说全部的事。
周正突然好想抽支烟，仔细回想，李一鸣跟他见面的过程里可没提过他有这方面的动作。
他到深城时，动作都在自己的眼皮之下，而且深城又没办法联系到台湾那边，更不用说金门和大担岛了。
李一鸣如果说真的曾经动过手，那可能是在香江期间，在那边，他坑了那么多台岛那边势力的钱，这事难道跟现在发生的事有关系？
两人目光相对。
各种可能性都有。
一鸣还在香江时，会料想到这里这么顺利吗？
他会不会从香江那边得知某些情况，然后随手布下一子来出点闲气？
如果这样的话，那相当于是那边主动挑事，那我们反过来再打过去也合情理了。
可现在国家建设才要启动，怎么能打战呢？
现在这情况能一下子打下来？
怕是很有难度。
再说这战事一起，有可能就会影响太多生意的开展，难道美国人会因为要做生意就把整个台岛抛弃？
那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飞越三十年 第1160章 送回来
刚才李一鸣在电脑上回复说得那几字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不往下细想。
他是仅仅知道了这个事再开始想，还是知道了当前的进展？
看那口气，似乎并不太关心，又像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正心头其实有点矛盾，有时希望国家发展越快越好，有时又害怕太快了。
有些时候做事太快不是好事，惨痛教训都有过。
一鸣个人如果只是个火车头还好，因为火车还是在轨道上跑，只要轨道方向对，上面没别的车和障碍物，就是一长列，那再慢也是往前。
可现在还真不是一长列，而且李一鸣也不光是个火车头，他有时给人感觉像个火箭，这火车头突然拔地而起，后面的车厢怎么办？
跟着一起上天，你也得让我们有准备吧！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应该有些敌特跑掉，还有走私的，也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
“也可能是个意外，军火库出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这个事会引起那边的恐慌，如果他们当成是我们在进攻。战场对峙时就是这样的，以前发生过很多类似的情况。”
周正解释了一句，李建国点点头。
“如果他炮击我们，那我们得反击吧？”
“嗯，肯定得打回去，当然，应该也只是炮战。”
两人看样子就想推算一下。
周正拿过纸，看看李建国，李建国虽然有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但可真没有当过兵。
而且这好像并不只是军事的题。
“如果是他谋划了这个事，....”李建国看眼周正，“是会让谁难受？”
“那边有我们的人，他们也没能力反攻，所以我们是有预案的，这种情况，并不会把人都叫起来。”周正低声说道。
李建国点点头，什么样的情况要叫到什么级别的人应该都有规定的。
所以也不存在那边用疲兵战术来耗我们，所以只会是我们在耗他们。
可这个事时间发生得实在是太巧了。
现在有个习惯，凡是发生让人吃惊的事，都感觉跟儿子有点牵扯。
“我觉得这个事会让人很难受。他们现在想用我们。”
李建国低声再说了一句。
周正点点头，那就得看对面会不会以为是这里进攻，然后先“反击”了。
如果按着计划，本地居民是要连夜被叫起来进入防空洞的，现在来看，人可能也刚睡下没多久。
这样反而是折腾自己人了。
是不是人都变成废物了？
以一鸣那性格，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其实不一定难受，因为这里还有这么个情况。”
周正轻轻点着纸，看着李建国。
“......”
“他现在自己都死了，万一他儿子...”
李建国看着周正。
他听懂了，这是说如果那边，这边再打。
“他儿子不会，但后面就....”李建国轻声说道。
周正愣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明白李建国是指，在李一鸣看来，早晚要走到这一步。
两个对视了一会，心中同时了然。
所以这件事可以说是意外，但极可能并不是，还得看李一鸣的意图是什么。
如果说原来就有这个设想。
所以根本不可能难受！
相反，还很高兴。
可问题是！
以李一鸣的谋略，他会这么匆忙？
不可能的，只要想想他的做事风格。
周正猛然想起一件事。
李建国点点头，确实如此，一鸣最喜欢干这个活。
“同样也舍不得放弃，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拿下来之后，那边...也很难。毕竟他老子没死几年。”
“这么个事，能做到？”周正摸着下巴，随手拔了根胡子下来，看了下，又丢开。
我们不打过去，这地方能回来？
让人送回来？
怎么可能呢！
“一两天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李建国看了眼地图。
可一鸣是反对搞的。
他不会是用这种办法无法开展吧？
周正眉头拧到了一起，其实他一直就怀疑李一鸣其实是知道哪些人促成了令他不满意的发展方向。
小说里没提，并不意味着他没法猜到，周正都能想得出来，只要看以后哪些地方发展得好，其实就可以想到哪儿投入了大量的资源。
资源是随便投的吗？
以前打战时无论是军资还是别的什么，那都是得各部队的指挥员去争去抢的。
所以，道理就摆在那里，一鸣肯定已经知道了，他现在不说不提，只是一种处理手法。
周正今天回来了解了不少事，很多事都让他格外惊喜，一个是李建国的成熟，另外还有一鸣的成熟。
十三岁的孩子，充满血性，做事往往粗糙得不忍直视，而李一鸣却能圆滑地处理一切。
有些事，看起来是他的冲动蛮横，可等结果一出来，却是“皆大欢喜”。
在外是这样，在内也是如此。
他弄出那么多的新方式，影响不知道多少人工作就业，然后又提前把这些隐患给消除掉，这是多厉害的手段啊！
国家提倡科教兴国，重视知识。
特别是这技能和岗位这个安排，在国家治理上简直妙到极至，要知道治国治军多半都是在管人，搞组织工作。
只要想想现在有多少老干部不愿意退下去，就知道一鸣那个法子有多好了。
而这个小小的动作只是他庞大改造计划中的一小块，周正简直是对那孩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看着吧，也许只是扰敌的手段。”周正喃喃自语，他心头有点憋闷，毕竟是老了。
连这个事都没法想透。




飞越三十年 第1161章 神奇
李建国按着额头，努力回想着，儿子过往的一举一动。